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要太显眼,我只得在进城之后,待人接物,言谈举止,都假装成未成年的孩子模样,比如,买药,就跟药店的老板说,我娘让我来买什么什么,跟马贩子说,就说我娘让我来给哥哥买马,以备他赛马大会时用……连旁人问我年纪,我都不敢说自己已经十五岁了,只说,我哥哥今年刚好够年龄参加赛马大会……
    我曾听西陵说过,在祁国,每年都会有赛马大会,历时一月,哪怕是战时,也决不会停,介时,哪怕是正在交战的双方,在这一个月里,也会放下所有的仇恨,前往纳达草原营地,参与盛会。
    算来,现在,距离赛马大会,刚好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借着这个借口,原本应该是最最恰当不过,可是,不巧,我却是在城里,遇上了熟人!
    离主子这是要去哪里?
    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挡在了我的面前,声音让我觉得耳熟的很,却是怎么都想不起,这人,我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你认错人了!
    我抱紧怀里的草药包,往后倒退了一步,伸手去摸我刚买的马匹的缰绳,却不想,竟是摸了个空,险些摔倒,“你,你想做什么!”
    离主子在这儿倒是过的快活!丢我家主子在雪园里寝食难安的遣人四处寻你,难道,你就不会觉得内疚么?
    那黑衣人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毫不客气的把我从地上拎了起来,扛上了肩膀,“我家主子吩咐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离主子莫怪,长洛,得罪了!”
    长洛?你,你是长洛?!你放开我!放开!
    一听这易了容的人是长洛,我顿时全身都绷紧了起来,之前,他就曾做过把我从山崖上丢下去,想摔死我的事儿,若不是我命大,掉进了水里,现在,怕是早就投胎去了!这次,渺又下了这样的命令,那不是,不是……给了他理由,让他杀了我么!不行,我得逃走,一定得逃走,我,我不能这般的坐以待毙!
    离主子放心,这次,长洛不会再让你从山崖上掉下去了。
    长洛沉沉的一笑,伸手,在我颈子后面一点,将我点晕过去,丢上了一旁的马背,有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听到他说……他就不信,我这一次,还能有本事再逃掉……
    心,顿时,便凉到了底。
    若是,有西陵在我的身边,那,该多好,我默默的想道。
    待我醒来,已置身于一个充满了恶俗香味儿的房间,我睁开眼,四下打量了一下……不是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房间,看装饰,这里,应该,不是雪园,我应该,还在祁国,还好,只要还在祁国,我就有机会逃走,只要我逃去了西陵的大营,就再也没人能够把我怎样!
    门外,传来了噪杂的吵嚷声,像极了一个我熟悉极了的地方,我的身子一紧,本能的从爬了起来,蜷缩到了床的最里面,不,不可能,一定是我猜错了,长洛,长洛再大的胆子,也断不敢违背渺的意思的,他,他……
    然而,往往,世事难如人所愿!
    刮吱――
    门从外边被推了开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进来,见我醒了,顿时笑得比花儿还灿烂的走了过来。
    啧啧,瞧瞧这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小宝贝儿,来,过来,好好听妈妈的话,妈妈定让你红遍整座城,当上这龙城的花魁!
    浓妆艳抹的女人扭着腰走到了我的床边,一屁股在床边儿坐下,便直勾勾的盯住了我的脸,“怕什么,妈妈又不会吃了你,来,过来,跟妈妈说说,今年,你多大了?”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虽然,心里已经猜测到了可能的结果,我还是不愿就这么信了长洛会这么做,就算,他有自信瞒过渺去,我好歹,也还是长白的主子罢?他这么做,就不怕长白会……呵呵,算了,我胡思乱想什么呢,连渺都能瞒得过去,长白,又怎么可能知道……
    哦,你说这个啊,小宝贝儿,是这样,恩,昨儿晚上,你哥哥把你给卖给我了。
    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我的反应,见我没有要哭闹的意思,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笑得更加灿烂了起来,“我开了这许多年的馆子,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玩儿的小乖乖,来,过来点儿,让妈妈摸摸骨头,看看,你还来不来的及学跳舞……”
    我会跳舞。
    我往后缩了缩身子,躲开了浓妆艳抹的女人伸过来的手,“以前时候,陵王殿下还夸奖过我跳得好看。”
    哦?你会跳舞?
