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而略带冷意的空气让乌雪扬浑身一颤,整个人的意识恢复清明,映入眼前的就是一处略显脏乱,充斥着灰尘但却又显得极为简约的日式房间。
    “还是没能带进来任何东西……”乌雪扬第一时间伸出空空如也的双手,双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也就是说不管是之前的意识海梦境还是现在的世界梦境,都无法带进来任何现实的物品?”
    “但是……却能带出去树叶……还是不存在的树叶。”
    乌雪扬眼神扫过双手,心中虽有疑惑但却也没有过多纠结——既然已经确认这次梦境跟前两次不同,那么理所当然的当务之急,是优先确认目前状况和环境,保证自身的安全性,而不是纠结这些暂时无关紧要的问题。
    身上的衣服略带粗糙且破烂,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这如同战场般熟悉的感觉让乌雪扬的一下子就变得极为警惕,心中忽然就有了种不妙的感觉。
    他的梦境似乎并不会像传说中的系统那样给他贴心的安排身份,而是直接以一个乌雪扬的个体突兀的出现——在原神中如此,现在应该也是如此。
    但这样一来,身份有时候就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原神世界里似乎还好——那里旅者众多,而且拥有神之眼的他也天然的跟眼狩令拥有立场上的冲突和对立,再加上心海天生心地善良,反抗军自然可以不问出身。
    但火影……可并不同。
    真正残酷的战争,情报有时候比人命还值钱——在这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敏感中,任何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宁可错杀,也不应该放过。
    “空气中有血味,自己该不会降临到了战场附近吧?”
    “屋子破败老旧,并且灰尘也看上去有些时日没住人了,显然肯定不是设定上自己的家——”
    乌雪扬迅速分析着周围的环境,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而是尽可能的减弱呼吸,悄无声息的侧了下身子朝着窗外的缝隙看去,屋子本身属于木质房屋,窗户本身并没有太多的遮挡,是属于比支摘窗还要低一个档次,用草席一般的帘子垂盖的配置,所以乌雪扬判断这应该是一个小村落。
    不过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反而是外面声音的来源。
    乌雪扬的呼吸直接屏住,只见外面正有两名身穿绿色马甲的忍者一边搜索四周,一边在那里说些什么。
    绿色马甲,意味着也就是中忍以上。
    不过偏偏是木叶的忍者……
    也就是说,自己这是在火之国或者木叶的地盘范围内??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想要尽可能的救下琳,自然最好是加入木叶这个大家庭,但如果这真的是第三次忍界大战时期,被三面围攻的木叶又绝对是神经最敏感的势力——
    就在乌雪扬还在思考的时候,忽然,正在交谈的两名忍者之一,却是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嗖的一下子转过头,一双冷冽的视线笔直的看向乌雪扬所藏匿的方向——“咦?”
    他看向那栋房屋,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而另一侧,已经紧急缩回墙后乌雪扬眼眸垂下,饶是以他淡漠的情绪,心情那潭死水,都被对方这敏锐的感官惊起了波澜——他仅仅只是瞥了一眼,就仅仅一眼而已。
    “怎么了?”
    “好像有人……”察觉的忍者眯了眯眼,朝着房屋盯了一会。
    “错觉吗?”另一名同伴走过来道:“开战这么长时间,这村落除了少许老人之外已经被废弃蛮久了,而且前不久岩忍还在这里驻扎过……”
    “嘘。”
    忍者打断了自己的同伴,抬起苦无挡在胸前,锁定了乌雪扬所在的房屋——他知道自己同伴说的没错,但也正因为如此,如果这里真的有人,那么多半是岩忍留下的暗桩。
    但他也很笃定自己的判断——尤其是作为一个感知忍者,哪怕虚惊一场,也总比真的因为大意而导致犯错要好。
    见他这样,他的同伴神情也不禁严肃了起来,缓缓逼近这个几乎在整个村落末端的木屋。
    “感知型……”
    对方的敏锐和谨慎出乎他的预料!
    很快,乌雪扬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响,以及正在不断接近的脚步声,这让他顿时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暗骂一声:“该死。”
    如果不往外面看,是不是就不会发现?乌雪扬第一时间有些恍惚,但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想太多了,对方明显是一点点搜过来的……就算自己不去观察对方,也迟早会被对方搜过来而发现,他可以屏住呼吸,但却无法控制心跳,更不可能让自己隐身,感知型的忍者虽然第一要素是针对查克拉,但他们本身感官也会通过各种不同的方式强化——
    ……
    一般来说,门两侧的墙壁空间乃是很好的伏击地点,但也同样是最容易被人防范的地点。
    青年忍者缓缓逼近木屋的门边,回过头看向自己的搭档,后者已经迅速的与窗口保持着距离,观察了一番,轻轻摇了摇头,得到确认的忍者当即不在犹豫,一只手将苦无横在胸前,迅速的一脚跺开房门,然后第一时间退后了一步。
    不过,他的谨慎显然没什么用处,万般提防的袭击并没有到来,门后两侧也并没有敌人。
    “普通人?”
