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淮笙因为是早产儿的原因,身体素质很差,对很多东西都过敏。
    有一段时间,甚至连空气都不能直接接触,只能住在无菌室内。
    白闻锦说,这是体质是天生的,只能后天改善,没办法根除。
    也因为很多东西不能吃,他长得比普通三岁小孩要瘦弱许多。
    说是三岁,实际上看起来也就两岁出头。
    曾经看着躺在无菌室里戴着氧气罩虚弱呼吸的霍淮笙的时候,他心里没办法对这个抛弃他的女人停止怨恨。
    说要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是她;
    说不要他的人也是她。
    明明自己也尝过孤苦无依的苦,却让自己的孩子也流落成她的模样。
    他没办法原谅。
    回到酒店里。
    他把霍淮笙突然能接触巧克力的情况跟白闻锦说了一遍。
    白闻锦抱着小淮笙,笑着对他道:“笙笙,巧克力可不可以给叔叔一块?”
    小淮笙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块最小的,递给白闻锦。
    白闻锦拿着巧克力看了几眼,伤心地说:“你兜里明明还有一块最大的,怎么给叔叔这么小?”
    小淮笙把自己的兜兜捂住,巴眨巴眨眼睛,奶声奶气的道:“那个是明天要吃的。”
    霍南衍看不得白闻锦跟自己儿子抢吃的,把淮笙从他怀里抱了回来,蹙眉道;“问你话呢。”
    白闻锦把巧克力抛进嘴里,吊儿郎当地道:“过敏原这种东西,就算是现代医院也没有研究通透,打个比方吧,比如芒果这玩意儿,我以前吃着都没事,最近莫名其妙就不能碰了。可能过段时间,我又能吃了。去做身体检查,我也健健康康的,你一定要找原因,就算是我也没办法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
    霍南衍神色复杂的看向巧克力糊了满嘴的儿子,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吃过这玩意儿,新鲜感十足,这会儿已经吃了好几块。
    他捏了捏眉心,“总之他对可可碱不过敏了。这算是一件好事。”
    白闻锦朝他眨眨眼,“说不定是因为接触许青栀,过敏才好转的。你带他们多碰碰,指不定你儿子身体就健康起来了。”
    霍南衍眸色转冷,抱着淮笙坐在沙发上,亲自给他喂巧克力,“别给我提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白闻锦乖乖噤声,走到窗边往外看去,阳光明媚,影视城格外热闹,各种喧嚣声从窗外传了过来。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真是安全的地方。就是跟我们的人生不符。南衍,你打算一辈子不回伦敦了吗?”
    霍南衍面不改色,用纸巾擦拭着儿子的小嘴,“我回去做什么?霍光誉不是管理的挺好。”
    “他哪里能跟你比啊。”白闻锦轻笑了一声,“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霍家最好的主人,可惜啊……”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
    霍南衍抱着淮笙,神色淡漠,一句话也没说。
    *
    顾衡突然请假了,说是腰受了伤,不知道怎么突然扭了。
    许青栀下午本来要跟他拍几场戏,因为男主角不在,不得不取消。
    她和唐婉计划着,要不要去他房间看望看望,还特意去水果店买了水果。
    半路上遇到了容酒儿和抱着霍淮笙的白闻锦。
    霍淮笙一见到她,眼前就一亮,举起手就要她抱抱。
    许青栀笑眯了眼,从果篮捡了一粒草莓就迎过去,把小淮笙抱过来,喂他吃草莓。
    “欸,等等——”容酒儿吓了一跳,拦了一下,被笑眯眯的白闻锦拦住了。
    那边小淮笙已经对着许青栀手上的草莓尖尖咬了一口,一口吞下,一点事儿也没有。
    许青栀笑得跟朵娇艳的花似的,“好吃吗?”
    “嗯嗯!”小淮笙捧场的点点头。
    “真乖!”
    “哇哦——”容酒儿吃惊的睁大眼,看了白闻锦一眼。
    白闻锦耸了耸肩。
    可能是母爱的力量吧。
    那边许青栀在逗小淮笙玩儿,容酒儿好奇的凑过头去,问许青栀:“栀栀,你们带这么多水果去干什么啊?”
    许青栀道:“顾衡好像受伤了,我和婉儿去看看他。他现在怎么样了?你清楚吗?”
    容酒儿咋了眨眼,伸出手把果篮接过来:“他还躺在床上呢……现在估计不便见人。要不,我替你送吧,我有他房间的钥匙。”
    许青栀想她是顾衡的助理,于是放心把果篮递给她,“那就麻烦你了。”
    白闻锦笑眯眯的从果篮里捡了一粒草莓尝了尝,然后语重心长的对容酒儿道:“男人的腰还是重要的,你下次下手悠着点,免得影响你以后的幸福。”
    容酒儿也苦恼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不把他绑起来了。”
    听了一嘴有点迷茫的许青栀:“……?”这两人在嘀咕啥?把谁绑起来?
