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池塘边,任谁都会受到惊吓,何况是气鼓鼓脚步匆忙的南青箫,不经意地抬头,猛地就看见池塘旁的红影一抹,吓得南青箫差点儿惊叫出声,还以为是来找南风讨风流债的冤魂呢,再仔细一看,就觉得那身段十分眼熟。深吸一口气,南青箫抬腿,继续向前,只是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想着不打扰对方沉思直接绕行过去,可对方既然是专程来堵他的,又怎么会让他溜走?
    “谁?!”池塘边纤瘦的红衣少年猛地跃起,像是受到惊吓一样转身看着南青箫,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看清了是南青箫,才松了一口气,“大、大公子?”
    “琳琅?夜深风凉,怎么在池塘边儿坐着?”真要是怕被吓到,就不应该坐在他回房的必经之路上,而且他的脚步都放到这么轻了,沉思中的岳琳琅竟然还能察觉?要么就是早已发现他了,只等着这个“受到惊吓”的时机,要么就是他岳琳琅并不如看起来那般软弱无害。
    “没、没事。”听南青箫如此一问,岳琳琅微微别开头,一脸凄苦地看向水面,清冷的月光之下,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既然没事就早点回房歇着吧,莫要着了凉,不然明日岳公子可是要找我算账了。”说完,南青箫一拱手,抬脚就要走。
    诶?这就要走了?看他如此委屈如此可怜都不来安慰一下吗?好歹也问一下他为何心烦吧?怎么会离开的这么果断?是他的装扮不合这位大公子的胃口?不应该啊。
    “大公子请留步!”岳琳琅一急,就开口叫住了南青箫。
    岳峰带他来了南家,就是要他出卖色相换取情报的,原本是该再多观察几天,确定了南家兄弟与骆三爷的喜好再行动的,可没想到白天会遇到那样的事情。亥时已过,岳峰却还没回来,他会在哪、他在做什么,这些问题的答案岳琳琅心里清楚得很,正因为清楚,所以岳琳琅心里难受。早该习惯了这样的煎熬,可次数越多,岳琳琅就越不想独守空房一个人备受煎熬,如果不是那个人,那谁都好,反正他都已经有过不少男人了,多一个为自己排解寂寞愁苦的又又何妨?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南青箫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转身故作疑惑地看着岳琳琅。
    “琳琅可还有事?”
    “我……我睡不着,大公子可愿陪琳琅小坐片刻?”
    “琳琅若是想要找个谈心的人,那找我可就是找错了人了,别人家的事儿,容不得我插嘴,而且我心有所属,也不会对琳琅有非分之想,琳琅还是省省吧。”南青箫依然站在原地,白日里看着温柔的笑容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有些清冷。
    想要说些凄苦的事情博得他的同情,进而让他意乱情迷?那岳琳琅的算盘可真就打错了。凡事有因必得果,得果必有因,岳琳琅若是不愿意离开岳峰,那这心痛、这愁苦便都是他自找的。安慰吗?劝诫吗?若换做是别人,南青箫或许会做,可偏偏岳琳琅原本就是为算计他而来,南青箫可没那么好心。
    没想到南青箫会说得如此直接,岳琳琅又是一愣。
    “大公子的心仪之人……可是骆三爷?”岳琳琅收起了苦楚,抬脚走向南青箫。
    “琳琅这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为何总是做些糊涂事?”南青箫负手而立,身不动,笑不变。
    “怎的是琳琅糊涂?琳琅倒是觉得大公子糊涂。”岳琳琅走到南青箫的身边,脚步却并没有停下,而是轻转身体,绕着南青箫转了起来。
    “恩?琳琅何出此言?”南青箫依然不动,只转了转眼珠子瞄着岳琳琅。
    “虽然现在人们都接受了男人与男人相恋、成亲的事情,可男人终究是男人,不能传宗接代,便不能在妻位,更不能成为对方的唯一,为人妾,还是个男妾,啧啧……大公子,你是南家的大公子,要什么没有?你甘愿自己以后的人生为了一个男人而变得凄惨不堪吗?”
    “琳琅怎么就能断言是他娶我过门?”
