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着一边向顾之泽打听“孙女儿”的事儿,这事儿辛奕不知道,他们也就无从得知。顾之泽详细地把朱晓兰的情况跟高歌说了一遍,高歌听着听着也红了眼眶。
    “我对不起朱大哥,所以我想把晓兰抚养长大,那是个好孩子,特别懂事。”顾之泽认真地说。
    高歌叹息一声:“应该的。”
    顾之泽觉得现在的气氛温馨又和谐,简直刚刚好,于是趁胜追击:“阿姨,下次我把她带来给你看看好吗?”
    高歌的脸呱嗒一下放了下来:“我看她干什么?”然后转过身去切鱼。
    顾之泽刚刚冒出点儿小火苗的心头被一盆冷水噗的扑了个透心凉,他不由得感概,原来师父那蛇精病一样的善变也从他妈妈那里遗传来的啊。
    李润野点名要吃元宝肉,这菜做起来非常费工夫,顾之泽当然明白师父的苦心。慢工出细活,于是他在厨房里东拉西扯地跟高歌说了很多,卖乖卖得十分巧妙。
    他详细地讲了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李润野,也讲了李润野为自己做了多少,还提到了顾云森,所有发生在两个人之间的、辛奕不知道的事情,顾之泽都慢慢地讲给高歌听。高歌听一阵,笑一会儿,又伤心一会儿,总觉得儿子真是不容易。
    “阿姨,”顾之泽掀开锅盖看看火候,在一片浓郁的肉香中说:“我也说不好为什么会喜欢上师父,一开始的时候我甚至还有点儿怕他,但是后来我知道,他其实是个特别细心的人,他总是为别人做很多却从不声张,甚至被人误解也懒得解释。他很敏锐,很多事情我不用说他就能明白。跟他在一起总是特别快乐,而且,他让我有一种特别安全的感觉。”
    高歌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顾之泽认真的眼神,听到顾之泽这么说:“我见过李舸,我知道他为什么会失去师父,但是我不会。”
    高歌忽然觉得眼睛里一阵,任何一个母亲,说到底就是希望儿子能遇到一个理解他、爱他、支持他的人,有这样一个人陪他走完这一生,让他快乐高兴,是男是女……忍了吧!
    况且……那个混蛋小子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两个人把饭菜摆上桌时,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但是从书房里却传来说话的声音。
    高歌走过去敲门:“出来吃饭!”
    门开时,李易冰面沉如水地走出来,顾之泽站在门边大气都不敢出,屏声敛气地肃立着,感觉自己真特么像伺候皇帝出宫的小太监。李润野跟在父亲的身后出来,顺手抓住顾之泽的手把他往餐桌边牵,拇指轻轻地摩挲一下对方的手背,低声说:“放心。”
    一餐饭吃的不算融洽,但也算得上和平,高歌一边絮絮地跟儿子说话,一边频频向老公使眼色。看气氛实在有点儿冷,便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白酒出来,顾之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陪了三盅,还要倒第四盅的时候忍不住伸手拦了一把。
    他给自己的酒杯斟满酒,毕恭毕敬地站起来说:“过年了,我祝叔叔阿姨身体健康。”说完一仰脖把酒倒进了嘴里。
    高歌意思意思地喝了半杯,李易冰根本没动跟前的酒杯。
    李易冰看顾之泽坐下,又想跟李润野喝一杯。顾之泽带着几分歉意说:“叔叔,我知道我没资格拦着,但是师父最近胃病又犯了,他不能喝太多酒的。”
    高歌一听就紧张了,立刻从儿子手里夺过酒杯,恨不得马上冲回厨房去熬一锅粥。
    “妈,不至于。”李润野哭笑不得。
    “他为什么会有胃病?走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李易冰在旁边冷声叱问,一双虎目瞪着顾之泽。
    这完全就是不讲理好吗!