    白闻锦看过来,笑眯眯地对许青栀道:“南衍现在出去了,要晚上才能回来,我等下还有事。要不,你帮我带带孩子?”
    许青栀抱着小淮笙,眼前一亮:“好啊。我帮你带孩子!”
    唐婉在一旁出声:“栀栀——”
    这个陌生的男人看起来一脸和气,笑眯眯的,好像人很好似的。
    但是跟霍南衍混一堆的,能是什么好人?
    她轻蹙着眉心想要制止,那个长相俊秀的男人已经看了过来,笑盈盈的冲着她打了一声招呼,“hi,唐婉是吗,我叫白闻锦。”
    伸手不打笑脸人,唐婉勉强应了一声。
    莫名的,被他看一眼,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明明笑眯眯的一张脸,硬生生被她瞧出了几分阴森。
    白闻锦多看了唐婉脸色几眼,似笑非笑道:“婉儿小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脸色看起来好差啊。”
    唐婉呼吸一滞,道:“没有。”
    容酒儿锤了他一下,“别在这里勾搭小姑娘,兔子不吃窝边草懂吗?有什么事快去忙,我在这里陪栀栀他们玩会儿。”
    白闻锦收回视线,笑了笑,对许青栀他们道:“那我忙去了。”
    目送白闻锦走了,唐婉脸色才正常起来,许青栀看她苍白的脸,有点担心:“婉儿,你真的没事吗?”
    唐婉摇了摇头,自己也很奇怪,那个男人看起来很面善,自己看到他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果然霍南衍身边的人,都是怪胎。
    许青栀抱着小淮笙来到一处空地上,和他玩了一会儿抛皮球,两个人都玩得闹出了一身汗。
    容酒儿坐在草地上,拄着下巴笑道:“怪不得这几天,淮笙天天抱着皮球,就是为了找你玩啊。”
    许青栀牵着他回来,蹲下来给淮笙擦汗,小家伙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淡金色的眼睛像是染了阳光,看起来灿烂而明媚。
    她看着心都软了,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容酒儿笑着道:“栀栀,这么喜欢,认回来不就行了,我看他也很想你做他妈妈。”
    认他做干儿子吗?
    许青栀摇了摇头,“霍南衍不会同意的。”
    容酒儿也轻轻一叹,“也对。”那家伙心眼可小了。
    许青栀和容酒儿坐在一起,看着小淮笙在草地上跑来跑去。
    她问容酒儿:“你跟霍南衍很熟吗?”
    容酒儿笑道:“也不是很熟。我跟闻锦一样,都是以前帮南衍的朋友。一定要说的话,算是利益伙伴,他继承霍氏对我有好处。”
    许青栀看向容酒儿的眼神就变了。
    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乖乖的,一点也不像是生活在权力中心的模样,但是如果跟霍氏有关系,那来头就不一般了。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容酒儿笑着道,“也没有你想的这么可怕,我家做珠宝生意的,是一个老实的商人,真的要说起来,还是跟顾家关系好点,我妈和顾衡她妈,是大学闺蜜呢。”
    许青栀:“那你……”
    容酒儿吐了吐舌头:“顾衡是我未婚夫,我来这里逮他回去呢。上次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怕他事先知道又跑了。”
    “啊……顾衡已经跟你订婚了?”
    许青栀有点惊讶。
    顾衡这家伙独来独往,一看就是一条单身狗,没想到暗地里未婚妻都有了。
    “算是娃娃亲。”容酒儿抱着腿,笑眯眯道,“他嫌弃我长得不好看,在相亲宴上跑掉了,把他父母气死了,这些年都没回过家。不过他也算在娱乐圈闯出一点名堂来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吧。”
    “你……”许青栀看着容酒儿清秀的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种伤人的话确实是顾衡这个家伙说得出来的。
    “哈哈,你别怕,我知道自己长什么样。这张脸确实配不上他,不过没关系,他到时候还是得乖乖娶我。”
    许青栀轻叹了一声:“顾衡性格太傲了。”
    “是啊。但是我就喜欢他这一点。”容酒儿笑了起来,这次的笑跟刚才不一样,带着一点甜蜜憧憬的味道,“我喜欢他有话直说的样子,谎话听多了,他跟世上很多人都不一样。”
    喜欢一个人,那肯定是这个人身上有自己需要的。
    她从小听惯了那些巴结她的男女的阿谀奉承,只有顾衡会对她冷言冷语。
    可能这就是贱吧。
    但是她就是喜欢他这个样子。
    顾衡的父母都巴着她,恨不得把他立刻送到她床上来,只有顾衡看不上她,说脱离父子关系就脱离父子关系,说净身出户就净身出户,硬生生单枪匹马在一个不熟悉的行业里干到最顶峰,十多年不改初心。
    她太喜欢了。
    真的太喜欢这样傲气,锋芒毕露的顾衡了。
    原来任何一个女人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都会发亮。
    许青栀看着容酒儿说到顾衡亮晶晶的眼睛,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她收回视线,往草坪那边看去,想看看霍淮笙在玩什么。
    一个回眸的瞬间,草坪上就不见了霍淮笙的身影。
    许青栀一惊,一瞬间站起来,往周围逡巡,就见不远处的马路上,霍淮笙循着那只滚动的橘色皮球,正在跌跌撞撞的跑。
    她赶紧跑过去,抱起霍淮笙,然后走了几步去捡不远处的球。
    “青栀!危险!”
