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葛主任迷茫了。
    在他的认知中,两个人如若多年未见,那应该是生疏且拘谨才对啊!
    但看凌海那几乎上窜下跳、在客厅厨房里来去自如的样子,老葛都怀疑,这两人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都有联系?
    张研之倒是淡然,因为她……习惯了。
    如果凌海哥真表现得紧张且不安, 那她兴许还会认为凌海哥动情了。
    但凌海如此自然且放松,那张研之反倒是无所谓了。
    老葛看张研之这淡定的样子,顿时费解了,“小姑娘,他这么胡闹,你就不生气吗?”
    张研之摇摇头,对葛主任道:“不生气啊!”
    葛主任一拍额头, 感叹道, “时代变了!我这老头子的思想落伍了。”
    他年轻的时候要是敢像这小子这么胡闹, 那老太婆会把他拉到县中心广场去批斗。
    苗苗一开始还有些不自然,但凌海不断地询问——
    “你大学时候绩点是多少啊?”
    “你咋考上县委办的?”
    “工资多少?”
    ……
    苗苗先是礼貌性地认真回答。
    可回答到最后,有点麻木加烦躁了,只能翻白眼,“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好奇嘛!”
    “你一个大老板,干嘛对我们小地方的事这么感兴趣?”
    这话一出,凌海和葛主任皆是一愣!
    凌海心想,她竟然知道我的故事?
    葛主任心想,老板?什么老板?这小子当老板了?
    在葛主任的认知中,没背景,没资金,没人脉,怎么可能创业成功?
    这小子当年除了骗女孩子有一手外,没看出有什么经商天赋啊?所以,该不会是傍上富婆,走了捷径吧?
    葛主任眼神复杂地看了张研之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这富婆年轻且漂亮, 什么样的伴侣找不到?但依旧沦陷在这小子的手掌心里。这小子的手段, 也太高了吧。唉,怪不得能让苗苗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只能说,这小子要是搁他们那个年代,是要带去省、甚至首都去批斗的。批斗完,估计得直接枪毙。多耽误一天都是对这小子段位的侮辱。
    ……
    “原来你知道我的职业啊?”凌海尴尬一笑。
    “正阳老板。”苗苗淡然道,随即对一脸迷茫的葛主任解释道,“爸,你之前看的那部《树先生》,就是他们公司出品的,且编剧就是他。”
    苗苗指了指凌海,凌海微微一笑。
    葛主任当时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啧啧称奇。他也是在农村长大的。这部电影对农村人的刻画,让他大为赞叹。
    他当时还夸道,“这编剧很有水平。”
    结果,这编剧竟然是他当年最为头疼的学生?
    此时此刻,葛主任只觉得不真实。当年叫这小子写一个检查都费劲。这小子咬着笔杆子半天琢磨不出一个字。交上来的检查中,起码有一半是他家姑娘代写的。对于他家姑娘那个文风,老葛太熟悉了。
    当时老葛哪里能想到, 这小子最后还靠写字吃饭?
    ……
    饭菜都端上桌了。
    此时, 苗苗才有空闲跟张小姐打招呼。
    “张小姐,你好。”
    葛主任不认识张研之,苗苗自然不可能不认识。
    现在小张的v博粉丝都破千万了。这增长速度,比起当年的柳泳,都是丝毫不弱下风。
    苗苗看这位张小姐一直乖巧地跟在凌海身后,心中不禁泛起阵阵酸楚。
    现在陪伴在他身边的,是如此优秀的一位姑娘啊!怪不得,这么多年,他都没想过回头。
    也许,这是一个让凌海都愿意停下浪荡脚步的女孩吧?
    对于苗苗的这个推断,只能说,唐突了。
    凌海如果有一天真停下浪荡脚步了,那绝不会是因为某个人,只会是因为他已经进了坟墓了。
    这是一个,只有棺材才能困住的男人。
    ……
    苗苗和张小姐简单地自我介绍后,苗苗便道:“我们吃饭吧!”
    “我来给诸位盛饭。”凌海主动请缨。
    葛主任:???
    这特么到底是谁的家?
    凌海很是贴心地给葛主任盛了一大碗米饭,“主任……啊不,校长,你多吃点。”
    葛主任沉默着接过碗,短时间内,他还是难以相信,这小子竟然是一个富翁了。
    刚才他用搜索软件简单搜了一下,网上都说,这小子有好几个亿的身家。
    天哪!老葛只觉得天旋地转。这小子才几岁啊,就赚下如此大的一份家业了?
    这个身家要是放在县城,能进前五、甚至前三吧?
    这个县城的首富、二富、三富……直到七富,都是房地产商。第八富是星级酒店老板,但说白了还是房地产性质的。
    在这些老板们的推波助澜,和各种骚操作下,这个没任何现代化产业的县城,房价愣是打进全省前二十五。要知道,这里上班族的平均工资还不到三千呢!就算是葛苗苗这种在县委办的,一年到手也不过十来万。
    葛主任此时突然开口道:“凌海同学啊,讲讲你这些年的故事吧?”
    凌海:???
    称呼从一开始的“臭小子”到“这孩子”,再到现在的“凌海同学”,短短数个小时,葛主任的态度变得有点快啊!讲真,还是喜欢偶遇葛主任时候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凌海刚酝酿词汇呢!不料苗苗道:“爸,你这要求太过分了,人家哪有这个时间啊?”
    这话说的……凌海咧嘴一笑……这种装比时刻,就算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啊!
    “葛主任如果有兴趣的话,那我很乐意讲几句……”
    “凌海,你别理我爸,他就是想拿你的事迹去学校里吹嘘……”苗苗揭穿了葛主任的“邪恶嘴脸”。
    无非是——当年我教的一学生啊,现在当大老板了。
    凌海听此,顿时一愣!
    葛主任以为凌海介意这个,刚要保证不会如此,不料凌海义正言辞道:“如果我的事迹能鼓励到学弟学妹,那我义不容辞。”
    葛主任多好的一个人啊,本来只是个小范围的装比,但葛主任却想着搞成大型装比现场。
    这……苗苗,多少是有点不识趣了。
    葛主任听凌海这么说,急忙道:“对对对……我就是要拿来鼓励你的学弟学妹的……我们四中又如何?依旧能出亿万富翁。”
    一想到无数的学弟学妹会对他投来崇敬的目光,凌海就激动不已。
    “葛主任,我的故事比较复杂、曲折,要不你拿个录音笔录一下,我怕你到时候记不全。”
    葛主任:???
    “嗯,行!”葛主任刚起身,随即咧嘴一笑,“要不,你自己到学校给大家讲几句?”
    这……葛主任是当之无愧的园丁和蜡烛啊。原本以为只是一趟普通的回县城之旅,没想到,真正的惊喜竟在葛主任这里。
    “葛校长,身为你的学生,你说什么我都照办。”
    “那就这样决定了。”葛主任道,“凌海同学,能请几个记者吗?”
    “当然!”
    “那到时候记者问起你,对你影响最深的一位老师……”
    “当然是葛老师了。”
    老葛哈哈大笑,“我立马去安排。”
    这顿饭,完全变味了。只剩下张研之和苗苗,大眼瞪小眼。
    苗苗很快淡然了,低头扒饭,喃喃道:“还这死样!”
    张研之无奈地点了点头,“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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