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不暗不亮,如同给世间罩上了一层薄纱,看待世间有那么点幽远与迷蒙。
    天时似往日一般,只是天上无云,但是星月俱现,点破迷雾,洒落世间。
    今天不对劲,张谦向后平倒身子,伸出头到了简易凉棚之外看了眼天色。
    他们现在位于一座高山的半山腰之间,突出一块巨大的落崖之上,风吹得凉棚之上的布匹,列列作响。
    大雨将来,不正常的天时往往预料着有变,张谦把头伸了回来,迎面便是紫女递来的酒杯,抬手接过,感受到了淡淡的温意。
    心中一动,转移视线的看着紫女翘立的胸脯,原本紫女一直抱着杯酒放在胸脯,却又不喝。
    没想到吹着冷风,还能喝着温酒,我这何德何能啊,张谦看向紫女眉眼。
    却见她转眼看着一览无余的新郑,能一眼望见大将军府禁闭的大口,还有新郑的万家灯笼。
    那双紫瞳虽然对外,却留了些许紫意注视他,眼中意味幽深。
    该做决定的时候到了吗,张谦品了一口温酒,今夜无论成功是否,都不关乎他的去留,但他也不能这么拖着,老是当一个局外人,只是被动的参与。
    心中顿生一些烦闷,不由得看向在坐之人。
    韩非正苦闷的拼凑一个酒杯,看那绿意,便知是碧海潮声,卫庄丢的,嘴里说着为装,不必耍酷什么的。
    韩非身旁跟着眼睛发亮的张良,越看越像个跟班,满眼都是敬仰。
    张谦不由得想起刚才经历,韩非让张良带着他们来到了此处设宴,实则吹风,自己倒是软磨硬泡,甚至用上美色,才让卫庄跟着前往了大将军府。
    与卫庄出了大将军府便与他们在此一起看戏。
    直到大将军派出精卫出府前去,韩非看着卫庄说道:
    “现在你可以让你的准备用上场了。”
    卫庄瞳仁微动,站起身,抓住了鲨齿剑,淡淡的说道:
    “我不认为这样便会稳妥,你好像已经孤注一掷了。”
    韩非轻笑并不反驳,神色悠然,说道:
    “想要借助他人的势,就必须冒一些风险,不过我想大将军不会让人失望,他就如同我的师弟,什么时候选择,很重要,不过师弟很聪明,大将军就不太行咯。”
    哐当~
    “啊,我的酒杯。”
    “是我的酒杯!”
    ……
    张谦闪过回忆,看着公子哥不语沉吟,脑海中深想。
    到此时局势已经明朗,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不确定便是隐藏的军饷,但是这已经被大将军带路给解决。
    恐怕用诈之一计,兵法有云,嘛,虚虚实实。
    不过最大的问题,便是韩非与卫庄看起来并不想放弃获利的想法。
    那么最大的问题就来了,他们一伙获利,自然需要有人损失利益,那么该如何在新郑最大的势面前,虎口夺食,又不怕对方釜底抽薪呢。
    这是一个问题,以他之智慧,想不通,需要有人给他解答,不过张谦已经不担心了。
    原因便是卫庄并没有反对,甚至出工出力,当个劳模。
    借势,怎么个借法?恐怕韩非大将军府一行做了挺多。
    就在此时,紫女点了点他手臂,示意他看向新郑方向。
    聚目远眺,张谦登时看见了一个鸟人急迫的飞进了大将军府,不消一盏茶的时间,大将军府中便射出三十多个身影,都是身影轻盈之人,飞速往城门而去。
    “大事以成,非敬在坐各位一杯。”韩非嘴角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神色有很多自得,却不会让人看轻。
    这一声把所有人叫醒,第一小弟张良当既举杯,面上全是拜服之色。
    张谦举杯沉吟,望着韩非请教,说道:
    “你是如何消弭大将军破锅破摔得心?”
