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超结婚宴,时绾没去。
    傅琮凛也没什么意见,“不去就不去。”
    “那你去吗?”
    男人淡淡:“你都不去,我去做什么。”
    时绾迟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她记得,当时她和傅琮凛举行婚礼的时候,方家可是来了人的。
    傅琮凛言简意赅:“我忙,你怀孕,不方便。”
    姑且就算是个措辞。
    时绾也随意了。
    她的确也不想折腾,嫌累。
    方超结婚当天,江城在下大雨。
    时绾窝在吊椅上看着窗外,捧着牛奶一脸肯定的点点头,“还好没去。”
    下雨就更烦人了。
    傅琮凛在旁边办公,闻言出声道:“柳州是晴天。”
    时绾:“……”
    “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傅琮凛看着文件头也不抬,连个眼神都没往她那边瞧过,修长的手指捏着纸张翻阅,“本来存在感就低,不说话岂不是更低。”
    时绾现在的重心都在孩子身上。
    近来傅琮凛多有怨言。
    反正他说一句,时绾能拿十句回他的。
    昨天去做孕检,女人对流程已经游刃有余,傅琮凛跟在她身边,仿佛就像是空气,她也没对他颐指气使,纯粹当他不存在。
    得知宝宝很健康,时绾就开心。
    本来傅琮凛有诸多不满,在看见她笑脸的那一刻时,到底是把话都憋了回去。
    只想着,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时绾听出他话里的幽怨了,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低头喝自己的牛奶,不吭声。
    过了片刻,她的手机响了。
    拿起来看是文情发的消息,说她星期六电影上映,邀请她去捧场。
    时绾问她:你们家周措包场吗?
    文情:你给钱,他肯定包。
    时绾:你的电影,找你男人包去,找我干嘛?
    文情:那你还是我朋友呢!
    时绾幽幽提醒:男朋友和朋友还是有区别的哦……
    两人插科打诨的说笑,最后文情给了她票,说可以带家属一起前往。
    重点是在“家属”。
    时绾就跟傅琮凛提了这件事。
    男人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好整以暇道:“问我行程?找谭秘书去。”
    时绾无语,“怎么,我现在找你,还得预约?”
    傅琮凛语气揶揄:“怎么敢,我这不是受宠若惊吗,您才是大忙人,终于有空想起我来了,简直盛情难却。”
    时绾:“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傅琮凛:“那你能不能对我上点心?”
    时绾张了张嘴,气笑了,“你吃我的住我的睡我的,还觉得我对你不上心?”
    傅琮凛停下动作,两手交合放在台面,微微侧身,静静地看了时绾几秒。
    “你在敷衍我。”
    “我怎么就敷衍你了?”时绾不能理解,严重怀疑傅琮凛是不是更年期提前。
    说她无理取闹,她看他才是。
    傅琮凛便列举了许多以往她会为他做的事情,“喝了酒还能有醒酒汤,不舒服还有温柔小语关心,穿戴也是提前备好,现在你哪样做到了?我还得伺候你,给你捶腿捏脚,失眠也陪着你闹也陪着你,你给个好脸色就像是在恩赐施舍。”
    时绾申辩:“我是孕妇。”
    “孕妇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也没要你做多大多困难的事情,至少对我和颜悦色一点,这么简单,你办不到吗?”
    时绾咬了咬唇,被他说得心怀愧疚。
    “所以我才想要约你出去看电影啊……”
    傅琮凛失笑,“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或者是你朋友。”
    时绾被戳穿羞赧得臊红,烦死他了,放下牛奶站起来,趿拉着拖鞋就往卧室里钻。
    刚跑了两步又回来,扬起小抱枕朝他砸过去,“狗咬吕洞宾!”
    傅琮凛偏头躲过抱枕,顺势拢进怀里,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男人唇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心里憋了好一阵的郁气消散了许多。
    第二天魏行洲约人消遣。
    也的确有段时间没聚过了,傅琮凛便应邀。
    到了场地,没看见赵闲他人,便随口问了声。
    魏行洲笑得幸灾乐祸:“他啊,重感冒,昨天不是下雨吗?他傻不拉几往荣主管楼下待,想表演苦肉计来着,那荣主管也当真是心硬的,一宿没管他,风吹雨淋一整夜,今天直接往医院里躺。”
    说完又乐呵呵的补充:“活该。”
    傅琮凛似笑非笑,“还挺痴情。”
    张沐也多少知道点,跟着笑,“痴情总好过滥情。”
    这话魏行洲听着不怎么舒服,总感觉有点指桑骂槐的意味,挠了挠耳朵,怼了张沐一张牌,“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沐面不改色,“字面意思。”
    魏行洲哼了哼,懒得搭理他。
    打了几圈牌才想起来问傅琮凛,“三哥,你是怎么会想到那江洁就是宋半夏的?”
