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又如何不慌,她听见“四爷”二字,就冷汗直流,这位四爷,可不就是先前与她议过亲的探花郎吗?
    楚怀行一脸不快,往上首一坐,有识相的丫鬟早早就给他奉了茶,被他端起啜了一口,又狠狠放到桌上。
    “砰——”
    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突然的声响,把慌乱无措的唐氏吓了一跳,将将没吓出惊呼。
    “安然今日有事,你们先回去吧,改日再来找她。”
    楚安曼想着既然有下一次,那这次的礼数也该备全了,省得落人口舌,她看了眼一边的二妹,然后二人起身走到堂中,朝楚怀行福了福身子,“四叔,一切安好。”
    楚怀行冷声说:“好着呢,你们回去吧。”
    楚安曼笑着说:“大嫂,你也来给四叔见个礼吧,四叔,今日我嫂嫂也来了,想来是和四叔的第一次见面。”
    楚怀行一进屋就看见个穿红着绿的夫人端坐在一边,不过他心里也一直端着,不敢往那边瞧,如今被楚安曼一提,他就是不想见也得见了。
    唐氏作为新过门的媳妇,今日穿了件大红如意纹袄子,带的是金丝凤钗,十七八岁的模样,比起小女儿家更有种成熟的韵味。
    她走到堂中,福了个身,“问四叔安。”
    她一行一动都是京城礼节,周身也弥漫着一股豪门大家做派,楚怀行虽然欣赏,但若是成了他的夫人,他是接受不来的。
    这么一想,原本他心里的那些不甘也都消散殆尽了。
    他看着下首给他行礼的侄媳妇,这才想起来头一回见面还没给她准备贺礼。
    他突然有些局促起来。
    这时,杨嬷嬷托着盘子走到他身边。
    楚怀行瞧见,当时就反应过来,这是安然替他准备的,他摆摆手,让杨嬷嬷送过去。
    “头一回见面,这点东西拿去玩吧。”
    “多谢四叔。”
    楚怀行今日任务完成,起身往外走去,“杨嬷嬷,你带她们去园子里转转,我衙门还有事,先走了。”
    “四叔请便。”
    楚怀行心情舒畅的走出花厅,想了想,勾唇笑了。
    也不过如此!
    “来人!”
    “四爷?”
    楚怀行掏出十两银子,“去给安然送去。”
    小厮拿着银子不知所措,这是作何,平日见四爷都抠抠搜搜,怎么今日这么大方,一送就是十两银子?
    “你告诉她,今日难为她了,这十两银子请她吃点好吃的。”
    说完,楚怀行一脸轻松的离开了。
    一炷香的功夫,魏安然就拿到了银子。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想明白了四叔的意思,拿在手里颠了颠,给了瑞云。
    “收好了,待会用它来结账。”
    瑞云笑着接过银子,脆声应下:“四爷想的太周到了。”
    魏安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雅间的门被人敲了两声。
    “小姐,是我。”
    “进来。”
    邓齐推门而入,“小姐,东西送过去了,是玄若接的。”
    “可问过王爷的状态,他最近如何?”
    邓齐垂下头,似是欲言又止。
    魏安然心里猛地一沉,“难道很不好?”
    邓齐低声道:“小的去定王府时,看见王爷的马车刚回府,小的只远远看了一眼,见王爷的面色不好,连马车都是玄若扶着下来的。小的送完药打听了一下,说是在宫里呆了一夜。”
    “为什么事?”
    “是叶世子。”
    “叶秉竹又怎么了?”
    “叶世子昨天晚上在外面巡逻时,把齐武侯的儿子的腿给打断了,他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
    魏安然瞪着眼,半晌才问:“那……我师父呢?”
    “小的没打听。”
    “结账,去定王府!”
    “小姐,咱们的菜还没上呢。”
    “闭嘴。”
    说罢,魏安然就起身往外走。
    邓齐匆匆跟在后面,问:“小姐,定王府这会正乱着,咱们现在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
    定王府。
    玄若扶着夜非辰躺到榻上,替他脱了外袍,发现他的中衣早就被冷汗浸湿。
    “主子,你还好吗?”
    夜非辰摆摆手,吩咐他:“去煎药来,把那些人叫来这里,我有事要说。”
    “主子?”
    “快去!”
    玄若一咬牙,扭头往外走,说:“我去找竹虚太医来。”
    “回来,他被禁足三日,出不来。”夜非辰咳了两声,“你去煎药即可。”
    怎么连竹虚太医都被禁足三日,这次的事情怕是不小,玄若见主子这么难受,不敢再耽搁,急忙去煎药。
    夜非辰挣扎着起身,走到了桌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握着暖热的茶水,他才觉得自己有了点温度,刚要举起来饮一口,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人就倒了下去。
    瓷杯应声而落。
    玄若刚走出去拿药,就听见屋内的动静,忙冲了进来,扯着嗓子对外面喊:“玄初,快去请魏小姐来!”
    玄初正要往魏府赶,刚提起气来,就见魏安然的马车停在府门外,心中大喜,忙迎上去。
    ——
    魏安然看见玄初那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就知道夜非辰出事了。
    当她快步跑到夜非辰房内,看见他的模样时,眼底的火几乎要压制不住,她厉声让玄若把夜非辰身上湿透的里衣脱了下来,银针早在马车上就准备好了,魏安然手起针落,飞快的扎在夜非辰身体的穴位上。
    一套针法行完,夜非辰仿佛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比先前流的汗还要多。
    玄若站在一边,看得心惊胆战。
    “魏小姐,我家主子怎么样了?”
    魏安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三指搭在夜非辰那稍有温热的腕上,脉象还是乱的,而且有几分虚弱。
    “他昨天晚上又运气了?”
    这都知道!
    玄若倒吸一口凉气,只能老老实实的点头,“事发紧急,王爷为了快点赶到牢里,运了半刻的气。”
    “不要命就别让我给他解毒!”
    魏安然斥了一句,恨不得把晕过去的这人拍醒。他身上的“七煞”,最忌讳的就是相互交融,而先前的治疗都是把他们分开,困于各处血脉之中,最忌讳的便是运气。
    运气半刻,足以让原本困在各处的毒素聚到一起,相互交融,毒性直逼心脉。
    幸好他先前服了三分三,毒性被压制,尚能保住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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