    百鸟全员出动,看起来是大将军发怒,其实已经代表他吃下了这个暗亏,不然绝对是士卒火把出府,前往各处屯兵之所。
    不用怀疑,以姬无夜现在的势力,一个晚上让整个新郑改换门庭实在太简单了。
    损失军饷对于大将军无伤大雅,但不代表他会容忍自己还要出血,更甚至让自己的威严失落。
    韩非闻言,摇晃着杯中酒,拿出两枚金币摇晃,感慨说道:
    “这还要多谢张兄的一枚金币。”
    “多谢我?”张谦凝视那枚金币,疑惑不解。
    “张兄,还记得是从那里而来吗?”
    “赵国。”
    “没错,以张兄的身份给金币,便是提醒我,韩非曾周流六国,但是心在韩国,而今韩非身在韩国,自然得目视其他六国,不能只着眼与韩国了。”
    韩非望了过来,眼中有着不明的期待。
    张谦却没看见,还在思索着身份,与七国,心中一动,暗中盘算一下。
    抬起头,惊讶说道:
    “墨鸦回来的时间,还有卫庄现在还没回来,按我们的共识,军饷必不可能距离新郑太远,事情还没落寞,至少需要一个保险。
    你把假军饷运往何处了?”
    “自然是秦国!”韩非得意一笑,迎头便被张谦摇头打击。
    “你这么做还真是如卫庄所说,孤注一掷,借助秦国朝事不明,强迫姬无夜做出选择,难道你不怕,姬无夜当真现在便做出选择?其中凶险,韩国灭亡不过旦夕之间。”
    韩非认真的认同了这种说法,不过语气轻松的说道:
    “张兄,你是否还记得甘罗前往赵国晓明利害之事?只不过述说可以看见的前景,便吓的赵王把河内五坐城池拱手奉上,而且毫无怨言,还自认大赚。”
    张谦自然听说过这个典故,甘罗十二岁封相的战绩,赵国的丑事,传得很广。
    韩非之言,便是他给大将军诉说了投靠吕不韦与秦王之间的前景,让这位大将军继续抉择不定吗。
    张谦沉吟了一会,这些人的智慧当真是可怕,在这个一个七国混战之中,究竟诞生了多少通天之智的人才,恐怕为千年之盛。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坏处,那便是借势,便有借势的坏处。
    “那考虑好怎么迎接姬无夜的报复了吗?赵王当初未必没有后悔,只不过惧怕秦国之威而已,姬无夜到时候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绝对重重答谢你。
    还有你还帮秦国看清了,这位大将军是一个见风使舵,墙头草的人物。”
    韩非晒笑,又苦恼的没有反驳,只是说道:
    “这便是借势的坏处,不过这样的情况,姬大将军维持不了多久的。”
    就在这时,狂风骤现,大雨瓢盆而落,小小的凉棚当既在风雨中摇摇浴坠,韩非搭好的酒杯哗一声随风飘散,如镜花水月。
    “我说,你们几个大男人,谈天说地,也也看看环境,不如回紫兰轩再说如何?”
    紫女的发鬓被吹的乱摆,起初还想收拾残局,却差点被狂风卷进落崖,气得夺过张谦的酒杯,抛下了落崖。
    说完,也没管其他人同不同意,从背后拿出油纸伞递给了张谦,示意赶紧离开。
    张谦手入温润,飘飘然跳崖而落,无俱狂风与高度。
    原地留着张良与韩非面面相觑,韩非瞅着快被吹塌的凉棚,喃喃自语说道:
    “我说要有雨,没说那么大雨啊。”
    “韩兄,别说了,为何良没有找到伞,莫不是韩兄没有准备?”
    “啊这…子房,你会武功吗,我吃点亏,靠你胸膛,带我飞下去吧。”
    “韩兄,莫在说笑了,良只修过些许内息,山高风大,此处凶险,韩兄快走。”
    “那,我们不用等卫庄兄了吗,还有我那酒杯,我还没找…,喂,子房等等我,我可是什么都没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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