    确认安全以后的对方率先迈进屋子,一双凌厉的眼眸下一瞬间就看到了站在墙边的乌雪扬,下意识的呢喃出声。
    破旧的平民便装,少年般还透露着稚嫩气质的模样,以及最重要的。
    对方体内……并没有查克拉的痕迹。
    他眼睛微微一眯,抬起另一只手示意同伴没有危险,然而眼睛却没有移开,一直死死盯着对方。
    “喂,小鬼……说出你的来历。”
    苦无没有放下,而是直到同伴也走进屋子露出愕然的神情后,他才往前走了几步,将苦无抵在少年的脖颈上,轻轻托起了对方的下巴——一张略带清秀的脸和一双漠然的眼睛,映入了他的眼席。
    乌雪扬并没有过于苛刻的去伪装自己,他很清楚从小生性淡漠的自己就连第一次假笑都练习了很久,更别说表现的能有多么害怕和紧张了,更何况,面无表情就并非会显得多么奇怪。
    漠然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麻木,战争期间,这反而是在难民脸上最容易看到的表情之一。
    乌雪扬有几分沉默,坦白讲,多说多错的道理他是明白的,初来乍到,他连如今是木叶几几年都不清楚,他需要格外小心的去组织语言。
    想到这里,他有几分庆幸——
    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放松了警惕愿意多问几句,显然他没有查克拉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说,你是不是岩忍留下来的老鼠……”看乌雪扬沉默,青年忍者的苦无顿时往下一抵,冰冷的锋刃再一次抵在了他的脖颈处,这一次,直接贴紧了皮肤。
    这股冰冷刺激到了乌雪扬的本能,他下意识的就要躲闪反击,却硬生生的被他用控制力压了下去。
    因为——
    “哎,所晴,你可能吓到他了,他只是一个普通孩子……”
    略带忠厚粗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忍者的手微微往后拉了几分,但嘴上却毫不客气的夹杂了几分嘲弄:“孩子?笑话,武田,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是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个盗匪了。”
    乌雪扬有几分诧异,青年忍者的同伴是一名看上去略带壮硕,脸上带着来不及修整的胡渣,充斥着过于成熟气质的中年男人,而在乌雪扬的印象里,战场上往往越是这种年纪大的战士,越是往往更加冷酷才对——
    “我……是这个村落的村民……”乌雪扬组织了下语言:“他们来的时候,我跑了,躲起来了。”
    “嗯?那你为什么回来?”
    “因为……”乌雪扬轻轻转了转头,看向窗外:“爷爷奶奶还在这里,我想找到他们。”
    对方进来之前他隐约听到了只有老人在这个村子里留守,再加上外面的血腥味还没消退,显然做不得假,发生了什么他自然也猜得出来——就是不知道,杀死那些老人的,是对方口中的岩忍,还是对方本人。
    闻言,两名忍者微微一愣,忍不住对视一眼——
    他们来的时候,村子里已经只剩下了鲜血已经凝固,彻底冰冷的尸体,联想到这种情景,两人竟然觉得对方那明明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语气,充满了一种心如死灰一般的哀悸。
    “很好……”不过忍者终究是忍者,虽然有些触动,但青年还是很快调整了心态,冷声忽然问道:“那么,既然你是这个村子的人,现在告诉我——村子里有几户人,有几男,几女?”
    “……”乌雪扬沉默了。
    有些没法回答,不光是他不知道,更是因为这种问题固然有验明身份的理由在里面,却更像是为难人的。
    战争期间,先不说人会不会随时跑掉,就算不跑,在这种压力下,你让一个普通人忽然说出自己的村子有几人,那也是很难做到的一件事情——说出来了,反而过于冷静,有些不太对劲。
    而说不出来,虽然正常,但又无法证明身份。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这个家伙……也许根本就不想放过自己。
    或者说,他在潜意识的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来安慰自己的良心。
    “喂,所晴,你是不是太苛刻了……我看他不像是——”
    “武田,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这么多年一直待在中忍!”听见自己的同伴再一次露出心软的迹象,青年忍者有些冰冷的猛然打断!
    乌雪扬并没有猜错,他没打算放过这名少年,只不过不是因为不想,而是想,但理智不允许!
    “他身上衣服虽然破旧但却很干净,连半分血迹都没有。”
    “年纪虽小但却过于冷静,这种年纪的普通人,就算麻木也应该会有惊恐……”
    “武田,我们必须要保证行动的顺利性,你可想过万一对方真是岩忍的暗桩……在我们走后跑去通风报信的后果吗?!”
    说着,他看向乌雪扬那宛如死潭一般冰冷的眼眸,冷然道:“说出来,只要你说对了,我们就放过你,否则……就对不起了。”
    而乌雪扬……
    他的内心则跟他的眼神一样冰冷,只是还夹杂几分惋惜。
    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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