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周舒抬了头。
    这漫天的混沌再不是迷障,目光轻易的就穿透过去,抵达遥远。
    那是女娲领域的所在。
    看着里面那些熟悉的人影,周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
    他们来了,那些和自己一走在修行路上,一历经过无数艰难的同伴们,也和过去一样,正翘首期待着他的出现,他们脸上都带着满足和喜悦,许是早从慈航大仙那里知道了道劫已过的结果。
    暂时不必相逢。
    目光渐渐下移。
    曾经能挡住一切的漩涡不再是问题,将未知一一展现在眼前。
    微微一滞。
    他看到了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臂,张开的手掌很吃力的向上托举着,仿佛整个女娲领域的重量都压在上面。
    这应该就是女娲当年以身所化的宝物,早该想到,若不是她在这里撑着女娲领域,女娲领域绝不可能在混沌漩涡里维持那么久,还一直没有被诸天意志发觉。
    不止是手臂。
    下方有一座天圆地方的白色石台,上面篆刻着许多古奥的符纹,似字似画,隐含天地至理。
    周舒没法多看,因为在石台的上下左右,还突兀的缠绕着上十只古怪的黑蛇,不知是表象还是本质,但清清楚楚,格外显眼,一只只的靠在一,紧紧的贴在洁白的石台上,压住了字迹,张牙舞尾,仿佛还在活动一般。
    目光牢牢锁定,仔细的感知探索。
    不是终厄之力,也不是混沌之力,和蔺邪那也没有关系。
    诸天意志?
    当然不是,在道炉分离混沌之力里的诸天意志的时候,周舒就清楚的感受过了,诸天意志无论存在多少都是一样的形态,本质是一团更深邃更浑浊的混沌,如同太极图,分明有界限但看不出任何缝隙,紧密无法分割,轮转如意,这样的存在,诸天唯有一个。
    显然,这黑蛇又是一种奇特的力量。
    周舒很确定那是力量,因为其没有任何意志,也许曾经有,但和女娲的纠缠已经消去了,总之现在就是一道道凝固的力量,沉滞状态,无法流动也无法给周围带来什么变化。
    但这不意味着周舒就能将其拿开。
    在漫长的岁月里,这些黑蛇已经和女娲宝物融合了,凝固为一体,很难保证分开时相互还能保持稳定,要是黑蛇的力量突然爆,就算周舒能控制住,显然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没有必要。
    “你是有什么想法?”
    意识到了大道意志的悸动,周舒神色平静的道。
    大道意志的回答很认真,“我不喜欢他们,那些黑色的东西,对我有妨害。”
    周舒平静的道,“很正常,这些黑蛇极可能是外来的力量,和诸天无关,对你来说,是离开诸天以后才会去考虑的事情,现在不要想融合,去对付都可能有麻烦。”
    “对诸天意志也是麻烦吧?”
    “很明显,不过它和女娲互相抵消了,诸天意志暂时看不到,也还好抵消了,不然进入诸天也是很大的麻烦。”
    周舒顿了顿,“你不用太担心,我走时会带走他的。”
    这些和诸天无关的外来力量,留下来始终是个隐患,这次是有女娲控制住了,但下次呢?总不能把这些当成诸天必经的劫数罢,事实上,诸天内部的劫就已经够多了。
    穿过手臂继续向前。
    周舒看到了湖水里的那一群天族,得到了建木的支持后,他们长大了一些,还生出了手足,彼此间的交流也越发频繁,甚而讨论修炼的心得,用的是周舒教授的语言……不得不说,这种进化速度真的很惊人,如果把他们放到诸天里面,可能要不了千年就能成为一个大族,当然,这个大不是指人数,而是指实力。
    这些不牵涉因果轮回的小家伙,个个都是长生者,没有繁衍的意识和本事。
    此时再看湖水,当然也和过去不一样,湖水里漂浮着许多絮状的透明物,有点像是水母,但触须更多更长,它们悬浮在湖水里,自觉的结成了一张张巨网,层层叠叠的布满了整个湖泊,天族不时抓一些,将其缓缓吸收融入,——这些东西,就是造化之力,本质的形象就是如此。
    顺便说一句,如今的周舒,已经能清楚看到各种力量和意志的本质,并将其形象化。
    混沌之力和之前说过的诸天意志有些相似,一团混沌迷雾,但更细碎,也更松散,呈球状,他们环绕在诸天意志周围以固定的规律转动,同时自身也在旋转,就像一个个小卫星。
    混沌之力和诸天意志的关联很紧密,但也不是全无空隙,强行的挤进去,把它们和诸天意志分离也不难,当然,这只是对舒之力而言,除去舒之道的其他力量,尤其是法则之力,那是别想的,只要靠近,都会被诸天意志和混沌之力之间的偌大空间吸收进去,在互相的旋转逐渐变成它们的一部分。
    至于终厄之力,周舒也看到了一些。
    和混沌之力一样,他们也诸天意志周围环绕,但没有具体的形状,像一个个臭了的鸡蛋,黏糊糊的,或圆或扁,围绕着诸天意志运动时,也没有固定的轨道,本身也不再自转。
    不管什么力量碰到它们,都会被吸进去,搅合到一,从而变得更大也更加黏糊。
    对于各种力量尤其是完好的混沌之力来说,这些家伙显然是个祸害,即便是混沌之力,也会因为它们变得混乱,甚而破碎,诸天意志只能把它们集到一,搁置再寻法处理。
    诸天意志面临的劫数之一,或许就是要清理它们。
    穿过湖泊,继续往深处看。
    诸天意志广泛的存在于混沌领域的各个角落,这点周舒当然清楚,但诸天意志有没有一个真正的核心呢?照道理说,一种事物进化出了自我意志,往往会找一个最安全的地方把自己保护来,就像人的生机广泛存在于身体每一处,但魂魄却始终只在脑袋里一样。
    不过周舒不能确定,毕竟诸天意志和其他东西也不一样。
    他天生就是诸天的主宰,混沌之力也是诸天自生力量最强的力量,对他来说,整个混沌领域可能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没有必要再去寻找某个安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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