    这事儿他听赵闲提过两嘴,也没放在心上,只这会儿见到人了,便想起来了。
    男人的眉眼间染了几分冷厉,“谭秘书提供的消息。”
    之前在高尔夫球场,荣溪因为去临东,找了谭谌来,之后他无意间听到闻厉鹤和江洁之间的谈话,觉得可疑,思量再三后就跟傅琮凛提了一嘴。
    加之后面又发生了时绾在楼梯间的事情,傅琮凛不可能不上心。
    线索查了又断,断了再深挖,最终还是顺着揪了出来。
    旁边的张沐微微扬眉,“宋半夏?”
    随后又看向傅琮凛,“是江洁?”
    魏行洲点点头回应他:“没错,就是你那位女邻居。”
    张沐了然笑了笑,“还好。”
    “还好什么?”
    张沐看着他,坦言:“还好没你那么急色。”
    一向无人入住的隔壁突然搬来了一位女邻居,张沐又不傻,花丛里流连的人物,自然能感觉到她释放出来的信号。
    他虽然花,但花得也有底线,像来路不明,他摸不清底的人,向来不碰。
    带着江洁来了他们的局,也看得出来她的勃勃野心,张沐隔岸观火,也幸好自己没胡乱招惹。
    不然到今天,得膈应死自己。
    “不过……”他顿了顿,忽而看向傅琮凛,略有深意的笑道:“她跟我讲过一个故事。”
    傅琮凛:“什么故事?”
    张沐回忆了一番,“就是在三嫂过生日那天,她也在水天一色,喝醉了被我撞上,便给我讲了一个关于负心汉的故事。”
    说着目光落在傅琮凛身上,耐人寻味的打量着。
    “说什么青梅竹马,被人横刀夺爱,竹马变心,辜负了她……”
    “什么乱七八糟的?”魏行洲听出点苗头来,当即打断,“她跟三哥青梅竹马?开什么玩笑,还变心,三哥对她上过心吗?”
    天地可鉴,他魏行洲所见所闻,三哥仅此于三嫂用心,设宴寻求追人方法不说,还屈尊降贵亲三嫂的脚背。
    他总结:“估计是她有臆想症。”
    傅琮凛未置一词。
    问起他打算怎么处理宋半夏时,男人冷峻着面庞,眼底有暗流涌动,“多次买凶杀人,你说怎么处理?”
    在座的人纷纷对视,没有发言,却心知肚明。
    人,玩完了。
    ……
    这天晚上傅琮凛回去,时绾还在客厅里,已经洗过澡了,头发松松软软的披散着,穿着颇为性感的吊带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
    听见开门的动静就走过去。
    亲手接过他的外套,又把鞋从鞋柜里拿出来让他换。
    傅琮凛喝了点酒,没醉,身上的酒意也不大,他看着时绾到他跟前给他献殷勤,男人的唇角微微上扬,“怎么还没睡。”
    女人嗓音温柔:“等你啊。”
    傅琮凛压着笑,手挑了挑她肩上的小吊带,目光深深地盯着她,“穿成这样等我?”
    时绾嗔了他一眼,“又不是没穿过,这样穿很正常的好不好。”
    傅琮凛凑过去嗅了嗅,“好像有点香?”
    “有吗?”时绾自己也闻了闻,“刚洗过澡,就是这样的。”
    他伸手挠了挠她柔软的脸蛋,“今天这么乖?”
    时绾忍着给他一个白眼的冲动,“昨天不是有人埋怨我对他不上心吗,你说这一天天的,他对我好,我也总不能让他心寒是不是?”
    “还挺上道。”又捏她。
    时绾眉毛都拧着,拍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干嘛。”
    傅琮凛低头亲她,被时绾推着进了浴室,“臭死了,洗澡去。”
    男人撑着门口没动,冲着她挑了挑眉,“今天有搓澡服务吗?”
    时绾想到之前的事情,瞪他一眼,“没有!”