    南青箫短短的一句话,就如定身咒一样让岳琳琅猛地顿住了脚,一脸诧异地看着南青箫。难道不该是骆三爷娶南青箫过门吗?还能是骆三爷倒插门?岳琳琅不自觉地想象了一下南青箫与骆叔时成亲时的各种场景,突然有种世界焕然一新的感觉。想着想着,岳琳琅就不自觉地想到了冷面的骆三爷被温润的南青箫压在身下的场景,自己被自己想象出的不和谐画面吓到了,猛地回神。
    “咳……不管是骆三爷迎娶大公子,还是大公子迎娶骆三爷,事实都不会改变,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爱恋,不会长久的。”
    “所以呢?”长久?这个世界上还有哪种感情是长久的吗?人心总是在变的,南青箫不喜欢被未知的未来影响到现在。
    “所以……大公子何必被一个男人拴住?人生苦短,大公子不觉得应该及时行乐吗?”岳琳琅最后迈出一步,站定在南青箫的面前,身段妖娆,媚眼如丝,细白的双臂展开,似是准备抱住南青箫。
    “你若是再敢碰他一下,我就断了你两条胳膊!”骆叔时在暗处躲了很久,终于是按捺不住了。
    突然想起的低吼声吓了岳琳琅一跳,瞬间缩回了胳膊,还接连后退三步,下意识地拉开了与南青箫之间的距离。
    “我还以为三爷会坚持看到最后呢。”反观南青箫就没那么惊讶,像是早有所察一般,还揶揄骆叔时一句。
    “怎么都不知道躲?”虽然听到青箫默认喜欢他这件事情让人很高兴,可怎么就随便让人碰呢?而且还是个居心叵测之人,万一岳琳琅身上有点儿什么药粉怎么办?都不知道防备呢?
    “三爷不是老早就在旁边儿了吗?”南青箫挑了挑眉梢,鄙视骆叔时一眼。来都来了,竟然还躲在一边儿偷听,都这么大个人了,他也好意思!
    “怕扰了二位雅兴。”骆叔时也瞪了南青箫一眼。明知道这个岳琳琅有问题,还在这月黑风高的时候池塘边谈心?刚好借着风月雅情就顺水推舟了是吗?
    “啧啧,好大的醋味。”南青箫撇撇嘴,一脸嫌弃地看着骆叔时。
    “因为谁?”他还好意思说?该说的话不说给他听,倒是先告诉了别人,还指望他兴高采烈是怎么着?哼!他只会感到窃喜,绝对不会兴高采烈!
    “三爷找我有事?”南青箫可不认为骆叔时是追出来哄他的,骆叔时了解他的脾气,所以骆叔时在这儿,一定是有别的事情。
    “没事了,回去睡觉。”这一耽搁,时间就过去了,骆叔时看看天色,便不打算在这个时间跟南青箫谈论正事,于是骆叔时拉起南青箫的手,大步向南青箫住的地方走去。
    “三爷,您的房间在反方向。”
    “先送你回去。”免得岳琳琅再缠上来。骆叔时扭头,又狠瞪了岳琳琅一眼,才拉着南青箫快步离开,“以后离他们兄弟远点儿。”
    “为什么?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南青箫快走两步,跟骆叔时并肩。
    “……在远处观察就行。”岳峰不可能在高邑城久留,或者,他应该想个办法提前岳峰的归期?至于岳琳琅……到时候交给南明宣处理去。
    “那多没意思。”这出戏若是没有人在里面搅合一下,可就没法演下去了。
    “别给自己添乱。”骆叔时瞪了南青箫一眼,“再走漏了消息,让褚师家找到你怎么办?”
    “那就跟他们回湟中好了。”南青箫耸耸肩,故意这样说道。
    果然,骆叔时一听,倏地停下了脚步,死瞪着南青箫:“逗我很好玩?”
    “恩,还挺有趣的。”南青箫诚实地点点头。明明平日里不管发生什么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偏偏就只有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会让这人的情绪大起大落,这不是很有趣吗?
    话说到这里,骆叔时就只有瞪眼的份儿了。
    “骆叔时,我好像真的喜欢你呢。”好笑地看着骆叔时把眼睛瞪得老大,南青箫决定还是要在欺负过后给点儿补偿的。
    突然听到这句话,毫无防备的骆叔时甚至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就觉得自己似乎又被耍了。喜欢就喜欢,加上个“好像”是想怎么样?
