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化城外,卢象升的驻扎区,这片区域靠近南城墙根,因为归化城目前属于战略要地,蓝田军不允许其他军队入城,生出变故,而卢象升也不准备进城, 尤其是在见识到了李朝生麾下兵马强悍之后,那是更加不愿意进去,谁知道李朝生会不会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尽管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不过有些事情不能不防,因此李朝生就在归化城的南城墙处化出一片驻扎地,卢象升的部队就在这里安营扎寨。
    驾驾驾……
    这时军营内士兵们正在休息, 情绪很低落,没办法今日与鞑子一战, 他们损失了将近一半人马,野战果然不是鞑子的对手啊。
    而就在士兵们休息的时候,远处一阵马蹄奔驰的声音,只见一行十几人骑马冲向军营,到了近前一亲卫打扮的人大声喝道:“快开寨门,督师回来了。”
    守卫军营的士兵这时看去,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卢象升。
    “开门。”
    一声令下,寨门被打开了,下一刻卢象升带着一行人进了军营。
    军营这时到处都是伤员,卢象升直接冲向了自己主帐,跳下马就往里面跑,而这时落在后面的是钱十二带着十个精锐士兵,保护着蓝田军团的首席女医生何冰,何大夫,就是上次给士兵屁股取子弹的那位蓝田医学院第二届毕业的女医生。
    何冰跳下马匹,动作娴熟, 蓝田书院可不是一个只会教书的地方, 这里面的管理全是军事化,不论是医学院亦或者其他学院, 全都是军事化训练,能从里面以优异成绩毕业的学生,大多都是文武双全,包括女学生。
    这些女学生也许没有这些男学生这般厉害,可是身手也比普通士兵强上一些,你要是认为她们是花瓶,那就真的大错特错了。
    何冰跳下马,把马身上驮着的药箱拿下来,背在身上,紧跟着迈步进了军帐,这时就见卢象升坐在床榻之上,握着卢象霖的手,轻轻呼唤:“老三,老三~”
    叫了几声卢象霖也没有反应,这时随军医师用冷水浸湿毛巾,叠好了放在卢象霖的脑门上,帮助卢象霖降温, 卢象升这时抬头看着随军郎中道:“李老,家弟?”
    李老是个看上去有些岁数的老头, 山羊胡子都有些花白,不过他的真实年纪只有四十六岁,可是这个年代,四十六岁的人就是妥妥的老人了。
    李老摇了摇头道:“三姥爷腹部中刀,伤口极深,我在清理伤口的时候发现,伤口内竟然有铁锈渗出,我当时就觉得不好,用高度酒清洗了伤口,包扎后,服了汤药,可是没想到还是起了高热,这样的伤情,督师大人,您也是久经军阵之人,应该知道,神仙难救啊。”
    “现在只能用毛巾降温,但是治标不治本,三老爷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李老说着,听了这话卢象升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这时可能是凉毛巾起了作用,卢象霖这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神情迷离的喊了一句:“哥。”
    卢象升浑身一震,这时握住卢象霖的手道:“老三,哥在,哥在。”
    “鞑,鞑子打跑了吗?”
    “打跑了,打跑了。”
    卢象升握紧卢象霖说道,听了这话卢象霖道:“哦,那就好,哥,我好难受,我先睡一会儿。”
    “老三,你别睡,老三,老三。”
    卢象升摇晃两下,卢象霖依旧没有动静,卢象升叹了口气看着随行军医道:“李老,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李老摇了摇头道:“三老爷这情况,老夫行医多年,遇到过许多次,无一次救过来,全都是一夜未曾熬过去就死了。”
    听了这话,卢象升表情一暗,刚想说什么,这时何冰走过来道:“卢督师,你让让,我可以看一下伤员吗?”
    “嗯?”
