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地看着他,带着疏离与冷漠,前尘往事,过去就过去了,我与瀚骁这十几年,不是三四天,很多东西已经刻在了心里,我愿一个人这样度过余生,我不想与他再有牵扯。
    “颜儿,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来找你,但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你跟离说说话好吗?”
    我没有理他,继续忙里忙外,开始煮饭,狄离静静地站在外面,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我。
    我弄好饭菜后,就一个人慢慢地吃了起来,但饭菜是什么滋味,我完全品尝不出来,狄离的出现,还是乱了我的心。
    “颜儿,我肚子饿了,能不能也吃点?”
    他看着我,我不吭声。
    “我知道你在这里,就马不停蹄地赶来,风餐露宿,几天都没有吃过一顿饭,我怕来迟了,你又突然消失了,怎么找都找不到,所以我拼命地赶路,连水都没有喝过一口,现在真的很饿了。”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他越说我吃得越快,本来已经很饱了,我还是非得撑下去,等他说完的时候,饭吃光了,菜没有了,我收拾碟子就走。
    “颜儿你——”他无奈地苦笑。
    我用完晚膳后,他还站在那里,让我觉得分外碍眼,我无法将他赶下去,我避着他总行了吧?
    “颜儿,你去哪?我陪你。”
    我去哪他就跟着哪,我在那大块石头上静静地坐着,他不敢再说话,静静看着我,双眼炽热。
    夜深了,衣服开始有点凉凉的,我开始往回走,但他又紧紧跟了上来,我回到庵前他也紧紧跟着,我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许是被我看得发毛,他胆怯地看着我说:“颜儿,你不会让我露宿荒山吧,这里晚上有老虎出没,并且又凉,要不你让我进去,你躺床上,我躺地下行吗?”
    他哀求着我,我依然冷冷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不带一丝情感。
    “曾经的铁血皇子,杀人如麻,会是怕老虎的人吗?狄离,你能要点脸吗?”
    他还真当我是当年十五岁那般好哄吗?
    “以前不怕,如今倒是怕真的怕了,颜儿可否收留我一晚?”
    他含笑看着我,声音很是温柔。
    可能是我的眼神太冷,他不敢再说话,我顺手就把庵门关上,然后就睡觉,但总感觉庵外有一个人,所以睡得不是很踏实,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打开门的时候,居然还看到他,还依然站在外面,颀长的身躯微微显得落寞。
    听到我开门的声音,他忙转过身子,笑着地跟我打招呼,看他的样子,应该在外面站了一夜,虽站了一夜,但整个人依然神采奕奕。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十几年过去,他的脸依然俊朗坚毅,岁月的沉淀,让他多了几分沉稳,他含笑看着我,这温暖的笑容让我有一丝恍惚,让我勾起过去一些或酸或甜的记忆,心微微颤了一下。
    “颜儿,我知道我错怪你,我知道我错得有多严重,我知道我是罪不可恕,给一个机会给我弥补,好不好?”
