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离了我,一准会死。”林照溪悠然道,“劝你还是打消这个主意,没用的。”
    我愣道:“那我娘……”“看我的心情吧。”他抚着自己的喉结,眉梢满是笑意,“心情好,我就养着;心情不好,什么时候捏死了也不一定。”
    我看着这个人,越看心中越是发寒。一年前,他还是那个眼神清澈如小鹿般的榜眼郎,连多看我两眼都会隐隐地害羞;而如今,他在我的心中的形象已宛如修罗。
    我几乎是用尽了剩下的气力,低声道:“那,我该如何让你一直心情好?”
    林照溪的目光在白修静身上停留了片刻,沉吟道:“或许……美人吧。”
    “美人?”
    “给我找几个美人来,姿色要上乘的。”林照溪打了个哈欠,斜着我道,“不过,嫣王一走,你的枕边似乎再没有什么能吸引住我的人了。不如这样,把你的小舅舅给我如何?”
    “不要欺人太甚。”我咬牙道。
    儒易和他同僚一场,当初两人又情谊甚笃,也亏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蓝玉烟,其实我清楚得很,若不是修静说了王悲卿那些银子的藏处,你根本不会有今日朝堂上的光鲜。”林照溪站起身朝我靠过来,悄声道,“人,要知道感恩不是么?我实在无意为难你,不如仔细思量一下?”
    一旁的白修静身形稍颤,手中的棋盒落到地上,散了一地的棋子。
    林照溪瞥他一眼,不出声,仍是注视着我。
    我的手心缓缓浸出了汗。如今我终于发现,林照溪根本不是什么好色的登徒子之流,而是纯粹喜欢欣赏我狼狈的姿态。他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盯着垂死挣扎的母鸡的狐狸。
    即使不想承认,我也的确是被他这般玩弄了许多回。
    “不要再紧张了,我是同你顽笑的。”果然,不到半盏茶功夫林照溪便嗤了一声,“我不要你的小舅舅。”
    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又道:“蓝玉烟,于你而言,江山和美人哪个更为重要?”
    我沉默了半晌,平声道:“江山和美人,皆与我无关。”
    “你倒是想得开。”林照溪意味不明地笑笑。
    他走到荷花池畔,看着那些微风中荡漾的白瓣,掠了掠耳边起伏的墨发。
    “若有朝一日我做了皇帝,你大可带着你的美人尽揽河山。”他抱起肩道,“至于蛊,我可以找个法子把它冰冻起来,这样你娘不但不会死,还会像现在一样青春永驻、长命百岁。”
    我知道他这句话隐含的意义。
    如今朝堂上下,已尽是他的势力。林照溪和白修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新的西林党。
    闵京虽然从不相信任何人,但也没有过多的怀疑过他们两个,毕竟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他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罢了。如今,林照溪的意思便是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他在将来的某一日接过国玺,成为新的皇帝。而他口中的美人,便是闵京。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若有一日他当了皇帝,还可以放过闵京一命。只以闵京的江山,换娘的性命。
    娘曾以性命换取闵京的江山,如今又要我用闵京的江山换取娘的性命。我隐约觉得,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然而这皇位,向来是能者居上。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换谁当,都无甚区别。他们二人倒是当真事事为百姓所着想,确有几分统领天下之能,同在内阁处事,我看得十分清晰。
    只要闵京不死,我似乎没什么好拒绝的。一直以来以庸臣自居的我,即使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也无人会出言弹劾。
    我平静道:“我该如何相信你不会毁约?”
    “君子之诺,自当重如磐石。况且,你也只能选择信我。”
    这下我确是没话说了。他说的不错,如今我已别无选择。
    心下叹气,稳了稳身子刚想告辞,却见林照溪又道:“另外,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
    林照溪附在我耳边,声音透着几分暧昧:“……晚上早点睡。”
    此言一出,一旁的白修静红了脸。
    晚上早点睡?
    我睡早睡晚干他何事?
