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而来的是一柄匕首……我们也是在一起的。
    他再次用力地摇摇头,嘴角却浮现出一抹笑意。
    “八戒,”李润野用大拇指蹭去顾之泽眼角的潮湿,清了清嗓子换了副腔调,带着点点坏笑说,“你居然把我支到加拿大去。”
    这文不对题的一句话让顾之泽一下子僵住了,他竟然了一种危机感。
    要坏菜,这是要秋后算账啊!
    “你违约了,”李润野拥着他在沙发里翻了个身,把顾之泽轻轻压在身下,“准备付违约金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太忙,留言回复不及时万望原谅。
    谢谢山水和无水酒精的地雷,么么哒
    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两个人“在一起”的约定在第二天就被无情的打散了,郑队长打来电话毫不客气地说“我不管你俩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必须分开,保护一个人所需要的警力和部署跟保护两个人相差太多,请不要增加我们的压力。”
    顾之泽讪讪地红了脸,李润野坦然地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错着,他耸耸肩:“我家大门被某人用指纹锁了!”
    郑队长怒吼一声:“去住酒店!”
    李润野没有住酒店,他搬着行李去了辛奕家。每天先开车去顾之泽家小区门口守着,看着顾之泽走出小区门挥手打车,然后一路尾随着出租车到报社,下班时亦如是。三天后顾之泽笑着说自己终于知道明星为什么那么讨厌狗仔队了,自己就连中途下车去大排档吃份烧烤当宵夜都不行。
    即便顾之泽努力做出一副轻松地样子,但是李润野还是看出来他心里的恐惧和紧张:在报社时,他很少离开工区;在路边打车时,他会选择人多的路口,而且远离行车道;回家时他一定会把门反锁两遍……
    顾之泽前所未有的小心谨慎,就连林新宇要来看他也被他坚决拒绝了,可是钱哥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郑队给顾之泽打电话,有点儿为难地说对方很“沉得住气”。顾之泽聪明地听明白了郑队的意思,他咬咬牙说了句明白。
    于是李润野忽然发现八戒又开始“作”了,上班时间,他跑去东熙广场闲逛,还专往人少的地方溜达,比如楼后的绿化区;下班后他会沿着马路走一段再打车,而且站的位置尽量靠近机动车道,恨不得在身上挂个牌子“来撞我啊来撞我”;吃完晚饭,天色暗下来时他会一个人在小区里散步,一直散到天黑透了为止……
    李润野愤怒地从辛奕那里要来了郑队长的电话号码,二话不说就开始拨号,刚按了两个键辛奕就压住了他的手:“润野,你这样小顾不会高兴的。”
    李润野危险地眯起眼睛。
    “在这件事上,我赞同小顾的做法,”辛奕沉声说,“我觉得他做的很好,我们应该相信他,相信警察,毕竟这是最快解决问题的方法!”
    “他只有24岁!”李润野压低声音怒吼。
    “你24岁的时候在实名认证微博上点名道姓地说区委书记贪污公款!”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辛奕安慰地拍拍李润野,“你这是关心则乱。”
    辛奕放缓了语气说:“你之前对顾之泽的判断一直很准确,他也的确够出色。在这件事上,我觉得小顾体现出了一个职业记者所应该具备的职业道德操守和素养……虽然事情的走向有些危险,但是我不认为他做错了什么。”
    李润野慢慢放下手机。
    “润野,我记得你跟我说聊过关于顾之泽的未来,你给他设计了一个非常好的发展方向,但路还是要他自己去走的,没有几篇叫得响的稿子,他无论如何也到不了你预期的目的地。”
    “但是太危险了!”李润野心疼地说。
    “是危险,但是你不觉得顾之泽乐在其中么?”
    “不觉得!”李润野斩钉截铁地说。
    “他很满足,因为他在一步步接近你,超越你,这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李润野翻个白眼,那意思是“你又知道了?”
