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唐三葬与抢先与那妖物见面!
    苏九功的脑袋疯狂的转动着,就听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了口:“万万不可!”
    “为什么?”唐三葬眉头一蹙,扭头看向苏九功。
    唐三葬刚刚才随手弄死了霍骥,此刻身上杀气、威势正浓,这么一眼看向苏九功,竟是让这老太监一时之间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因为……呃……因为……”苏九功支支吾吾,怎么着也说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额头都快要冒汗了。
    忽然,他眼前一亮,急忙道:“这碗子山山高林密,时常有野兽出没,况且霍逆毕竟在此地盘桓已久,安知他可曾在这山上留有伏兵……”
    苏九功越说越顺溜:“国师尚父身份贵重,安能涉此险地?且先在此地歇息片刻,待得老奴上山探查一番,若是无虞,再请尚父登山!”
    说罢,便小心翼翼,口干舌燥的的盯着唐三葬,正蹙着眉的国师尚父,忽然脸上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翘,赞道:“苏公公所言甚是,既如此便辛苦苏公公了。”
    苏九功心中悬着的大石这才放了下来,眉开眼笑的谦逊道:“岂敢当辛苦二字,都是我们这帮做奴才的本分而已。”
    说完,也不再多言,随口喊了两个仪仗中的兵士,跨上马,急匆匆的便往碗子山上跑。
    云端之上,孙猴子师兄弟四人望着那火急火燎,忙着上山的老太监,朱刚鬣忍不住嘀咕道:“这老阉人,必定是心中有鬼,不如让俺老朱,一耙子筑了他!”
    敖烈没好气的拍了一记朱刚鬣那厚实的脊背,瞪着他道:“废话,这老阉人当然有古怪,咱们的三葬教主必然也是看出来了,你这一耙子筑下去,咱们去哪里看好戏啊?”
    朱刚鬣颇有些不服:“咱老朱就是看不惯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想当年,老朱我就是因为被小人陷害,这才……”
    说到一半,朱刚鬣只觉得心中气闷,便住口不言了。
    这位前天蓬元帅,明显是想到了当初自己被贬下凡的那件事了。
    以他彼时的修为,以及权势地位,怎么可能会一杯酒水就迷了心智,又怎么可能为了个女人,便色迷心窍,对自己的权位不管不顾。
    这明显是被大佬给算计了嘛。
    “要我说啊,这个老太监就是……嗯?老沙,你捅我作甚?”正口若悬河的敖烈,忽然感觉有一根手指在捅自己的腰间,回头一看,却是一直没吭声的沙悟净。
    先是不解,就见沙悟净扬扬下巴,指了指敖烈身边。
    敖烈这才后知后觉,朱刚鬣不知道什么时候沉默不语,一脸心事的模样。
    敖烈也不傻啊,想起适才朱刚鬣咬牙切齿的说自己最看不惯这些蝇营狗苟之辈,又想起了这老朱曾经的遭遇,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一时之间,心中竟是起了愧疚之情,可要是让他低头道歉,他张不了这个口,索性,一咬牙,又是狠狠一拍朱刚鬣的肩膀,高声道:“老朱你所言甚是,这等蝇营狗苟之辈留他有个甚用!你且稍待,我这便去拎了这老阉宦的脑袋回来!”
    朱刚鬣为之愕然,但旋即明白了这位龙三太子的意思,顿时便生了几分感动之意,正要急忙将他拉住。
    就听见这敖烈一声惨叫。
    “嗷……谁,这什么玩意儿……桃核?”敖烈一边揉着剧痛的额角,一边正要满脸不善的破口大骂,可看清楚手上的这枚桃核,顿时老实起来。
    “骂啊,你倒是骂啊!”不知何时,一朵白云飘了过来。
    孙猴子正翘着二郎腿,仰面朝天的躺在上面,一边含糊不清的说话,一边大口的啃着一只新鲜水灵的大水蜜桃。
    “大师兄说笑了,小弟岂敢?”敖烈一脸讪笑着,给孙猴子施礼。
    “哼哼,岂敢?我看你敢的很!”孙猴子一声冷哼,盘腿坐起。
    一脸严肃的训斥着诸位师弟:“此次西行传教,乃是师尊他老人家定下的大计,八十一难,难难都不可胡来!你等万不可因为个人一时感情冲动,坐下什么让师尊他老人家为难的事!可曾明白了!”
