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蹦跳甩动着,血气外放,小衣中的湖水顿时被甩了出来,在身周形成一大片水珠,弄得顾恪小萍儿满脸满身。
    两人都面色淡定。
    等“狗子满”甩干水珠,小萍儿才释放血气,将自己和顾恪身上的水份一同抹去。
    萨兰珠也上了岸,立刻想如“满”炮制。
    这次小萍儿提前一步,葵花血气扫过,萨兰珠白白摇头甩尾好几下,硬是一点水都无。
    小满哈哈笑着,抱着小萍儿:“小妹,干得漂亮”。
    萨兰珠果断跟上,开始争抢小萍儿的所有权。
    顾恪赶紧走远点,免得当了挡箭牌。
    来到专门休整出的长条石阶坐下,背后是圆润的石头靠背。
    自动屏蔽掉近在咫尺的手掌抽在肉上的噼啪声,他放松身躯后靠,欣赏起周围景色来。
    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在玉龙峰上,居高临下看这片蒲苇荡,如雪如棉,很像一大块飘动发光的锦帛。
    此刻身处其间,就见丛丛蒲苇在湖分钟沉浮着,摇摆着,划出一条条带着荧光的轨迹。
    这就像万人聚会时高空拍摄,一片密集的人头涌涌,大多数人感叹一声何其壮观也就过了。
    等到身处其中,入眼的一小块之人也是形形色色。
    孤身独行,朋友相约,一家团聚,同学聚众,各有各的目的。
    有人喜悦,有人急躁,有人吵闹,有人争斗。
    若习惯了居高临下,俯视众生,很容易错过这些细节处的风景。
    小萍儿也从互殴姐妹俩中脱身而出,取出一张长条小几,放在石阶前,摆处各种冰镇酒水点心。
    紧挨着他坐下,她才小声问到:“再弄点烤肉和小菜?”
    顾恪顺手捏了一把她的小脸:“弄点卤味就好。”
    脸蛋被袭,小萍儿微羞低头,鼻中轻嗯,手脚麻利地取了十来碟卤味。
    顾恪拿起一碗老酸奶,舀起一大勺,本想往嘴里送,却感觉紧贴着小雇工视线。
    于是手自然地划了个弧线,神念顺便捏开她的小嘴,一勺酸奶就喂了进去。
    小萍儿正安静地猫着,盯着他回想着游湖的情形,突觉口里多出一大坨冰凉酸甜的东西。
    不由得小惊了下,就见顾恪一脸笑意:“再喂你一口?”
    小萍儿确是很喜欢酸奶的,或该对大多数奶制品都有偏爱。
    看小雇工还张着小嘴吃惊,顾恪的手不由己发痒,便又是一大勺酸奶塞了进去。
    小萍儿那小脸的脸颊顿时鼓起,呈仓鼠状,与小满有了三分神似。
    明白过来发生了甚事,她双眼弯弯,心与口一般,酸酸甜甜又软绵绵的。
    可惜,一直“独享”投喂是不可能的。
    旁边小满已瞥到这边发生的事,立刻甩开萨兰珠,嗖地窜来,蹲下,张嘴:“我也要,啊~~~”
    顾恪今晚的手经常比脑子还快,唰唰两大勺填进了眼皮子下的那张无底洞。
    萨兰珠紧随而至,躬身前探,脑袋放在小满头上,誓不不落于满后:“还有我,啊~~~”
    于是接下来,那一大碗酸奶就轮流味进这上下两张嘴中。
    小萍儿在一旁,注视着小满两女的行为,不禁又开始琢磨:主动……真的很有用啊。
    酸奶分完,顾恪手忙活个不停,结果一勺都没进自己嘴里,赶紧抓了把盐水花生,给自己压压惊。
    他口中还不忘转移注意力:“夏日夜里也不能老是烧烤火锅,还可以来场冷淡杯。”
    “甚么冷淡杯?”小满随手抓起一根卤鸡腿,一边满足自己的肉食需求,一边提问。
    顾恪随口到:“我老家那里,每到夏夜,大家忙完一日后,闲来无事,朋友家人们便相约门外街边,坐着小几小凳,配上三五冷菜,一杯麦酒,就能聊上二三个时辰。”
    “所以,冷……”他示意了下小几上的小菜。
    “淡……”他抛起一颗手中的盐水花生。
    “杯。”端起冰镇麦酒,大大来一口,满满的清凉舒爽。
    萨兰珠抓起一个麻辣兔头,一口啃上去,含混着说到:“我这个可一点都不淡啊。”
    顾恪对她的火速拆台习以为常,摇摇手指:“这有几种说法,其一是淡,非是指的口味,而是指吃的那个啖。”
    “其二有时菜名只是一直虚指和概括,只要大多为冷菜,比较清淡,就可如此统称。”
    想到上一世在街边做着小板凳,吃冷淡杯,摆龙门阵的情形,他随口补充到:“像是炒田螺和麻辣小龙虾也很常见,那真是又热又辣。实在想吃点热食,弄一碗番茄鸡蛋素面,蛋要煎到一面焦黄,内里糖心的那种摊在面上,吃一口……啧啧。”
    他说得太顺口,突觉膝盖上一阵重压,却是小满开始施术:“老顾~~~听着好好吃的样子,要不现在就做吧?”