    顾之泽非常愧疚地说:“前一段时间太忙了,三餐都不正常,这是我疏忽了。”
    “小野还说你很会照顾人!”李易冰一脸的不满。
    李润野叹口气,觉得八戒今天顶的雷略多,“爸爸,我的胃病很多年了。”
    李易冰冷哼一声,转手从盘子里夹了块肉尝了尝,愣了一下又夹了一块,等他吃到第五块时,高歌说:“这个是小顾做的,还行吧。”
    李易冰的表情很像是想把肉再吐出来。
    李润野终于忍不住了,他放下筷子正色说:“爸爸,我今天之所以有勇气回来,完全是因为之泽陪着我,他一直在劝我回来向您和妈妈承认错误,所以我回来了。您知道我不喜欢女人,如果要选择一个人跟我走完剩下的路,我希望那个人是之泽,我希望您能接受我我们,这次,我们会很认真的过下去。”
    李易冰狠狠地喝干杯中的酒,带着几分薄怒瞪着儿子,他很想说“你凭什么这么自信”,可是儿子在书房说的话却回响在耳边:
    ”……他就那么当众承认了,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地承认了,他当着全报社的人说爱我,的确是和我在一起。他一个人承受了所有的恶毒攻击,面对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他安之若素,只是因为他就是相信,跟我过完这一生是正确的选择。爸爸,这样一个人,我没法不爱他。”
    李易冰几乎就是被这话打败的。
    作者有话要说:如何,蜗牛是亲妈吧,多和谐多温柔……
    感谢石头蛋子的雷,佛晓的手榴弹
    蜗牛非常开心地搬回家啦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
    顾之泽本来是打算把七天假期全用来“攻克堡垒”的,甚至于“李门立雪”都没有问题,可事情的进展实在是顺利得让他意外,于是一肚子的“持久战”“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全都没了用武之地。这会儿,饭也吃完了,碗也刷完了,跟师父两个坐在沙发上面对着李家夫妇的两双利目,反而没了主意。
    他决定“敌不动,我不动”。
    李易冰捧着茶杯,始终冷着脸不说话,高歌攒了那么多年的话终于找到倾诉的对象了,于是拉着李润野絮絮说个没完。顾之泽觉得低着头不礼貌,可抬起头就得直面李易冰,为难得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
    其实高歌倒不是故意想要冷落顾之泽,只是儿子在前,实在是顾不上了。
    李润野很快就发现问题所在,于是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往顾之泽身上扯,聊着聊着,提到快要退休的顾云森。高歌正色道:“小野,你们将来怎么打算,回来么?”
    “回!”顾之泽赶在李润野开口之前抢答,“师父说想回来陪您跟叔叔。”
    “真的?”一直很“酷”的李易冰脱口而出。
    “真的,”李润野笑着点点头,“我已经把辞呈给辛奕了。”
    “什么时候?”
    “尽快吧,下半年或者明年年初。”李润野说了个大概的时间,他不想给八戒太大的压力。
    “回来好,”高歌兴奋地站起来,漫无目的地在客厅了转了一圈儿后有坐了下去,“回来好,我跟你爸爸帮你联系一下,看能不能回省报去要不你干脆去社里好了。”
    “不用,”李润野瞥一眼忽然开始紧张的顾之泽,笑着说,“我自己找吧,如果一时找不到我就趁机休息休息,这几年都没休过假了。”
    “好好,”高歌忙不迭地说,“你就踏踏实实地在家歇着。”说完后,转过头问顾之泽:“那小顾呢?”
    “我跟师父一起,我想在川江找个工作,可能还是去都市报吧。”顾之泽斟酌着说,一边严厉地命令自己绝对不能把“新华社”三个字吐出来。
    其实顾之泽真的想多了,高歌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高歌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兴奋得五官都飞了起来,她喜气洋洋地一拍李易冰的大腿:“老李,你听到了没有?儿子要回来了,今晚我要加个菜!”
    顾之泽偷偷给师父丢个眼色:“这是要留我们吃晚饭啊!”
    李润野很镇定地点点头,暗示他不要一脸奸计得逞的嚣张样子。
    晚饭吃的更为丰盛,虽然今天是大年初二,但是考虑到实际情况,高歌是把晚饭当年夜饭置办了,饭后还兴致勃勃地放了一挂鞭!