    辛奕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慢悠悠地从李润野手里把手机拿了下来又塞进去一杯热茶。
    顾之泽“作妖”作得风生水起,李润野跟着揪心揪肺,报社的大事小情他一概不过问,每天坐在马轩的位置上沏壶茶,一摞杂志一本接一本地看,好像全神贯注的样子,可实际上全副心思都在顾之泽身上,两只眼睛恨不得粘在他的后背上。
    顾之泽叹口气说师父你真应该去娱乐版,跟踪那些俊男靓女保证能挖到猛料,没准你会发现阿汤哥夜会范爷!
    李润野翻过一页书,淡淡地说:“嗯,总比看着你这张半毁容的脸愉快!”
    顾之泽噎得半晌无语,愤愤然站起身来气盖河山地一跺脚,右手用力一抡――嗖嗖嗖,纸张破空的声音很有点儿飞花摘叶的感觉,顾之泽从桌上的纸抽盒里连拽三张!
    “一饭三遗矢,你离早发性老年痴呆已经不远了!”
    “谁痴呆?”
    “作死的人痴呆!”
    顾之泽咬着后槽牙,忍了半晌之后忽然笑了,他微微弯下腰,飞速地扫视一圈儿周围的人,然后凑近李润野的耳畔说:“心疼吧?着急吧?”
    李润野懒洋洋地从书页后面掀起眼皮扫一眼顾之泽。
    “特想揍我一顿吧?不了手吧?你就过过嘴瘾得了!”
    李润野啪地合上杂志。
    顾之泽迅速直起腰连退三大步,用口型说:“我爱你”,然后转身往厕所方向去了。
    李润野盯着那道走路仍然有点儿一瘸一拐的背影心疼的一塌糊涂,可是嘴角却渐渐冒出一丝笑容。
    心疼一阵,再默默地笑一阵,李润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竟然愣在了那里。崔遥交版回来时正好看到老板那羊角风一般的表情,吓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呃,老板?”崔遥小心翼翼地靠近,玩命克制自己掏出手机录像攒黑材料敲诈的冲动。
    “今天没稿子?那么闲!”李润野瞬间回魂,望向崔遥的目光迅速冷成冰渣渣。
    尼玛这是什么画风?崔遥的内心嚎g痛哭,我好歹是您老特地招进来的,你要不要这么一脸鄙视的样子啊!
    “有……”崔遥艰难地说,“我想说,您那杯茶凉了。”
    “嗯?”李润野的眉头皱成一个疙瘩。
    “真的真的!”崔遥忙不迭地摆手,“我挺忙的,真的忙!不过您那杯茶已经端了十分钟了……哎哎哎……”
    崔遥惊讶地看着李润野好像被马蜂蛰了一样从椅子上窜起来,杂志随手丢在地上,整个人旋风一般冲向厕所的方向。
    “这是……前列腺有毛病?”崔遥小小声嘀咕。
    不到一分钟,李润野风一般又从厕所里卷了出来,脸色苍白,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神凌乱癫狂,目眦尽裂。
    “顾之泽!”他站在走廊里大吼一声,震得周围三个版的员工一起抬起头来,愕然地看着向来斯文冷漠的李润野手足无措慌乱不堪。
    “怎么了怎么了,”人群迅速骚动起来,都知道顾之泽捅了天大的窟窿,私底下也有议论也有担心,这会儿看李润野这架势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慌了起来,“谁看见顾之泽了,谁看见了说一声啊!”
    嗡嗡嗡的议论声迅速蔓延,几分钟后整个楼层都轰动了,所有人都在问:“谁看见顾之泽了?”
    李润野顾不得大家的议论,他推开众人迎向对面匆匆跑来的两个人,这两个人就是特别安排进报社盯顾之泽的,平时都会坐在社会版对面的校对室里,透过玻璃门正好可以看到顾之泽。
    “人呢!”李润野冲他俩大吼起来。
    “不是去厕所了么?”其中一个叫赵宁的也有点儿慌乱,“我看着他进去的。”
    “废话!然后呢?”
