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了莫尔干,那邪物力量又增强了几分。一双红色的眸子朝着卫姜、卫神通看将过来。
    卫姜探手搭在银甲尸与卫神通肩头,说了声:“走!”
    三道人影没入地下,那邪物科穆尔汗嘶吼着,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奔袭过来,一爪子落下,地上深厚的岩壁生生被抓出了硕大的缺口。
    一击不中,科穆尔汗咆哮起来,强大而邪异的气机扩散开来,周遭岩壁振颤起来。
    那邪物嘶吼过后,扩散的气机猛地缩回来,原本漆黑的石壁变得灰白起来,振颤之中簌簌而下,好似流沙。
    溶洞开始崩解,不仅如此,随着那邪物走过,沿途的洞穴尽数崩解。不片刻,那邪物便破山而出,身后的蟠龙山一角崩解开来,化作流沙,倾泻而下有如雪崩。
    那雪崩一般的流沙席卷而过,发出隆隆的轰鸣,沿途席卷而过,草木土石,尽数埋葬在灰白流沙之中。
    邪物背后双翅展开,腾身而起。在半空眺望一下,选定南方便扑了过去。
    一部牧民的帐篷就在山脚之下,那邪物从天而降,不过嘶吼一声,跑出来查看的牧民便纷纷倒伏,生魂随着那吼声脱离肉身,继而被那邪物收敛。
    邪物挥舞了下爪子,内中迸出无数银色丝线,那丝线卷起百多号牧民的尸体,将其绞成血肉,尽数被那邪物吸取进了肺腑之内。
    每收敛一个生魂,那怪物的气机便强大一分;每收割一分血肉,邪物的肉身便会壮大一分。
    蟠龙山发出的轰鸣震慑四野,常家四兄妹原本在野外找寻机缘,闻听轰鸣之声便朝着蟠龙山寻了过去。
    结果刚走了一半,便瞥见天际飞来一硕大的邪物。常天龙修为最高,心中警兆忽生,脸色巨变,想也不想说道:“走,快走!那东西不是我们能抵挡的!”
    四兄妹从小长到大,默契非比寻常,眼见长兄如此说,三个姐妹也无二话,扭头便朝相反方向奔走。
    不过奔走须臾,常天龙回望一眼,咬牙道:“分开走!”
    “兄长!”常金花咬牙喊着。
    “快走,迟了我们谁都走不掉!”
    常天龙暗暗咬牙,法诀一掐便现出原形。一条硕大的巨蟒盘踞在地,头顶顶着硕大的鸡冠。
    那邪物从低空掠过,却是停也不停,径直朝着归绥城飞去。路过常天龙上空,邪物只是用那猩红的眸子看了一眼,常天龙便浑身颤抖。便是幼小之时被巨鹰盯上,常天龙也未曾有过如此弱小、无助之感。
    所幸那邪物只是掠过,全然没将常天龙放在眼里。
    眼看邪物飞远,常天龙化作人形,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吸着气。三个姐妹兜转过来,架起常天龙就走。
    “兄长可还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快走快走,那费先生说的没错,这事儿便是爹娘来了也没法掺和,那邪物实在太过厉害!”
    不提狼狈东行的常家四兄妹,那邪物振翅而飞,二十里外便是归绥城。
    便在此时,地面上略略震动,一条土蚰蜒破土而出,腾起二十几丈朝着那邪物撕咬过去。
    邪物闪身躲开,挥爪便将土蚰蜒的脑袋捏碎。那土蚰蜒落地,周遭泥土涌动,转眼又恢复如初。
    又有一大团野草腾起,半空中骤然燃烧起来,化作浑身满是元阳真火的火孔雀,鸣啼一声,朝着那邪物便纠缠了过去。
    地面上,匆匆赶到的符芸昭与费景庭仰头看着半空中飞旋的邪物,符芸昭皱着眉头道:“这邪物好生邪异。这东西还会飞,最好把它困在地面。”
    “科穆尔汗……”费景庭念叨了一遍邪物的名字,观量一眼,说道:“斩了其双翅,我看它还如何飞!”
    身前陡然浮现两柄飞剑,费景庭喝了声‘去’,掩日、断流便兜转着,朝着那邪物扑了过去。
    符芸昭身手招引,火孔雀盘旋一阵,占领制高点,连续扑击,将那邪物压制得降下高度。一红一银两柄飞剑纠缠上去,那邪物科穆尔汗咆哮着挥爪试图抓住飞剑。
    掩日略略虚晃,断流好似流光一般在其背脊处划过,邪物一声嘶吼,左侧翅膀被断流斩断,身子打着璇子坠落下来。
    轰!