    八点多的时候,顾之泽又开始紧张,屁股底下好像坐着针,他觑个空挡问:“师父,今晚……”
    李润野斟酌一下开口:“妈,挺晚了,回城路太远……”
    “混账!”李易冰爆喝出声,“你当这儿是旅店哪,来去自由?”
    顾之泽笑眯眯,觉得自己顺利地摸进了高老庄,今夜就能把高翠兰小姐娶回家――只要小心别露出大耳朵长鼻子。
    当夜,八戒洗漱完毕欢快地扑向“翠兰”:“师父,嘿嘿嘿。”
    “你干嘛?”李润野冷冷地说,但是嘴角含着笑。
    “我是不是很能干?”顾之泽得意洋洋地表功,盘腿儿坐在大床上絮絮叨叨,“我都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哎呀我的持久战啊……”
    李润野能明白顾之泽有多高兴,因为他曾经也体会到过这种兴奋,这也许是两个人之间最后一层障碍,一旦扫清,李润野就觉得天高地迥。
    “师父,”顾之泽挥舞着拳头,“我明天要早起,我答应陪阿姨去早市买菜!”
    对于一个《晨报》员工而言,七点起床真的太早了。
    李润野慢慢地坐起身,在陌生却透着熟悉气息的房间里,看着八戒兴奋不已的样子,他伸手过去把顾之泽搂进怀里,温热的手掌慢慢滑向领口,他轻笑地说:“你确定你能起来?”
    “师父?”顾之泽有点儿紧张,老天爷,这可是在老丈人家里啊!
    “嘘……”李润野温柔地把顾之泽放倒。
    我总算是把“翠兰”娶到手了!顾之泽在神智昏聩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真他么不容易!
    大年初五的时候,两个人在高歌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坐上了返程的飞机,李易冰没有到机场送行,不过两人已经很知足了,知道老爷子只是撑面子而已。
    飞机上,顾之泽掰着手指数:做了九顿饭、陪阿姨买了两天菜,看叔叔打了两套太极拳,和师父做了……
    嗯,总之很满意。
    当初八戒是入赘进高家庄的,顾之泽觉得这样肯定不行,所以怎么也得置办下一份家当来,才好让父亲去“提亲”,所以顾同学短暂的春节假休完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玩命。
    依照李润野的意思,是先去新华社应聘,如果成了再去跟辛奕辞职,如果不成……再混一年好了;可是顾之泽坚决不同意,他说:
    “师父,你春节那会儿跟阿姨说下半年回去的。”
    “把你脑子里的水倒到干净,我明明说的是下半年或者明年,当时就是给你留着空间呢。”
    “赶早不赶晚,真要拖到明年我怕叔叔他们又怒了,夜长梦多!”
    于是七月的时候,顾之泽小心翼翼地去敲辛奕办公室的门。辛奕看到顾之泽的那副表情,心里一凉。
    “你想干什么?”
    顾之泽翻个白眼觉得自己怎么好像流氓一样。
    “那个……总编,”顾之泽看着辛奕逐渐发黑的脸色,非常急智地把辞呈递上去,“我给您写了封信,您看看。”
    说完,迅速转身,一阵狼烟滚滚后从辛奕的办公室里滚走了。五分钟以后,整层楼的人都听到辛奕在怒吼:“顾之泽,你给我滚回来!”
    这次,所有人都知道了“肇事者”是谁。
    辛奕给李润野打电话:“你当初跟我说只是不想跟顾之泽一个单位才辞职的,你跟我保证过顾之泽不会走!”
