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雨琦一边吃一边说她的副使秦勤耀最近忙的很哦,昨晚去他府上拜访的就有好几拨人。
    马灵儿叫她说具体点。吴雨琦却说还在侦查呢,哪有那么快就露出马脚的。只是银行要注意用钱引兑换新币的人了。九子铺率先用钱引抵账,若是他藏有钱引,或者是钱复兴私印了钱引,难保不拿出来混着用的充数的。
    赵玉林认为完全有这个可能,他们现在已经缺银子了,还留着钱引这种废纸干啥,说不定今日都要用钱引抵账呢。
    马灵儿立即警惕起来,饭都不吃的就出门啦。
    吴雨琦笑盈盈的说看他把灵儿姐给吓唬得。
    赵玉林认真的说这可不是吓唬,他叫雨琦做事也小心点,钱市已经到了疯狂的时候,图穷匕首见,必须小心啦。
    开市了,越来越多的人往钱铺去兑现银子,还没到中午就有半数的钱铺挂出用钱引抵账的兑价牌。老百姓却不认了,说钱引大量流向市场肯定要贬值,他们要求钱铺降低一分的兑价抵账。
    各大账房门口都发出震天的呐喊声,要求钱铺降价。有的百姓手持票据在地上打滚,哭得撕心裂肺的要钱铺赔偿损失。
    其实,这个消息是顺风司的人在里面鼓噪起来的,就是要趁着慌乱压钱铺的价,叫他们将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钱铺没辙啦,两边协商后下调五厘兑付给百姓抵账。
    这个结果赵玉林比较满意,已经低于去年的收市价了。而银行还没有调整兑价,继续按照高出两厘的兑价在兑换新币。
    这样一返一复的老百姓就多了七厘的进账。
    他叫卫士去给转运部传信,明日的兑换价要下调两个厘,与去年的收市价拉平后钉死不动。下午要开股东会议事,将议事结果通报钱市的十三铺。
    赵玉林笑呵呵的对着丁公他们讲,这叫光明正大的和他们斗,钱市不是统一降低五厘兑价了嘛,这个和咱们的兑换差距太大了,咱们就下调,减少亏损噻。
    众人听着会心的笑了。
    大草原上,蒙古帝国也获悉了成都发行新币的消息。
    耶律出彩正在给大汗汇报呢,大汗听完过后问他对朕的江山有何影响?
    耶律丞相说影响大着呢。首先是原来流通的宋人钱引要大跌价,成都肯定不会承认旧钱引合法,必定会将其废止掉。
    其次是咱们发行的刀币也会受影响呐,他取来两张新宋的钱币给大汗欣赏,这是蒙军的探子获得后裹成一卷装进小竹筒,让鹰负重飞行送来王庭的。
    他十分羡慕地说印得多精致啊,只是那纸张就有咱们刀币的三个厚。那个和顺的色彩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大汗摸着有硬度,有厚度,还有纹路的漂亮纸币也是爱不释手,大骂手下无能,就是一群废物,咋就做不出新宋这样的纸币呢?
    末了,他十分无奈的说跌就跌吧,朕就首先废止宋人钱引的流通,按照一成的兑价发行刀币。这样一来,那些废纸就会流去新宋国,祸害他们好啦。
    仙人板板,草原大汗的这一招太狠了,他一刀砍下去就废了全部的钱引,加速印制有狼图腾的刀币抢钱啦。
    成都,赵玉林还不晓得草原大汗出狠招了呢,他现在关注的是正在和钱市的争斗。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早上一开市,所有钱铺都挂出了钱引抵债的兑价。
    那边银行调低兑价的消息也传到了市场上,老百姓不干了,有人挑头起哄,要钱铺再降一分,不然不兑换,叫钱铺拿实物来估价抵债。
    一家家的铺面又开始大吵大闹起来。
    僵持半日后双方各退一步,钱铺居然答应了百姓的要求,钱引再次降低兑价五厘抵账。
    老百姓蜂拥着兑换,又抱起钱引匆匆跑去银行换取新币,很多百姓换了之后留下少许新币直接存了银行,因为存钱有利息嘛。
    如此,蓉城银行的存取款业务正式开通了,总行不断接到存款翻新的数据,新币在迅速的发行出去。
    但是,当晚马灵儿便接到可疑钱引的报告。
    百花潭分行给她报告,陆续收到七份合计九万三千贯崭新的钱引。
    这个情况立即引起了她的注意,马灵儿十分机警的处理着,但是她在了解了基本情况后便说晓得啦,却不再加以理会。
    暗地里,马灵迅速将消息告诉吴雨琦,雨琦说鲁师傅早就发现了,冬梅已经在办啦,还以为咱顺风司是吃死饭的说。
    回家马灵就说雨琦嘚瑟了,有鲁师傅撑腰,啥事办不成?
    吴雨琦还不依马灵儿的,说马灵小瞧她了,问问玉林哥,汉中、关中的大案哪一件不是她亲手破获的?