    “把好像去掉!”骆叔时不满。
    “这个暂时还不行呢。”南青箫摊摊手,一脸很是无奈的样子。
    “啧!”骆叔时气得没办法,突然就低头亲住了毫无防备的南青箫,一通狼吻之后,才满意地放开了已经傻眼的男人,刚刚还阴郁的心情瞬间大好,揉了揉南青箫的头顶,道一声晚安,便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南青箫眨眨眼,抬手轻抚嘴唇。他这是被反将一军?唔……感觉好像还不错。舔舔嘴,南青箫转身进屋,关门睡觉,连南青箫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脸上不自觉漾开的笑意。
    第29章 不见琳琅
    “琳琅!岳琳琅!”
    听到这急吼声,南青箫就知道是岳峰回来了。你说这岳琳琅还能突然人间蒸发了不成?用得着每次都这样吼着找人吗?若是真怕人不见了,那就好好守着啊,怎么不见他在外边逍遥快活的时候想起岳琳琅?
    南青箫本是不想理会,反正岳峰找到了岳琳琅就消停了,可外边的岳峰却一直在吼,而且一声比一声急,南青箫心里一惊,赶忙出屋,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岳大哥,怎么了?”南明宣比南青箫先到一步,一把拉住惊慌失措的岳峰,疑惑地询问道。
    “琳琅,琳琅不见了!你看到他了吗?你看到他了吗?!”终于看到个主事的人,岳峰抓住南明宣的双肩就猛个劲儿地摇晃起来,摇得刚起床的南明宣眼冒金星。
    “岳大哥,岳大哥你冷静点儿!慢慢说,琳琅怎么了?不在屋子里吗?”
    “不在!哪都不在……找不着……我找不着他了!琳琅……琳琅在哪?!”惊慌失措的岳峰完全冷静不下来,他只知道岳琳琅不见了。
    “岳公子。”适时赶到的南青箫从岳峰手下解救了快被摇晃散架的南明宣,单手握住岳峰的手腕,笑如春风,“岳公子因何如此张皇?”
    “我的老天,得救了!”南明宣被南青箫拉到了身后,这才能好好缓口气。岳峰平时看起来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惊慌起来就如此失控呢?南明宣揉着自己有些发疼的肩膀,不敢再靠近岳峰。
    “琳琅!琳琅不见了!大公子你看见了吗?琳琅……琳琅在哪?”现在的岳峰是抓到谁就摇晃谁,从他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疯了一样。
    “岳公子莫急,琳琅许是起得早了到哪里去散步了,我这就让人去找。岳公子先与我去前厅喝杯茶可好?”任谁都无法忍受自己的身体被别人大力地摇晃,南青箫自也不喜,于是两手握住岳峰的两边手腕,这一握,岳峰竟再动弹不得。
    南明宣眨眨眼,再眨眨眼,一脸惊奇地看着南青箫。他这哥哥看起来温和好欺,没想力气却不小啊。他刚刚也被岳峰摇晃过,自然是知道岳峰用了多大的力气,他自己出手都未必能够制住,没想到南青箫这么轻轻一握就让岳峰动弹不了,是力气大还是用了巧劲?这之后他得好好学学,以后说不定就用得上呢。
    “找?找……能找到吗?”手腕被人握得发疼,清晰的痛感让岳峰的神智稍微回笼,人也安静多了,不再那么激动,但要正常思考恐怕也是有些困难的。
    “为何找不到?”这话倒是让南青箫困惑了。岳峰和岳琳琅在南家住着的这几天里,经常上演岳峰急寻岳琳琅的戏码,南青箫原也没多想,可现在一想,岳峰是为何不允许岳琳琅离开他的视线?南青箫不是八卦之人,却也觉得这对兄弟的过去一定很有趣,若是能听上一听,。
    “能找到?你能找到?”岳峰双眼一亮,满怀期待地看着南青箫。
    “岳公子随我去前厅等候吧,明宣,立刻让人去找,找到琳琅公子就带去前厅。”
    “好。”南明宣不敢怠慢,赶紧跑开去安排。
