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月二十九日。
    上午,天治帝将贾芸叫进了皇宫,又一次叮嘱了长安营之事,清朝的出现让天治帝对长安营更重视了。
    见完天治帝,贾芸走出午门时突然遇到了贾雨村。
    贾雨村上前谄媚道:“见过王爷!”
    贾芸挤出笑脸问:“贾大人此次进宫所为何事啊?”
    贾芸和贾雨村见过好几次,虽说贾芸明明知道贾雨村是个阴险小人, 但每次见面,表面上还是会笑脸相对。
    贾雨村道:“皇上有事召见我,究竟何事,我也不知。”
    贾芸没再问。
    事实上,贾芸已猜到答案。
    原著里,大概就是在眼下这个时间,由于王子腾累上保本,贾雨村这个应天府知府被安排进京后补京缺。
    贾芸想来, 这件事应该也没改变, 贾雨村此次被天治帝召见,多半就是为了后补京缺之事。
    自从贾雨村通过贾政勾搭上王子腾后,贾雨村便不断讨好王子腾,已经受到王子腾的器重。
    而王子腾如今已经得到天治帝的器重,又是正一品的武官,是有能力提拔贾雨村的。
    ……
    ……
    三月三十日。
    贾芸离开了神京城,前往长安营。
    二百名匠人和五百名护军营官兵,也同时前往长安火器厂,另外还跟着两名擅长账务的文官。
    长安火器厂本归长安营所有,长安营每月都有资金注入,获得一定配额的火器。
    此次长安火器厂加大制造规模,每月配给长安营的火器则按照以前的配额,长安营每月注入的资金不变,而朝廷会进行注资,也就需要擅长财务的文官跟着了。
    贾芸骑马先行,傍晚便抵达了长安火器厂。
    第二天, 匠人、官兵、文官也都抵达。
    贾芸当即让护军营官兵护卫长安火器厂, 长安火器厂原有的一百名官兵都被调到了火器厂外围守卫,贾芸想来,云家的密探应该就在这些官兵里。
    而长安火器厂本来有上百匠人,现在多出了二百匠人,也就是三百匠人了。
    贾芸果断撤职了原先的司匠,重新任命了一名司匠。
    司匠,是管辖匠人的文官,内务府的司匠是正八品,王府的司匠是从八品,工部的司匠是从九品。
    明朝时期,匠人的社会地位非常低,相当于奴隶,匠人处在社会最底层,世世代代不许改业,不能通过科举等方式摆脱匠籍,匠人的工作属于义务劳动,只能领取一定的月粮和直米……
    到了庆朝,匠人的社会地位有所提高, 但也处在低水平, 自然而然, 管理匠人的文官, 品级不会高了。
    贾芸的武郡王府就有四名司匠,都是从八品。
    而长安火器厂本来只有一名司匠,只是从九品。
    这次贾芸将原先的司匠撤职,重新任命了一名司匠,此人名叫辛墉。
    辛墉可是大有来头!
    前世清朝有一个成就不小的火器发明家,名叫戴梓,此人多才多艺,尤其擅长研发制造火器。
    在父亲戴苍的影响下,戴梓少年时就迷上机械制造,后来研发出了几种火器,其中包括了赫赫有名的子母炮。
    甚至传说戴梓研发出了连珠铳,可以连续射击二十八发子弹,相当于升级版的燧发枪。戴梓做了个梦,梦中有人责骂他,如果将连珠铳公布于世,他的子孙后代就没有活人,于是戴梓将连珠铳“藏器于家”。
    这只是传说而言,在贾芸看来,这個传说应该不真,根据贾芸对那款连珠铳的了解,问题不小,不便运用到实战。
    由于戴梓刚正不阿,遭人陷害,被流放了多年,最后在贫困中死去。
    让贾芸惊喜的是,这个红楼世界也有一个叫戴梓的火器发明家,人生经历跟前世那个戴梓大致类似,也发明了几种火器,包括了子母炮,也遭人陷害被流放多年,最后也在贫困中死去。
    而辛墉便是戴梓的徒弟,辛墉今年已经六十岁,在火器上造诣不凡。
    由于多年前戴梓被流放,辛墉也受到影响,虽没被同时流放但被罢了官,直到后来唐安平成为外火器营翼长,将辛墉招募到了外火器厂担任司匠。
    这次天治帝要求唐安平从外火器厂调二百名匠人给贾芸,其中需要有一些精锐,贾芸也特意跟唐安平说了,希望可以调一名火器水平高超的司匠,于是唐安平将辛墉调给了贾芸。
    这也是唐安平讨好贾芸的一种方式,毕竟嫡长子唐大千一直追随着贾芸。
    ……
    ……
    四月二日,早晨。
    贾芸来到长安火器厂,将辛墉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开门见山道:“辛大人,本王有任务要交给你。”
    辛墉恭声道:“王爷请说。”
    贾芸道:“如今长安火器厂共有匠人三百,其中一百是原有的,你安排这一百匠人以后主要负责制造常用的鸟枪火炮。”
    “另外二百匠人都是从外火器厂调来,你安排其中一百匠人以后主要负责制造子母炮!”