    浓妆艳抹的女人自动过滤了我话的后半部分,微微挑眉,调子里,带着意料之外的惊喜,“会跳什么舞?柔舞?战舞?还是……”
    都会。
    我心里惦记着西陵,怨恨着长洛坏我的好事,害得我没能把药带出城去给西陵,不知他现在的情况,有没有更严重了,自然而然的,就对这个絮絮叨叨跟我说话的女人不耐烦了起来,恨不能一句话就打发了她,让他别再烦我,“那个把我卖给你的人,不是我的兄长,你若想要银子,只消把我送回陵王城去,陵王殿下见了我,定会重赏你。”
    呵,小宝贝儿,你可真是不会说谎。
    浓妆艳抹的女人呵呵的笑着,仿佛要把脸上半指厚的粉都震下一层来,“天下谁人不知,现在,陵王殿下正住在皇宫里,待到元月十七那一天,就要跟陛下赐婚的元丰郡主大婚了!我便是信了你,送你去了陵王城,也见不到陵王殿下,讨不了赏钱!哎,说来可惜,陵王殿下和王妃殿下那么一对璧人,竟是,就要被陛下的一道赐婚圣旨毁了姻缘去,真真是……作孽……”
    作者有话要说:
    ☆、罗妈妈
    听浓妆艳抹的女人说我和西陵是一对璧人,还惋惜我们被上官信那个混蛋所阻,没法儿在一起成就姻缘,我不禁,觉得她顺眼了许多,恩,其实,仔细看看,她长得也不算很丑,就只是粉脂涂得多了一些,粉脂的质量差了一些,有些呛人罢了。
    是呢,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他这么做,的确是有些作孽了。
    我笑着向后倚在了墙板上,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散乱的发髻,蓦地,手颤了一下,欣喜,随之而来!印鉴!霜给我的,易乐庄的印鉴!我怕给旁人拿了去,一直盘在发髻里的,长洛翻我的衣裳,没有发现,没有拿走!
    这话,跟妈妈眼前说说,也就罢了,跟了外人,可万万说不得!不然,怕是要掉脑袋的!
    听了我的话,浓妆艳抹的女人顿时一手挥着她那香味儿呛鼻的丝帕,一手捂着嘴,笑得弓起了腰,“你可真是对我的胃口,小宝贝儿,来,过来坐,跟妈妈好好儿的说说话儿……你啊,也是个命苦的,要不是碰上个只认钱的哥哥,也不至于沦落到这里来……只可惜,妈妈我也是个给主子卖命的,没法儿因着喜欢你的性子,就不让你接客……”
    我说了,他不是我哥哥。
    我暗想,这老鸨,倒是比别绪楼的管事要通情达理的多,恩,索性我身上还有霜给我易乐庄的印鉴,不如,就跟她打个商量,让她跟我去一趟易乐庄,跟管事要钱出来给她,抵了我的赎身钱,这样,我不用再琢磨着要如何逃跑,她,也跟她的主子,也能有个交代!
    呵呵,也难怪你不肯认他,我若是有这么一个把我卖了的兄长,也定得怨恨他一辈子。
    听了我的话,浓妆艳抹的女人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我身边的被子,“我被爹娘卖来这里的时候,比你还小呢,那一年,发了兵乱,种在地里的粮食,都被凌国的当兵的人抢光了……我家里七八口人都没有饭吃,眼见着就要全饿死了,我爹娘为了多卖几个钱,养活家里的弟弟妹妹,就把我卖来了青楼……说来不怕你笑话,那时候,我已经有了相好,若不是被卖来了青楼,我们,怕是早就成亲生子了……哪里会……”
    你的那相好的,现在还活着么?