    卢象升听了这话看向了何冰,对于何冰他本来就没有抱多大希望,李朝生当时让何冰来帮忙,他只是客套,没有拒绝。
    而当他看到何冰就更加不信任了,自古以来,他卢象升就没见过厉害的女大夫,所有名医都是男人,而且都得是三十岁开外的样子,有道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就是这个道理,只有上了岁数的中老年男性,才是名医的样子。
    而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你说她是神医,卢象升是不信任的,不要说卢象升以貌取人,这才是这个时代正确的主流观点。
    不过何冰既然提出要求,卢象升也不能拒绝,起身道:“请。”
    而军医李老皱起眉头道:“这女娃是谁啊?”
    卢象升听了这话道:“归化城内的军医。”
    李老听了这话眉头皱的更深了,归化城看来是真没人了,竟然让一个女娃当医生,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这不是胡来吗。”
    李老跟卢象升到了角落,小声抱怨道,不过声音虽然很小,可是帐篷也不大,何冰还是听到耳朵里,不过何冰没有搭理他们,作为一个女医生,她遭受的非议已经够多了,可是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她就没想过退缩。
    而且这条路也不是没有支持者,县尊就是她最大的支持者,曾经她都快坚持不住了,找到县尊,而县尊跟她说的是:“谁告诉你前无来者就不能做了,武则天之前还没有女皇帝呢,结果呢,武则天不也干的很好,你之前没有女外科大夫,那么你就可以成为这一行业的首个女外科大夫,我支持你,你也会成功的。”
    虽然县尊跟她说的话很短,并没有所谓的促膝长谈,但是却给她坚定了信心,谁说女子不如男,谁说女子不能成为好大夫。
    何冰上前,伸手扒开卢象霖的眼睛,先检查一下卢象霖的眼白,看到何冰这一动作,李老看了看卢象升小声嘀咕:“这不是胡来吗?扒人眼睛作甚。”
    卢象升没有说什么,不过也皱眉表示不理解何冰的‘骚操作’。
    何冰也不解释,紧跟着伸手摸了摸卢象霖的脉象,打开医疗箱,拿出一根县尊特地从仙界进口而来的水银温度计。
    这可是监测温度的神器,以前监测温度都是用极其原始的办法,比如用手摸,温度大约是烫手,不烫手两种,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可是这些从仙界进口而来的水银温度计完美的把温度这一数值具象化了,可以用准确的数据进行记录。
    何冰把水银温度计甩了甩,放到了卢象霖的腋窝下,一旁的李老皱眉道:“这是做什么?”
    “量体温啊。”
    李老正疑惑呢,这时一旁的钱十二开口说道,量体温这事钱十二门清,蓝田的军医手里都有温度计。
    这些温度计是李朝生在现实世界批发的,四块钱一根,李朝生进了一万根,全部送给了蓝田医院学院,供蓝田医学院的医生使用。
    而蓝田军队的人也都用过温度计,毕竟感冒发烧,还是什么病,都经常被要求量体温,所以孰能生巧,自然知道水银温度计的用处。
    可是李老不知道啊,他在这里叽叽歪歪,钱十二听半天了,早就看这老头不顺眼了,我们蓝田的名医来给你们看病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还在那里叽叽歪歪的,一会儿我们蓝田没人了,让女子行医,一会儿说我们何大夫胡来,满脸都写着不信任与傲慢。
    钱十二那是绝对的大蓝田主义者,何时受过这鸟气,不过来之前谷子嘱咐他,不可撒泼,所以还得克制,可是克制也要有个限度,这老家伙处处针对,冷嘲热讽,我要是不怼你两句,你还真以为我们蓝田好欺负了。
    因此钱十二才会接话,李老闻言看着钱十二:“你懂医?”
    钱十二闻言看着李老道:“你懂量体温?”
    “量体温?不懂。”
    李老皱眉回答道,听了这话钱十二冷笑一声道:“不懂量体温你谈个锤子医学啊。”
    “你……”
    李老顿时气得浑身直哆嗦,而钱十二却不管这些,说完了浑身舒坦,其实认真的计较起来,钱十二是没有理的,不懂量体温,咋就不能懂医学了,不过钱十二可不管这些,看你不顺眼,怼你两句顺顺气就是好的。
    卢象升见状没说什么,他现在一颗心都放在弟弟身上,李老明显是束手无策,可是这何冰,卢象升有些拿不准了,要是这何冰上来也跟李老这般把脉,开中药,卢象升肯定会认为这就是个充数的,毕竟一个二十岁的女人,她的医学经验如何会是一个沉浸此道二三十年的老军医的对手呢?
