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凭借《听见风声》获得了金盛奖的影帝提名,这个男人从舞台后方出现,认真地读出了自己的名字,让他收获了人生中第一块顶级影帝奖杯。
    而如今,他又来了。
    万千人群的注视中,贺柏深眼眸一转,一眼便找到了那个人。他轻轻地勾起薄唇,露出一抹温柔包容的笑容,接着很快又转开视线,开始说起了自己的颁奖词。
    视线的交汇只有一瞬,但楚言却感觉有一辈子那么久。
    灿烂明亮的灯光照射向舞台,在男人的身后拉了一条长长的影子,轻轻摇曳。
    看着看着,楚言便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俊秀的眉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他的视线一动不动地聚集在贺柏深的身上,他听对方说着那客套的颁奖词,听着他开始宣读获奖名单,然后听着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楚言。”
    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如红酒般优雅迷人。这两个字如同爱人间最甜蜜的低喃,说出来是百转千回的意味,尾音处仿佛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又仿佛带着无数沉甸甸的爱慕。
    到这个时候,楚言也终于明白,前一天晚上这个男人所谓的惊喜到底是什么。他起身与周围的朋友拥抱,在全场所有嘉宾、全世界所有观众的掌声与注目中,一步步地走上舞台。
    这一刻,整个舞台上只有他和这个男人两个人。
    上百个微型摄像机在空中飞舞,将这一幕记载下来。
    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浓郁沉厚的光芒,贺柏深将奖杯亲手送给了眼前的青年,然后展开双臂拥住了他,低声在他的耳边说道:“言言,恭喜你,再一次成为我的影帝。”
    楚言也低笑道:“这就是你的惊喜?”
    贺柏深的手臂紧紧揽在楚言的腰间,趁着拥抱的时间还没结束,他快速道:“嗯,我给你的惊喜。”
    话音落下,拥抱在这一刻也终于结束。
    楚言抬起眸子,洒亮耀眼的灯光照射下来,那双澄澈的瞳孔里仿佛倒映出了晶莹的光辉。贺柏深微微怔住,只见楚言翘起唇角,露出一抹悠长的笑容。启唇轻轻说了一句话。
    在楚言抬步走向话筒的时候,贺柏深怔然地转首看向他,那句微弱的声音在空气里似乎还没有消散——
    “这个惊喜我很喜欢,我想,我的惊喜也不会让你失望。”
    这句话的意思暂时没有人能为贺柏深解答,他站在楚言身后半米的位置,抬眸注视着眼前的青年。削瘦清俊的背影和高雅从容的气质,他的爱人此刻正站在全世界的面前,挺起胸膛,理所当然地获得他们的尊重和掌声。
    这一幕让贺柏深心中微动,目光也渐渐柔和起来。
    身后那炙热的视线并没有让楚言紧张忐忑,他用镇静的目光扫视着台下所有的嘉宾,也将全部的微型摄像机都打量了一眼。慢慢的,他捧起了手中沉甸甸的奖杯,微微俯身,低笑着说出了自己的获奖感言。
    “两年前,我来到这里,然后铩羽而归。两年后的今天,我又来到这里,终于获得了这块奖杯。人生中没有多少个两年,就如同我这辈子,有可能甚至再也看不到如今这么美的风景。”
    “《娱乐爆炸》是我拍过的最辛苦的电影。卓朝颂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他自私自利,他城府极深,他算计了大半辈子,最后为世界创造出了这么一个壮丽的娱乐王国。”
    “在这里,我第一个想感谢的人,就是卓朝颂。他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娱乐盛世的开始,没有他,便没有如今繁华昌盛的文娱世界。”
    “我第二个想要感谢的是创造出全息模拟技术的所有人员。这是一项划时代的发明,你们终将被历史铭记。”
    “我第三个想要感谢的,是《娱乐爆炸》剧组的所有人。那段时间,我们每个人都付出了心血。汗水打湿了眼睛,NG了多次始终找不出更好的表现方法,但是最终我们一起走了过来。”
    ……
    “我想感谢很多很多人,感谢在场的嘉宾,感谢我的粉丝,还想感谢VR眼镜前的你。”
    话音落下,全场掌声雷动,热烈得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这一刻,全世界的影迷都守在VR眼镜前,凝视着这个年轻卓越的演员,聆听着他温柔坚定的话语。
    在楚言得奖的那一刻,他的不少粉丝就激动地流下了眼泪。他们都知道,虽然楚言很少表现出来,但是奥卡奖却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这个奖杯他从未有资格碰过,他获得过两次金盛奖的影帝,却仍旧被奥卡奖拒之门外。
    而如今,他真的做到了!