    许是这老鸨的过去比我还惨,对我和西陵的事儿,又态度很是合我的意,对她,我便本能的有了些好感起来,当下,便琢磨着,如果,她的那相好还没死的话,定要成全他们,“啊,对了,妈妈,怎么称呼你?”
    你啊,就叫我罗妈妈罢。
    罗妈妈沉默了一小会儿,继而,便又笑了起来,只是,我隐隐的觉得,她的这笑,比哭,还要难看,“那人啊……呵呵,活着呢,只是,已经是旁人的丈夫,别人孩子的爹爹了……”
    原来,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痴情人,原来,我的西陵能不畏强权,非我不娶,我,是如此的幸福,“我知你帮你的主子经营这楚馆也是不易,有些事儿,由不得你做主,这样,你带我去一趟城里的易乐庄,那人多少银子把我卖给你的,我让人十倍的给你补上,可行?”
    那人,当真不是你的兄长?
    见我说话的样子很是认真,罗妈妈先是稍稍一愣,继而,便看着我拧紧了眉头,“那人把你卖了三百两银子,你……这样罢,我也不用你给我十倍的钱,咱依着馆子里的规矩,卖价的三倍,九百两,让我跟我家主子能交代的过去,就行!”
    你看我跟那人,长得有半点儿的相像么?
    听罗妈妈肯应了我的所请,同意陪我去一趟易乐庄,我的心,稍稍暖了暖,异地他乡,陌生人,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听我一句请求,这人,值得我报答!我打算,待我回了陵王城去,跟西陵见了面,就求他帮忙,让他帮我查清这馆子背后的主子是什么人,然后,帮罗妈妈赎身出来,赐她宅地,恩,再把她原来的那个什么相好的也赐给他当妾室,让她能顺理成章的,好好儿的收拾那个负心人!
    呵呵,我就说,长得那副样子的兄长,怎能有你这么一个标致的弟弟,那人还跟我说,你们不是一个娘亲,原来,不但不是一个娘亲,连爹爹,都不是一个。
    罗妈妈笑得花枝乱颤,脸上厚厚的胭脂被震得扑扑的向下掉,只是,这一次,我没有看着她有半点儿的恶心和不讨喜,反而觉得,她有些小可爱,比那些什么自诩名门闺秀的矫情小姐们,都可爱!
    行,索性也不算远,我就陪了你去走一趟。
    罗妈妈一边儿答应着,一边儿从床榻上起了身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扭头,看向了我,“还愣着做甚么?还不快些下来!这眼瞅着就要天黑了,易乐庄,可是一到太阳落山,就打烊的!”
    易乐庄果然不愧是三国里最最厉害的钱庄,分号,哪怕是在龙城这么一座祁国的小城里,也半点儿不糊弄!
    足有四五间寻常铺子般大的正门,八开八合,扇扇精雕细刻,进进出出的人,都是明白规矩的从左边儿进,自右边儿出,远看,近看,皆是赏心悦目,不得不叹,怪不得这钱庄能开得这么大,真真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这位小哥儿,是要存银子,还是兑银子?
    见我和罗妈妈进门儿,一个二十岁左右模样的小厮便迎了上来,看了看罗妈妈,显然是认识,冲她一笑,再看我,也没露出半点儿的不屑,只点了点头,态度极好的跟罗妈妈问询道,“这位小哥儿,可是清风楼的新倌人?悄悄这小模样儿长的,以后,定得红透了这整个龙城去!”
    我要见你们的掌柜。
    我拧了拧眉,觉得这小厮说得话有些刺耳……什么新倌人?!胡说八道!我才不是什么楚馆里的倌人!我是西陵的王妃!唯一的王妃!陵王妃!
    这位小哥儿……跟我们掌柜有约么?
    小厮被我的话堵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向了跟在我身后的罗妈妈,既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跟罗妈妈询问般得,低低的问了一句,“这位小哥儿是……”
    作者有话要说:
    ☆、写信
    瞧你这小小气气的样子,让你叫,你叫便是了,我又不是你娘,看我作甚!