    “然后……”赵宁求助一样望向同伴宋子秋,宋子秋咽了口吐沫没说话,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润野顾不上这俩人,他疯狂地扫视着周围的人,急切地想从某个人的口中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可很快他就绝望地发现:整个报社几百名员工,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到李润野,包括一直站在大门口的前台接待。
    顾之泽,凭空消失了!
    大家都沉默下来,每个人的手心里都攥着一把汗,一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沉甸甸地压在大家心上。
    赵宁最先反应过来,他迅速指挥宋子秋去调去楼层的监控录像,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凭空在消失在写字楼的12层,他要么上去要么下去,总得有个影儿才对。然后又把报社的人分成三组,一组坐电梯直达底下停车场,堵住停车场的每一个出口,检查每一辆驶出的车;一组直接去大厦的前门,一组堵在大厦的后门。
    从顾之泽走进厕所到现在只有15分钟,不论是谁带走了他,那么短的时间内都不太可能走离这座大厦,顾之泽一定还在这楼里,这栋36层高的写字楼里。
    赵宁指挥人群迅速就位,又给刑警队打了电话通报,然后安慰李润野:“别慌,他一定还在!”
    李润野面无表情地说:“我要他活着!”
    “会的!”
    “他只是名记者,他做了他该做的,你呢?”
    赵宁咬了咬牙,转身冲向了厕所。
    李润野闭了闭眼睛,在心里大声地吼道:“冷静冷静,不能慌!”
    几秒后他睁开眼睛,满目的惊涛骇浪迅速退却,一双眼睛风平浪静,就像海啸来临之前的平静。
    卫生间不大,外间是有洗手池和镜子,里间是坑位和小便池。李润野不敢破坏现场,他站在厕所门口细细地打量着,他想象着顾之泽上完厕所,走到外间来洗手,然后有人从身后偷袭……
    之泽!李润野的拳头死死地攥紧,尖锐的痛感让他清醒。
    赵宁皱着眉头仔细地观察滴落在地上的水滴,在李润野看来,地上本就有些潮湿,那水滴更像是洗完手后随手甩上去的,可是赵宁显然不这么看。他循着水滴的方向望向了墙壁,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之后指着一处细微的划痕说:“看!”
    李润野小心翼翼地沿着墙边走过去,瓷砖上有一点儿淡淡的白色印记,痕迹向靠门的方向延伸,不长,尾端逐渐轻微模糊。
    这是有人的手沾了洗手液,然后按在墙上向着门的方向蹭了过去。
    李润野仿佛看到八戒低头洗手,满手的肥皂泡,然后有人从身后勒住他,他慌乱间右手按在了墙壁上,怎奈身后的力量过于巨大,他仍然是被拖倒在地。
    浑身多处软组织挫伤,两处骨裂,一处刀伤,轻微脑震荡……
    那黑黑瘦瘦的身体,冰冷坚硬的瓷砖地……
    李润野努力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
    赵宁迅速分析:“他是在这里下手的,其实楼层卫生间人来人往的很不安全,对方敢在这里下手说明他确定在他动手期间不会有人闯进来……”
    李润野瞬间就明白了,只有在一种情况下大家不会走进这间卫生间……清扫中!
    钱哥一定是冒充了清洁工,用警示牌挡在门口,这样想要上厕所的人自然会转去同层的另一间,他就有足够的时间作案。
    这时宋子秋的电话进来了,监控录像上果然显示着有一个清洁工推着清洁车走进了卫生间,随手放了块牌子在门口,然后五分钟之后又出来了。
    清洁工清理污物时不会使用大厦中心组电梯,他们通常会使用一部隐藏在大厦一个角落的专用货梯,那部电梯可以直达地下停车场,运送垃圾和杂物的车会停在那里。
    宋子秋:“那人推着清洁车进了电梯,直接下到地下二层的停车场,就在十分钟之前。”
    李润野心里一痛,十分钟,那时他正在走廊里大喊大叫,半个报社的人都被他吸引到了社会版跟前的走廊里,整个西侧工区几乎空无一人,别说推辆清洁车,就算推个恐龙过去恐怕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李润野觉得眼睛里辣地一阵激痛,心里一个诡异的声音又冒了出来,这个声音曾经出现过,只是每一次他都很幸运地躲了过去,他以为他会一直幸运下去,因为在八戒身上,他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可是现在,这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尖锐得让人头痛:
    你害死他了,你会害死他的!