    子母炮便是戴梓发明,此炮长只有二尺一寸,重只有三百多斤,方便携带,威力却很大。
    子母炮的炮弹如瓜状,每枚炮弹重二十多斤,炮弹内装有“子弹”,射程达三里,发射时,子在母腹,母送子出,从天而降,片片碎裂,可以对敌人造成覆盖杀伤,还能通过调整发射角度控制射程的远近。
    可以说,子母炮是庆朝目前在火器上的大杀器。
    以前的长安火器厂没有制造子母炮的能力,现在有了,因为辛墉来了!
    贾芸继续道:“还剩一百匠人,以后主要负责制造绊雷!”
    辛墉诧异了:“绊雷?”
    贾芸当即拿出一叠研发图纸:“你看完就明白了。”
    辛墉接过研发图纸仔细看了起来……
    这叠研发图纸都是贾芸亲手所写所绘,研发的火器便是绊雷。
    绊雷,这会是贾芸穿越后研发制造的第一种火器!
    早在明朝时期,华夏就制造出了地雷,并且用于战争,只是到了庆朝,地雷这种火器很不受重视。
    而这次贾芸研发出了一种绊雷,所谓绊雷,就是用一条线连接雷环,线离地大约十毫米,一旦敌人绊到了线,就会引发地雷爆炸。
    贾芸研发的这种绊雷,相比于这个时代是先进的,不仅制造价格低廉,而且爆炸力不小。
    辛墉仔细看完研发图纸后不由惊叹:“王爷,这绊雷是何人研发?实在精妙。”
    贾芸道:“本王早就对火器深感兴趣,这绊雷是本王根据前人的经验研发出来的,你觉得能否制造出来?制造出来是否有用?”
    辛墉惊奇了:“王爷大才啊,以我之见,这种绊雷应该是能制造出来的,而且一旦制造出来投入军中,军中战力将会提升不少。”
    贾芸点了点头。
    对他而言,眼下的这种绊雷只是小试牛刀而已。
    本来他这次打算研发出刺刀燧发枪的,只是,刺刀燧发枪这玩意儿实在强大,而他可是计划着以后夺位的,甚至以后可能要争霸,所以,刺刀燧发枪还是作为秘密武器,以后时机成熟再研发吧。
    更别说简易版机关枪、简易版火箭筒等等现代化的单兵装备了……
    在这个时代,研发制造火器的危险性是不小的。
    贾芸不会以身犯险,这次只是亲手所写所绘了绊雷的研发图纸,制造和试验方面都交给辛墉负责,过程中遇到问题随时向他反馈,他进行指导。
    以后贾芸研发制造其他火器或现代化单兵装备,一般也会如此。
    这时,贾芸突然拿出五十两金子,对辛墉道:“这里的五十两金子,是本王赏给你的。”
    “本王很重视火器,希望你以后能对本王忠心,能在长安火器厂卖力,只要你做到了这两点,本王以后还会有重赏,不仅有财物上的赏赐,也会提拔你的官职,若你制造的火器立下大的军功,本王甚至可以向父皇建议对你封爵!”
    辛墉的物质生活算不上多好,对他而言,五十两金子可谓是一笔大的赏赐了,可以改善他家里的物质生活,更重要的是升官封爵!
    由于受到师父戴梓的影响,虽说辛墉被唐安平招募到长安火器厂做了多年的司匠,但想要升官很难,更别说封爵了。
    现在有贾芸这句话,辛墉心里顿时激动不已,忙不迭跪拜在地:“多谢王爷赏识,下官一定竭尽所能效忠王爷!”
    “起来吧!”贾芸道,随即叮嘱:“制造子母炮之事,无需保密,但制造绊雷之事,暂且保密,除了我和你以及参与制造的一百匠人,不许外泄!”