    罗妈妈的脸色稍稍一变,有些僵硬的把头扭向了一边,不看那个小厮,“跑跑腿儿的事儿,还能累着了你不成!”
    哦。
    小厮抿了抿唇角,看向罗妈妈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我看不懂的情绪,仿佛,罗妈妈说的哪一句话,是他极不爱听的,他想反驳,却又不敢,“妈妈和这位小哥儿且坐,子昂这便去支应一声掌柜……”
    看着小厮低着头默默走去后堂的身影,我仿佛见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娘亲整夜整夜的不合眼,拿着一堆奇怪的东西摆弄着什么所谓的阵法,我穿着睡袍,抱着一只足有我半个身子大的抱枕,跑去寝殿问他什么时候能忙完,他前天的前天,便答应了我,要给我讲故事,可一直这般的拖着,半个字儿都没工夫跟我讲……那时候,娘亲说,乖,你先回去等着,等娘亲忙完了,便去哄你睡,结果……直到司徒月回朝,下旨让纳兰齐的哥哥打断我全身的骨头,丢去乱坟岗饿死冻死,他也没腾出空儿来,给我讲那答应了我好久都未讲的故事……
    罗妈妈,他是你的儿子罢?
    我寻了个椅子坐了,环视了一眼正在清堂的前堂,末了,把目光放回到了罗妈妈的身上,“是你跟那个人生的么?”
    虽是问句,我的心里,却是已经有了答案,这个小厮,定是罗妈妈的孩子,只是,出于什么特殊的原因,她在人前里,不敢,也不能跟他相认。
    不是!
    罗妈妈紧张的应了一句,但,她那涂了厚厚的粉脂,犹挡不住惊诧的脸色,已经出卖了她,我的猜测是对的,这个小厮,果然就是罗妈妈的孩子!
    跟我,你没必要这般的藏着掖着,罗妈妈。
    我笑着向后倚了倚,眯起眼睛,半点儿形象也无的打了个哈欠,“说来不怕你笑话,看着他,我便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罗妈妈,你知道么,在每一个孩子的眼里,这世上,再多的荣华,也比不过,娘亲的一句夸赞承认,也比不过……娘亲亲手煮的一顿晚膳……你给的,未必,就是你儿子想要的,渴求的……”
    我只是不想毁了他的前程。
    听了我的话,罗妈妈先是一愣,继而,便拿手里的帕子揩起了眼角来,“老鸨的儿子,这名声太难听,他便是做的再多,也终究会被人看不起,我……他是个好孩子,我舍不得他受苦……”
    田宅万亩,不过一席之地,足可安身,金玉富贵,亦买不来母慈子孝,天伦之乐,你应该很清楚的,他,从来都没嫌弃过你这个娘亲。
    一边儿说着,我便想起被阿毛叼走的,我的月儿和离殇来,哥哥那般不惜人力的让人搜山,也没找到她们的踪迹,这般冷的天,她们,到底被阿毛带去哪里了呢?有没有冷到?跟着狼群,会不会抢不过狼崽,没有奶吃?会不会……
    掌柜,就是这位公子了。
    我走着神儿的档儿,那小厮便领着掌柜的出来了,见罗妈妈的眼角里有泪痕,看向我的目光里,本能的,便露了不悦,“子昂问他,是要存银子还是兑银子,他也不说,只道是非要见掌柜!”
    你叫子昂。
    我先看了看掌柜,跟大部分钱庄掌柜一样,一副亲切和蔼和气生财的模样,又看了看罗妈妈的那个儿子,一脸的小心翼翼,仿佛是做了错事的孩子,“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你回答我,你认罗妈妈这个娘亲么?”
    她当然是我娘!
    子昂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连罗妈妈一个劲儿的拿白眼瞪他,都不住口,“我才不怕旁人拿不好听的话骂我!娘!你就是我娘!我宁可当一辈子学徒,永远都不成什么大事,也不要你不要我!娘!”