    可是现在这女人竟然拿出了卢象升看不懂的新奇玩意儿,卢象升就升起了一丝丝希望,毕竟人对未知都会抱有一丝莫名的希望,就好像看小说时,有人说武侠世界的内功可以治疗癌症,哪怕没有一丝丝科学依据,可是还有人觉得这应该可能是真的。
    这也是华夏八九十年代一批批气功大师诞生的原因。
    何冰等了五分钟,把水银体温计拿出来,对着光透过三棱形的玻璃柱确定温度刻度,三十九度。
    看到这个度数,何冰点头,还行,这个温度可以救活,想着何冰起身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玻璃针管,这个针管不是一次性的,是蓝田高精度琉璃厂出产的产品,高精度琉璃厂是蓝田的一家军功企业。
    不对外开放,只接受军队以及政府实验室订单,目前可以简单的制作实验用的培养皿,各种瓶子,以及医学院的注射器订单。
    不过注射器可是宝贵的东西,一只何冰手里的注射器,造价需要五两银子,那需要一个成熟的玻璃匠干一整天才能制作出一根合格品啊。
    拿过注射器,换上消毒后的针头,针头也都是多次使用的,不过每次都需要严格的消毒,没办法针头属于蓝田没法制作的,完全依靠李朝生进口的高精尖产物,所以必须循环利用,不过也幸好,这个年代人们倒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传染病,大大降低了交叉感染的风险,另外严格的消毒又能杀死一堆病菌。
    因此相对来说还是安全的,而且军医部的针头并不是说一个针头打完一个人的针,立马打另一个人,而是打完一个人后,换下一个针头,再打完,再换上一个针头,然后把这些针头集中拿回去泡在酒精里三天,阳光地下暴晒三天,最后风干,放在有阳光的地方放置七天。
    要用的时候,还需要用酒精杀毒,如此反复的消毒,才能重复二次利用,而且效果非常不错,目前没有一个交叉感染病例发生。
    拿出了针管,按上针头,这时何冰拿出一个玻璃瓶子,吸了半针管青霉素,也不用给卢象霖做青霉素过敏实验,因为没必要,因为就算他过敏,这一针不打下去,他也没有其他消炎药了,只能看着卢象霖死掉。
    而他要是不过敏,这一针下去,人就活了,一个是必死,一个是可能活,你选打还不打?
    不过何冰并没有直接一针扎下去,而是看着卢象升道:“卢督师,提前说一下,我这一针扎下去,有可能救活伤员,也可能救不好他,任由他死亡,所以这一针扎不扎,还得你这个家属做决定。”
    听了这话卢象升犹豫了,而一旁李老道:“你这是什么,针灸吗?”
    何冰看了看李老说道:“静脉注射。”
    “嗯?何为静脉注射?”
    何冰还没说话,这时钱十二道:“静脉注射都不知道,当什么医生。”
    钱十二就看不惯李老,这老头处处找茬,让他心里很不爽,因此钱十二就反过来处处找茬,毕竟何冰性子内刚外柔,不喜欢跟人对着干,可是他钱十二可不敢允许蓝田人被人欺负。
    何冰听了这话看着李老道:“静脉注射,就是用这针管把里面的药物直接注射在体内,经过身体静脉血管把药物快速送达身体患处,治疗伤病。”
    “嗯,你是说,你要把这琉璃管里的药水打进人体内?”