    “岳公子,这边请。”不敢放开岳峰,怕他这不安定的情绪再节外生枝,于是南青箫就拉着岳峰的衣袖往前厅走去,岳峰神情恍惚地跟在后边,从远处看,很亲密的样子。而有人就不巧是在远处看到这两个人的。
    “青箫。”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骆叔时天不亮就起床,带着南青箫给他的一坛白兰花酒去了作坊。
    那白兰花酒是南青箫事先压好的,与南明宣一起在三坛酒里选了一坛味道最好的送到作坊里去,让酒将们先尝了味道,知道这酒该是个什么味道的,然后再按照南青箫的方法压酒,酿出最后的成品。骆叔时不知道南青箫何时压了这三坛白兰花酒,也不知道南青箫是何时与南明宣一起选了酒,当他疑惑地询问南青箫的时候,对方也只说了一句“告诉你也没用”,这让骆叔时很是郁闷。
    为了避开岳峰和岳琳琅,骆叔时跟南青箫说好了,由他早起将酒送去作坊,南青箫则在府里留守,以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状况。好不容易从一群老酒将咋咋呼呼的点评和讨论中脱身,好心情地回到南府还没走上几步,就看见南青箫牵着岳峰往前厅去。青箫牵着岳峰?
    “这么早就回来了?”听见声音,南青箫停下脚步,侧头看见骆叔时和天璇二人微微有些诧异。
    那些老酒将为了赶酿新酒都住在作坊里,所以随时去,就随时能见着。虽然天色尚早,但骆叔时是带着新酒去的,那帮子老头儿一定早起迎接骆叔时的,而看到那白兰花酒也一定会喋喋不休。骆叔时这个时候就能脱身回来,那得是去的多早?
    “怎么?我应该晚点儿回来?”骆叔时黑了脸。
    “啧!”知道骆叔时故意往歪了想,南青箫翻了个白眼。强悍的骆三爷最近心思变得有些细腻啊,细腻敏感得像个女人。
    “别在肚子里说我坏话。”骆叔时蹙眉,伸手捏了捏南青箫的脸颊。
    “回来时看见岳琳琅没?”
    跟在南青箫身后的岳峰一听见“岳琳琅”这三个字,立刻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骆叔时,那晶亮的眼神吓了骆叔时一跳。
    “没有。”骆叔时摇摇头,“不是出去了?”
    “出……出去了?”岳峰的表情变得有些茫然,然后突然又恢复到之前慌张,“琳琅怎么能出去?!我要去找他!他不能出去……他不能出去!”突然发作的岳峰用力一甩就甩开了南青箫的手,抬脚就往外跑。
    “拦住他!”骆叔时低喝一声,天璇就立刻转身,一个箭步就赶上了岳峰,一把抓住岳峰的胳膊,一拽一拧,就毫不客气地将岳峰按倒在地上。
    骆叔时和南青箫同时皱眉。南青箫有些后悔用这兄弟俩做娱乐了,还没能被娱乐到,就先被麻烦到了,可偏又不能把人赶出去,若是落下话柄污了他们自己的名声,那就得不偿失了。
    “呀!这是怎么了?”
    “李小姐怎的在这儿?”南青箫眼睛一眯,不高兴的心理尽显于表。一个人若总是温柔地笑着,那他冷着脸的样子就格外吓人,李玉莲就被吓到了。
    “诶?我……我是跟着岳公子来的……”李玉莲惊得退后两步。昨天见到这位公子时,这公子还是温柔多情的,怎么今日这眼神有些骇人?
    “李小姐,今日南家不便待客,李小姐请回。”南青箫手一抬,还算礼貌地下了逐客令。
    “可是岳公子他……”
    “这里是南家,岳公子也是客人。”现在这位客人还是被人擒住按倒在地的状态。
    “那……那玉莲今日先行告辞,改日再登门拜访。”被南青箫坚定的语气和强势的态度吓了一跳,李玉莲匆忙行了一礼,就赶紧离开了。时机不凑巧,她若是再不识趣,就会适得其反了。
    “天璇,她若再来,就让守门的直接打发了。”最近,南青箫使唤天枢几个人是越发的顺手了。
    “是。”天璇立刻就应下了。最近,他们似乎连南家的事情一起接手打理了,他们是不觉得麻烦,倒是青箫公子,难道不觉得将家事交给骆家的人来处理有点儿不对劲儿吗?这算是自动自觉地将自己送给骆家了?