    孙猴子向来是嬉皮笑脸、插科打诨了惯的,今天猛然脸色肃然,拿出了大师兄的派头,诸位师弟也是立刻老老实实听训,齐齐道:“我等谨记大师兄教诲!”
    见没人跟自己顶撞,孙猴子不由得有些遗憾,他还真想能冒出来一个不安分的师弟,给自己一个松快松快筋骨的机会。
    可惜啊……这帮小子一个比一个精明,孙猴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行吧,就这么着吧!”
    这边孙猴子训完了一众师弟,继续躺在云端之上,吃桃子晒太阳。
    那边,苏九功已然领着两名军士骑马,冲到了半山腰上。
    就见苏九功一个勒马停蹄,另外两名军士也急忙停下了身下的坐骑,听候差遣。
    “你们两个,速去查清这碗子山山麓之间的情况,务必仔细详实,若有半分遗漏,咱家要了你们的小命!”苏九功一顿疾言厉色。
    这顿骂,两个人挨的蹊跷,可此刻瞧着苏总管那副要吃人似的模样,二人又岂敢多问,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去探查情报去了。
    眼见这两人跑的没影了,苏九功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一路摸上了碗子山的山顶。
    但是山顶之上,只有一片光秃秃的山壁。
    苏九功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弥勒佛爷明明跟自己说的是,这山顶之上有个波月洞,可这……
    老宦官硬着头皮在这山壁面前,来回踱着步子,始终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试探着走进这面山壁,将手伸了出去,触摸到了这山壁,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这山壁,好似水面波纹一般,荡漾开来,苏九功的手臂就这么像伸入水面一般,他把手穿过去了!
    老宦官又惊又喜,这仙魔之事,果然是神乎其技啊。
    正待准备把整个身子都传过这山壁,苏九功心中的那份谨慎,此刻又再次在内心深处警醒着他,是了,这山壁之后,情况莫测未知,自己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就见这苏九功以与他这个年龄不相称的速度,迅速的将已经伸进去的那只手缩了回来,嘴中喃喃念动起一片咒语,又朝着天地、四方各拜了三拜。
    霎时间一阵清风吹过,风停之后,苏九功也不见了身影。
    只有一阵兴奋的低语声在低低回荡:“弥勒佛爷果然不曾框我,这隐身之术煞是好用!”
    随即就见眼前的山壁,突兀的分开了一个硕大的空洞,苏九功进去了。
    此刻外面早也是暮色笼罩四野,但这山壁之后,却是一片光亮,好似白昼一般。
    各种奇花异草,珍禽异兽自不待言,最让苏九功为之失声的,是正前方,隐隐约约露出了一座庞大宫殿的轮廓。
    苏九功赶紧上前,一路小跑,居然是一座比宝象宫城还要大的美轮美奂的宫殿!
    “这哪里是什么妖物巢穴,分明就是仙家洞天嘛!”苏九功喃喃自语。
    他自幼在宝象王城长大,按说也是饱尝人间富贵了,可是和眼前的一幕相比,苏九功是真的觉得自己成了土包子。
    良久,苏九功才使劲的晃了晃脑袋,不行,自己还有大事要办,不可沉溺于此等景色。
    可随即,他又发起愁来,自己此番前来,乃是为了刺杀那妖孽而来,如今虽然找到地方了,可此间面积也实在是太大了,他哪怕是找到明天、后天,也未必能找到那黄袍怪啊。
    忽然,一阵嬉笑声从苏九功身后远处传来,惊的苏九功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要找一个地方藏起来。
    但随即又反应过来,如今自己刚使了隐身法,还要躲个什么劲啊!
    念及此处,苏九功又昂起胸脯,站在远处。
    来者和苏九功倒也挺熟,正是那日去下聘的“蟒童子”与“鹿童子”!
