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有德如同走马观花一般,流恋于这一片凡人间的风情当中。
    走了有将近一刻钟的路程,终于是来到了慕容枫的居所。
    店铺的门没有锁。
    慕容枫从来不锁门,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他在青山城的人缘还是非常好的,邻里之间也都互相照料,即便一整天敞着门,他的店里也从来不会少过东西,再说他的店里也不过是一些字画玉雕,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他带着李有德进入店铺,前脚刚踏入,李有德便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面相呆然。
    过了许久,方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这,真的只是一个寒舍?”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等非凡超然的地方,并不是因为此地灵气有多么浓郁,也并不是因为这里有多少天材地宝,这里也不是什么仙家洞府。
    只是,此地那至高无上的法则让他沉醉,让他心颤。条条清晰可见,哪怕是他也能够触摸到。
    所谓洞天福地,除了天地灵气浓郁,天材地宝众多之外,还要蕴有十分清晰的法则之力。
    如他所在的落雁宗也算是一方大宗,建立在一座天然玄矿之上,堪称修炼福地。
    只是那少的可怜且几乎不可闻的法则之力,与这里相比,落雁宗简直就是渣渣。
    “李老,这里就是在下的居所,有点简陋,莫要介意。”
    “我去弄些饭菜,李老若是觉得寂寞,我这里也有些字画,可供李老观赏。”
    李有德顿时回过神来,有些惶恐的连忙开口,“怎会?公…”
    还不等他话说完,慕容枫就已经抱着一大堆东西,掀开了用作隔断的帘布,朝着里屋走去。
    李有德大卸了一口气,心中的紧张一时之间竟无法缓过来。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太过玄幻,有些不真实,但偏偏又是真实的,因为李有德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剧烈的疼痛让他认清了现实。
    “不愧是大能前辈,这满屋东西,都…”
    “这些…真乃仙人之作啊!这就是大能前辈!”
    忽然,李有德满眼震惊,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字画,他心中如同掀起万丈涛浪,极其不平静。
    面前一幅画作里,群山耸立,一道白衣,手持三尺青锋立于绝巅,衣袍随风飘扬,说不出有多么缥缈非凡,如同天上剑仙,临于凡间。
    “可惜了,我不懂剑法,不然必定能够领悟出这之中蕴含的绝世剑法!”
    李有德满眼可惜。
    在这幅画作里,他感受到了极致剑意,若是有懂剑法的剑修在此,其必定会大有所获,在剑道一途上再攀高峰,若是幸运的话,说不定能够领悟出其中的剑法!
    他转头看向了另一幅画作。
    另一幅画作中,麒麟踏天而立,威风凛凛,一对眸子似乎可望穿诸宇,带有一种霸绝天下之势!
    “若是有走兽在此,看到这幅麒麟画像,说不定能突破桎梏,血脉迎来新的一轮进化。”
    李有德感慨万分,这一幅麒麟画像,蕴有一道麒麟真意,他在探查的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远古星辰,仿佛看到了苍茫,看到了远古隐秘,看到了一对眼眸。
    可惜他的境界不够,仅仅是一双呈现于黑暗之中的眼睛,就差点让他魂灵受损。
    “我落雁宗修的乃是高山流水的自然法则,若是有山水画在就好了!”
    李有德呼吸有些急促,目光在一幅又一幅画作中一一扫过,寻找着其中的山水画。
    山水画作也有很多,让他目不暇接,有重峦叠峰,也有月华仙山…
    这些画作都非常惊人,可惜并没有找到属于他的那一份,想要的意境。
    突然,李有德停了下来,呼吸变得更重了,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找到了!”
    “不愧是大能前辈,居然能够画出如此仙作!”
    他欣喜若狂,找到了一幅山水画,里面高山耸入云间,银河从天而落,壮观至极。
    比起在恶魔谷之中所看到的幽谷空鸣之画,李有德一瞬间就找到了方向感。
    他凝望着山水画,仿佛进入到了画中,来到了画中世界。
    “轰隆!”
    地动山摇,震天雷鸣。
    李有德抬头仰望,一条瀑布挂于天上,瀑布的尽头看不到,被云雾遮掩,想来是从天上来,落入凡间,是为银河。
    瀑布落于深潭之中,溅起层层叠浪,浪花倒卷,散出水雾,化作了那浓郁化不开的紫烟。
    一旁,断崖之上,刻有四行浓墨重笔的字迹。
    “这是…”李有德凝神,一个字一个字的缓慢读了下来,“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好诗!”
    李有德惊叹,也就在这一刻,磅礴惊人的高山流水法则瞬间将他淹没。
    李有德静下心神,细细感受。
    内心之中的惊叹,不言而喻!