    眼见着,罗妈妈的眼泪便忍不住了,膝盖一软,坐倒在地上,用帕子捂住脸,大哭了起来,“你这不成器的败家子!我费尽了心思,瞒着你的身份十几年,你,你怎么就,就……”
    罗妈妈,百善孝为先,你的儿子,会有出息的。
    我很是有些小佩服这个子昂的勇气,大丈夫,宁折不屈,呵呵,倒是个堪用的,如果,这易乐庄的掌柜,因为他的身份而嫌弃他,要赶他走,那,待我回了陵王城,就去跟西陵商议,让他答应,收这个子昂到陵王府里去做事!
    这位小兄弟让子昂寻在下出来,是有什么要事商议么?
    跟了子昂出来的掌柜,自出了门到正堂来,就一直被我晾在一边,也不生气,直等到了我跟罗妈妈母子两个说完了话,才好言好语的跟我问询了一句,这态度,看起来,竟是半点儿对子昂看不上的意思也无,对我,更是客气到了极点。
    是有点小事。
    我点了点头,这才想起来,此行来的目的,忙动手拔了发髻上的簪子,把盘在头发里面的,霜在我临走时交给我的印鉴取了出来,放到了手边儿的桌子上,朝那管事努了努嘴,示意他自己拿了看,然后,便动手规整起了自己的头发来,唔,霜说过的,带了这印鉴寻易乐庄的任意一个掌柜,都能支到我需要的银子,这要给罗妈妈的,不过才一千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
    掌柜盯着我放在手边桌子上的印鉴看直了眼睛,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我便行起了五体投地的大礼,“不知主子驾临,有失远迎,请主子降罪!”
    呃,这……咳,那个,你不用这么紧张,起来,起来……
    我从来没低估过霜给我的这个印鉴,毕竟,恩,起兵所需的军费有多高,我是知道的,能只凭着一只印鉴,就支出来银子,这印鉴,定不会简单,可……我却是做梦都没想到,霜给我的这枚印鉴,代表的,是易乐庄庄主的身份!
    我做梦都没想到,霜,竟然就是身份神秘至极的易乐庄,庄主!
    你,你是易乐庄的主,主子?!
    子昂微微一愣,继而,便被吓得脸色惨白了起来,往旁边一退,伸手把罗妈妈护在了身后,朝着我做出了防御了姿势,“刚,刚才对,对你不,不客气,是,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你,你报复我一个人就,就好,不,不要牵扯到我娘亲,她,她是无辜的!”
    呵呵,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我笑着坐回之前的椅子上,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传说,易乐庄的庄主,最是小气,所有得罪过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过,果然,是霜的作风呢,恩,我以前,怎就没想到?罢了,罢了,我就做一回好事,给他正一正名声罢!
    庄,庄主大,大人,子昂他,他小,不懂事,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没教训好,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只,只处置我一人,别,别为难他!
    罗妈妈紧张的把子昂拖回自己的身后,往我的面前走了一步,护犊的母兽一样,一边吓得发抖,一边极力保护着自己的孩子,只盼着,能用自己的一条命,换自己孩子的生路,“小人愿意,愿意……”
    罗妈妈,我没有要责怪你们的意思,你真的想多了。
    好歹这罗妈妈也算是帮了我,让我不致被长洛那个混蛋害了,从此沦落楚馆,我感激她还来不及,又怎会因为她儿子一句不懂事的话,就找她们母子的麻烦?
    来,坐下。
    眼见着罗妈妈就要跪下去,我忙起身,扶住了她,牵着她的衣袖,让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的儿子很孝顺,只是,为人处事略显稚嫩了些,以后,你得好好的教他。”
    是,是,以后,以后我一定好好的教他!