    李润野掏掏耳朵:“我听你的建议,准备回家了,顾之泽当然要跟我走。”
    辛奕咣当一下摔了电话。
    七月底的时候,顾之泽开始准备应聘资料。因为应聘的是国际新闻部,所以准备的东西格外多。他之前写的稿子都是社会新闻和时政新闻,基本只能当个背景,真正应聘时起不到决定性作用。所以李润野指导他写了几篇关于国际政治局势的评论,匿名投到了《视窗》和《环球》,五篇里发表了三篇,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战绩了。李润野又把他在《晨报》发表过的有分量的稿子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好,每篇后面都附有编辑点评,获奖的那篇更是重点做了介绍。刘明远做的两期专访也被李润野截图后做成了一份图文并茂的说明,还把微博上的一些评论也截了图附了上去。这么一弄,顾之泽的个人简历看起来就特别唬人。可是李润野还是觉得不足,斟酌再三还是把在赵梓湘事件里,楚州电视台被迫发的一份说明加了进去,以此证明顾之泽可以胜任人物专访的工作。
    对此顾之泽本来是不赞同的,他生怕招聘方会顺着这条过于明显的线索把自己的老底儿全扒出来,然后顺藤摸瓜再把李润野和李易冰他们都牵扯进去,说到底,在世人面前这些都算得上是丑闻。再不情愿、再不甘心,个人的力量终究也不能扭转整个社会舆论。
    李润野看着那分量十足的简历,外人能看到的只是光鲜亮丽的成就,而李润野非常清楚为了这些八戒付出什么样的努力,从最初的“一无是处”到后来的“无可删改”到现在的“出人意料”。八戒仅仅用了两年的时候就完成了质的飞跃,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在两个两领域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个人的力量固然抵不过社会的舆论,但是社会的舆论也不能抹杀一个人的努力和成就。”李润野重重地一拍桌子,“之泽,这些是你的成就,任何人抹杀不了!”
    于是,虽然顾之泽忐忑不安,但是这件事还是就这么定了下来。李润野看着八戒紧张兮兮的小脸,忽然笑了:“八戒你又想多了,相信我那些hr真的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扒一个应聘者的过去的,况且出了安宁市你真不算有名气。”
    顾之泽听了这话,觉得心情一点儿也没有变好!
    文稿容易敲定,麻烦的是照片,因为顾之泽大言不惭地在简介里说“兼摄影记者”,所以总得拍出去几张拿得出手的照片才行。曾经,李润野挨个儿翻过所有的照片后,把马轩抓过来狠狠地骂了一顿。马轩委屈地说自己尽力了,李润野说“教不严,师之惰。”
    当时,顾之泽躲在李润野的身后,用“真诚清澈”的眼神向马轩表示歉意。
    但是,时至今日说什么都晚了,李润野万般无奈只好“矬子里拔将军”,挑了几张勉强能看的放进去。顾之泽心惊胆战地把这份简历扔进了新华社分社的招聘邮箱,又打印了厚厚一沓子文字稿给快递过去。做完所有的这些,就只剩下等待了。
    招聘分为三轮,第一轮筛简历,第二轮笔试,第三轮才是面试。李润野绕了个圈儿打听到了笔试和面试的一般内容,不外乎当场写篇社评通讯什么的,跟hr聊聊天,谈谈你对新闻的一般看法。总体来说跟《晨报》的招聘差不多,只是录人时可能更严格些。
    这个消息并不能减轻顾之泽的紧张感,他嘟囔着“《晨报》可没有笔试这一关。”
    李润野冷笑着问:“谁告诉你没有的?”
    “不可能!”顾之泽惊叫起来,“我就没有笔试!”
    李润野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难道……我是破格?”顾之泽忽然兴奋了起来,“为什么要破格?是因为我特别出色吗?不太可能啊,我一本科,那……”
    顾之泽奸笑着凑近李润野,用肩膀蹭蹭李润野的胸口:“你是不是看了照片后觉得我特别帅气!”
    “你想多了,辛奕不过是觉得你手绘的简历封面挺有个性,想要见见你而已。”
    “真的?”顾之泽皱着眉,满脸的难以置信。
    “真的!”李润野严肃地点点头,说得跟真的一样。
    顾之泽仔细审视了一下李润野,撇撇嘴:“又唬我!”
    李润野想起往事忽然心里一动,把顾之泽揪到怀里,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高,微微眯起眼睛,带着威胁的口吻问:“你打算怎么给面试官留下好印象?”