    被镇压的岳峰还在挣扎,天璇毫不客气地在岳峰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大少爷!大少爷,岳家二公子的人是找到了,但是……”跑来报信的家仆看了岳峰一眼。
    “直说。”
    “人是在花园里找到的,昏睡在池塘边儿了,二少爷说还发着烧,大少爷您看……”天儿虽然热,可也不能睡在池塘边儿上啊,夜里水凉风也凉,这人要是不着凉才奇怪呢。
    “去请大夫。”
    “是。”那家仆点头应下,就赶紧跑去找大夫。看那位公子的小脸儿惨白惨白的,想来是病的不轻,他得赶紧把大夫找来。
    “天璇,松手吧。”昨天晚上到了最后只顾着跟骆叔时斗嘴了,他也就没去管岳琳琅,怎么就直接睡在那池塘边儿了?就那么伤心?既然还会伤心,为什么就放任事情如此发展下去?南青箫不理解。
    “是,公子。”天璇又在岳峰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这才把手松开。碍事儿的家伙,一大早就给他们添乱。
    岳峰也顾不上自己的屁股被人踹了几脚,天璇的束缚一放开,拔腿就冲向岳琳琅的房间,因为太过急躁,一路上磕磕绊绊的,好几次险些摔倒。
    “他那么急干什么?”天璇被岳峰那如疯兔般的莽撞吓了一跳,惊愕得目瞪口呆,“这两兄弟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他看着就那么别扭呢?
    “谁知道怎么回事呢,就是想给自己找不舒坦吧。”想不开,又放不开,合或者分便都是痛苦。
    “去看看。”骆叔时拉起南青箫的手,慢悠悠地往岳琳琅的房间走去。大夫又没到,他们先到也没用。
    第30章 替你挡灾
    “琳琅!”岳峰一进屋子就猛冲到床边,顺便挤开了在床边为岳琳琅盖被子的南明宣,也不管岳琳琅是个什么状态,拽起来就一个劲儿地摇晃。
    “岳大哥!岳大哥你冷静点儿!琳琅不舒服呢,你别这么摇晃啊!”突然被撞开,南明宣撞上了床杆,还没缓过疼劲儿来,就看见岳峰发疯似的摇晃岳琳琅,可把南明宣给吓坏了,赶紧上前拉了岳峰一把,却没把人拉开。
    “滚开!”岳峰扭头狠瞪南明宣一眼,就继续对着岳琳琅发疯,“岳琳琅?岳琳琅你给我醒醒!岳琳琅!岳琳琅!!”
    “喂!岳大哥,琳琅不舒服,你不能这么晃他!”怎么觉得岳大哥跟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呢?这几天下来,情绪总是失控呢。
    “我们岳家的事情你少管!”岳峰扭头冲南明宣怒吼一声。
    “岳公子若是觉得这事儿与我南家无关,就别占着我南家的地方!省得琳琅出了什么问题都要怪到我南家的头上来!”南青箫刚好走到门口,听见这话就冷了脸。错不在明宣,他凭什么发火?明明在意却还要做些让琳琅伤心的事情,琳琅现在会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他吗?他有什么资格训斥别人?