    “如果你这一辈子都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也许会原谅你。”
    我淡淡地说,他听了我的话,整个人呆在那里。
    我快步离开了他,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一坐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但我没有想到,回到庵堂,居然看到他在手忙脚乱地煮东西,脸全熏黑了,衣服也弄得脏脏的,额头上冒着汗,看见我回来,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不是很会煮饭,弄的东西也不是很好吃,但我试着去做。”他满眼乞求,这些饭菜应该花了他很长的时间。
    他知道他在努力地讨好我,但我与他隔着太多东西。
    “你离开吧,你不用在花时间在我身上,我已经嫁人了,我的夫君是瀚骁,我只认他是我的夫君。”
    “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这十几年他待我很好,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们的女儿也已经很大了,我与你已经没有什么关系。”
    我说完一阵寂静。
    山上的风大,吹得我的衣衫,发丝都带着寒意。
    “我知道,但他已经不在了,我想照顾你,我还念着你,想着你,给一个机会给我弥补。”他抬眸看着我,带着哀求。
    “你念着我,不代表我还念着你,你想弥补,不代表我愿意接受你的弥补,我不需要你的照顾,如今看到你我如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瀚骁与我生活了十几年,我与他还有一个女儿,这十几年,他真的待我极好,他包容了我所有的不好,他信任我,即使我伤害他,他也包容我,他一点点地走进我的心,虽然瀚骁已经死了,但活在我心中,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他。”
    “你虽然还活着,但在我心中已经死了,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就是你做再多的事情,你已经不可能走进我的心中,如今的你对我来说只是陌生人,连恨都没了,你可听明白?我不想再见到你,你离开吧,不要打扰我现在的生活,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一字一顿地说着。
    他痛楚万分地看着我,没了言语。
    “听明白你就下山吧,你我的过去我就当发了一场梦,并且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你在我心目中不留一点痕迹。”
    “颜儿,不要这样,我知道是我不好,当年都是我的错,是我多疑,是我不肯相信你,求你再给一次机会给我,别赶我走。”
    “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重头来过,我与你就不行。”我依然冷冷地说。
    “真的不肯给一个机会给离吗?颜儿——”
    “不肯——”听到我的话,他面如死灰。
    但无论我怎样绝情对他,无论我怎样冰冷地对他,他都不肯离去,甚至还在旁边搭建了一间茅屋。
    自此我一离开,庵堂总是多了一些东西,有一次我回来发现多了一床新被子,但我把它扔到了外面。
    后来床上又多了几套新的衣裙,我也把它扔回给他,他笑笑,然后从地上捡起来,不发一言。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气馁,趁我不留意放一些米给我,甚至一些菜,甚至帮我把庵堂的破洞修补好,但我不想领他的情,我还是把他修好的洞给捅破了,我不愿接受他的照顾,我怕依赖一个人又会成为习惯。
    十多年,他褪起了曾经的年轻气盛,年少时的他不是一个能委屈自己的人,也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如今却任我奚落,冷眼,却不哼声。
    他知道我不喜欢他来打扰我,所以很多时候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不干扰我。
    “颜儿,我相信瀚骁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入了你的心,定也是经过岁月漫长,一点点侵蚀,你才把他放在心上。”
    “你与他隔着家仇国恨,但你都能放下了,我也如他那般,陪着你,护着你,我有哪点不如他,你说我改,一年不行,我就等一年,两年不行,我就等两年,你我余下岁月还很长,我愿意都用来等你。”
    接下来的日子,他总是偷偷帮我提水,帮我干活,有时我在种菜,他在旁帮忙,我不与他说话,他自己就说一些见闻趣事,的确如他说的那般,不急不躁,极具耐心,也极为守礼,
    但瀚暮的到来,打破了山上的宁静,也让狄离失去了平静。
    那天我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因为是狄狸,我打开门正想将他骂走,谁知门外的竟是瀚暮。
    “颜儿——暮终于找到你了,暮终于找到你了。”
    他一把将我搂入怀中,搂得很紧,生怕我会不见似的,喃喃地对我说,他不会再放手,他不会再离开我。
    他一直是强势的,霸道的,炽热的,他根本不给我说一句话,就俯下身子含准的唇,吞了我的声音。
    他的吻是狂热炽烈的,似乎将我整个人都吞进去一般,就连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他都不在意,其实他不可能听不到,但却不肯松开我。
    瀚暮能坦然接受我们的关系,但我做不到,他曾说我大不了他几岁,我的模样看起来比他还年轻,他让我当他是普通男子那般去爱,我也做不到,我与他之间不仅仅是年龄,而是他是瀚骁的儿子。
    我做不到他说的坦然,我每次只要一想到瀚骁,我就羞愧,羞耻,恨不得去死,但我不敢死,我舍不得风儿,我也无颜见瀚骁。
    我知道来的是狄离。
    许是察觉到我目光的异样,瀚暮才松开我,缓缓转了个身,看到狄离,他勾唇说道:“原来狄国的太上皇,不好意思,我瀚暮与自己女人亲热时,一向是目中无人,太上皇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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