    就见这两只小妖,兴高采烈的各抱一只精美的大花瓶,朝着这殿内走去。
    苏九功忙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听这二人在谈论些什么。
    就听那蟒童子忽然叹了口气,道:“主母这几日饮食甚少,精神也不大济,连累着我们也被主上骂了好几回,却是不知,主母贵体什么时候才能大好啊!”
    跟在后面偷听的苏九功不由得一愣,主母?
    想来说的便是百花羞公主了吧。
    鹿童子倒是乐观的很:“相必是主母离家甚久,想家了的缘故吧……不妨事,今日这两只瓶子正是主上让咱们给主母送去的,刚好为主母逗乐子、解闷,到时候你我的日子也就好多了!”
    看着鹿童子满脸的乐观,蟒童子也只能叹了口气:“但愿吧!”
    说着,二人便抱着那两只瓶子继续前行。
    后面的苏九功心中暗忖,这两妖想必此刻便是去百花羞公主之处,那黄袍妖孽如此痴迷公主,必定日日前去,自己若是能找到公主,想必也就能找到黄袍妖孽!
    想到此处,苏九功精神一阵,紧紧跟在这两名小妖身后。
    就见这两妖一人,穿过层层宫苑,各种园林走廊,苏九功只觉一时间身处北方园林,一时间又身处南方水榭,只看的苏九功暗暗咂舌,如此气派,宝象宫禁便是拍马也不能赶的上啊。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那二妖转过一扇月亮门,闪进一处临水小榭,恭身站在垂珠宝帘之外,齐声道:“鹿童子(蟒童子),请主母万福大安!”
    半晌,里面才穿出来一阵懒洋洋的声音:“是你们啊,且进来说话吧!”
    这二妖得了公主准允,这才小心翼翼的掀开珠莲,进了室内。
    这室内摆设清雅、高古,既不冷清,又颇显格调。
    最里面又是一道月亮门,门上挂的是珍珠帘。
    隐隐绰绰,能看见一位身着绛红色赤纱的女子,正斜躺在榻上。
    “有些日子不曾见你们了,倒是稀客,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
    听着那珠帘之后传来的散漫、熟稔的语气,苏九功不由得一阵恍惚。
    瞧着百花羞公主这情形,这许多日子以来,竟好似是适应了在这妖物身边的生活了。而且貌似那妖物似乎还颇为宠爱公主?!
    难道这妖物,是真的想娶公主为妻不成?苏九功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这自古以来,从来都是妖吃人,何曾真个听过妖与人共结连理的?真是怪哉!
    苏九功这边还在疑惑,那边两名小妖已经恭敬回话了:“回主母的话,是主上见主母这几日不思茶饭,日渐消瘦,故而令我等去宝库,取两家有意思的玩意儿,以供主母消遣。”
    “消遣?哈……”就听百花羞公主意义不明的嗤笑一声。
    二妖一时间不敢乱搭话,只是把脑袋又压得深了些。
    随即,就听公主颇有些幽怨的道:“我茶饭不思,是何缘由,你家主上不是不知道,不但你家主上知道,便是你等也是知道的!”
    二妖的脑袋垂的更低了,就连嘴唇也抿了起来,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给自己招货。
    那边百花羞公主却是说个不停:“说是什么前世姻缘早定,此番乃是为了完婚下界……这,哪有这等完婚的,不放新妇回家待嫁,更不让他那泰山与我相见,真是一丁点儿的礼节也不讲!”
    公主埋怨不停,许久,或是说累了,终于停了下来,把眼一看伏在地上的两名小妖,叹了口气:“罢了,我也不难为你们了,什么逗乐子的玩意儿,呈上来吧!”
    二妖长长的松了口气,这才满脸欣喜的站了起来,将两只镶嵌珊瑚、黄金、白银、美玉的花瓶递了过去:“回主母,正是此物!”
    百花羞公主看着这两个瓶子,一脸的无语:“我当是什么好宝贝,不过是两只瓶子罢了,纵然奢侈了点,又有什么能逗乐子的地方!”
    蟒童子正要说话却被鹿童子抢先一步:“主母莫急,其中自有奥妙!”
    就见鹿童子短促的念了几句口诀,随后双手一拍,顿时,两只瓶子彩光四射,天音大作随即就见两只瓶口蹦出了六个巴掌大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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