    李老看着何冰,何冰点点头,李老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甚至有一丝愤怒的吼道:“你,你这不是草菅人命吗?这一大管子药水打入人体,人还能活吗?胡闹,你这就是胡闹。”
    李老义正言辞:“老子当了半辈子军医了,从来就没有见过你这样治病的,你们这群女娃子就是胡闹。”
    钱十二听了李老的话气坏了:“老家伙你说什么……”
    何冰这时却伸手拦住了钱十二,看着李老道:“老先生,看得出来你是个医术高超的老先生,不过时代在发展,医学在进步,你的那些老方子固然有用,但是新的医疗方法也在诞生,没见过,不代表没用。”
    “呵。”
    听了何冰的话,李老很不服气的轻轻呵了一声,紧跟着摇着头道:“华夏文明四五千年,从神农尝百草,到扁鹊,华佗,张仲景,神医无数,咱们能想到的方子,他们都写在书里了,那里还有什么新的医疗方法?”
    听了这话,何冰摇了摇头道:“李老,你过于守旧了,前人岂能尽知后人之病?”
    “行行,我不跟你个小丫头片子争辩,督师大人,老夫把话撂在这里,这一管子药水打进人体内,人必死无疑,言尽于此,督师大人,执行决断吧。”
    说完老头就站在一旁不说话了,而何冰这时看着面色犹豫不定的卢象升道:“卢督师,我奉命前来医治令弟,目前情况你也应该了解,我这药有一定的不确定性,有一些人用不了,用了会丢命,可是大部分人是可以用的,而且用了,效果都很不错,所以现在征求你的意见,你说用,我就把药打进去,一个时辰就能见分晓。”
    何冰说着看着卢象升不说话,李老也看着卢象升,卢象升这时皱眉,很是纠结,自己亲弟弟的命现在可就在自己的手里攥着啊,如何抉择,这还真难住卢象升了。
    卢象升看着卢象霖,这时卢象霖已经陷入了昏迷,意识不轻,想了半天卢象升看向何冰道:“打。”
    何冰看着卢象升道:“很可能这一针下去,人就没了。”
    卢象升继续说道:“那也打,当初老三跟我来宣府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既然如此,何不一试,打。”
    “督师大人。”
    听了这话李老叫了一声,卢象升看了李老一眼道:“李老,若不救治,象霖可活否?”
    李老沉默了。
    这时何冰点点头道:“那我就打了。”
    说着何冰从医药箱李拿出了一根皮筋,然后在卢象霖的胳膊处扎上,紧跟着用手在卢象霖的胳膊上拍了拍,很快胳膊上的一条血管就显露出来。
    何冰这时拿过针头,轻轻扎进血管里,卢象霖感觉到疼痛,胳膊微微缩了一下,何冰这时却不慌不忙,缓缓的把药推进了血管里。
    打完了药,何冰用酒精棉按住了针孔,拔出了针管子,紧跟着把针头摘下来丢进一个泡有酒精的瓶子里泡好,把针管也放好。
    这时收拾药箱道:“好了,一个时辰是生是死便有分晓。”
    卢象升听了这话道:“还请大夫在营中少歇,看看有没有需要补救的地方。”
    何冰没有拒绝,卢象升立刻派人给何冰收拾营帐,安排住所,何冰与钱十二进入了帐篷,钱十二问何冰,那卢象霖救过来了吗?
