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琳早就泪流满面,最初强装的面无表情被眼泪一次次冲开。念烈央递给她的纸巾被团成一堆,里面装满了她的眼泪和万千思绪。她伸手捂着嘴没出声,怕开口就是嚎啕大哭。念烈央坐在桌子另一边,等她慢慢平复心情。
    “所以你也没有找过他们?他们现在在哪?”她迫切地想知道更多信息,但念烈央没法满足她的好奇心,见她实在想知道,开口安抚,说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
    “你妈那边我会和她说今天这事,你可别说些话伤她心,这么多年她一直把你当自己孩子疼。”见念琳要走,念烈央想了想还是开口提醒。
    “知道了。”她应了声下楼。
    邱茗正坐着看家庭伦理剧,见她红着眼睛下来以为被骂哭了。
    “你爸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姑娘还狠得下心骂,真的越老越不知羞。”声音忿忿,念琳也没解释,抱了她一会说要走了,拎着包开车离开。
    念琳丧了好几天,公司照样去,只是因着心里藏着事,脸色一直不太好。几个同事还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林泽粤也看出她状态不对,想着法子带她出去散心。只是这事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拼命挤出笑脸回应他的关心。见她不想说,林泽粤倒也没强求,留足时间让她自己消化。
    晚上她留在他那边过夜。
    林泽粤身上炽热的温度仿佛是专属她的解药,念琳半刻都不愿与之分离,任他索求。双腿被架在他肩上,念琳抬头看着他的眉眼,心里软成一片,死在此刻想来也是愿意的。穴口处与他相接,两种颜色刺激地她心下一动,不自觉分泌爱液。她向他伸手似乎想要拥抱,林泽粤弯下腰将她拥在怀里,与之唇舌交缠。
    没过几天,念烈央打电话过来,说了自己之前没说实话,他知道两人的消息。多年前因为放心不下他飞过去几次悄悄地看他们,但母子俩过得很好,不用他瞎操心。林萱草很早之前就在那边再婚了,这么多年也一直过得很开心。
    “你要是想看看他们,爸爸想办法联系,到时候咱们亲自拜访一下。”
    念琳应下了,次日就收到航班消息,念烈央已经订好机票,她把公司这边事情安排好,请了一周假。
    12个小时左右的飞行时间她全程全身都在叫嚣难受,头晕的症状从开始到结束反复肆虐少存的清醒,这样的季节她硬生生湿了一身衣服。落地后念烈央搀扶着她走,把人带到酒店休息,见她难受得紧和那边联系说要休整一天再过去拜访。
    念琳躺在房间里昏睡了一天,醒来整个人没精打采,像蔫了的花任意垂着花瓣,没有一点活力。
    “要是不舒服,咱们再多休息一天,爸爸和那边说。”她低头把面包片一点点撕成小块慢慢吞咽,然后缓缓摇头,示意不用。
    见她执意,念烈央也没劝了,随她。
    她现在才有时间看消息,她来英国这事没几个人知道,果糖还以为她来这边出差,一边发消息说她领导不体谅一个重度晕机的可怜人一边让她帮忙带个包回去。林泽粤那边算着时间打电话给她,可是不巧都遇到她睡着了,一个都没接到,她估摸此时他起床了便打了电话过去。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她现在身体反应引发心情不佳,林泽粤在那边逗她开心,给她推荐了好几家不错的餐厅和咖啡店,让她有时间去探险尝试。
    次日清晨她起了大早把自己收拾好,精神抖擞,出门和念烈央一起吃饭。两人直接去了昨晚林泽粤推荐的餐厅之一。
    “我男朋友推荐的。”她突然冒出一句,然后神情自若继续用餐,反倒是念烈央愣了一会。
    “什么时候交上男朋友的?”自己女儿谈恋爱,他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去年年末。”还一谈就是一年多。
    “什么时候带回家给爸妈看看?”
    “回去再说。”她也没拒绝。
    这次英国之旅,念烈央心里虽然有特殊的情绪,但主要来源于得知即将与故人重逢,久埋在心的愧疚、难安此时连同怀念隐隐作祟,曾经浓烈的情感随着二十多年的时光变得稀薄,浅淡。他不太放心念琳,她从小情感表达就过于浓烈,开心爱大笑,难过掉眼泪,恨不得每份情感都表达得最到位。
    饭后,他稍微介绍了一下她妈妈的情况,连同姓名年龄,工作以及现在的家庭关系等。念琳说不出自己什么感觉,只静静听着。
    “那……弟弟叫什么?”她问起另一个人。
    “念跃。”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不过可能已经改名了吧。”老头难得有些外露的感伤。
    见面前的忐忑在看到目的地时一下子消散了,她平静地跟着老头走上前,然后看着一家人出来将他们迎进去。几人坐在客厅的餐桌上交谈,林萱草似乎很久没说中文了,表达有些拗口,但还是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其实没什么好聊的,无非讲一下她这些年的学习生活工作罢了,时不时会陷入一阵沉默,然后再挑起另一个话题。念烈央坐在她旁边,表现得有礼且平静,他早就是一个好像不能再被任何事情惊动心绪的成年人,而念琳不行。
    林萱草的丈夫是个地道的英国绅士,他耐心地坐在妻子身边,及时对中文一知半解,脸上也挂着善意的笑容。
    好在一切都顺利进行下去,念琳开口问:“之前我得知有两个弟弟……”但刚刚只见到一个。
    “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打电话告诉Alex赶回来,刚刚见到的是Jordan。”林萱草向她解释。
    念琳听到这两个名字,心底突然冒出一种刺骨的冷和恐惧,她又仔细看了看林萱草和她的丈夫,那个一直被刻意忽视,现在呼之欲出的事实让她呆愣在原处。
    旁人发现她面色有异,但不知原因。
    林萱草起身将电视前的相框拿来,向她展示。
    午后的阳光在这样的季节带来不了温暖,只让人觉得虚无与缥缈。念琳待在有暖气的室内却觉得手脚冰凉。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见过最荒唐的事情莫过于萧果糖和赵甘那场婚礼,虽有情意但非爱情,彼此遮掩共生,面对宾客也能展示他们非彼此不可。直到此时,她看着那张被封存在相框中的全家福,上面有她的亲生母亲,也有数日前与她耳鬓厮磨的爱人。
    她惊觉自己才是最荒唐那个,那些保留在记忆中往日带来温暖的亲密此刻狠狠刺激告诉她一切到底有多离谱。阵阵痛鸣在她耳畔响起,整个世界顷刻天旋地转,前段时间压抑的心绪不安仿佛一瞬间找到理由,连日被折腾的身体终于抵挡不住。
    眼前一黑,世界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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