    疑惑归疑惑,我还是点了点头。
    ……
    自那天起我再看闵京时,目光便变得躲闪起来;因着心中那两分歉疚,做事也有些心不在焉。总归,我要眼睁睁看着闵京从西林党手里夺下的河山被旁人所颠覆。
    没想到,闵京居然把我的异常误以为是终于吃上了味,一改前些日子的淡漠,开始对我青眼相加。
    “蓝阁老,见你这么没精神,可是对着那些佳丽的画像看花了眼?”
    我握着票的手一抖,胡乱地点着头。
    身边的林照溪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迎合着道:“皇上,蓝阁老总是见那些美女,不禁有些自惭形秽了。”
    闵京听了略一扬眉,很是愉悦的样子。林照溪瞥我一眼,居然接着侃道:“古时屈子于楚王有美人迟暮之愁绪,令后人叹惋,可蓝阁老本来就无美人时,怎会如此憔悴呢?”
    一席话说得我如鲠在喉,听得闵京龙心大悦,挥手散了内阁里的人。
    我额角抽了两下,愁眉苦脸地低着头。
    “蓝阁老,如今你对这封妃之事,可还有什么看法?”闵京的面前摆着一盘水晶苹果,正悠闲地自己削着皮,镶着宝石的匕首上划下划,切口十分平整。
    我略一思索,道:“臣以为,只需几个端庄贤良者即可。”
    若闵京的话放在那天之前问,我定还要劝闵京多多纳妃多多留嗣,可如今我心中有愧,说话便敛了几分。“哦?”闵京捧着苹果,银光下似是不经意道,“你对朕,也可有朕对你的半分情了?”
    恍惚间,我想了很多。
    为人臣子,自然要有决心为君生,为君死。生死亦不可怕,还有何惧?闵京不知还能坐在这个位子上多少时日,我理应顺着他的心思,不再忤逆了。
    “回皇上,臣对皇上……一直心存真意。”
    闵京听了手一顿,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只是淡然道:“那嫣儿呢?”
    我愣了一下。
    闵京抛着手中的苹果,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在怪朕当初没拦了他?”
    我嗫嚅着想开口,却还是沉默。其实,我知道几分闵京没有阻拦的缘由,也有几分疑惑。
    “说起他走的事,倒还有朕的几分功劳,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利落。嫣儿大病一场,能解开你二人的孽缘,朕很是欣慰。”闵京双手拿着匕首,垫在下巴上看着我道,“蓝玉烟,你凭这无艳之姿,迷惑了朕还不够,还要继续迷惑朕的嫣儿?朕自己认栽也就算了,嫣儿可不能就这样搭在你身上。出去走走也好,哪天玩累了,朕还让他回来做个逍遥闲王。”
    闻言,我心中一动,竟莫名浮上了些欣喜。
    闵兰……他还会回来吗?
    “既然如此,朕不要妃子了。”闵京伸了个懒腰,“麻烦。”
    我听罢俯首道:“臣感激皇上的错爱,却也不愿做那扰乱朝纲的祸水之流,选秀封妃是极其重要之事,望皇上三思。”
    闵京盘腿坐着,手中的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他以指拭刃,面无表情道:“你不会妒吗?”
    明晃晃的宝石下,闵京那双上挑的眼眸美丽非凡。
    “皇上于臣,首先是君主。”
    君臣有别,又何尝不是孽缘?
    “首先是君主……”不知为何,我仿佛从闵京脸上看到了失落。“也罢,就按你说的办。”
    “臣遵旨。”
    闵京摆摆手,我了然地行礼退下。
    “等等。”
    我回头,怀里被抛了个削得浑圆的苹果。“朕赐你的。”
    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我笑道:“谢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
    ☆、52
    封妃大典过后,我回家褪下官服,简单地冲了个凉,又坐在书案前翻起那本红火的小说来。
    昨儿个正看到花魁玉师师诱惑小秀才,李寡妇呼天抢地挽情郎,还不知后续如何,今晚一定得把剩下的半本看完。
    正看得兴味盎然,我忽然背上一凉,隐约感到一双犀利的眼眸正偷偷地盯着我看。
    我战战兢兢地一斜眼,知赏在身后一脸忧愁地看着我。“哥,你别这么正常行么?”她看看我,又看看我手中的小说,忧愁道,“我总觉得你最近正常得有点不太正常。”
    ――怎么又是这句话!
