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清晨。
    刘据吃完餐食之后,就吩咐黄奉准备车辇前往未央宫,自庆功宴过去第二日,卫青便前往朔方主持军务,这是已经商议定的。
    昨天中午,赵破努也前往北地军,府卫军的建立也是迫在眉睫,刘据一天也不想等,和其一同去的还有雷被。
    雷被这个人本就有才能,这些年在舅舅卫青的麾下历练,军中一些事务其也熟悉,刘据便让他任府卫军长史,辅助赵破努招募新军。
    其实刘据本想让程更也随之前往,因为府卫军一旦建立,校尉最起码有五人,可仔细一想,程更身为卫率,又有护卫自己的责任,再说他自己也习惯使唤其人。
    想通了这些之后,刘据突然发现自己开府之后,手中能用到的人几乎没有。
    李陵比自己年岁稍长,但也只有十三岁,而且对于李陵,刘据就目前来说,根本没想过给他安排什么事。
    苏武的话他又想让跟随张骞出使西域,增长一些见识,程更自己又离不开他。
    就拿太子府卫军来说,暂不提长史司马,就五个校尉,他刘据都凑不齐。
    “早知如此,就应该问舅舅要些人。”
    刘据嘴角一抹笑意,眼中露出贪婪,说实话,他眼馋卫青的亲卫已经很久了。这些亲卫可都是其舅舅亲自调教的,个别些人都是自龙城之战,就已经开始成为卫青的亲信。
    而他恰恰眼馋的就是个别一些人,那是个顶个的勇武,随便拿出那么一两个做个校尉,还是不成问题。
    刘据可不止一次听他舅舅夸赞,只要一说起,都是一脸自豪之色。
    雷被最开始到舅舅卫青身边时,也是做的亲卫,最后做了长史和别部司马,雷被的成长刘据经过这两天接触,明显还是能感觉到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就在刘据思索之下,车辇直接驶入了未央宫,又过了片刻,缓缓停在宣室殿台阶下,皇城宫内驾辇,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普遍的。
    但有一个前题,就是不能行驶在驰道之上。
    驰道是天子专行的道路,给刘据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不过想起这个驰道,刘据心中不由得想起一个人名,此人姓江,单名一个充字。
    刘据嘴角忍不住就是一抽,心中骂声一片,你说你死不死,想这个畜牲干嘛?
    刘据甩出心中的想法,身后跟着黄奉,两人便前往宣室殿,当二人从台阶上去之后,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皇太子,这……”
    黄奉结结巴巴,刘据也是眉头一皱,此时宣室殿门口,春佗领着将近二十多号黄门女婢跪在门口。
    此时的春佗仿佛听见了身后的声音,微微转头一看,发现是刘据之后,步伐有些慌张,连滚带爬到刘据身边。
    “皇太子,奴才求求您快劝劝陛下吧!”
    刘据看着带哭腔的春佗,心中就是一紧:“怎么了,父亲怎么了!”
    春佗低着头又道:“陛下……陛下他已经整整一夜都没有合眼,如此下去,龙体万一有恙,奴才…奴才就是万死也洗不清罪孽。”
    “…”
    刘据听见春佗这话,差点没口吐芬芳,害的他以为皇帝老爹又要举屠刀,原来就一个晚上没有睡觉,这狗奴才前半句话把他也吓一跳。
    不过这一整晚没睡觉,也挺严重的,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他可不想皇帝老爹早死,刘据还想借助皇帝老爹帝威做事呢。
    刘据随即不作理会连忙上前,众人皆是起身退在一旁,随后又继续跪在地上。
    刘据脚步一顿,手按在殿门之上,沉声道:“行了,都退下吧!”
    “诺!”
    刘据轻轻推开殿门,一直脚踏了进去,随着整个身体都进入宣室殿后,就看见皇帝老爹靠着御座,御案上的竹简杂乱摆放。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而刘据刚走没有几步,刘彻冷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刘据驻足拱手:“父亲!”
    刘彻从御座上拾其身子,淡淡说道:“哦,是据儿啊,这一夜可累死父亲了!”
    刘据又上前一步,将掉落在地上的帛书竹简摆放在桌案,简单收拾一下,身子便跪坐在刘彻身边。
    刘据敲打着皇帝老爹的胳膊,轻声道:“什么事能比起父亲的身体,晚些批注也不防事的。”
    刘彻闻言一乐,笑了笑道:“据儿也懂得关心朕了,不过河西迁民宜早不宜迟,还是要尽快下发的好。”
    刘据抬手拿起一份竹简,展开一看:“父亲是为了河西的事,咦,父亲,这迁民领事之人怎么是空的?”
    刘彻闻言摆正身子,从刘据手中接过竹简,沉声道:“这次迁民不似以往那般,岂能轻易裁定。”
    刘据微微一笑,又道:“父亲是八成还没有想到合适人选吧!”
    刘彻将竹简翻开一看,哈哈一笑道:“古人言知子莫若父,今日在朕看来,乃知父莫若子啊!不过这次迁民,确实是难!”
    谎言被刘据说破,刘彻也不觉得羞恼,他儿子说的不错,这个人选他确实还没有敲定。
    刘据将靠枕放在皇帝老爹身后,缓缓道:“父亲,难也要做的,打下那么大一块地方,我大汉要是不派人过去接收,岂不是便宜了羌人,就算是千难万难,也要先迁个六万人过去,尤其是陇西郡,一定要先动起来。”
    刘彻满意点点头,随即又有些微怒:“你小子竟然指导起父亲来了,是不是觉得开府之后,翅膀就硬了。”
    刘据嘿嘿一笑道:“父亲,儿哪敢啊!儿说的可都是实话,您想想,您辛辛苦苦殚精竭虑为子孙后代打下一片生存之地,若是因为一些困难止步于此,我汉军岂不白白做了亡魂。
    而且在儿子看来,就算是激起民愤,想办法安抚就是了,只要能过了这一关,往后迁民也会一帆风顺。”
    刘彻将身子靠在枕头上,淡淡说道:“你小子上下嘴唇一动,说的倒是简单,你可知道朕为何迟迟不下决定。”
    刘据添了一些茶水,笑道:“父亲都说知父莫若子,儿子自然是知晓的,这领事之人必然是凶多吉少,不然父亲早就让张汤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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