    第八十八章
    地下停车场。
    如果让顾之泽去选,他宁可被钱哥拖到三十六楼然后推下去也不愿意跑到地下停车场来,还尼玛是地下二层!
    李润野从来都只把车停在地下一层!
    顾之泽被钱哥从清洁车里揪出来时头还在晕,刚刚被狠狠地敲了一棍子,虽然不至于昏迷,可还真是迷迷糊糊的天旋地转,连发声都困难。这会儿刚缓过劲儿来,就被用刀顶着沿着停车场的墙边走。现在是工作时间,停车场里车满为患,到处都是巨大的的阴影,随便闪进那个角落里就能被严严实实地遮挡住。顾之泽一边走,一边拼命地想象李润野的模样,想他冷笑着说“你那别具风味的幽闭空间恐惧症”,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冷静下来暂时忽略这个要命的环境,才能战胜心里巨大的恐惧感。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尖叫着倒下,只要再往前迈一步,再有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可是奇迹般的,他机械地一步步往前迈着步子,没有尖叫更没有倒下,就像在医院里的那个夜晚一样,他再一次厉声对自己说:“停住,不许再想,必须活下去!”
    这个念头太过强大,以至于他竟然不知不觉间稳稳地穿过了半个停车场。
    顾之泽知道,只要再往前走一百多米,在一根大方柱子后面有个小小的值班室,通常那里都会有个保安。只要能走到那附近,自己就有机会,相信师父他们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整栋大楼都有监控,只要再坚持几分钟就好。
    顾之泽感到后腰上的刀尖又一次戳穿了自己单薄的t恤衫,尖锐的痛感让他踉跄了一下,他抽了口气努力站稳身子。
    “站住!”钱哥阴狠的声音响起。
    顾之泽看看远处,那个小小的值班室距离自己太远了。
    “就在这里!”钱哥冷笑着说,“再往前走有保安,我不傻!”
    顾之泽浑身的血都冻住了,他木然地看着钱哥飞速甩掉身上的清洁工制服,露出简单的牛仔t恤衫。
    “带着你我不可能离开这栋大楼,”钱哥向周围望望,从电梯里出来几个人很快地四下里散开,消失在停车场里,他带着阴冷的杀意说:“当然,我也没打算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他们很快会下来,我也不想拖延时间。”
    顾之泽仿佛被这句话惊醒,他看看四周,自己正处在停车场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和停车大厅形成一个凹形,入口处停着两辆车,正好把入口挡住――这里就是个死角,不但摄像头无能为力,人眼也无法看清。
    三面是围墙,一面又被车辆堵得死死的,这就是个死地,万无生路。
    钱哥把刀刃横在顾之泽的颈子上,阴冷的眼睛里透着凶光:“小子,还记得我说过吧,‘你要敢多说一个字我就在你脖子上也开个口子’!”
    顾之泽明白,自己这是真的没有退路了,眼前这个人什么都不要,只想要自己的命!谈判没什么意义,反抗几乎没有可能,逃跑……
    顾之泽绝望地垂下眼睛,看着雪亮的刀刃,大脑中一片空白,只想尖叫、尖叫、尖叫,可是,一团气堵在自己的喉咙口憋得他心都绞痛起来,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控制不住地颤抖,膝盖发软,整个人像被抽尽了全身的血液一样迅速萎顿下去,他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靠在车子的后备箱上。
    顾之泽,再也站不住了。
    赵宁担心打草惊蛇,并没有让太多人知道顾之泽地b2停车场,赶到现场的只有五个人,他、宋子秋、李润野、马轩,外加据说精通跆拳道的崔紫轩。
    五个人散成五个方向在停车场里排查,这里光线昏暗,监控录像只追到一半就再也抓不到影了,剩下的只能慢慢找。其实赵宁不愿让那么多外行人掺乎进来,但是考虑到对方只想要顾之泽的命,所以根本没有时间等援兵到场,于是只好冒个险。
    这几个人里面只有李润野对停车场最熟悉,他看着另外四个人沿着四个方向散开,自己倒是站在停车场入口处不动了。他强迫自己的静下心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问自己,如果是你,你会把人带到哪里去?