    两年前的遗憾在这一天终于消散,他们最喜欢的楚言站在全星系人们的注视下,用骄傲的声音说着感谢的话语。
    只见在舞台的中央,楚言身姿笔挺,端雅雍容。
    热烈的掌声过后,他唇边的笑意更盛,语气平静地再次说道:“五百多年前,卓朝颂曾经说过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他说,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孤独的,我们独自走在这条通往死亡的道路上,生来一个人,死去时又是一个人。”
    低悦好听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有人为之赞赏点头,但也有人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安韶阳手指捏紧,暗自想到:小言怎么突然说起了这种话?
    VR眼镜前一些比较敏锐的粉丝也困惑地蹙起眉头:楚妍妍怎么说这种话了?
    而在舞台上,在距离这个青年最近的地方,贺柏深浑身一震,双眸倏地睁大,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向身前的青年。
    楚言微笑着继续说道:“是的,我们生来确实是一个人,死去时也只会是一个人。但是这一生漫长的数十年,我们从来都不是孤独的,我们有家人,有朋友,有老师,有同伴……最后,还有爱人。”
    “在这最后,我只想感谢一个人,一个对我而言,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这句话轻巧地落下,却在会场中掀起了一阵风波,无数人震惊地看向楚言,似乎已经明白了某些显而易见的东西。而在会场外,透过薄薄的VR眼镜,许多粉丝也直接从凳子上站起,屏住呼吸,手指颤抖地等待楚言接下来的话。
    只见在那万众瞩目的地方,这个光华耀眼的青年微微一笑,语气温柔地继续开口。他的声音带着无限的爱意与包容,他的音调甜蜜柔和,好像是春日里最暖和的那一阵春风,徐徐地吹了过来,带着一种让心灵都变得强大的感情。
    他说:“曾经,我认为我会和卓朝颂一样,永远找不到那个让我们离开孤独的人。但是后来,这个人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他让我从卓朝颂变成了楚言,也让我真正明白了,原来心里装下了另一个人,会是这样的滋味。”
    全世界的粉丝在这一刻,全部噤声。
    有人眼睛里已经充满泪水,不舍的情绪流露于表面;有人激动地握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穿越到十分钟后,听完这一段特殊的获奖感言。
    而在这些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贺柏深双眸震颤,身子僵直,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青年。
    但是楚言却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六年来,我经历了很多事情,经历过大风大浪,也经历过胜利圆满。”
    “到如今,我想我终于可以说,我这一生最自豪的是什么事情呢?”楚言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金色奖杯,他微笑镇定地说道:“那就是有一天,我可以在这样的舞台,对着全世界宣布我的爱情!是的,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再也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全然顿时一片哗然!
    会场外的世界更是直接乱成了一锅粥,网络上吵得沸沸扬扬,无数的信息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几乎要让天网的服务器被撑爆!
    贺柏深缓慢地抬起眸子,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眼前的青年。在他的注视中,却见楚言轻轻地摘下了自己右手上的戒指,动作缓慢地套上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
    那枚纤细朴素的戒指巧妙地穿过修长的手指,紧紧地套在上面。银石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夺目璀璨的光芒,台下早已没有了任何声音,VR眼镜后更是混乱成了一团。
    仿佛没有看见台下嘉宾的震惊,楚言微微一笑,抬起左手,平静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结婚了。”
    话音刚落,只见楚言缓缓地转过身,看向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
    他的动作让现场瞬间寂静,也VR眼镜后的观众们猛然愣住,却见在下一秒!楚言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这个挺拔俊美的男人,猛地抬首就映上了一吻!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停止。
    灯光全部聚集在了这两个人的身上。
    这个吻来得突然急促,让任何人都没有准备。贺柏深呆怔地睁大双眼,等过了片刻,他才用力地揽住了青年的腰身,倏地将其拉紧,加深了这个放肆恣意的亲吻。
    舞台下,安韶阳无奈地一笑,轻轻鼓掌。在她的带领下,会场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而在VR眼镜后,无数的观众笑着送上自己的掌声,也有一些粉丝痛哭出声,一边鼓掌一边哭得稀里哗啦。
    但是这一切,在此时此刻却仿佛成为了默片。
    楚言霸道强势地吻着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也拥紧他的腰身,在全世界的注视下,肆意地送上自己炙热厮磨的亲吻和一份滚烫深沉的爱情。
    这份爱情注定了会与天地长存,即使有一天他们白发苍苍已经无法再抚摸上对方的脸庞,即使有一天岁月将他们无情地淹没在历史的舞台中,总有人会记得这份由数百亿人共同见证的爱情,记得这份让全世界与之共享的美满爱情。
    ——这个惊喜还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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