    我有些哭笑不得。
    如今身边的人都对我小心翼翼的,生怕我一个想不开去寻死觅活,很长一段时间知赏甚至都不敢提起她皇叔的名姓。在她眼里,便是那落跑的两人对我始乱终弃了。
    “唉,小姑娘家别总想些有的没的。”我随口敷衍了两句,合上小说道,“知赏,我前几日就告诉过你不要总是欺负儒易,怎么昨儿个又看到他在柴房烧洗脚水?”
    知赏嘴巴一撇:“他在咱家白吃白喝,你那点俸禄连我都快养不起了,为啥还要再白养个他?”
    一句话又戳到了我的痛处。
    如今府中连帐房都请不起,上个月的开支还是我自个儿算的。知赏花的其实是宫里的钱,毕竟皇上总不会饿着自己的亲闺女,苗恩送银子的时候还嘲笑了我一番,却也给我留了两分面子;而剩下的仆役、小厮的月钱则是全由我一人掏了。眼看为数不多的银子流水般去无踪迹,我不由得羡慕起往昔西林党的奢侈来。
    儒易俸禄不多,平时那些根本就满足不了他的吃穿用度;可我又不想委屈他,只好含泪再增加一笔开销。
    好在儒易还是挺随遇而安的,这些天没有多花什么钱,也没见他抱怨什么。
    “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知赏突然哼了一声,脸色有点阴沉。
    我干笑一声:“他能安什么心思?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粘人罢了。”
    知赏目光复杂地打量我半晌,叹气道:“总之,你别饥不择食就好。”
    饥不择食?
    我想起那天儒易说的话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隔了几日拖着儒易去君家,还未进门就被君老爷子拿扫帚轰了出来。两个人站在萧瑟的大街上,我看儒易,儒易看天。
    看来我是得着实养活他一阵子了。
    ……
    闵京这几日有些奇怪,以前总是隔三差五地把我招进宫里,就算不是讨论国事也总要听我胡扯一番才好,而现在却好像对我失了兴趣一般,每天内阁议事后也不再留我。
    没想到那些新进的秀女们还挺有能耐,成功地把闵京从断袖的歪路拉回了正路。一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就变得轻快起来,晚上睡觉也愈发安稳。
    因为林照溪那个莫名其妙的要求,我总是睡得很早。
    谁知,我虽然晚上睡得安稳,早上起床的空洞和疲惫感却愈发旺盛,我时不时感到腰酸背痛,整个人也有些憔悴。
    我仍是把自己的这些异常归咎于年轻时的纵欲,觉得十分后悔。
    罢,老得快就快吧,又不是美人,哪还有什么迟暮之忧。
    某日闵京难得想起了我,于是我又被那个涂脂抹粉的妖孽领到了宫中。
    闵京似乎刚沐浴过,乌黑的长发还有些湿润,衣衫大大地敞开,结实的腹肌和胸前的风景一览无余,我咽了下口水,赶紧转移了视线。
    他正坐在帘里喝着小酒,帘外的雅歌一袭玫瑰蝉翼纱,正垂头弹着筝。小歌白穿着精致的衣裳,正坐在闵京身边玩着一只布老虎,听到动静后,大大的眼睛便朝我看来,居然欣喜地发出了一声:“舅几~”
    我看着胖乎乎的小歌白,忽然想到一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
    他究竟是该叫我舅舅呢,还是姐夫呢?他究竟是该叫知赏舅娘呢,还是姐姐呢?