    一声巨响,邪物落在地上砸了个深坑。还没等其缓过来,土蚰蜒便纠缠了上去。
    蚰蜒百足,纷纷刺入邪物体内,那邪物胡乱撕扯,土蚰蜒却是一边崩解一边充足,始终纠缠不休。
    掩日兜转过来,那邪物没等反应过来,另一边的翅膀也被斩断。
    符芸昭冷哼一声,邪物周遭草木疯长,将那邪物团团缠裹。
    “这邪神也不过如此。”
    话音落下,那邪物身躯之内迸发出银色光辉,无数的丝线将那土蚰蜒粉碎。丝线又升腾起来,一些追寻两柄飞剑,另一些则试图捆住火孔雀。
    那孔雀身上的是元阳真火,根本就不是凡间之火。银色丝线刚刚触碰,便卷曲着倒缩回去。
    少部分来不及收缩的丝线,顿时在元阳真火之下燃烧起来。眼看元阳真火顺着丝线一路烧将过来,邪物果断斩断了丝线。
    费景庭抖手间握住青冥剑,低声道:“莫要大意,我看这邪物没那么简单!”
    那邪物发觉奈何不得火孔雀,转头察觉费景庭与符芸昭,当即一伸爪子,便有万千丝线朝着二人卷来。
    费景庭闷声不响,手中青冥剑振颤,剑芒连斩。那射过来的银丝便在剑芒连斩之下寸寸断裂。费景庭心中诧异,这邪物看起来不过是大了一些,除此之外与那些萨满教的法师没什么区别。所谓的邪神科穆尔汗便是如此简单?
    诧异之时,火孔雀扑将下来,与那邪物滚作一团,邪物随即惨叫着,浑身燃烧起来。便在此时,符芸昭一抖九节鞭,九节鞭分解开来,八根钩镰好似一道长蛇,翻飞着席卷而去。
    翻飞的钩镰绕着那邪物兜转,不过须臾之间便在那邪物身上划出了无数的伤口。
    邪物嘶吼阵阵,也不知那邪物是如何生的,身躯满是伤痕,偏偏不见血肉,反倒流出浓郁的阴煞之气。
    “景庭哥哥,你再发呆下去,我可要处置这邪物了。”
    费景庭暂且将心中疑惑抛诸脑后,抖擞精神,提剑而行,身如流星,纵起来十几丈高,手中青冥剑泛起青光,临近那邪物,一剑斩将过去。
    邪物顿时发出愈发凄厉的惨叫。这一剑斩将过去,邪物左半边身子连同胳膊尽数斩断,绵延出去的剑芒飞出去几十丈,斩得草地上留出一道十几丈长,五、六丈深的沟渠。
    这邪物就如此简单被自己料理了?
    费景庭心中疑惑,可眼前那邪物连符芸昭的元阳真火都奈何不了,却是做不了假的。
    心中一横,费景庭长剑连斩,身如魅影,不过须臾之间便斩出去十几剑。
    邪物身躯一块块的切落,头颅飞起,庞大的肉身挣扎两下,轰隆一声倒伏在草地之上。
    “景庭哥哥闪开!”
    费景庭飞身而退,那火孔雀径直扑将下来,扑在邪物身躯之上,将其引燃。
    元阳真火何其酷烈,那邪物身躯顿时灼烧起来。从身躯内溢出的阴煞之气,也被元阳真火灼烧得化作青烟四散而去。
    “什么邪神?我看不过如此。”
    费景庭正要长出一口气,便在此时,异变突生。那身躯陡然鼓起,似有异物从中破出。
    “小心。”费景庭一把扯住符芸昭,一步退出去老远。
    崩~
    肉身从胸膛破开,一道银辉冲天而起。那银辉破开云障,将头顶的天空染成一片银色。
    星星点点的银辉飘零,那破开的云障之中,似有一道裂缝展开。距离太过遥远,即便费景庭开启了天目术,也瞧不清那缝隙内中的情形。偏偏,费景庭感知到似有强大的存在隔着缝隙瞥了自己一眼。
    便是这一眼,费景庭脑子嗡的一声便轰鸣起来,连带识海都震荡起来。
    费景庭紧忙手掐法诀,使了个术法稳住神魂。
    原来如此!
    这邪物不是最终目的,其收敛阴煞与生魂,最终目的不过是化作炸弹,炸开天庭与凡间之间的屏障。
    十里开外,仰头望天的卫姜神情兴奋起来。
    “来了!”
    一旁的卫神通抱着头蹲在地上痛苦呻吟,便是没有神魂的银甲尸也挣脱了束缚,纵跃如飞,一头扎进深山里,试图躲避天上那个存在。
    卫姜丝毫不理会卫神通的哀嚎,嘴角上翘,抖手间一柄精致的锄头握在掌中,手中法诀变换,整个人便冲天而起。
    也是在此时,符芸昭突然喊道:“景庭哥哥,你的手!”
    手?
    费景庭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左掌亮起前所未有的金色光芒。掌心处的烙印发出烈日一般的光明。
    “这是……”
    不容他诧异,下一刻,他的左手便不由自主的朝着天上的缝隙举了起来。
    一道金色光辉冲天而起,径直击在那缝隙之上。费景庭明明没有听见声响,偏偏脑海中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是你。”
    金色光辉触在缝隙上,那银色光辉便被其吞噬,继而倒卷而回,源源不绝的被吸纳入费景庭的左掌。
    冷漠的声音叹息一声:“可惜了。”
    须臾之间,金色光辉散去,天空之上的裂缝弥合,只余下那云朵被卷得有如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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