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个高层将领突然被杀,整个白家军都有些人心惶惶。
    无论是白家军的将士还是他们的家人,都隐隐有一种山雨欲来之感。
    吴骏身在旋涡中心,这种感觉自然更加明显了。
    吴骏平静的目送前来游说的人离去,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疲惫之色,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波来游说的人了。
    之前姬湛派来的人还算客气,这次武邺派来的人气焰就十分嚣张了,说是游说不如说是威胁。
    吴骏强忍着没有见人赶出去的怒火,敷衍着好容易才将人送走了。
    “将军,这武邺实在是欺人太甚!”吴骏能忍得,站在他身后的青年却忍不住。
    客人才刚出了门,他便忍不住怒道。
    吴骏回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咱们身在蕲族王城,原本就都是外人。更何况…白家军本就是为公主所有,咱们如今这样……”
    青年脸上露出一丝不忿,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那咱们难道就这样听武邺差遣?”
    武邺这些年已经隐隐成为白家军最大的掌权者,不仅是因为他麾下兵马多,更是因为白靖容对他的信任和亲近。
    但武邺的野心,他们这些时常与他打交道的将领或许比白靖容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武邺绝不单单是效忠白靖容而已!
    白家军确实是属于白家的,但人们原本效忠的是大陈武帝而不是白靖容这个公主。他们跟着白靖容出关,是以为白靖容能借到蕲族兵马助他们重入中原与谢家再决雌雄为陛下报仇。
    然而一旦到了蕲族,许多事情就由不得他们做主了。
    那些年蕲族确实和大盛打了不少仗,最初他们也还怀着几分希望,但后来也就渐渐明白了。蕲族人哪里是在帮他们?
    分明是将他们当成炮灰,打着的却是自己跟中原大盛朝争雄的心思。
    从那时候起,就有不少人对白靖容离了心。
    而如今,蕲族也已经不复当年,白靖容却还要与刚刚继位的儿子争权!
    蕲族人本就视他们为外人,好不容易姬湛顺利继位正该他们同心协力,牢牢在蕲族扎下根基的时候。
    如今这一出母子之争,更是让许多人心灰意冷。
    无论最后是姬湛赢,还是白靖容赢,对他们来说都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他们并不想当这个炮灰。
    吴骏同样也沉着脸,他不想参与姬湛和白靖容之间的争斗,更不想沦为武邺野心的棋子。
    但他不是孤身一人,若是能撒手他早就走了,又如何能留到现在?
    吴骏不由得想起了刚刚见过一次面的谢衍,那位悄无声息就来到蕲族王城的大盛摄政王。现在无论是姬湛还是白靖容,显然都还不知道他已经到了,如果他说的是真话……
    但是,他麾下的将士,又愿意跟随他归顺谢衍么?毕竟他们曾经也是敌人。
    如果回到中原,谢衍又反悔,他岂不是将自己和麾下的将士们送上了死路?
    吴骏一时也头痛欲裂。
    就在吴骏正烦躁的时候,外面一个护卫进来禀告说有一位心姓姚的先生求见,说是将军的友人。
    吴骏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了来人的身份,连忙吩咐护卫请他进来,又打发了伸手的青年先出去。
    青年还有话想要跟吴骏说,脸上露出几分不愿。
    吴骏只说自己有贵客,有什么是稍后再说。
    片刻后,姚重被护卫领了进来。
    他难得穿了一身塞外商人惯穿的长袍,头脸都被长长的纱巾裹住,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等到护卫出去,姚重才揭下了头上的布巾露出一张依然俊美的脸。
    他笑道:“吴将军,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吴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沉声道:“姚先生好大的胆子,竟然光天化日之下登门。”
    姚重道:“吴将军不欢迎?”
    吴骏轻哼了一声,看着姚重道:“先生突然登门,不知姬容殿下可知道?”
    吴骏并不知道姚重的真实身份,他认识姚重是偶尔一次在姬容身边见到的,姚重的身份是姬容的幕僚。
    后来姚重时不时就会来找他喝酒聊天,吴骏也不在意,只认为是姬容想要拉拢他和他麾下的兵马。
    吴骏早就烦透了这些勾心斗角,早已经打定注意独善其身,谁也不会帮。
    但这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手中不到一万兵马的将领能决定的?
    这两年倒是多亏了姚重时不时暗中给他出一些主意,才让吴骏没有被卷入蕲族王城的权利风波中去。
    因此,姚重说两人是朋友,却也不算错。
    姚重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吴将军这两日只怕头疼得很吧?”
    吴骏瞥了他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姚重毫不意外,悠然地跟吴骏走到一边落座。
    两人各自坐下,姚重主动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为两人个倒了一杯酒,道:“宫里那两位,恐怕是谁也不会让谁了,将军麾下兵马虽然不足万人,但在如今这蕲族王城却也是一股势力。更何况……无论是蕲王还是太后,只怕都不能容忍将军在游离于他们的掌控之外了。将军千万小心。”
    吴骏看着他问道:“姬容殿下呢?”