    顾之泽伸手拉住李润野的衬衣领口,轻佻地把手指探进去,然后凑上去在对方的唇上轻描淡写地印上一个吻:“两年都过去了,你果然对我印象深刻,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了吧?”
    “所以?”李润野低下头,加深这个吻,舌尖裹着一团火烧过去。
    “所以我打算照章办理。”
    “你大可以试试看!”李润野把人按到在柔软的床铺里。
    八月初,顾之泽满脸堆笑,无比谄媚地夸赞了辛奕整整一个小时后“顺利”地办完了离职手续,社会版和时政版的同事在酒吧办了场欢送会。时政版的人还好,大吃大喝玩得很high,但是社会版的人就伤感许多,这一下子就走了两个人,一个是面冷心热的老板,一个是热情开朗的帅哥,简直不能更伤心。
    虽然并不清楚这两个人要去哪里,但是根据李润野的“家世传闻”来分析,只会是平步青云不会直落凡尘,于是众人纷纷撒热泪表示:苟富贵,莫相忘。
    欢送会结束后,两个人在一干人面前大大方方地牵着手挥手道别,沿着马路慢慢地往回走。深夜,在迷离闪烁的霓虹灯下,两个双手紧握的人坦然地穿行在扰攘红尘中,光怪陆离人间乱象全都幻化成朦胧的背影,剪出一双淡然如水的身影。
    一周后,当顾之泽收到笔试通知时心如止水,没有半点儿波纹。坐在偌大的会议室里,面前一份中英文夹杂的笔试答卷,一眼扫过去,顾之泽撇撇嘴:跟师父要求的“读书报告”相比,这试卷简直仁慈得过分。
    从分社大门走出来时,李润野就站在大门口,他根本没问八戒“考得怎么样”,而是神秘兮兮地拉着他转过一条街,走进一个周边设施非常完备的小区。小区就四栋楼,楼层不高但是绿地面积不小。李润野指着其中一栋楼说:
    “六层,一梯双户,三居室附赠停车位,距离新华社步行半小时,喜欢的话我们下午就可以签合同。”
    顾之泽震惊得无以复加,跌跌撞撞地跟着上了六楼,非常漂亮的格局,宽敞的客厅,有顾之泽最喜欢的落地窗;主卧室不很大,但是只要能放下一张双人床就足够了;客卧在客厅的另一侧,李润野说那是给顾云森留的;书房朝阳,有一个小小的阳台,李润野说他打算在那里养几盆花,或者放一个鱼缸。
    顾之泽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总是一片模糊,李润野好笑地把人拉进怀里:“不喜欢我们就换一家,别哭啊!”
    顾之泽拼命点头却不敢开口,生怕一张嘴就会丢人现眼地哭出来。
    “那我联系中介,下午签合同好么?”
    顾之泽抱紧李润野的腰,好,好,怎么都好,你说什么都好……我真的好爱你!
    两人正忙着办过户手续的时候,第三轮面试的通知下来了。李润野严肃地说:“原则要记住。”
    顾之泽正色道:“我知道,要最大限度地展现自己的优点,但要做到不卑不亢。”
    李润野说:“错了!原则是不许亲吻别人,就算是面试官也不行!”
    顾之泽……
    第二天,顾之泽杀气腾腾地闯进了面试考场,对方三个人,每人那拿着一份顾之泽的简历,厚厚的一沓子看起来真是“重量级”。看着那沓子简历,顾之泽胸有成竹。
    “你说……你兼职摄影记者?”对方第一个问题就把顾之泽心里的那几棵小竹子砍了个精光。
    “是!”顾之泽硬着头皮说,“但是我的摄影技术不太好,所以发稿量不大。”
    “哦,”考官之一发出含义不明地一声叹息,顾之泽的心都揪了起来。
    “不过……构图还是可以的!”顾之泽喘口气,觉得没准能糊弄过去。
    “可让你当摄影记者,这也……”顾之泽一口气憋死在胸口,恨恨地想,您能不大喘气么!