    马灵儿立即笑哈哈的去哄她,呼叫侍女去厨房弄几个菜,等哥儿回来好生喝一盅。
    她俩当然不晓得,赵玉林正在听蒋立刚汇报情况呢。
    立刚告诉他,外线的密探获得消息,钱铺的四铺、十一铺的掌柜亲自出马四处借钱,许以高利都没有借到多少,看来这俩钱铺就要垮掉了。
    赵玉林自然晓得,如此凶猛的挤兑下肯定有人受不了,要倒闭关张大吉。
    他说人被逼到绝路,难免铤而走险,保证平安就是他们巡查司的事了,务必督促紧些,别给大将军丢脸。
    蒋立刚立马信誓旦旦的给他保证,绝不给三少爷丢脸。
    他回到家里,美女们已经喝得麻麻的上床啦。
    赵玉林去陈宸的房里刚躺下,小美女老虎立即就跳上来叫他动弹不得。
    他马上晓得自己上当啦,
    原来人家根本就没睡着,更是没有喝醉,眼睁睁的被女老虎扒拉个精光成为待宰羊羔。
    次日醒来,陈宸还面带笑意甜甜的躺在他怀里。
    赵玉林轻轻抽手要下床,却被女人逮住叫别动,再睡一会儿。
    小女人告诉他,嘉定的银币她亲自押解了一批回来,库房里还有大量的银锭铸造。年前雨琦姐姐功劳可大了,收缴的银子都堆成了小山,可要好好的慰劳慰劳。
    赵玉林上下其手的说慰劳是必须的,当然要慰劳啦,先把姑奶奶慰劳妥帖了。
    小女人憋着不敢笑出声来,拼命扭动着身子躲避,弄得床都发出了响声,他立即打住下床啦。
    一家人正在吃咱饭呢,卫士进来报告丁公有请。赵玉林几口吃完饭赶去府衙,见曹友闻和范钟都到了。
    老曹说出事了,钱市上十一铺的掌柜投井而亡,四铺的掌柜上吊自杀啦。
    赵玉林点点头,端起茶碗吃茶。
    他说这下有得忙了,巡查司和顺风司办案,转运部组织清算,户部派人去做着两铺储户的安抚。
    丁公说他已有安排,吩咐他的公事房副主任王荣催促一下,要快。
    王荣立即跑步去了。
    赵玉林说这两个铺最先爆仓后他是有预料的,原本以为九子铺先爆仓,应当最先垮下去,没想到有他的姐夫钱复兴撑着,居然挺了过来。
    他给诸公解释,四铺和十一铺整个家族的开销太大,又没得其他营生的进项,全靠钱铺捞钱,早就是入不敷出、亏损经营了。
    这次搭上钱复兴的主意,疯狂地从钱引的兑换上捞金,开年更是想大赚一笔,不料却被赵玉林给成功狙击,让他们将黄疸都吐了出来。
    老曹说眼下已经不是吐黄疸了,而是走上黄泉路啦。
    他说这些人突然债务缠身,这辈子都还不清。一向体面的过着人上人的日子肯定难以接受现实,一拍屁股去黄泉清闲是很正常的。
    众人听到他和老曹诙谐的叙说都是哈哈大笑。
    丁公因为有心结,却是一脸的沮丧。他叹息地说不晓得后面会怎样,肯定还有钱铺要倒下。
    赵玉林说那是必然的,还有更多的怪事呢。
    正说着,蒋立刚就进来报告:顺风司带人查封了二铺、三铺和九子铺,原因是已经查获他们拿着私印的钱引骗取储户的钱财。
    赵玉林缓缓地说:蟒蛇终于出洞了。
    他叫蒋立刚带精锐去协助,将疑犯都单独隔离审讯,务必保证安全。
    半天时间,十三铺就有五铺出事,捕快来来往往的在钱市游走,缉拿人犯,更加剧钱铺的挤兑势头,赵玉林晓得,这个钱市就快玩儿完了。
    下午,十铺和十二铺能抵账的钱引和财物用尽,巡查马上控制了掌柜的,转运部立即接管了铺子进行清算。
    一天下来,十三铺就有七铺出事,等于倒下了一半,这下就够得官府的各部忙活了。
    为了清算倒下的钱铺,马灵亲自上阵,住进钱市加班啦。吴雨琦和冬梅也是带人全力投入了侦破之中,连凤凰都被雨琦拉夫了。
    只有陈宸一人在家里陪着赵玉林说话。
    小女人欢喜的吩咐厨房弄几个好菜。
    他笑着问:干啥?
    又要吃酒?
    陈宸点头,问他不行吗?
    赵玉林轻松的牵着女人的手在院子转圈,说当然行啦,夫人说啥就是啥。
    院墙上的迎春花已经开放,淡黄色的小花儿星星点点。花台上,他从清城金鞭岩买回的西蜀道光飘散着阵阵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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