    顾恪:……好吧,我有错。
    上一世真正在家里吃这个的人,一般都是外面买点卤菜——在自家做麻烦,与冷淡杯省事的特点截然相反。
    吃甚炒田螺,麻辣小龙虾的那都是在外面小摊,有厨师做的。
    偏偏他才给她们说是家里,这可就改不了口了。
    身处绚丽梦幻的银湖之畔,蒲苇荡中,马上生火煎炸爆炒,油烟辛辣扑面而来,实在有些焚琴煮鹤的意思。
    但,瞅着眼巴巴的小满,以及“我就等着吃,我不说话”的萨兰珠,连小萍儿都流露出期待的模样。
    顾恪突然明白过来,这是因为才说了是自己“老家那边”。
    对于三女而言,无论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如何,却也想真正感受下他“老家”的特色。
    想通此处,他果断点头表态:“那我们做饭快些,小满主厨,小萍儿和阿珠处理食材。”
    小满的厨艺有灵性,能举一反三,做出来的菜经常给人惊喜。
    小萍儿的葵花血气,萨兰珠的神念操控,批量处理食材时速度堪称恐怖。
    如此做上两道热菜,倒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主要是食材做到合适的火候,有些时间是不能省的。
    要是吃甚鱼脍,那十息时间都嫌多。
    当下小满念头一动,从小茅屋处取来小烘炉,再从厨房取来大铁锅、菜籽油和各种调味料。
    吨吨吨倒油下锅,趁着油还未热,小萍儿和萨兰珠飞快地处理着河虾。
    大武是没有小龙虾的,但北漠地域出产一种黑鳌虾,长相较为相似。
    它的个头不大,生于水质清澈的山溪,或山地附近的河流湖泊中。
    因此它没有小龙虾的泥腥味,无需重口的麻辣香料,也很好吃。
    当然顾恪不在乎这个。
    说水质好,大武怕没有超过洞府灵泉的地方,天敌又少,这黑鳌虾繁殖得比外界快得多,这畜牧场的湖中就有。
    单凭长得像小龙虾这点,那就用它了。
    萨兰珠神念一动,一大堆黑鳌虾就飞升上岸,落到大石上堆在一处。
    似乎察觉到不妙,它们挥舞虾螯,到处乱窜。
    可惜逃跑无门,很快就被揪住虾尾,旋转揪出虾线,再切去虾头,去掉虾胃,扔进水缸。
    小萍儿催动血气,如毛刷般扫过虾身,很快换水再来一次,彻底清洗掉泥沙和杂物。
    清洗好的黑鳌虾被从水缸托起,扫去表面水珠,投向油锅中。
    大锅内的油温刚好六成,正冒出淡淡烟气。
    黑鳌虾顺着锅缘滑入,顿时激起千层浪,哗哗哗直响。
    这时小烘炉加大火力,小满一手抓住锅沿,一手挥舞着大厨专用大勺,哐哐哐就是一顿翻锅,保持虾身受炸均匀。
    直到虾身变得通体橘红,表明炸熟了,才倒进旁边的竹簸箕内控油。
    重新倒少量油,放入切块的葱姜蒜吵到微微变色,再加入豆蔻、香叶、桂皮、青红花椒、干辣椒段。
    为了避免这些香料受热太快,导致焦糊,一般人会事先用冷水浸泡半盏茶时间。
    顾恪这里自是不用,小萍儿充当人形制冷机,下锅前用葵花血气给调料来一下,比泡水好使。
    将香料炒出香味后,再放入万能的豆瓣酱和火锅底料炒化,再加入生抽,可以保证爆炒的味道足够丰富。
    这时再将炸好的虾放入,大火翻炒几下混匀,倒入麦酒后,再放适量的糖、醋、胡椒、味精、盐。
    大火烧开后,转中火烧半盏茶左右,撒上小葱段,糖醋麻辣虾就做好了。
    收走厨具和调味品,只留那大锅放在架子上,盛出一大盘热腾腾的虾,放到众多冷盘中间。
    顾恪伸手拿起一个虾,二指一捋就捋掉了外壳,放进口中嘬了两口,满足无比地点头:“小满的手艺又进步了,一切刚刚好。”
    三女见他开吃,哪儿还有工夫听他品鉴,吃到嘴不就清楚了。
