路鸣握着一大叠银票回去了,这可是两万块大洋啊,一个民国少将一年的薪水还不到四千大洋。
    他在走过子扬的房间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逃离,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的事似的。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半晌心里才安稳下来,然后把银票放到自己的皮箱里锁好。
    他回到里屋看到明珠已经穿着睡衣睡着了。
    他悄悄出来,然后来到浴室冲了一个淋浴,穿上睡衣后出来。
    他躺在沙发上想要赶紧睡一觉,可是刚才盛慕仪对他说的这一切,让他的脑子处于兴奋状态,根本睡不着。
    金融大战究竟谁会赢,到底怎么赢的,他仍然稀里糊涂,他是学法律的不是学金融的,对资本的鏖战一窍不通。
    不过有一点路鸣是知道的,金融大战的破坏力并不亚于真实的战场,那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他正迷迷糊糊想着,忽然明珠惺忪睡眼走出来了,来到他跟前看了看,然后拉着他的手就走。
    路鸣只好跟着明珠回到里屋,明珠等他躺在床上后,就一头扑进他怀里,然后又睡着了。
    张子扬安静下来后拿起一瓶啤酒喝着,感叹道:“唉,这个路鸣真是不开窍,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你以为人家像你啊,他这是洁身自好,将来做大事的人。”采莲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知道什么样的人是正人君子,什么样的人会有大出息。
    “那什么时候你教教明珠,我教教路鸣,别总是干耗着啊。”张子扬一脸坏笑道。
    “你别起什么坏心思啊,人家要留着到洞房那一天,我看这样更适合他俩。”采莲正色道。
    “我虽然不老实,却只是爱你一个,路鸣现在可是都有三个了。”张子扬不忿道。
    “什么三个两个的,路鸣只爱明珠一个人,那两个爱着路鸣,跟路鸣有什么关系。”采莲懒懒地道。
    “我都没看出来,你怎么知道的?”张子扬不服气道。
    “我是什么人,男人是不是真的爱上一个女人,我看一眼就知道了,谁也骗不了我。”采莲冷冷道。
    采莲看着眼前这个小男人,心里也是充满爱意,她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爱上这个有点痞的小警察。
    当初在她最红的时候,上海滩不知有多少男人疯狂地爱着她,有富家少爷想要娶她为妻,也有中年丧偶的富豪想要娶她为填房,她却都心高气傲地拒绝了,最后却爱上了这个刚刚进入警界不久的小警察。
    那时候张子扬只是个巡警,在采莲出席一个富豪堂会时负责维持秩序,结果他看到了采莲,只看到一眼就陷进去了。
    随后他想尽办法打听采莲的消息,使出浑身解数“巧遇”了采莲几次。
    为了能时常一睹采莲的芳容,他四处借债,极尽所能甘当护花使者。差不多有一年时间,在采莲身边“阴魂不散”,慢慢地终于打动了采莲。
    路鸣回国后知道张子扬的处境,帮着他还清了债务,才让他脱身。
    不过张子扬也因此染上了不少坏毛病,比如喜欢摆排场、喜欢赌博买黑彩等等。
    这两年路鸣每年都要借各种名义帮助他几千块大洋,要不然他也别想过得如此滋润。
    张子扬和采莲的爱情也是一个很感人的故事,一个穷警察爱上了上海滩最红的姑娘,本来这种只会出现在小说或者戏文里的故事,在真实中上演了。
    按说这种故事都会有一个悲惨的结局,当时所有人都嘲笑张子扬,认为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没人能想到,癞蛤蟆也有一飞冲天的时候。
    因为路鸣的出现,这件事产生了戏剧性的变化,采莲决定接受张子扬的感情,答应和他生活在一起。
    在采莲内心,是路鸣给了她对未来的希望,她觉得张子扬有路鸣这样的兄弟,便是值得信赖和依靠的。
    假如张子扬走偏了,路鸣首先不会答应。