    “大、大公子……”南青箫的音量不大,声音里也没有多少怒气,就连冷意也不是那么明显,却莫名地吓住了岳峰,转头再看见南青箫没有了笑意的脸和他身后始终绷着脸的骆叔时,岳峰不发疯了,也不摇晃岳琳琅了,有些怯懦地看着南青箫,蔫了。
    “你兄弟二人的事情,我南家自是不管,也没兴趣过问,岳公子要拉拢谁讨好谁我南家都不过问,但万望岳公子人在南家时收敛着点儿,若是给南家添了麻烦,就别怪青箫要插上一手了。”岳峰要怎么处理岳家那是他们岳家自己的事情,可不要把事情带到南家来。
    南家现在是一切归零重新开始,身后的靠山又是备受瞩目和争议的骆家,要维护南家的名誉和声望可比以前困难得多,不能让人觉得南家是病急乱投医,更不能让人觉得南家没了南风就只剩空壳,他们既然已经靠上了一棵大树,就得在树荫下老老实实地呆着,稳扎稳打,南家现在承受不起任何负面谣言。
    知道南青箫暗示的是什么事情,岳峰愣愣地看着南青箫,现在才觉得他似乎小看了这位看起来乖顺的大公子。
    “大少爷、二少爷、骆三爷,大夫来了。”房间里的气氛不太对,可该通报的必须要通报,反正自家的两位公子都是好脾气,家仆也没多忌惮,只是有些不愿意破坏气氛的尴尬而已。
    “恩,有劳老先生了。”南青箫转头,脸上立刻就挂上了温和的笑容,那温柔亲和让有些紧张的老大夫立刻放松了下来,也回了个笑容。
    “公子客气了。”老大夫笑着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就提着药箱进了屋,“这位公子,可否请您将病人放下?”见岳峰一直傻愣愣地扶着岳琳琅的肩膀,老大夫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可他总是要为病人诊治的不是?
    “岳大哥,放开琳琅吧,让大夫好好给琳琅看看,别再耽误了。”见岳峰还是傻愣愣的,南明宣轻轻拍了拍岳峰的肩膀,也没敢使力,怕岳峰再突然发作。
    “哦哦,大夫,您快看看我弟弟,他怎么了?”岳峰这才放下岳琳琅,只是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与之前的疯狂判若两人,让人怀疑他的人格是不是有些问题。
    老大夫点点头,便准备好了物件为岳琳琅把脉,闲着的一只手就一直捋着自己的山羊胡,下巴微微挑起,眯着眼睛看着斜上方,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神叨叨的样子让南青箫忍俊不禁。
    “小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寒气入体导致发热,老夫开几副药给小公子服下,好生休养便没事了。”仔仔细细地为岳琳琅诊查完了,老大夫一边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一边告之自己的诊查结果。
    “那、那他怎么还不醒?”岳峰帮岳琳琅掖好被子,紧张地询问。
    “高烧不退,如何能醒?”老大夫瞪了岳峰一眼,“小公子身体冰凉,身上还带着露水,昨日必是睡在了外头,只是高烧不退已该庆幸。”老大夫的语气中略带责备。
    “您说的是。”岳峰没敢再多说,避开了老大夫的视线,怕被对方问及岳琳琅睡在外边的理由。
    “既是自己的弟弟,就该好生照料着。”见岳峰避开了视线,老大夫认为是对方心虚,于是更来劲儿了,一边写药方,一边念念叨叨地指责岳峰。
    “大夫,是否要派个人与您去一同去拿药?”南明宣赶紧打断老大夫的碎碎念,将人搀着起来,客客气气地往门外送。上了年纪的大夫都这样,碰上因为不小心而生病的病人,总是要念叨几句,虽是好心,可听得人烦得慌。
    “唉,你们这些个年轻人啊……”老大夫的嘴还是没停下,一路走一路念叨,南明宣只能苦着脸连连应和,出门前对南青箫做了个鬼脸,才陪着老大夫离开。
    “药熬好了会有家仆送来,岳公子好好照顾琳琅,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下人说。”完事儿了,南青箫和骆叔时自然也不需要一直呆在这里,于是南青箫客气一句,便打算离开了,可一转身,就被岳峰叫住了。
    “大公子等一下!”
    “岳公子还有事?”南青箫转身,疑惑地挑眉。
    “那个……等一下我与李小姐有约……额……可否请大公子安排个伶俐的婢女照顾一下?”看岳峰尴尬的表情,必是知道自己此举不妥,可即使知道,他还是提出了这样的请求,这让南青箫有些恼火。
    “岳公子不觉得自己亲自照料更为妥当吗?”
