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煾,我无法原谅你爸爸,无法原谅你,也无法原谅自己。”
    那些漂浮在夜空中的水蒸气铺天盖地,让康桥眼前一片发黑,让她都以为她要死了,然后康桥听到那声“木头。”
    那声木头之后空气又再次灌入,她获得了呼吸,她的身体被轻轻放在草地上,被弄乱的衣襟整理成为了原来的样子。
    整理完她的衣襟之后他的手小心翼翼触摸着她的脸颊:“木头,你只是因为小樊的离开太痛苦了,因为痛苦才说出那些话,我不会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手从她脸颊垂落他拉起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手掌心捣弄着。
    “现在,我送你回去,回去以后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上床睡觉,现在你需要的是新的环境,换一个环境之后一切就会好起来。”
    就这样,康桥被霍莲煾牵着手离开花园,回房间的路他们走得很慢,最终,他们停在她房间门口。
    背对着房间门,她看着他,他也在看她。
    “明天,八点半,我在机场等你。”
    康桥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霍莲煾。
    霍莲煾的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擦着,温柔诉说:
    “木头,到了美国我们重新开始,到时候,所有的事情我都听你的,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我就为你做什么。”
    康桥还是没有说话。
    他叹气:还真像是一块木头。
    他倾身,她闭上了眼睛。
    他把她的嘴唇吻得发肿。
    唇瓣离开她的唇瓣。
    刚刚温柔的语气仿佛被那个绵长的吻带走,取而代之的是特属于霍莲煾式的那种高高在上和不容驳斥:
    “在花园说的那些话我是认真的,明天八点半,我在机场等你,记住了,这次和那次不一样,我不会为你耽误一分钟,如果你八点半没有出现在机场的话,那么我就当你放弃一切。”
    “而你所放弃的一切将会属于另外一个人,你讨厌的人。”
    最后一次他的手轻触她脸颊:
    “记住了,我的姐姐,我有我的骄傲。”
    她站在那里,看着他倒退着。
    一步、两步、三步、微笑。
    笑容在走廊天花板垂落的水晶灯下宛如那年,穿着白色军服跳着的华尔兹的少年,金色的麦穗在琉璃的灯光下旋转,光芒万丈。
    三步之后他转过身去,身影决绝,就像他说的:
    我有我的骄傲。
    对着霍莲煾的背影,康桥用口小酢貊:
    再见了,霍莲煾。
    这一次,真的要说再见了。
    房间门关上,午夜来临,斯里巴加湾市那幢最漂亮的建筑上有万丈星辉,那些在天空上盘踞了数亿年的石头俯瞰着整片大地,第一缕曙光集中在一个点,那个点的亮光越聚越盛,最终变成了耀眼的光芒,一举撕开夜的慕帘。
    光,无处不在,天亮了。
    金色的日光以不可阻挡的姿势越过那片粉白色围墙,粉白色围墙的金色大门缓缓打开。
    这一个早上,八点四十分,在斯里巴加湾机场工作的一名清洁工在放置回收物品的垃圾箱里找到一双对戒,对戒被装在一个蓝白色盒子里,对戒的款式很别致内侧分别刻着“h.k”的字母。
    清洁工猜这肯定又是哪对小情侣相互斗气之后拿这定情之物发泄了。
    同一时间,康桥站在前往巴厘岛的游轮甲板上。
    巴厘岛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巴厘人对自家人不问出身,对外来客不分来处,沧海仍旧是沧海,桑田犹然是桑田。
    ☆、第103章 (20052006)
    八月末,迈阿密海滩,临近黄昏时间,高雅拉躺在游艇甲板上,眯着眼睛看着东南方向太阳椅上的那对男女,男的在听音乐,女的在看书,那是最近在社交圈里被调侃为王子和灰姑娘的组合。
    喜欢说起这对组合的大多是女孩子,这些女孩子好听一点说是调侃,说难听一点是嫉妒。
    在洗手间里,她们总是尖着嗓子:太不可思议了,她看起来就像是刚刚离开难民营,她瘦得一阵风吹来就好像会把她吹到海里去,她脸蛋没有半点出彩之处,而且听说她现在还在接受心理治疗,莲煾居然喜欢她。
    让女孩子们尖着嗓音口中说的“她”就是文秀清。
    文秀清现在的身份是霍莲煾的女友。
    不明白真相的人都一致认为文秀清是霍莲煾空白情史里的第一位入侵者,他们管那个叫做初恋。
    他们说着:霍莲煾掉进了那位叫做文秀清的女孩所编织的那张情网里,他们还说霍莲煾和那些初初掉入情网的毛头小子没有什么两样,把爱意都写满了整张脸。
    “莲煾对她可真好。”姑娘们在背后酸溜溜说着。
    霍莲煾对文秀清可真好,连高雅拉也这样觉得。
    高雅拉比霍莲煾晚三天回的纽约,一回到纽约高雅拉就听说霍莲煾有了正式女友的消息,霍莲煾的正式女友就是不久之前他从斯里巴加湾带到纽约的文秀清。
    初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高雅拉也不过微微的耸了耸肩。
    霍莲煾是一名恋爱新手,她猜这也许是作为一名新手玩给某人看的,略幼稚的示威游戏,这游戏肯定不出几天之后便无疾而终。
    所以,高雅拉用略带着看戏的心态看着霍莲煾对文秀清的各种好:看着他给她买漂亮衣服买手袋,看着他带着她出入豪华场所,看着他揽着她肩膀出席各种各样的聚会,看着聚会上他对她各种体贴入微。
    然而,霍莲煾玩的那场幼稚游戏并没有按照高雅拉猜想的那样早早收场,而随着霍莲煾校、带着文秀清去他外婆留给他的慈善基金帮忙、甚至于把文秀清以女友的身份介绍给基金会的工作人员,这一切一切使得高雅拉的心里渐渐不安了起来。
    半个月前,霍莲煾甚至让文秀清住进他家里,据说房间还是按照文秀清的喜好布置,而且,霍莲煾还亲自教文秀清开车。
    这种种迹象都在表面,霍莲煾有意于把文秀清留在身边。
    纽约,那座被誉为苹果城的城市,一到夜晚就让人犹如置身于纸醉金迷中的幻城中。
    在这座幻城中,霍莲煾的笑容、举手投足一如既往,就仿佛他从来未曾遇到那个叫做康桥的女孩,他的眼睛就只注视着另一个女孩,他就只看到另一个女孩。
    那个康桥的女孩只是他在某年某夜遗落在风中的风筝,遥远得他再也想不起它的模样。
    不过,叫做康桥的女孩在十多天前曾经被提及过。
    那个晚上,高雅拉他们一群人在霍莲煾家里聚餐,霍正楷出现时大约在晚间七点时间。
    霍莲煾被霍正楷叫到楼上,那时高雅拉也正好在楼上,那对父子以为休闲室没人,阳台的门没有拉上,在阳台上的高雅拉从霍正楷口中听到康桥的名字。
    “莲煾,康桥走了。”
    片刻,霍莲煾淡淡的应答一声,一边应答着一边为自己父亲点烟。
    霍正楷抽着烟喃喃自语着“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反正她和我们家没有半点关系。”回应霍正楷的是大段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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