    “你摄影谁教的?”
    “我们报社的一个摄影记者,叫马轩。”顾之泽老老实实地回答。
    “哦,马轩啊!”对方轻呼一声。顾之泽惊呆了,没想到马轩的名声竟然如此之大!
    “马轩怎么把你教成这样?”
    ……
    顾之泽彻底憋过气去了,这简直要气死人了!
    “还可以嘛!”考官之二笑嘻嘻地说,“那么年轻,这样就不错了。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你比啊,老陈,你也别要求太高了!”
    老陈叹口气放下那几张照片:“也就这样了。”
    顾之泽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从老陈身上感受到了师父特有的那种蛇精病的典型症状。
    剩下的面试就简单了很多,中英文混杂着谈了谈想法,聊了聊国际局势,考官之二对顾之泽说:“行了,你回去等通知吧。”
    顾之泽一身汗地从屋子里出来,觉得这半个小时的过山车坐的,简直不能更刺激。
    面试完了,两个人就把全副心思都放在房子上了,办完手续开始找施工队设计装修,房间动工的当天,顾之泽接到了录用通知。
    “感觉怎么样?”李润野微笑着问,神情中满是骄傲和自豪。
    “感觉?”顾之泽仔细品味了一下,坏笑着说:“好像做||爱,前戏时间太长□太短。”
    李润野愤怒地把人扑倒在床上,两个人笑着闹着,整整一夜。
    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
    新华社九月入职,顾之泽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先是一声不响地返回安宁退房,然后去游说顾云森。
    “爸爸,”顾之泽说的嘴巴都干了,怎奈顾云森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您一个人在安宁多孤单啊,再说我也不放心。您跟我们一起去川江吧,反正还有三年您也就退休了,就办个长期病假。”
    顾云森摇摇头,“我习惯了,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去一个新的城市还得重新适应。”
    李润野也跟着开口劝,说是那边已经全都安排好了只要搬过去就可以了,您一个人在安宁之泽会很担心。
    顾云森淡淡地笑着,望向柜子上妻子的照片,对顾之泽说:“我不能把你妈妈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要陪着她。”
    顾之泽瞬间就哑口了,这个理由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辩驳。妈妈在安宁唯一的亲人就是自己和爸爸,如果两个人都去了川江,妈妈在这个城市里就成了孤魂一缕,生死本就茫茫,怎能让亡魂不安?顾之泽看着照片里母亲安静秀美的面容,心里绞痛起来。李润野忍了又忍,到底还是伸出手去把顾之泽的肩头搂住,安慰地抱一抱。
    顾云森看到了,他目光平静一句话也没说。
    李润野没了房子,这几天一直寄居在顾之泽家里。顾之泽的房间至少比李润野的卧室小一半,只有一张大号单人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架和一个写字台。这房间李润野以前进来过,但因为顾云森的缘故,为了避嫌每次都不会多呆。这几天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进驻八戒的云栈洞,李润野颇有兴趣地细细审视了一番。
    老旧的家具,经年的床褥,满是各种划痕的书桌,处处都透着陈旧但是温馨的感觉,似乎每一条木纹、每一根纱线里都散发着顾之泽特有的气息,刻印着一个男孩到男人的成长历史。
    李润野在书架子上看到了顾之泽挎着玩具冲锋枪,叉着腰大笑的照片,如果不是大敞四开的裤裆,还是颇有几分气势的;他还看到了顾之泽的高中毕业照,青涩的少年有着俊朗阳光的眉眼,抽条的身量在六月的阳光中挺得笔直;他看到了顾之泽的大学毕业照……
    “这张照片我也有。”李润野指指,照片上顾之泽和林新宇两个人笑得没心没肺。
    照片是马轩拍的,那天他跟刘明远一起去做专题。
    大师兄……
    顾之泽鼓了半天的勇气想问问李润野他的那只旧钢笔去了哪里,可是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求个究竟又是何必?得到的自然不会失去,失去的自然永远不忘记。有人用一步海阔天空成全了自己的明天和未来,自己也自然不会负了他这一步,顾之泽走去,从身后圈住李润野的腰,把脑袋放在对方肩膀上,小声说:
    “照这张照片时,我还觉得你就是个腹黑毒舌的蛇精病!”