    罗妈妈之前就没敢在椅子上坐实,得知我不责怪子昂了,忙又要起身跪我,被我拦了一手,才又战战兢兢的坐了,“庄主大人……”
    拿一千两银子给罗妈妈,让她带回去,然后,去那个什么楼里寻一下她的主子,告诉那人,我有个庄子要交给她打理,要给她赎身。
    索性也没人知道易乐庄的庄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承霜的好意要送我,我便只好接了,唔,反正,连霜都是我的,那,他的,自然,也就是我的,“子昂我依旧还放在你这里学徒,三年时间,再见他时,我希望,他能变成一个独当一面的掌柜。”
    小人定尽心竭力,请主子放心。
    掌柜恭敬的朝着我行了个礼,扭头,颇有些羡慕的看向了子昂,“蒙主子看得上你,你小子倒是好运气!以后,可得好好儿的学,莫要让主子失望才好!”
    吩咐掌柜派人去买了庄子,安置罗妈妈去管事,我换洗了身衣裳,从新给自己易了容,然后,让人取了文房四宝来,给雪园画了两封信,一封,给渺,告诉他,长洛已经遵从他的吩咐,把我卖到了青楼,从此,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无半点儿瓜葛,另一封嘛……恩,自然是写给霜,告诉他,因着有他给我的印鉴,我已经顺利逃脱了,嘱咐他,好好儿的用我让长卓带给他的寒毒,把身上的火毒解了,待我把祁国这里的事儿了了,就让人去接他过来。
    有仇不报非君子,虽然,我不是什么君子,但,这被人卖去了青楼,还不告状报复的事儿,我却是万万做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所求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不抽风了,终于登陆上后台了,阿门==!
    让易乐庄的管事帮我准备了马匹,药材和护卫,支应了城主,晌午刚过,我便带着十名护卫出了城门,策马向着梓潼带着西陵走的方向追去。
    我已经耽误了一天一夜,算着梓潼驾着的马车的速度,昼夜兼行,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之前我们住过一些时日的凤城,如果顺利的话,我应该,能在明天清晨的时候,追上他们……也不知,西陵的情况如何了,烧,退了没有……
    晚膳粗粗的吃了几口干粮,喝了几口凉水,我便命令众人上马,继续赶路,龙城易乐庄掌柜派来随身伺候我起居的亲侍怕我不休息就赶路会伤了身子,死活拖着我的马缰绳不肯松手,被我抽了一鞭子在手上,骂了一句再碍事就滚回去,才心不甘情愿的服了软,一路塌着脸,像每个人都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似的,看得我闹心。
    主子,这般赶路,你的身子会承不住的。
    策马路过凤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那亲侍又不甘心的驱了马跑来跟我并肩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念叨了一句,“不如……”
    驾!
    我懒得跟他多说,只以马鞭在半空里抽了一个鞭花儿的声响来回应了他,他不是我,又怎么可能知道,西陵于我,有多么重要!我情愿自己少活几年,也要追上西陵去,确保他无恙!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追上了一辆急行的马车,离近了,果然是梓潼驾着的,载着西陵的马车。
    梓潼!停车!
    我急急的扯了马缰绳,让马停下来,顾不得随行的人扶,便连滚带爬的从马背上下了地,直扑马车而去,“西陵怎么样了?!”
    王妃殿下!
    见追来的是我,梓潼先是一愣,继而,便扯停了马车,瞪大了眼睛,快步朝我走了过来,“你,你没事儿?!太好了!真真是太好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西陵怎么样?!
    我哪里还顾得上等梓潼禀报,一个箭步冲到车前,撩开马车前面的帘子,钻进了车厢,伸手就要去摸应该躺在那里的西陵。
    结果,我跌进了一个熟悉且温暖的怀抱,西陵半眯着眼,看向我的目光里,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我就知道,梓潼那个混蛋是在跟我撒谎,我就知道,你不会在我生着病的时候,丢下我,回什么狗屁凌国!渊离,渊离,你能回来,我真欢喜……”
    我特意从凌国逃来祁国寻你,又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再回去,你说,你得有多傻,才能被梓潼这么假的谎话给骗了,恩?是不是因为许久都没跟我在一起了,所以,变笨了?