    “你这服务意识不行啊,才夸了你上道,就掉链子,按摩也没有吗?”
    “我这里又不是大保健,你哪儿那么多要求。”
    男人低笑,揽着她往里走,嗓音沉沉撩语:“懂得还挺多,大保健没有不要紧,有sex就行。”
    时绾:“……”
    不是。
    她为什么会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最后时绾躺在床上,享受着傅琮凛舒舒服服的按摩。
    男人握着她的小腿,“手法还行?”
    女人面色红润,闭着眼回答他:“尚可。”
    过了两秒提醒:“轻点。”
    没多久又听见她说:“重点重点。”
    傅琮凛收了手,倾身覆过去,掐着她的脸颊,“到底是轻点还是重点,这么挑剔。”
    时绾睁开眼,对上他的脸,男人神情柔和,眼底有笑,她也跟着弯眸,抬手捧着他的脸往下压。
    去亲他的唇,贴合两下下又往下移,蓦然响起她的嘶气声。
    时绾嫌弃的推开他,“不刮胡茬,刺得我不舒服。”
    到手了就扔,也就时绾做的得心应手。
    傅琮凛非要去蹭她,时绾就躲。
    两人闹了会儿,被一道手机铃声打破。
    时绾脸红扑扑的,眨了眨眼,“你手机在响。”
    傅琮凛狠狠亲了她两下,才起身去看手机。
    看见备注时,他脸上有几许疑惑,但还是接了。
    “喂。”
    “三哥,帮个忙……”对面的人听起来声音很虚弱。
    傅琮凛把时绾揽进怀里,给她掖了掖被角,“什么事。”
    两人离得近,时绾能听得出手机另一端的人是赵闲。
    “周六是不是有场叫《沙》的电影,三嫂朋友演的要上映?”
    傅琮凛垂眸,时绾点了点头。
    “是。”
    赵闲咳嗽两声,“麻烦你问三嫂给我两张电影票。”
    他说:“荣溪想看。”
    傅琮凛看着时绾。
    时绾再次点头。
    傅琮凛:“行。”
    对方道谢,然后又接着咳嗽。
    挂了电话后,时绾在他怀里蹭了蹭,“他身残志坚啊。”
    都咳成那样了,还想着电影票。
    “想吃下硬骨头,总得付出点代价。”
    周六如期而至。
    看电影这天,傅琮凛早早的就从公司出来,然后接着时绾去电影院。
    进去时还碰见了赵闲和荣溪。
    只是他们没回头,所以时绾就没跟他们打上招呼。
    只是口吻有点惊讶的跟傅琮凛说:“我都快不认识赵闲了。”
    时绾的印象里,赵闲比魏行洲要靠谱一些,人也有点痞坏痞坏的,不太正经,刚才看见他对荣溪瞻前顾后的,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将那个纨绔公子哥和追着人跑似的忠犬联系在一起。
    傅琮凛对此却表示很淡定,“我说了人是会变的。”
    只是变好和变坏另当别论。
    进电影院这种事,傅琮凛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陪着时绾轻车熟路一同前往。
    电影开始后。
    隐约能听见压抑的咳嗽声。
    荣溪正襟危坐,在赵闲第三次咳嗽时,没忍住低声询问:“赵总,如果您不舒服,可以先回去的。”
    赵闲微微侧脸,借着影厅里昏暗的光线,可见荣溪的面部轮廓,他喉咙发痒,感冒的病还没好全,不想传染给她,自觉戴了口罩远离。
    他强忍着那股再要冲出的咳嗽,清了清嗓子:“我没事。”
    荣溪点点头,便不再多问。
    两人整场的交流仅有这次。
    直到电影结束后,赵闲送荣溪出去。
    平常干练果断的女人,穿着休闲长裙,多了几分柔软和女人味。
    赵闲盯着她的背影,漫不经心的姿态。
    走在前面的荣溪突然回头:“赵总,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眸眼盈亮,带了些许诚恳:“今晚很谢谢您。”
    她是很期待这部电影,却没抢到票,赵闲突然伸出援手,她很感谢,尽管其中的条件是,必须由他陪着去看,她也忍下来了。
    谁要你谢谢……
    赵闲头疼,“都说了在外面叫我名字就行,别总啊总的,又您,把我都叫老了。”
    荣溪脸上挂着极为有分寸的笑,看起来就很假。
    “好的,赵总。”
    赵闲皱了皱眉,随她了,拿出车钥匙,“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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