    “现在呢?”李润野的大手覆盖顾之泽的手上,歪歪头跟他轻轻撞了一下。
    “还是个腹黑毒舌的蛇精病,不过……我就喜欢这个品种!”
    李润野垂下眼睛,看着搭在自己腹部的交握的四只手,两只略大很白很瘦,两只略小有着漂亮的小麦色,两只手交错在一起,竟然意外的和谐。
    “之泽,”李润野心里一松,一个盘旋已久的问题脱口而出,“你能陪我多久?”
    顾之泽诧异地侧过脸来,嘴唇几乎贴上李润野的薄唇:“这个问题我还需要回答你么?”
    李润野愣了一下,旋即摇摇头,轻轻侧过去深深吻住他。
    你当然不用回答,可即便得到了你肯定的答复又怎样,我能阻止你的脚步吗,如果……如果万一……我要如何与老天和命运抢夺你?
    两个人在离开安宁市之前分别约见了一下林新宇和叶琛,林新宇一开始以为就是一场普通聚会,随意挑了家海鲜大排档,后来知道是散伙饭,拍着大腿嚷“马上转移阵地,我要吃‘鼎泰’!”顾之泽把自己对未来的安排告诉林新宇,林新宇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
    “新华社?”
    顾之泽装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点点头。
    林新宇憋了半天,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翻滚而上,刺激得眼睛都红了,他仰天长啸:“我费那么大劲儿读研究生是为了神马呀!”
    顾之泽淡定地说:“你不是说要去混bbc吗?”
    林新宇收起玩笑的嘴脸,非常严肃地说:“阿泽,不是当兄弟的我妨你,你这么抛家舍业的跟着李润野你想过将来没有?”
    顾之泽愣了一下问:“什么将来?”
    “你辞了工作跟他跑到川江去,人家老巢在那边,有父母有根基有背景,如果你们一直这么……恩爱,当然没问题。可万一将来有个矛盾、闹个分手什么的,你想过怎么办没有?”
    顾之泽攥着一只烤生蚝有点儿愣神,他不明白林新宇这是扯的哪篇儿,总觉得画风不对,难道不应该是“恭喜”、“百年好合”吗?
    “笨死了!”林新宇看顾之泽傻愣愣的表情,恨铁不成钢地说,“猪啊你!人家老爹是前任社长,你俩要是分手了,你在川江孤苦伶仃一个人,他们收拾你还不是手拿把攥!还有,你们买的那个房子写的谁的名字?”
    “李润野的啊,人家出钱买的。”
    “贷款得两个人还吧?”林新宇用筷子使劲敲桌面,“将来你俩掰了,你都没法证明你也还了贷款!你得记住,你俩的关系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你得多为自己想想。到时候你工作丢了,家也没了,房子又不是你的,你打算怎么办?要饭去?”
    那只生蚝里的汤汁滴滴答答地顺着顾之泽的手腕流下来,他全无察觉,因为他简直被林新宇的脑回路惊呆了,感觉这小子一定天天都在看“第三调解室”。
    “你八点档看多了吧?”顾之泽忍不住乐,他才懒得告诉林新宇,当年李润野写的满满的那张a4纸至今还在顾云森的书桌里。李润野曾经说过:“我愿意把全副家身都拿出来,连同我的家人一起押在这里,只希望您给我们一个机会。如果有一天之泽说要离开,我绝不会纠缠;如果有一天我对不起他,这些……您可以随意处置。”
    “阿泽,”林新宇不甘心地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顾之泽看着林新宇认真的表情,放下筷子想了想:“我的后路就是我的能力,以我现在的能力,即便离开新华社依然可以找到工作,可以养活自己,这样你放心了吗?”
    顾之泽心里有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我现在所谓的“能力”,也是李润野一点点打磨出来的。
    “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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