    何冰听了这话道:“应该救回来了,一针下去并没有很严重的过敏反应,说明他的体质不是青霉素过敏的体质。”
    听了这话钱十二气呼呼道:“救回来就好,那个老李头真气死我了,固执的要命,不知道青霉素的厉害,非要说咱们是胡闹,他就是自己治不好,怕咱们治好了落了他的面子。”
    听了这话何冰摆手道:“这其实不能怪他,主要是县尊太厉害了,青霉素这种东西就连我的老师陈实功第一次在显微镜下看到其功效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而我老师在杏林之中,那是宗师级的医者,就连他都如此震惊,更何况其他人。”
    听了这话钱十二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县尊那是神仙般人物,岂是这些凡夫俗子可以想象,如此,我还真的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钱十二说着,何冰道:“行了,既来之则安之,坐一会吧。”
    钱十二道:“不坐了,我去外面透口气,你坐着吧。”
    钱十二说着走出去,留下六个守卫守护何冰,自己带着四个亲卫在军营里转悠上了。
    卢象升提前吩咐手下了,钱十二是客人不限制其行动,因此钱十二倒是在军营畅通无阻。
    第一站是伤兵营,士兵们这时聚集在病号营帐里,痛苦的哀嚎,一个个医师幸苦的忙碌着,止血,清疮,缝合伤口,这个时代医生已经会缝合伤口了。
    血腥味扑鼻,钱十二身后的一个士兵皱眉道:“这病号营阴森森的,不好,还是咱们的病号营好,里面处理病患的全是漂亮的女护士,大家伙虽然疼的够呛,可是看着穿梭的女护士,心里却是活络的,让整个军营都充满了生机。”
    “哪像这里死气沉沉,哀嚎声不断。”
    亲卫说着,听了这话钱十二道:“你个混小子,别瞎对比,你以为什么军队的医疗条件都能跟咱们蓝田比吗?你小子能加入蓝田军就偷着乐吧。”
    听了这话亲卫笑呵呵的说道:“俺都明着乐,哈哈……”
    几个人穿过了病号营,这时来到了训练营区域,这时有一些没受伤士兵在训练,士兵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训练,因为只有训练才能变得更强。
    钱十二带人过来,就见一群士兵正在练习军阵调度,钱十二看了直摇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练习这个。
    一旁一个亲卫的眼睛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堆火器道:“他们现在还用三眼铳与鸟铳呢。”
    钱十二听了这话看着亲卫道:“你小子刚吃几年饱饭就嘚瑟,燧发枪,那是咱们蓝田独有的武器,你以为谁都能配备上啊。”
    听了这话亲卫看看这些原始的火铳道:“还是在蓝田当兵好,用这些家伙跟鞑子战斗,我想想就头皮发麻啊。”
    钱十二听了这话骂道:“给你矫情的,不过卢象升的人,用这种武器就敢跟鞑子拼,他们的勇气我是认可的。”
    亲卫道:“嗯,是一群好汉子。”
    亲卫这边说着,这时一个身穿铠甲的汉子大步走了过来,皱眉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偷窥我军军备?”
    钱十二一愣转头看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来将道:“我是卢督师的客人,蓝田县团练钱十二。”
    蓝田军对外宣称蓝田县团练,这是李朝生的一招示敌以弱,听了这话来将一愣道:“归化城的?”
    钱十二点点头,来将这时脸上的桀骜收敛不见,归化城蓝田军,昨日可能还不被人知,可是自从跟多尔衮大战一场,恐怕,天下豪强,无人不知归化城,蓝田军的强大,尤其是他们天雄军这些知道内幕的。
    蓝田军以损兵千余人的战损,干掉满清正白,镶白旗,五六千正牌鞑子,汉军正红旗七八千人,一共消灭一万二三千人,战损比低至一比十三,如此恐怖的战力,就算是天雄军的一些骄兵悍将,也不敢小觑归化城的蓝田军。
    这时候钱十二自报家门,对面将领顿时满脸堆笑:“哈哈哈……原来是蓝田军的兄弟啊,失敬失敬,在下祖宽,现在为天雄军副总兵。”
    听了这话钱十二也拱手,没想到眼前这位竟然是天雄军的高层。
    “失敬,失敬。”
    “哈哈……行了兄弟,咱们就不客套了,既然来我们天雄军,就给我指点指点吧。”
    祖宽说道,听了这话钱十二道:“不敢不敢,我在蓝田军只是一个团长,可不敢指导大名鼎鼎的天雄军啊。”
    “团长?”
    祖宽一脸懵逼:“这是何官职啊?”