    “哥……”雅歌弹毕一曲,见闵京没什么反应,就怯怯地唤了我一声。
    雅歌看起来比前些日子丰润了不少,想必过得不错。看来即使进了新的秀女,她也没有因此失宠,我这个做哥哥的很是欣慰。
    “蓝阁老,看你这副憔悴的样子,可是过得不如意了?”闵京见我候在那里,放下酒杯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
    你扣了我那么多俸禄,能如意么。我幽幽道:“回皇上,承蒙皇恩,臣过得很如意。”
    闵京一挑眉,挥手道:“雅儿,你先退下吧。”
    雅歌轻轻地点了头,就想过去抱歌白。“歌白吃饱了,又多日不见舅父,就留下来吧。晚些时候朕让苗恩给你抱过去就是。”闵京说着,摸了摸歌白毛茸茸的小脑袋。
    闻言,我哀怨地看了眼闵京。
    什么人啊这是!雅歌和我也多日未见,怎么就单单把她打发了!
    雅歌退下后,闵京下巴一扬,示意我掀帘进来。“舅几~”歌白嘟着嘴看我,软软地张开手要抱。
    我见闵京没有反对,就走过去把小胖子抱了起来。他一头埋进我的怀里,满足地呼噜了一声,大眼睛里笑意盈盈。
    歌白较一般孩子早慧些,不满岁就会说些简单的词句了,不过好像不怎么会说叠词,见了我就只是软软糯糯地唤着“舅几”,十分黏人。闵京一声不吭地喝着酒,许是看到了我眼里的溺爱,便道:“蓝玉烟,你没想过给蓝家留个后么?”
    不愧是知赏的父皇,连问这话的神情都一模一样。我心里颇不是滋味,握着歌白的小手无奈道:“皇上,您也知道臣是天生断袖,碰不了女子的。”
    闵京听罢不予置评,只是冷哼一声:“你倒是对得起蓝家的列祖列宗。”
    我嘴角一歪,没吭声。
    闵京慢慢地喝完了手中的酒,站起身来背对着我,慢悠悠道:“朕今次叫你来,是有件重要的事和你相商。”
    我立马换上一副诚挚的神情,拍了拍衣袖坐好,洗耳恭听。
    他淡然道:“朕不举了。”
    我手上蓦地一紧,歌白吃痛嗷了一声,眼泪汪汪地抬头看我。
    “呜……”我手忙脚乱地哄着怀里的小胖子,目光不受控制地瞟了一眼闵京的下身,鬓角竟冒出了些许冷汗。
    闵京不耐烦道:“苗恩!”
    候在门前的苗恩袅袅婷婷地走过来,从我怀里抱过哭闹的歌白,浓墨重彩的眼睛和我对上,轻笑一声便轻盈地走了。
    鬓角的冷汗越冒越多,我抬袖擦了两下道:“皇上所谓的相商是?”
    “朕正值壮年,又从未纵过欲,此事来得颇为蹊跷,御医也毫无办法。不过,倒是有几个胆子大的建议朕试试后|庭刺激。”闵京话里不带丝毫情绪,撑着下巴道,“朕思来想去,还是不愿被那宦官拿假物近了身。所以,你来。”
    我结结巴巴道:“臣、臣来的意思是……”
    闵京似笑非笑道:“以你这么多年的风流阅历,竟会不知朕的话中含义?”
    “恕臣愚鲁。”
    “说文雅些,是邀你和朕共赴云雨;说粗俗些,就是叫你上朕。”闵京转身踢了我一脚,居高临下道,“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
    ☆、53
    我呆了。
    闵京气定神闲地蹲下身,挑着我的下巴道:“还不懂?”
    他说着亲了上来。
    气息倏然被包裹在两片丰厚的绯色唇瓣里,我一个趔趄滚下坐垫,惶恐地推拒道:“皇上,请不要同臣顽笑……”
    闵京理了理自己因我的挣扎而散乱的衣衫,轻笑着道:“你看朕这样,是同你顽笑的意思?”
    我心中大骇,又离他远了些,低头盘算着该怎么逃跑。皇上把我遗忘了那么多时日,偶然召见一次竟二话不说地把人往龙床上拉,我就算再精虫冲脑也得顾忌着此时诡异的气氛。
    “朕曾险些害你丢了性命,今日难得起兴想要补偿你一番,休要不知好歹。”闵京说着,竟伸手解了自己本就松散的衣带。
    我眼睁睁看着闵京的衣衫一件件从身上剥落,又瞥了一眼苗恩走时关得死紧的门,暗自叫苦的同时慌乱地别过头道:“臣最近有些体虚,怕是不能……”
    闵京盯着我有些青灰的脸庞,似是不经意般问道:“你最近有纵过欲吗?”