    这到底是何等超然无上的高山流水法则?
    他仿佛来到了仙境!
    耳畔边传来的轰鸣声,他感受到了瀑布落下来时的磅礴气势,浪花拍打在岩石上的那一刻,法则显现了出来。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整个人沉浸于一片棉花云朵之中,舒适的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唰唰唰!
    他自身不断往外绽放霞瑞,仅仅沉浸在这些法则下,他便是对高山流水法则有了初步的了解。
    虽然无法掌握,但在人皇境界能够对法则有了初步了解,已经是超越了九成的同辈了。
    而且…
    “突破了!”
    李有德感叹,仅仅参悟了片刻钟的时间,就已经突破了卡住他非常长时间的境界屏障。
    现在的他,为人皇境六重!
    他很想继续参悟下去,但可惜根本没有能力去承受,越是深入下去,越是能够发觉这之中蕴含的高山流水法则是何等的惊人,伟岸。
    太过惊人,这也导致他已经坚持到了极限,继续领悟下去会死的!
    李有德有些感慨!
    想他落雁宗也是一方大宗,祖师自高山流水之中领悟法则,突破天尊,惊艳了数百年。
    而其以领悟的高山流水法则为根基,创下了落雁宗,在落雁宗开宗之时,便是成了大宗,鼎盛强大至极!
    可跟这一幅画作之中的高山流水法则相比,他们落雁中的高山流水法则,连千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差距太大了,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上面!
    画作之中的高山流水法则,虽然只是一山一瀑布,却庞大的仿佛是一座世界,一片天地。他们落雁中的高山流水法则,最多只能算得上一偶之地内微乎其微的小山。
    “我们以往沾沾自喜,殊不知,不过就是一群井底之蛙罢了!”
    李有德汗颜,更是觉得羞愧。
    未曾体会到如此惊人超然的高山流水法则前,他以及落雁宗上下成员都以落雁宗的高山流水法则为荣。
    现在想想,这可真是有些丢人了。
    “可惜了,无法带走这一幅画作,能有此画作,落雁宗必然会再度崛起。”
    李有德感到惋惜,但这是大能前辈的东西,能够领悟已经是大恩大德了,他也不再奢求其他的了。
    目光从瀑布山水画前离开,转头看向了其他地方。脚下步伐在店铺里面缓慢移动,将一切收入眼中。
    这里的一切都太惊人了,仅仅是一只虎型玉雕,便让他感受到来自于白虎的杀伐之气。
    一只青龙玉佩,仿佛带他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上古时期,古老星空中,一道蜿蜒身影压垮了一片星河,苍劲的青色鳞片,铭刻着古老纹路,它的气息是那么的惊人,令他心神差点崩溃。
    “这…真的只是大能吗?”
    “这些雕刻上所呈现的,都是上古时期已经消失的生灵,上古时期是很久远的时期了,就算是古籍之中,也只有着零星记载,至于那些消失的生灵,更是只有传说,却从未有人见过,也不记得它们的模样乃至气息。”
    “公子到底是何人?为何能够记住它们的一切?”
    “就算是传说中的天帝也不可能活得如此久远,上古时期太过遥远,无法追溯,除非是更古老的传说,传说中的仙!”
    “古老传闻中,仙永恒,岁月无法磨灭,于星空之中无敌,是天帝之上的境界。”
    李有德喃喃自语,仿佛陷入了臆想当中,但他的推测也不是毫无根据,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太惊人了,惊人到让他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更让他无法相信的,就算是天帝也无法做到这一地步,模仿出那些古老生灵的模样气息。
    除非是仙!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清楚了,大能前辈实际上是一位化作凡人的仙人!”李有德语出惊人,说出了一个只有在这个时候,也只有自己才能相信的事实。
    “仙人啊!我李有德,何德何能?”
    李有德感叹,更是激动。
    仙人!
    他遇到了仙人!
    “李老,你在说什么呢?什么仙人呀!”
    突然间,用作隔断的帘布被掀了开来,慕容枫走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一个用来炒菜的大铲子。
    “当然是仙…”
    “呵呵,公子,只是老朽的一时梦话。”
    李有德瞬间被惊醒,吓了一大跳,连忙改了口,他是知道大能前辈的忌讳,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口误而坏了大能前辈对自己的好感。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慕容枫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大铲子说道:“菜快熟了,李老你先进来坐等一下。”
    “承蒙公子款待,老朽羞愧呀!”李有德甚是感动,差点语无伦次了。
    “李老说笑了,我先去忙了。”说完,慕容枫又是消失在了帘布后面。
    李有德感激涕零,轻叹了一声,喃喃说道
    “公子不愧为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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