    我小心翼翼的抱紧西陵,区区几个月的工夫,竟能瘦成这样,该死的上官信,待你兵败之日,我定要找个人易容成你处死,然后,把你关起来,慢慢的折磨!所有你让西陵遭的罪,我都会,让你百遍千遍的尝回去!
    恩,对,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我变笨了,所以,为了不要让我变得更笨,以后,都别离开我,渊离。
    西陵轻轻的啄了啄我的耳根,揽着我一起,倚在了一旁的软垫上,“我答应你的所有事,都会一样儿不差的做到,你不喜欢跟这些人纠缠闹心,咱们就天涯海角的流浪去,然后,然后……”
    我不想去流浪,西陵。
    我往西陵的怀里拱了拱,顺势抓起他的腕子,给他把起了脉来,“我很懒,这你是知道的,恩,所以,我想,在你的陵王府里赖一辈子,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然后,和你生一大群孩儿,听着他们缠着我们叫爹爹娘亲……恩,我可不想让我们的孩子吃苦,我要让他们有高贵的身份,从小儿,就被人捧在手心儿里宠着,疼着,照顾着……”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西陵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抱紧了我,笑着点了点头,“你希望咱们的孩儿,是什么身份,恩?”
    祁国的皇子和公主。
    如果是以前,我定会告诉西陵,我只要我们的孩子平安喜乐,衣食无忧,一生顺遂,可现在,却是已经不能!为了我,西陵不是没选择过让出皇位,放弃权力,可,结果呢?却是上官信的陷害和欺辱!我,绝不允这样的事儿,再次发生!
    而唯一,能避免这种事儿的,便是,让我的西陵,成为这祁国的帝王!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权力,的确是个好东西,能让人生,能让人死,还能,让人生不如死!
    我绝不要让我的孩子,成为旁人刀俎下的鱼肉,绝不要发生在我的月儿和离殇身上的事儿,再发生在我其他的孩子身上!
    好。
    西陵笑着摇了摇头,小心的把我揽得更紧了些,像是恨不能把我揉进他的身子里去才好,“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定会,帮你实现,不管……你要的是这祁国,还是,这天下!”
    西陵,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听了之后,不要惊讶,好不好?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觉得,我已经没有理由再对西陵隐瞒,我其实是能生孩子的这件事儿了,恩,我的西陵,向来都是可以为了我什么都不顾的,莫说,我还不是什么妖怪,就算,我当真是妖怪,他,也定会半点儿也不在乎的捉人回来,给我当粮食!
    你说。
    许是觉得我的手凉,西陵的眉头拧了拧,抓了我的两只腕子,把我的手放进了他的衣襟,然后,用身上穿着的狐皮斗篷把我裹进了怀里,“跟你说了多少回,你小的时候骨头受过伤,最是禁不得冷,不管遇上什么事儿,手一定要保暖好,怎就是记不住,恩?”
    雪族的男子,眉心里长了红痣的,是能生孩子的。
    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西陵都会信我,可……这事儿,终究是匪夷所思了些,诡异了些,恩,而且……西陵,虽是嘴上没有说,但,他却是极喜欢小孩子的,不然,也不可能跟我说,以后,要跟我领养一群孩子回来养着,若是……让他知道,我能生孩子,我们,能有我们自己的孩子,他怕是,还不知得高兴成什么样子!他身上本就有伤,万不能情绪太多激动,不然,于恢复不利,我得……说的含蓄些,让他慢慢儿的接受才行……
    恩,我知道,我曾在一本杂记上偶然看到过。
    西陵点头答应了一声,看样子,并未对我说得这事儿太放在心上,“渊离,你不要多想,雪族,终究是跟我们不同的,雪族的男子能生孩子,想必应是天生,不是什么外力造成,你还是……”
    我不久前才知道,我娘亲,是雪族人。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试探性的追了一句,“在凌国的时候,我……在雪园的地牢里,也的确是生了一对双胞胎的……长卿说,是两个丫头……”
    你,你的意思是说,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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