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回到后院,王诩抠门的拿出一粒饴糖,奖励了第一个回来的小孩。
    “早知道这样就不给爹娘了。”
    没分到糖的孩子纷纷抱怨。甚至还有两个小孩都快哭了。王诩乐呵呵的,摆了摆手示意孩子们安静。
    “好了。我们来玩游戏,都有糖吃。”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不仅没有抱怨声,就连鸡与牛也恢复了平静。
    “在这之前,我要问你们两个问题。”
    王诩看着先前那调皮差点挨揍的小孩。
    “拿石头丢自家的鸡,这么做对吗?”
    吕乾急忙答道:“不对。”
    那调皮的孩子低着头,吐了吐舌头。王诩又问:“如果因为别人做错事情而出手打人,这样做对吗?”
    吕乾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而那调皮的小孩回道:“不对。”
    余光扫了一眼屋内正偷听的妇人们。王诩指着脚下:“好了,游戏开始。你们每人找三颗小石子,站在这里往鸡圈里丢。丢完后,爷爷给你们每人三粒糖。”
    吕乾抓了抓脑袋,犹豫着问道:“爷爷!这样做不好。”
    王诩笑道:“这是命令!”
    随后那几只鸡遭了殃。此起彼伏的鸡叫声,听得人心里抓狂,只想杀鸡。
    一群偷窥的妇人惊愕的看着王诩教坏她们家的小孩。有人小声低语:
    “先生...这般作为...怕是那母鸡之后几日都不会下蛋了吧?”
    言语迟滞,稍显不满却不敢光明正大的指责。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吕氏听到后,轻哼了一声:“明日一早我便把鸡炖了,给先生留着路上吃。”
    在她看来,别说是砸几只鸡了就是把牛也杀了,吕家人也不会报官。
    “没错。不就是几只鸡嘛。先生对咱们的恩情可比天高。”
    妇人们纷纷认同,继续偷看起来。王诩却不知自己多了一票的死忠粉。他发完糖后说道:“孩子们!先把糖吃了,游戏继续。”
    五个孩子狼吞虎咽。感觉还没尝到甜味,糖就没了。
    “这回还是每人三颗石子,不过奖励是两粒糖。开始吧。”
    孩子们不觉得这是在做坏事,毫无负罪感,对那鸡圈又是一通乱砸。母鸡绕着圈子快跑。公鸡则扑闪着翅膀,不时露出个脑袋。似乎是要看清外面,何人胆敢打他的后宫。
    第二轮结束后,王诩再次发糖,孩子们领到糖后,细嚼慢咽起来。
    “真好吃!为什么不能多给一个?”
    这样的声音开始冒了出来。
    面具之下,那张白得有些过分的脸,此刻写满了鱼儿上钩后的得意。
    见孩子们吃完饴糖,王诩说道:“想吃就继续!”
    这次将糖发完后,盘子里空空如也。他们每人只分到了一粒。纠结的表情摆在脸上。
    “怎么越来越少?就剩一粒了。”
    “我还是先留着,明天再吃。”
    孩子们抱怨起来,目光看向王诩。
    “还等什么。吃完了继续。”
    听到这话,五个小孩顿时又恢复了活力,继续开始骚扰那群鸡来。
    可就当大家期待的等着王诩发糖时,却见老人两手空空。
    “糖呢?早知道就留着了。”
    “这不公平,为什么没有奖励?”