    我一愣,赶紧摇头。
    “那你体个屁的虚!”他居然爆了句粗口,一把将我丢到宽大的龙床之上,近乎于光裸的身躯压了上来。
    此时,我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上一次是被皇上差点用前面强,这一次怕是要用后面强了。虽然用后面强总好过用前面强,可谁有那个胆子把一国之君压在身下!
    眼看闵京就要毫无章法地坐上来,我决定做一番最后的垂死挣扎。“皇上,臣真的有些疲累,不如我们缓几日再……”
    “朕还等着给闵氏皇朝开枝散叶,不快些治好这不举之症怎么能行呢?”闵京俊美的面容虽然威严,却遮掩不住那两颊上的些许薄红。他低头看着我,嘴唇和我的耳廓贴得极近:“莫非,你先前那对朕心存真意的话竟是哄朕的?”
    我没话说了。
    我一不会用药二不会动武,也没有三寸不烂之舌可以哄骗闵京,此劫,看来断然是躲不过。与其让闵京自己强来伤了龙体,还不如我主动着照顾他妥当些。
    想到这里我翻身上去,将他囚在了自己的两臂间,膝盖也撑进他的双腿隙,在中央摩挲起来。抚摸着他健美遒劲的腹肌,我平静地除了自己的层层衣物。
    “这就想开了?”闵京看着我取笑道。
    我默然不语。
    前脚雅歌刚走,后脚自己的哥哥就和夫君就搞在了一起,这弈棋般的世道,真是荒谬。
    脑海里浮出歌白可爱的小脸,我不由得有些愧疚,手上的动作也停滞下来。闵京剑眉一拧,主动拉起我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胸膛,凤眼眯了起来。
    ――今日的闵京,始终有些不大正常。
    他如初生婴儿般坦承在我面前时,我原本老练的技巧都仿佛在一瞬间湮灭不见,只余下深深的茫然与不知所措。毕竟这个人,是天子。
    我的手颤抖着摸上他甚为雄伟的那处,却始终不见有什么动静。看来闵京口中的不举之症,竟不是欺瞒之言。
    将要推进去的一刹那,闵京突然狠狠地揽住我的脖颈,在我冒着胡渣的下巴上啃了一口:
    “蓝玉烟!如此一来,你就没有退路了。”
    ……
    我知道,自己早就没有退路了。
    当两人终于结合到一起时,我仿佛打破了心中一直以来的一道禁锢,像是欣喜,像是释然,又像是辛酸。
    闵京的身躯柔韧修长,并没有我想象的那般寸步难行,几乎是很容易就顶到了深处,触到了那极尽销魂的那一点上。他闷哼一声,没有过多的呻|吟,也没有丝毫的扭捏作态,极其缓慢地在我身下扭动着,直到那处在我辛勤地耕耘下巍然立了起来。
    ……
    “皇上,还要吗?”我掠开他沾湿在耳边的长发,凑到他跟前低声道。
    闵京伏在床上深深浅浅地喘息着,宽阔优美的脊梁在空中轻颤,回头恼怒地瞪着我道:“花样倒是多……”
    话音未落,我俯身堵住了他的唇。
    ……
    ……
    ……
    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闵京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一日炙过一日。
    我们相处方式的变化很快引起了内阁其余几人的注意。
    林照溪总是意味不明地笑着,照例点着手中的票拟上奏公事,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对这异常的气氛视而不见,可看我的眼神却总带着几分异样,还有几分微微的鄙意和若有似无的薄怒;白修静这些日子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做事总有些恍惚拖沓,乍一看竟似我般憔悴。不过,这些都不归我关心。
    反应最奇怪的,莫过于灵图容渊二人。
    灵图在某日散议后,留意到我仍留在原地没有丝毫迈开迹象的步伐,忍不住凑过来低声道:“叔,你和皇上……”
    我叹气道:“嗯。”
    灵图骇得后退一步,目光诧异地投向不远处的闵京,容渊也蓦然惊了一下。坐在帘子里的闵京停下手中的批红,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宋灵图,你这样看朕,可是有什么不满?”