    东侧?不可能,那里还有条与b1连同的螺旋式坡道,车来车往极易暴露;北侧?也不太可能,那里距离客梯太近,人流量大;而自己现在就站在停车场南侧,因为距离货梯比较近,所以光线较强,也不太可能。
    西侧!
    西侧因为和物业的地下仓库相连,所以有很多凹形的小隔断,出入不太方便,放的车都是长期停放的,有几辆甚至几个月没动过了。那个地方人迹罕至杂乱无章,有几盏灯坏了也一直没修,光线非常昏暗。
    李润野果断地抬脚向停车场西侧走去,他微微放重脚步,皮鞋敲击地面发出咔咔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在这种时候,当凶手发现周围有人时他会为了安全而暂时停下手,耐心地等行人过去再动手。对于李润野而言,他要做的就是拖延这个停手的时间。
    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李润野掏出手机假装在打电话,一边走一边说:“啊,我也忘了放哪儿了……我就最烦停车场,根本记不住……”
    他一边说一边装作在找车的样子东张西望,一派从容自然。走到那一排凹形的小隔断附近时,李润野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抖,他能听见疯狂的心跳声,吵得整个停车场里都是回声。
    之泽,你在哪里?
    顾之泽靠在一辆车上,在刀光逼近自己的一瞬间他忽然后悔了,什么正义啊责任啊道德啊操守啊,当这些光辉的名词一旦和“生命”正面撞击时,往往会瞬间崩塌。经常会有人问那些见义勇为者“你当时是怎么想的?”顾之泽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怎么可能去“想”,见义勇为也好伸张正义也罢,往往是一种直觉、本能甚至冲动,当你深思熟虑反复掂量后,至少有一半的人会打退堂鼓,即便没有退缩,也错过了最佳时机。
    顾之泽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一腔热血抛出去了,冒死暗访采写稿子,自愿配合警方当钓饵……当所有的这些做完了冷静下来时,“后怕”就会疯狂地反噬,死了怎么办?父亲怎么办?李润野怎么办?一连串的问题打得他冷汗淋漓。
    我不能死啊!他在心里疯狂的吼道,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柄雪亮的刀但却无能为力。
    “哼!”钱哥冷笑一声,把刀刃横过来,只要用力一拉,顾之泽的血就会把这个肮脏的角落冲干净!