    “爷爷骗人。不给糖吃还让我们做坏事。”
    孩子们眼巴巴的看向王诩。委屈的表情挂在脸上。
    他们认为自己出了力,并且还被教唆着做了坏事,理应受到奖励。
    王诩不以为然的说道:“来!我们继续玩。这次依旧没有奖励。”
    话语平淡却是让人心生寒意。一个孩子呜咽着说道:“不玩了。再也不玩了。”
    “怎么不玩了?我们继续。”
    随着王诩的语气越发冷酷,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的放声大哭起来。就连最崇拜王诩的吕乾亦是委屈的哽咽出声。
    一帮偷窥的妇人看到这一幕,心中有些不忍。
    虽说母亲都盼着子女成才,但谁家孩子不是娘亲的心头肉。听着孩子的哭声,妇人们不禁也难过起来,甚至有人开始落泪。
    女子的低吟声越来越大,尚有些理智的吕氏旋即开口劝道:“大家别哭了。先生也是为孩子们好。这是教孩子们做人的道理。”
    正来回劝说之际,却听一老者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是在教你们。”
    吕氏竟未察觉到玄微先生早已靠在一旁的墙壁上,而那群孩子则乖乖的自觉罚站,哭得煞是难过。
    “养不教父之过。为人父母应正确引导孩子。他们做错事不明其中道理,父母一味打罚解决不了问题。所以老夫才这么做,让你们看个明白之后如何教育孩子。做事前要先会做人。若品行不端,将来害人害己。”
    其实王诩的引导是在模仿一位经济学家与顽皮孩子之间玩的游戏。为了阻止小孩们总是到他家花园里摘花。所以他才出了个这么坏的点子。但其中道理发人深省。
    这便是正负激励的应用。家长总是抱怨孩子学习不好,不够听话。可他们错用了激励的方式。
    比如为了让孩子分担些家务,家长将家务活明码标价。孩子做完后,家长因没有确立标准,检查时又各种嫌弃,最终没有完全兑现承诺。如此一来,孩子觉得这是欺骗,不公平,便会抵触这件事情。之后便很难再进行下去。
    学习也是同样的道理。不能将成绩好坏与玩游戏、看电视、玩手机之类的挂钩。这样只会起到反作用。
    王诩是个超级大懒货。人生名言就是“人品不好,那是父母的问题”。所以教导孩子的品性,与他这半个老师没毛关系,他才懒得费时费力。
    一群妇女被王诩训斥了一番后,王诩还不忘让她们传话。既然做母亲的懂了,那么做父亲的必须更懂。
    之后他让妇人们站在孩子们的身后:“别哭了。教了你们两日《论语》,谁来告诉我,孔夫子最重什么?”
    吕乾脱口而出:“仁孝。”
    王诩点了点头:“很好。”
    旋即叹了口气:“身为子女为什么要孝顺长辈?因为他们总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你们。所以做子女的要孝顺长辈。爷爷这里虽然没有糖了,但你们父母、阿翁阿婆那里一定还有。他们不舍得吃,便是想留给你们。要记住知恩图报才是真正的孝顺。”
    在场的妇女纷纷落泪,她们将不舍得吃的饴糖再次还给了孩子。孩子们痛哭流涕,与母亲相拥在一起。
    王诩见不得煽情的画面,于是赶紧遁走。
    之后前院那帮偷吃了孩子饴糖的老爹们顿时遭了殃。面对子女之时,简直欲哭无泪。听到自家妻子复述王诩的育儿经验。这帮老爹顿觉自己在孩子心目中高大的形象被王诩毁的支离破碎。他们一致决定明日送走王诩这混蛋后,就结伴去城中买糖,哪怕房子不装修了。
    没有与当爹的提前交代一声,所引发的父子、父女间的矛盾持续了一日。
    被一个从未有过孩子的人教育着如何养孩子。如果这帮人知道事情真相,会不会操起菜刀追到临淄去砍王诩?呃...或许吧。
    第二日清晨,十六人各自揣着复杂的情绪相继与王诩告别。林间的野涂上,车水马龙。拉货的,赶早市的大都是从东边过来。
    一辆三马并行的夏日乘车逆向停在路上。由于野涂不宽也就三轨。所以吸引了不少过路商人的目光。
    王诩在吕阳的帮扶下上了马车。他斜坐在阴板上,背靠木箱,挥了挥手里的酒葫芦:“回去吧!又不是不回来了。别送了。”
    吕父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棍,在一旁拍了拍车舆。
    “去吧。记得捎信回来。”
    王诩一抖缰绳,马车渐渐挪动。一行人望着那高举的酒葫芦来回摇晃。
    “诸位保重!”