    唐婉突然尖叫起来。
    许青栀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唐婉和容酒儿变了脸色的脸,她回头,一辆装着物料的小面包车朝她这边急速行驶过来,司机手上拿着一瓶酒,车速一点也没减退——
    电光火石之间,许青栀只来得及做出一个动作。
    ——把霍淮笙迅速的从怀里抛了出去。
    下一秒,孩子的哭声和急刹车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
    霍南衍在市政府跟副市长聊完了合作,一出门,就接到了白闻锦的电话。
    男人脸色一沉,一句话也没说,就开车赶往了市中心医院。
    因为许青栀身份特殊,医院管控很严,核实了霍南衍的身份,才把他放进去。
    手术室外,容酒儿抱着淮笙,唐婉坐在长椅上,一张脸苍白苍白的。
    见到霍南衍来,容酒儿把孩子抱过去,看着霍南衍把淮笙接过去了,犹豫几秒,才道:“你别担心,闻锦在里面给栀栀做手术,她不会有事的。”
    霍南衍轻轻拍掉淮笙身上的土,打断了容酒儿的话:“谁说我担心?”
    唐婉闻言,恨恨地看了过来,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霍南衍,如果青栀不是为了救你的孩子,她根本不会出事!你未免太没良心!”
    “我的孩子?”霍南衍看着怀里受惊不小的淮笙,抚过他幼嫩的小脸,“她救他,难道不是应该的?”
    唐婉气得简直要呕血,“她凭什么要用命救你的孩子?她欠你的早就还清了!”
    容酒儿一个头两个大,看着抿着唇脸色阴沉的霍南衍,无奈对唐婉道:“婉儿,你别生气了,南衍也很担心栀栀的。发生这种事情,我们谁也不想,不要在手术室外吵架好吗?”
    唐婉忍了又忍,坐了回去,只是焦虑的握紧双手。
    眼前晃动着的,全是许青栀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这叫她如何安心。
    *
    三个小时以后。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白闻锦戴着口罩从里面走出来。
    容酒儿赶忙站起来:“闻锦,栀栀没事吧?”
    白闻锦摘了口罩,朝她挑了挑眉:“有我出手,她还能有事?”
    他身后,护士把刚刚做完手术的许青栀从房间里推出来。
    她麻醉还没醒,脸上戴着氧气罩,呼吸很慢。
    白闻锦道:“撞断了三根肋骨,颅骨内有淤血,看看能不能自然消退,不行的话压迫到神经,恐怕要做开颅手术。”
    唐婉脸色一白,差点又坐回去。
    霍南衍脸色复杂的看着许青栀苍白的脸,低低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唐婉忍不住看向他,忍住没有骂他。
    事到如今,跟他吵架还有什么异议?
    容酒儿左看看右看看,挠了挠头发,难办啊。
    霍南衍这家伙死鸭子嘴硬,明明心疼的眼角都红了,一出口还是要伤人,她能怎么办啊。
    *
    许青栀推进了icu。
    白闻锦说,要先在里面观察一天。
    唐婉跟剧组说明了情况,向来很严格的林生竟然没说什么,还嘱咐她好好照顾许青栀,“戏不要紧人要紧”。
    唐婉也没心力去探究林生的变化,她疲惫的从icu门口出来,路过角落的时候,听到前面有两个人在说话。
    “如果我是你,我才不管她想什么,直接就把人打晕打包带走得了。”
    “既然这么放不下,为什么不能强硬点?三年前你没办法,现在你带走她,谁还能耐你何?”
    另一个人声音冷冷的,语气有点厌烦:“闭嘴。”
    那个人轻轻一笑,声音说不出来的春意明媚,“你总是这样。对她手下留情。她对你不义,你心慈手软什么呢?”
    “……”他没有说话,似乎是在默认。
    是白闻锦和霍南衍。
    唐婉听着两人的对话,一口气没上来,许青栀在为了他和苏娅的儿子拼命,这家伙竟然这边计谋如何欺负许青栀?
    “霍南衍!”
    她大声叫了声他的名字,迈步走上前去,迎面对上不远处走廊里两个男人略微惊讶的眼神。
    “你已经有了苏娅,还和她生了孩子,凭什么还要来纠缠栀栀?!”
    【作者有话说】
    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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