    “什么?”姚重状似不解地道。
    吴骏道:“蕲王和太后不会放过我们,姬容殿下呢?他难道不想得到我手里的兵马?毕竟三方势力,就属他最弱了吧?”
    那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你这两年对我这般殷勤,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姚重闻言颇感委屈地道:“将军说这话,可就冤枉我了。”
    “哦?”吴骏不以为然地道,显然并不相信他的狡辩。
    姚重轻叹了口气道:“将军不信我也没有法子,不过我还是要为姬容殿下辩驳一句,他对将军手里的兵马并没有兴趣。”
    吴骏喝着酒不置可否,他对这些出身皇家的人已经没有想法了。
    姚重眼睛转了转,道:“吴将军既不想投靠蕲王,又不想听从太后的命令,对你们来说蕲族王城可不是久留之地。难不成,将军这是有了回归中原之心?”
    吴骏闻言脸色顿变,厉声道:“姚先生慎言!”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他只怕立刻就要人头落地!
    “不是?”姚重状似失望地轻叹了口气。
    吴骏神色微微变了变,注视着姚重不语。
    姚重有些慵懒地摊手道:“好吧,吴将军也知道我是从中原来的,多少有些消息。我听说……大盛朝廷最近有一位贵人出关来了。吴兄若是有心,不妨想想法子,未必不是白家军的一条出路。总不能,让那么多中原儿郎耗死在这大漠之中吧?”
    吴骏蹙眉道:“白家军与大盛为敌多年,当年先帝更是与大盛高祖皇帝……”
    姚重道:“那毕竟是谢家和白家的事,白家真正当家做主的人都死了多少年了。白家军这些年所坚持的,说到底不过是宫里那位的执念罢了。但是去送死的,可都是中原儿郎啊。”、
    “当年的白家军精锐,这些年下来战死不少,与蕲族联姻的也不少。”姚重淡淡道:“若是再过个二三十年,只怕连记得自己来处的人都不多了吧。”
    吴骏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姚重笑得意味深长,“吴兄不妨好好想想。”
    房间里沉默起来,姚重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道:“对了,在下前些日子认识了一个人,或许吴兄会有兴趣。”
    吴骏皱眉,道:“姚兄何出此言?”
    姚重道:“他是从中原来的,自称白煦。”
    “白煦?”白这个姓氏,瞬间让吴骏的眼皮一跳,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姚重。
    姚重含笑点头道:“将军可听说过这个名字?”
    吴骏沉吟了良久,方才缓缓道:“我记得,先皇膝下…有一位公子,似乎便是这个名字。”
    姚重道:“那位白煦公子说他几年前与大盛摄政王见过一面,白家和谢家的恩怨,早已经烟消云散。如果吴将军愿意见他一面,或许会有新的想法?”
    “他现在在哪儿?”吴骏急促地问道。
    姚重挑眉,含笑不语。
    吴骏知道是自己急躁了,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知姚兄可否让我见白公子一面?”
    姚重道:“吴兄若是愿意,自然可以。那位白公子来蕲族王城,也是有事要办,或许会需要吴兄相助。”
    吴骏心中暗道,如果那个白煦真的是先帝血脉,他自然愿意为他效力。
    但他若是冒名顶替……
    吴骏眼底闪过一丝杀意,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现在才突然冒出一个先帝血脉来?
    吴骏看向对面的人,目光里多了几分怀疑。
    姚重自然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却也不在意,依然笑意盈盈悠然自在。
    骆君摇悠然地漫步在王宫的花园里,她如今也算是宫中的大红人了。自从那日去王后宫里送了东西,白靖容就不再限制她的行动,甚至鼓励她时常出去走走。
    不过骆君摇知道如今宫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并不轻易出去,免得被人逮到机会找茬。
    这会儿她出来自然也不是为了逛花园,而是奉命去王后宫中取东西。
    骆君摇想起上次送东西过去的时候王后的反应,觉得这位王后恐怕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骆君摇并没有直接往王后宫中而去,而是稍微朝王后宫殿旁边那一排嫔妃夫人们居住的房子靠去。
    她想看看能不能见到珠儿。
    虽然谢衍说暗中派了人保护她,但骆君摇想起上次见到她的模样,还是有些担心。
    骆君摇还没走近,就看到几个有些眼熟的女子正聚在一起吵闹着什么。
    其中一人正是那日故意出手为难珠儿的女子,她还是王后的亲妹妹。只是同样出身的姐妹,一个做了王后一个却做了夫人。
    那女子依然是气焰嚣张的模样,连带着她身边的人也十分气盛。
    她们围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叱骂着,说话十分难听。
    那女子穿着衣衫浅蓝色衣衫,只是低着头并不说话,也不与她们争执。
    退让显然并不能让这些人适可而止,那些女子越发盛气凌人起来。
    其中一人甚至伸手狠狠地推了那蓝衣女子一把。
    那蓝衣女子没有防备,被推得连连后退,脚下一个不稳便直挺挺向后摔去。
    骆君摇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那蓝衣女子。
    “你没事吧?”
    那女子显然也吓得不轻,苍白着脸抬起头来,“多、多谢,没事。”
    骆君摇看到那女子的面容也不由一愣。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珠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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