    王诩的声音再度传来。他们躬身行礼,直至那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吕父惋惜的叹了口气,对众人说道:“都回吧。该买地的去买地。请木匠的去请木匠。玄微先生会回来的。都散了吧。”
    拐棍在地上敲了敲。
    大家听到老人的话也都不再唏嘘与感伤,重拾了生活的希望。
    就当他们准备扶老携幼一同离开时,却见五个孩子跑进了树林。
    “这帮小崽子。先生一走看他们疯成啥样了。”
    大人不爽的说着。一帮小孩却是跑得无影无踪。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处满是落叶的密林中。那最顽皮的小孩,一直在前面领路。到了地方,他指着一颗大树对吕乾说道:“伍长!这是我先发现的。要算我的功劳。”
    小男孩指着那镶嵌在树干中的断剑。吕乾看清那断剑后,惊喜的叫道:“算你首功。”
    一帮小孩开始商量如何把断剑从树干里取出来。
    “阿翁不是让爹爹去请木匠来嘛。木匠一定有办法。”
    吕乾的妹妹一副求表扬的模样看向哥哥。不得哥哥回答,那个顽皮的孩子说道:“你傻呀!若是让木匠发现了,他还会把剑给我们吗?”
    有孩子认同的说道:“没错。这东西让乾哥哥拿到城里卖掉,估计能得千钱。爷爷交代的功课也能完成了。”
    此时正在花式驾车的王诩不禁打了个喷嚏。
    “唉!人都走了还想什么?”
    或许是觉得吕父等人还在挂念着他。王诩没心没肺的吐槽起来。之后继续如烂泥般瘫在车上。偶尔抬起脚丫在马屁股后方晃悠几下。
    然后对面驾车而来的御者就看到了用脚指头使用缰绳的高超技术。跪坐的身体不由得站起,想要看清那翘着二郎腿的御者究竟是何方高人?紧接着发出一声“哎呦”,估计是撞疼了脑袋。
    王诩则悠闲的看着车顶。
    说实话这辆夏日的乘车真不错,不像他之前的座驾。同为夏缦,他的车还真是由布幔做的顶棚。而孙显送的豪车顶棚则是木质的。布幔罩在车顶,四周有薄纱,既通风又不怕蚊虫叮咬。身处其中有种睡在蚊帐里的感觉。
    从葵丘到临淄只需一天半的路程。倒不是距离的问题,而是走半天野涂就可以驶入古代的高速公路。马匹也能跑得快些。
    这时连通首都国城的高速公路叫国涂。不仅宽敞有八个车道而且十分平坦。不像野涂那样的省道,偶尔雨后会积水,地面坑坑洼洼。虽然都是土路,但国涂每天都有驿站中的仆役专门维护。填土埋坑,偶尔整地,这使得路面保养的相对平整。
    即便是偶尔拥堵,旅人也可以驶入驿站,暂时躲避行驶的高峰期。一来让马匹休息,吃些草料。二来自己也能在驿站中用餐或是瞎溜达顺便舒展腿脚。毕竟这时是跪着驾车,经常会腿脚酸麻造成疲劳驾驶。所以国涂之上,每隔十里就会有一处驿站供旅人使用。
    国涂还有另一个优点。那就是只要全程不作死,基本可以自动驾驶。原因是通往国城的道路基本是笔直的。驭马不是开车,只要马匹不快跑无需时常调整方向。所以直路对司机视觉方面的影响,倒不会影响驭者。
    王诩很期待在古代的国涂上与别人一同飚车。赶了三个时辰的路。中途让马匹停歇了两次。他终于如愿以偿。
    未时左右,太阳高悬,头顶能明显感受到来自车顶上方散发出的热量。一驾马车慢悠悠的驶出了野涂。
    或许是因为不认路,王诩自葵丘向东一路都跟在一辆满载货物的牛车后面。在转入国涂时前面的牛车力气不足,转起弯来特别吃力。那御者就下车帮老牛使力。
    车子又没喇叭,大夏天的骂人上火。王诩多有素质,所以也没催促人家,直接就把车停下来了。他看了看后面没有马车跟着,干脆跳下车去一旁的树林浇花去了。
    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听见头顶有叽叽喳喳的鸟叫。抬头看去,诺大的一个鸟窝挂在树枝上。一只通体雪白,头顶带有一抹蓝羽的大鸟冲着他叫个不停。
    他也不认识这是只什么鸟。反正在古代嘛,随便欺负动物。突然就想起入秋时与阿季在山林中掏鸟蛋的事情。
    回忆很美好,再看那大鸟嚣张至极,王诩索性爬树去掏上一掏。也不知为什么,自从来到古代生活,他发现但凡见到棵树就有爬上去的冲动。或许是人类进化后还遗留的本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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