    岳峰微微蹙眉,扭头看了昏睡中的岳琳琅一眼,岳琳琅的眉心微蹙,似乎很难受的样子,额头上一层薄汗,脸色也有些白,嘴唇更是没了血色,见岳琳琅这副样子,岳峰也有些心疼,可……岳峰转回头看着南青箫。
    “还请大公子代为照料。”
    “你……”南青箫是真的动了怒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就算岳峰与岳琳琅只是兄弟关系,弟弟病成了这样,哥哥“好。”骆叔时抬手捂住了南青箫的嘴,将南青箫的火气给堵住了。说好了别人家的事情不管,可若是动了怒了,原本不想插手的事情也会莽撞插手,岳家兄弟之间的事情,犯不着青箫生气莽撞。
    “多谢骆三爷。”岳峰点点头,又看了岳琳琅一眼,才起身离开,一丝犹豫都没有。骆叔时是个话不多的人,一旦说出口来,那就都是有分量的,岳峰信得过。
    “别生气,犯不着。”等岳峰走远了,骆叔时才放开南青箫,眼带笑意地摸了摸南青箫的头顶。
    “我知道。”只不过是没控制好。若是岳琳琅单相思作践自己也就罢了,可明明就是两情相悦,却硬是要做出无情无爱的样子,这样违心的人,看着就让人生气。
    “你们好生照顾着琳琅少爷。”骆叔时知会了屋子里的婢女,就牵着南青箫的手往外走。
    “是。”南家的人已经习惯了将骆叔时一并奉为主子,反正大少爷早晚都会嫁进骆府不是?
    “你使唤我南家的下人倒是理直气壮啊。”出了门,南青箫才反应过来,于是戏谑一句。
    “你使唤天枢他们不也很理直气壮?”骆叔时牵着南青箫的手,优哉游哉地走在回廊里。
    “额……”南青箫撇撇嘴。除了天枢几个人,他身边也没人可供使唤,骆叔时又一直放纵他,这不就习惯了嘛。
    “怨我?”像是看透了南青箫的想法,骆叔时眉梢一挑,带着笑意询问。
    “三爷可别再顺着我,长此以往终是不妥。”他是跟在娘亲身边儿长大的,素日里就不在意那些扰人的礼节,在南家,他现在是最长的主子,也无需太过在意自己的举动,可若是牵扯上了骆叔时,与骆家有了关系,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他注意不到,骆叔时也该提醒他,他不想骆叔时招人口舌。
    “不妥?有何不妥?我的就是你的,你随心即可,没人敢多说一句。”青箫就是爱担心些有的没的,在骆家,还没人能把他怎么着了,何况青箫是他定下要迎进门的人,青箫不管是用了他的人还是他的东西,都与旁人无关,谁也插不上话。
    “三爷倒是张狂,若是哪日惹了麻烦,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还没人敢说一句?骆叔时哪来的信心?他可知道骆叔时上头还有两个庶出的哥哥,那可是眼巴巴地等着他留下点儿把柄呢,怎么能不小心?
    “你若有那空闲,就多想想我,少想那些没用的。做你想做的,麻烦我替你挡。”
    “连湟中的麻烦也一起替我挡了?”南青箫愣了一下,才偏头看着骆叔时。
    “恩,与你不利,便是于我不利,就都由我来处理。对了,有事问你。”昨夜没来得及问的事情,今天要好好问问,理顺了,他们才能防患于未然。
    第31章 悲喜共享
    “要去作坊吗?”并肩前往书房的路上,骆叔时突然想到他们今日得闲,不知道南青箫会不会想要去作坊走一趟,他也有段时日没去过了。
    “不去。”南青箫果断地摇了头,“作坊那边,既然交给了明宣,我不便多管,明面上的事情,我不该跟着搀和。”
    “不是因为怕麻烦?”只是让他去盯着点儿,又没让他现场指导,有什么不方便的?青箫就是嫌麻烦,毕竟有些事情,一旦沾了手,可能就甩不掉了。
    南青箫撇撇嘴,斜了骆叔时一眼。知道就得了,干什么戳穿他?作坊那边,只要没出什么乱子,他也没必要搀和不是?只是酿酒而已,明宣应付得了,何况……
    “今日或许有客要来,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前几日送了信出去,那人也差不多该到了吧?“天枢,之前剩下的那两坛白兰花酒在什么地方?去找出来,带到书房。”
    “是,公子。”天枢先瞄了骆叔时一眼,见其无意阻拦,便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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