    辛墉点了点头,没问原因。
    ……
    ……
    时间来到了四月二十一日。
    这些天来,长安火器厂已经制造出了子母炮,也已经制造出了绊雷。
    期间云家几次来长安火器厂,或云光亲自过来,或派云山等人过来,云家已经知道了长安火器厂制造出了子母炮,但对于制造绊雷之事还不知晓。
    期间云家并没有抗旨,也没有不让贾芸继续管理长安火器厂。
    不过在贾芸看来,这并不意味着云家没有反心,或是云家不敢轻举妄动,或是有人提前泄露机密,让云家得知了天治帝和他要对付云家……
    后一种可能性很小,因为知道这个机密的人屈指可数,只有太上皇、天治帝、贾芸、狄长平等几人。
    贾芸不觉得狄长平会背叛,狄长平是天治帝的亲信,而且一旦此次贾芸成功夺取了长安营,狄长平就会晋升从二品的副将。
    今天是四月二十一日,又到了贾芸休沐的日子,贾芸这次放弃了休沐,这种关键时刻他可不想因为休沐回到了神京城,导致长安火器厂出了乱子。
    三天后,四月二十四日,曹武、唐大千从山东回到了长安营。
    两人被云光派去山东对付天地帮,结果长安营官兵此次在山东只诛杀捉拿了数十名天地帮反贼,而有消息传出,天地帮的神秘总舵主已经从山东南下江苏浙江图谋劫掠,随后会在福建集结大量反贼造反……
    于是天治帝下令撤回长安营官兵,对付天地帮之事转交给了江南提督秦厚祥等人。
    这晚贾芸和曹武、唐大千密商了对付云家之事。
    四月二十五日,贾芸故意告诉云光,明日他要在长安火器厂外进行一场子母炮的试验,此时长安火器厂已经自行制造出了两门子母炮。
    四月二十六日,云光忍不住亲自来到长安火器厂,魏安、汤寅、云山也都来了,他们一起见证了两门子母炮的试验情况。
    试验很成功,他们都没有惊艳,因为长安营早就装备有子母炮,但他们都心痒难耐了,因为这两门子母炮是长安火器厂自行制造!
    这晚,云光、魏安、汤寅、云山,一起在云府里商议,商议后,云光决定对贾芸出手了!
    如今朝廷对长安火器厂没了以前那种严格限制,长安火器厂的研发制造能力都大大加强,甚至连子母炮都能制造出来了。
    这种情况下,有反心的云光,若重新管理长安火器厂,便可以通过虚报悄悄获得更多火器,尤其是子母炮。
    而且,之前长安火器厂制造的火器都会及时交给长安营,贾芸想悄悄运出一门火炮甚至一杆鸟枪都不容易,火器厂里还有几个官兵是云光的密探,火器厂外也有二百名官兵看管。
    而现在,长安火器厂制造的火器,除了一部分交给长安营,其他都被贾芸掌管着,云光的几个密探也被贾芸调到了火器厂外围,贾芸还拥有了五百名来自护军营的天子亲兵……
    这让云光有了深深的危机感,生怕贾芸突然调动火器对他来一场刺杀。
    于是,云光终于忍不住要对贾芸出手了!
    四月二十七日傍晚,云光请贾芸吃筵席,筵席上提出:“王爷,我仔细考虑后,觉得让王爷管理小小的长安火器厂是屈才了,王爷不仅身份极尊贵也有大能为,我要将王爷调到长安协。”
    长安协有官兵三万人,是云光亲自管理,云光打算着,让贾芸去长安协做他的副手,由他严加看管着,同时夺回长安火器厂。
    贾芸故意惊喜道:“云大人果真愿意将我调去长安协?不瞒云大人,我可是早就渴望着能去长安协了。”
    云光笑道:“此事都怪我,当初我安排王爷管理长安火器厂,是由于火器很紧要,但近日我仔细考虑后,觉得如此安排还是亏待了王爷,王爷若来到长安协,方能大显身手。”
    贾芸笑道:“既如此就谢谢云大人的器重了,明日上午云大人便来长安火器厂办理接管事宜,不知明日下午我是否就可去长安协当值了?”
    云光笑道:“可以。”
    贾芸举起酒杯:“真真是谢谢云大人了。”
    云光也举起酒杯,跟贾芸碰杯后一干而尽。
    此刻,云光心里讥讽着贾芸:毕竟是年轻人啊,愚蠢之下,如此轻易就将长安火器厂交还给我了!
    贾芸心里也在讥讽着云光:找死的蠢货,明日便是伱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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