    “不!”顾之泽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
    就在这一瞬间,咔咔咔的脚步声在空空的停车场响起,一步步朝这个方向走来。
    钱哥一把捂住顾之泽的嘴,顺势一推就把他死死地按在车的后备箱上,刀刃依然横在他的脖子上。
    顾之泽的上半身仰躺在后备箱上,只能看到黑漆漆的车库顶棚,但是他清晰地听到李润野的声音说:“我找不着车了……”
    他的眼泪不自觉地漫上来,浑身的血液又开始流动了,在绝望中他又看到了一根稻草,勇气忽然汇聚起来,循着四经八脉遍布全身。
    死也不能这么窝囊的死,顾之泽对自己说,好歹要试一试。
    他使劲地朝下看看,钱哥弯下腰,一手压着自己的嘴一手握着刀子,身体往一侧倾斜过去,头微微抬着,透过两辆车之间的缝隙紧张地注视着过道,可能是因为这个姿势,顾之泽觉得他压着自己的力道不是很大。
    而李润野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这是个唯一的机会,只能尝试一次,成了,逃出生天,不成……
    顾之泽咬咬牙,猛地抬起右腿冲着钱哥胸腹部狠狠踹过去,因为是仰躺着的姿势,踹人时非常方便,且力量极大。钱哥冷不防中招,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缩了一下,右手的刀刃直接就离开了十几公分。
    顾之泽根本无暇顾及其他,那把刀一旦离开自己的脖子他就两手一撑双腿一蹬,直接窜上了后备箱,然后立刻往车顶上爬。
    这一切仅在几秒内发生,但就这几秒对于李润野而言已经足够了,在他站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顾之泽的身影蹿上了一辆本田的后备箱。
    李润野大喊一声“在这里!”,两三步就奔了过来,当他赶到那辆车跟前时,一眼就看到了让他后半生一想起来就肝胆俱裂的一幕。
    顾之泽趴在后备箱上,正要往车顶上爬,钱哥一手拉住他的脚踝一手握着刀直接砍向他的后心,顾之泽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连回头都不可能。
    他直面面对他,可以看到八戒亮闪闪的眼睛,那里有千言万语似乎要喷薄而出。
    李润野几乎是凭着本能,两步就挤进了两车缝隙中,想也不想直接就用手握住了刀刃。锋利的刀刃切进他的掌心,但奇怪的是那个瞬间他竟然不觉得疼,只觉得掌心一片冰凉,紧跟着就是辣的灼烧。
    顾之泽眼睁睁地看着李润野抓住了那刀刃,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沿着李润野的胳膊肘迅速流下去,一件衬衣眨眼间就被血浸透了大半。
    “师父!”顾之泽仓皇地转身,用力去踹钱哥,同时一把抓住钱哥的手腕死死压住,他怕钱哥会把刀抽回去,那样李润野整个手掌都会被切断的。
    “啊……”李润野的血染红了顾之泽的眼睛,他愤怒得像头狮子一样吼叫起来。钱哥猝不及防被连踹了两脚,肋间一阵剧痛几乎直不起腰来,手上自然失了力道,当啷一声刀子落了地。
    顾之泽从车顶上扑下去,死死掐住钱哥,几乎是疯狂得连踢带打,他被满腔的情绪压得快要爆炸了,他不敢去看李润野,只想打死眼前这个人,只有拳头狠狠砸到对方的,他才会觉得心里的那团气散去,否则他一定会疯掉了。
    “之泽!”李润野的声音响起,一只血肉模糊的手伸过来抓住他的肩膀,“跑!”
    顾之泽气喘咻咻地回过头来,李润野举着自己的右手,大量的血喷涌而出,顾之泽慌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拼命想要去攥住李润野的手腕,阻止血流。
    “跑!”李润野冷静的大吼,并且一把扯过顾之泽就往过道外推。他很清楚,依照现在的状态他跟顾之泽加起来都打不过这个五大三粗的钱哥,只要跑出去才最安全。
    钱哥被顾之泽的两脚踹在肋骨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呼吸困难,但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扒着车门把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想要追过去,可当他站稳时,赵宁他们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过道的尽头了,而李润野拉着顾之泽已经离开了这个小小的角落。
    他颓然地坐下,满是仇恨的目光死死盯住顾之泽,好像垂死的野兽。
    一群人跑过,钱哥不甘的吼叫,赵宁愤怒地大叫“不许动”,一群人围着顾之泽和李润野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但是顾之泽的大脑对这些全都自动屏蔽了,他的眼睛里只有李润野滴滴答答的血,耳边只有李润野急促的呼吸,心里只有疼,疼得他说不出话来,眼前一片模糊。
    “送医院啊!”崔紫轩用力拍了顾之泽一巴掌,“快啊!”
    顾之泽被这一巴掌拍的如梦初醒,他仍然死死攥着李润野的手腕,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看周围:“去医院。”
    这三个字一出口,顾之泽的眼泪溃堤而出,他嘶吼着:“开车,去医院!”
    马轩的车就在b2,顾之泽脱下自己的t恤衫死死缠住李润野的手,把人塞进车子里,冲着马轩狂吼:“快开车啊!”