    虾肉入口微绵嫩滑,正是刚好做熟,又没有炒太老到失去弹性的程度。
    裹着虾的汁水麻辣味并不重,糖醋味倒更明显些。
    这是考虑到小萍儿和萨兰珠的口味。
    她俩都属于可以吃辣,却不追求辣度的那种人。
    顾恪和小满则是有一定辣度,会觉得更过瘾的重口味爱好者。
    但三女更是糖醋味忠实拥趸,于是最后选择了糖醋麻辣口味。
    这种口味是顾恪上一世在某个做狼牙土豆的小摊处听来的。
    当时那炸狼牙土豆的大妈问他:“要糖醋味的,还是麻辣味的,或者糖醋麻辣味的?”
    一直热衷经典麻辣味的他,偶尔也想“全都要”,品尝之后大为满意。
    单独的糖醋味他并不喜欢,吃几口就腻。
    纯粹的麻辣味吃多了,大多也就那么回事。
    但二种混合在一起,赋予了食材更丰富的层次,寡淡者如土豆、粉条、鱼虾蟹都会让人爱不释口。
    浓郁者如猪牛羊肉,也能压下油腻,大快朵颐。
    此刻三女嘴都很忙没空说话,就是明证。
    不过他还是好心提醒一句:“吃慢点,这虾刚好,立刻吃的味道差了些,要在放锅里被汤汁浸泡盏茶时间,入味足够后,口味最佳。”
    可只有小萍儿放慢了一点速度,萨满组合压根舍不得:什么浸泡?先吃爽了再说。
    大不了等下再炒一锅,那时再浸泡个够。
    顾恪只是提醒一句,自己则很快吃完盘中虾。
    反正装盘的又不能倒回去浸泡汁水,味道不过如此,快慢都无所谓。
    吃完看着盘中一大堆虾壳,顺手嘬两下手指上的油水,无比满足。
    萨兰珠瞅见,抽空问了句:“你干嘛要舔手指?”
    顾恪答曰:“不嘬手指和虾壳的小龙虾,是不完美的。”
    萨兰珠狐疑,把手指放进丰润宽阔的唇瓣内嘬住,啵地一声拔出:“好像……没啥感觉啊。”
    话虽如此,之后吃虾时她不时便嘬几下手指,总觉很顺口(手)的样子?
    小满有样学样,立刻跟进。
    小萍儿犹豫在嘬与不嘬间,主要是她觉得没必要嘬,血气一卷什么汁水都跑不掉。
    可不嘬吧,又老看着另外两人嘬得啵啵响,一副很香的模样。
    顾恪拿起个卤鸡中翅,见状调笑到:“怎滴,还想别人帮你嘬?”
    小萍儿看着他的嘴,脸微热,赶紧垂眼摇头:“不,不用。”
    小满的脑袋却从旁边探过来,啊呜一口,然后啵地一声,遗憾地摇头:“卤水比糖醋麻辣汁差多了。”
    顾恪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还有一层鲜艳的口水,这些全部来自小满,她还在吃虾呢。
    小萍儿:⊙﹏⊙???居然能这样的么?
    当她还在想怎么被嘬时,小满直接嘬人了。
    这跨越式的行动步骤,从不在按部就班的小萍儿脑中。
    顾恪只是无奈摇头,重新拿了个鸡翅吃起来。
    这几个月他与小满单独相处时,时不时就要喂这大吃货各种食物,嘬手指是家常便饭。
    心中有事,小萍儿放弃了心爱的糖醋麻辣虾,转而品尝各种卤菜。
    比起需要两只手,还要不停嘬手指的虾,卤菜很省事。
    给两个吃货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某小雇工连续受到启发,终于找到一点点正确思路。
    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姐妹忙于对付那一大锅虾,她悄然地坐在顾恪身旁,一起享受这喧嚣又宁静的夏夜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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