    灵图咬咬嘴唇,没再多说什么,面色阴霾地拉着容渊匆匆去了。
    没过几日,皇上突然罢了灵图的官。
    “朕看他不顺眼。”面对我的质问,他只是轻描淡写道。
    我撩袍跪下,着急又认真地道:“皇上,灵图与臣相识的这几年来,一直鞠躬尽瘁克己奉公,从未有过不忠之心。望皇上三思!”
    “你莫要再多说。”闵京挥挥手,我知道他这个动作代表着没有余地。“朕意已决。”
    ……
    马不停蹄地赶到城门前时,那里已是一片萧瑟,匆忙得没有留下任何经过的痕迹。
    灵图已不知去了多久,容渊抱着肩膀蹲在城门下,双目潸然。
    “容儿,你怎么哭了?”我从未见过容渊这般虚弱无助的样子,吓得忙掏出帕子给他拭泪。天知道我蓝玉烟这辈子最不擅长的,便是安慰人。
    容渊身形一歪,已是泣不成声。
    “蓝大哥,若有朝一日你知道……千万不要埋怨灵图。”
    “什么?”我没有听清那中间的词句,疑惑地看向容渊。容渊忽然破涕为笑,那笑容在泪痕的映衬下苦涩异常:“他总以为自己能瞒住我……其实他瞒不住我的。我打从一开始,便什么都知道。”
    我不知所措地攥着帕子,耐着性子温声道:“容儿,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给叔说成么?别一人把苦水往肚子里咽,说出来叔给你出主意!”
    ……
    “对不起。”半晌,容渊自己揩干了眼泪,站起身道,“我知道他去哪儿。我会找到他的。”
    我扶住他,一时间再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
    天边的火烧云一朵滚着一朵,高大的城墙镀了一层金红的薄边,落日烤在身上,暖里透着凉。
    我孤身站在街角,耳畔回响着容渊临走前的那句: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爱他。”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两人有什么重要的秘密在瞒着我?为何就这样一走了之?
    我抬眼望着,一路走回阔别已久的家中。
    ……
    最近的日子,节奏似乎愈发快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54
    灵图和容渊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相继而去,留下一个不知所云的我和一个空空荡荡的内阁。
    在闵京的默许下,我把无所事事的儒易弄进了内阁,和我一起安安静静地任凭林照溪总揽大权。儒易不知我和闵京的关系,总是表现出和我很亲密的样子,闵京对此十分不满。
    闵京的欲望比我想象得更加强烈,每每散了议都要将我留下来,就算不做什么也必须耳鬓厮磨一番才好。不过,即使在床上,他的表现也像是个王者,高傲的姿态总能让我与他契合得更加紧密。他的身体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容易以及适应接受男人,我很好奇平时他的妃子是怎么满足他的。
    又一日闵京召我入宫,知赏突然在门口拦住了我。
    “哥,你是不是……”
    我知道再怎么瞒,也不会瞒过与我朝夕相处的知赏,沉默良久后仍是点了点头。知赏逆着光,脸上的表情在阴影里看不真切,手臂却缓缓放了下来,终是没说什么。
    我来到宫里时,夜色正浓,苗恩点燃了几只花烛后默默退下。盈盈的烛火在幽蓝的水晶帘上蜿蜒流光,闵京一如既往地坐在帘里,身上披了件华贵的云绸,镶着金线的花纹在夜色中闪着微弱的光芒。
    见我看他,他掀起面前的帘子,一双凤眸里跳跃着点点烛火。“……朕好看么?”
    我恍惚地点着头。
    此时的闵京容颜妩媚,颇有几分以往没有的惑人风情。他伸手一勾,我便跌倒在了他怀里,耳畔回荡着他那略有沙哑的低语:“那你喜欢朕么?”