    马轩一踩油门,在尖锐的轰鸣声中车子飞速窜了出去。
    他一边开车一边安慰顾之泽:“别慌别慌,只是手掌,没有伤到动脉不会有问题的。”
    顾之泽捧着李润野的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的不能自抑。
    “行了,”李润野用另一只手摸摸顾之泽的头发,“还活着呢。”
    顾之泽抬眼看着李润野,眼泪仍然在流,他摇摇头,想要控制着自己的眼泪,可是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泪水就是会自己掉下来。
    “好吧好吧,哭就哭吧,哭完就好了。”李润野放弃地叹口气,拇指轻轻滑过顾之泽的嘴唇,带着无限的温柔。
    “师……师父……”顾之泽抽噎着喊一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李润野叹口气:“被你喊的我都觉得自己是唐僧了――动嘴没问题,动手就完蛋。”
    顾之泽拼命地摇头。
    “行了,被你哭得我都没脾气了,感觉像在出席自己的追悼会!”
    李润野是想安慰安慰顾之泽,可这句话一出口就知道坏了,果然,顾之泽好不容易容易平缓下来的情绪又波动起来,眼泪应声而落。
    “唉,”李润野叹口气,不说话了,只是不住地抚过八戒的头顶,抬眼一扫却在后视镜里和马轩惊恐的目光对个正着。
    李润野挑挑眉,抛过去一个疑问的目光。
    马轩的眼睛越瞪越大,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李润野电光火石之间就明白了,他用一条胳膊揽住顾之泽的肩头,然后郑重地冲着后视镜点了点头。
    马轩瞬间差点把车子开到对向车道上去,他慢慢地把嘴张成一个o形。
    李润野扭过头去看着顾之泽,顺手把他脸上的泪抹干净,神色如常坦荡无畏。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九的雷,炸出满天焰火啊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速战速决
    李润野坐在急诊室里准备接受缝合,顾之泽嗡嗡嗡地围着大夫打转:“医生,麻烦你用最细的线缝,一定要小心,他是书法家,写的字可好看了,他的手不能有后遗症的,书法家啊……”
    原来情人眼里不止出西施,简直可以出雅典娜!马轩目瞪口呆地看着顾之泽臭不要脸地又给自家师父加上了一顶高帽子,真心觉得这个孩子得有个人来管管,于是求助地望向李润野。
    李润野一脸坦然,毫无心理障碍的样子。
    马轩绝望了,只得看着顾之泽继续嗡嗡嗡,直到医生不胜其烦一脚把他踢到走廊里等着,连带自己也被轰了出去。顾之泽在走廊里紧张得走来走去,马轩坐在椅子上看着顾之泽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忧心如焚的样子让人看了就不忍,于是渐渐地把那戏谑的心态收了起来,他认真地打量着顾之泽,几乎能从对方的每一声叹息和每一个眼神中看出对李润野深深的爱意,马轩犹豫了半晌还是小心翼翼地说:“小顾,你……别太担心了。”
    “唔,”顾之泽随口应一声,又趴在急诊缝合室的门口玻璃上往里看。
    “你跟老板……关系很好?”
    “嗯,”顾之泽完全没在意马轩说什么。
    “你们……”马轩抬头看一眼顾之泽焦躁的表情,眼睛还是红肿着的。
    “你们……”他再吸口气,想给自己鼓鼓劲儿。
    “你想说什么?”顾之泽扭过头来,有些不耐烦地问。
    “你跟老板……”
    顾之泽僵硬了一下,马轩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目光有些游移。顾之泽忽然长长地喘口气,好像放下了什么心理包袱一样,他耸耸肩说:“就这样,你猜对了。”
    “什么!”马轩蹭地站起来,“你,你,你们?”
    “怎么,有问题么?”顾之泽奇怪地问,满脸的理所当然,脑门上写着“少见多怪”四个大字。马轩倒有些尴尬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三八了。
    “你们怎么会?”
    “就这样啊,看顺眼了呗,”顾之泽坦然地耸耸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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