    其实生活里不能只有爱,更多的是过日子的零零碎碎,柴米油盐才是最真实的。
    采莲答应跟张子扬结婚也跟路鸣有关,路鸣用了很长时间说服他们两个都同意,接受路鸣赠与的五万银元作为礼金,也作为他们结婚后生儿育女的保障金。
    “子扬,涉及共-产-党地下组织的事你最好还是不要做,我听说地下党有一个什么组织,专门报复陷害他们的人。”采莲忽然想到这一点。
    “你说的那是共党内部的锄奸队,只会处置叛徒,不会对付警察。在上海抓捕共-产-党的警察和特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们报复得过来吗?”张子扬不屑道。
    “那你也要小心些,最好跟路鸣一起干,我总感觉这些事情听他的不会错。”采莲说道。
    “那是当然,这种好事我能忘了自己的兄弟吗?”张子扬洋洋得意道。
    采莲说着说着眼睛已经合上了,张子扬却有些兴奋,一点睡意也没有。
    到南京见到路鸣后,他的一颗心总算放回到肚子里了,他原来为路鸣担心死了,生怕他逃不过这一劫。
    看到路鸣完好无损,日子过得很逍遥,张子扬这两顿饭喝了不少酒,心情也彻底放松了。
    他看了看熟睡的采莲,想要偷偷溜出去找路鸣喝酒,他们两个以前经常没事就喝一个晚上的酒,不过想到路鸣身边还有一个袁明珠,已经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
    难道我一个人就不能喝酒了吗?难道我一个人就不能庆祝了吗?
    当然能!
    于是,张子扬就这么一个人,一直喝到了天亮,依然一点睡意没有。
    他也没有想到,这天晚上一夜不眠的不只是他,还有一个人,就是刘绮雯。
    刘绮雯从小到大,一直对自己的姿色有着充足的信心,浏阳一枝花不是白叫的,也因为自己的美貌遭受许多磨难,可是在她见到袁明珠等人后,她的信念崩塌了。
    且不说飘飘欲仙的盛慕仪,也不说虽说泼辣却不失为绝色的袁紫苑,还有长得有几分像林黛玉似的杜鹃。
    虽然没人知道林黛玉究竟长什么样,但是只要一看到杜鹃,大部分人的第一感觉便是:林黛玉就是这个样子吧。
    在这群姐妹花里,长得最漂亮的还是袁明珠,难怪长官和她订婚了,也只有路长官那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明珠小姐吧。
    她在复兴社里是当之无愧的社花,要不然翁百龄也不至于贼心不死,哪怕有了宋含玉,对她依然心心念念想要得到。
    刘绮雯对翁百龄的印象坏透了,认为他连癞蛤蟆都不如,就是一只糟糕透顶的肮脏邋遢的豺狼。
    刘绮雯原来有康泽保护着,现在有路鸣保护,这是复兴社的两把钢伞,滴水不漏,翁百龄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即便拿住了刘绮雯的软肋,用她哥哥的前途作为威胁,翁百龄仍然没有力量掌控刘绮雯的命运。
    刘绮雯已经悄悄把这件事情跟柳翠翠说了,柳翠翠帮她出了主意,眼下路长官自身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不宜跟翁百龄发生正面冲突。
    但是,贺衷寒是完全有能力钳制翁百龄的,事已至此,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于是,今天下午刘绮雯去了复兴社总部,在柳翠翠的带领下去见了贺长官。
    前一天,柳翠翠已经跟贺长官不咸不淡地说过几句,假托路鸣的名义,请贺长官帮助他的秘书解围。
    当然言辞说得比较婉转,没有提刘绮雯哥哥的事情,只说了翁百龄对刘绮雯图谋不轨,有非分之想。
    贺衷寒认为,复兴社上海站内部出现这样的问题并不奇怪,这种事情哪里都有,只不过多数是你情我愿,大家见怪不怪。
    尽管如此,贺衷寒还是有点生气,军纪还是有的,即便不拿军纪说事,你也不能强迫人家就范。
    复兴社毕竟不是草台班子,不是占山为王的土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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