    我微微一笑,从他怀里抬起身,手顺势滑进了他松散的衣衫里。
    闵京忽然推了我一把,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杯酒,对我道:“喝了它。”
    我一愣,顺从地仰头喝干,并没有去留意那过于奇怪的味道,抹抹嘴角扑了上去。
    我把闵京压在身下,双手在他不着寸缕的身躯上逡巡,仔细感受着肌肤相触的每一寸温暖,耐心地开拓他起的身体来。
    ……
    不多时,我突然感到一阵头痛,眼前的景象变得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撑在他上方的身子也有些不稳。
    “皇上?”忍着身体的不适,我唤了一声。
    “嗯……”他慵懒地应道。
    明明眼前还是闵京写满情|欲的面容,手下却不是我熟悉的结实腹肌,而是柔软的……
    柔软的?
    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刚想起身,却见下腹的火热突然烫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一波波异样的欲望直冲大脑,我无暇去想太多,凭着本能对身下的人动作了起来……
    ……
    一觉醒来,天色大亮,龙床上只余下凌乱的痕迹和汗流浃背的我。
    我蓦然想到自己昨夜的异常,分明是被下了药,心里升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来。我跌跌撞撞地披衣而下,绕过屏风,一头栽进了缀满水晶珠的帘子里。
    “起来了?”闵京的声音淡淡地在头顶上响起。
    我抬头一看,帘中除了闵京,还有一个容颜姣好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身裹雪白的绒被,露出半边圆润的肩头,双颊敷着浅浅的红晕,整个人都浸润在一股暧昧的气氛中,分明是一副才经过情|事的样子。
    心中的骇然愈来愈盛,我慢慢地起身,看着闵京颤声道:“皇上……”
    “若是醒了,就去沐浴吧。”闵京不带情绪地说着,抚了抚自己手上的玉扳指。
    我站着没动。
    对面的女子看也没看我一眼,望着闵京柔柔道:“皇上,若生的是女儿,贱妾该如何是好?”
    “若生的是女儿,更好。”闵京的目光朝她的肚子瞥了一眼,若有所思道,“待她长大,便可以做歌白的太子妃。”
    女子温顺地点点头,一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姿态竟真如慈母一般。
    闵京站起身,掩面打了个哈欠:“你去吧,记得听御医吩咐,多喝点补汤把孩子养好了。若有什么差池,朕唯你是问。”话音刚落,门外进来两个年长的宫女,将裹在绒被里的女子半扶半抱地送了出去。
    我走近闵京,几乎用上了质问的语气:“……皇上,您为何要这么做?”
    闵京站在窗前,长久地看着远处的湖光山色,说出口的话也仿佛飘得很远。“蓝玉烟,朕不想你的余生有什么遗憾。”
    我心头一震,“纵然如此……”
    “朕昨晚,在这里听了一夜。”他突然指指自己的脚下。
    我看到那块原本光洁的白玉砖,竟硬生生被踏出了几条狰狞的裂纹。闵京转过头来,凝视着我道:“你以为朕真的大方如斯,可以任凭你与不知名的女子欢爱?朕的良苦用心,你应当感谢才是。”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下有一圈十分扎眼的黑青,想必是一宿没睡。
    事已至此,我再没什么话可说,感动与歉疚的同时,只得深深俯首道:“皇上,万一怀不上,便是臣此生注定无福有嗣,请皇上莫要再……”
    “怎么可能怀不上?朕半月前就让宫里的彤史算出了她的受孕佳时,昨晚你们又……”他的嘴角扯出一个有些酸涩的笑,“昨晚你们又那样激烈,以你的本事,怎可能让她怀不上?”
    我跪坐在帘里,良久无言。
    半个月后,董婕妤被诊出喜脉。
    我将要迎接自己今生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一个孩儿,他的生母是一个和我完全不相熟的陌生女子。
    这似乎和我构想的,有些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55
    闵京自那日后,仍待我如常。
    董婕妤在宫中的地位骤然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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