    钱十二道:“就管一千人。”
    “哦哦,千夫长,不小了,不小了,行了兄弟,别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们蓝田军的强大,以千余人的损失,歼敌万余人,就这兄弟佩服,来小的们给钱千夫长演练一下军阵。”
    祖宽拉着钱十二叙话,钱十二见推脱不了,也想了解一下天雄军的实力,便跟祖宽聊起来。
    聊着聊着,钱十二就知道这祖宽的来历,祖宽不是卢象升的嫡系,他最初是山海关前锋总兵官祖大寿的家仆,年少时就颇有勇力,后来跟着祖大寿打仗,一步步升任宁远参将,后来就派给了卢象升,开始也是个刺头,不过被卢象升折服,现在是天雄军三号人物,一号卢象升,二号卢象霖,三号就是他,现在卢象霖受伤了,他负责起日常训练工作。
    这时祖宽带着钱十二看了一圈战阵训练,紧跟着看着钱十二道:“钱千户,我这阵法如何,一共有三种变化,彼此相依,守望相助,临阵变化,治敌有方。”
    钱十二点头道:“妙,果然是大家风范。”
    祖宽道:“那跟你们蓝田军比如何?”
    钱十二听了这话摇了摇头道:“蓝田军绝对不会如此精妙的阵法。”
    “哦。”
    祖宽听了这话嘴角翘起来了,钱十二也跟着笑,钱十二没说笑,蓝田军会个屁阵法啊,他们只会挖壕沟,躲在壕沟里,一阵乱枪射击,再不行,远了用虎蹲炮轰,近了就扔手榴弹,向这样排着队等枪毙的阵法,蓝田军真的不会,这句话可没有一句假话。
    祖宽很开心啊,不过又有些不信道:“兄弟,你们蓝田军如此强大会没有高明阵法?”
    钱十二道:“不信,你问我兄弟们,兄弟们,咱们凭良心说话,你们练习过如此精妙的阵法吗?”
    “没有。”
    众人异口同声,丝毫不像是做伪,祖宽这时更加开心了,不过也有些疑惑道:“你们竟然真不会,可惜了,不过平时你们怎么打仗啊?”
    钱十二听了这话道:“靠火枪,哦,火铳,与火炮。”
    听了这话祖宽更加疑惑了道:“火铳是厉害,可是鞑子多骑兵,冲过来你们怎么办?”
    钱十二道:“放拒马拦住他们,然后用火铳轰。”
    “可是火铳消耗颇大,鞑子骑兵要是近前呢?”
    钱十二道:“进不了前,我们火铳密集。”
    “有多密集?”
    钱十二想了想道:“鞑子从一百米冲到三十米,我们可以开三枪,三十米就放拒马了,三十米一个,二十米一个,十米一个,这段距离,我们最少能开十枪。”
    “十五枪?你们平时装备多少火药啊?”
    祖宽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十五枪,他们天雄军每个人手里最多也就五发子弹的火药,这归化城竟然有十五枪的火药,土豪啊。
    钱十二看着祖宽热切的眼神,想了想别露底,少说点,于是钱十二道:“也就二十来发吧。”
    嘶~祖宽倒吸一口冷气,弹药量是天雄军四倍,我的乖乖,这要多有钱啊,这简直就是神豪。
    “我草,兄弟,你们这也太富裕了,每人二十发火药,真是羡慕死哥哥了,我啥时候能这么富裕啊。”
    听了这话钱十二呵呵笑道:“还,还行吧。”
    而钱十二的小弟们一个个撇着大嘴,什么啊,没见过世面,俺们正常每人装备五十发子弹的火药,二十发算个球。
    “兄弟,你们火药很多吗?”
    祖宽看着钱十二问道,钱十二听了这话摸了摸下巴道:“也不多,勉强够用。”
    “我说,能不能卖点给我们,你看俺们这些人,每个士兵一场战最多能分五发火药量,大部分都是两三发,每次打仗我们这些当头的都要抢火药,不容易啊。”
    祖宽拉着钱十二诉苦,钱十二听了这话拱拱手道:“祖总兵,你这不难为我吗,我一个小人物,岂能左右这种大事,您要买火药,我觉得可以找卢督师问问我家县尊,他们这些大人物好说话,我不成,更不敢卖你啊,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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