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沐晨曦准点下楼。
    “太太。”
    阿姨刚出声,就已哽咽。
    一段时间没见,再看到沐晨曦,她只有震撼两个字。
    怎么瘦成这样了。
    沐晨曦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到回来的阿姨,并没有太多情绪反应,只淡淡地打了个招呼,“阿姨。”
    “太太,阿姨给你做了很多你爱吃的早餐,你……”
    真的太瘦了。
    她要好好给太太养养。
    阿姨不用傅砚深示意,已主动上前去拉住沐晨曦的手。
    握住的瞬间,阿姨眼眶瞬间红了。
    好冰。
    明明已是春暖花开,天气已慢慢变暖,太太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冰,像冰块一样。
    “阿姨,以后不用做我的一日三餐,我不在这里吃。”
    沐晨曦轻轻打断阿姨的话,轻轻回握了一下她的手,是看到她,她高兴的表达方式。
    “我先去上班了。”
    说完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往玄关走。
    她的一颗心已经在这段痛苦的婚姻里已渐渐枯死。
    她想要向阳而生,努力地挣扎着,让自己支撑着活下去。
    她告诉自己,人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但,她的努力还是抵不过心枯死的速度。
    垂死挣扎着。
    也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
    门开,门关。
    一句这里,切割了她和悦景溪园的联系,也撕裂了傅砚深的心。
    他就坐在沙发最显眼的位置,沐晨曦一下楼就能看到。
    可是,她别说正眼,连个余光都没有给他。
    在他眼中不可取代,心之所恋的地方,在晨曦眼里却已变成一个暂住的地方。
    “先生,那我先走了。”
    阿姨解下围裙准备走,刚刚太太的话很明确,她不需要她照顾。
    但先生请她回来,就是要照顾太太的。
    她也是因为想回来照顾太太,才同意回来的。
    “不用,留下吧。”
    留下吧,家里多一个她愿意看到的人。
    也许,她回来会开心一点点。
    哪怕,只多一点点。
    傅砚深从沙发起身,走到餐桌坐下,满桌都是晨曦爱吃的。
    他目光落在平时沐晨曦坐的位置。
    那里,空了很久很久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
    入口的早餐,只剩苦涩。
    ……
    阿姨回来,沐晨曦的生活方式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她依然忙碌。
    回家就算说话,也只是和阿姨简单说几句。
    她和傅砚深,依然只有身体上的纠缠。
    除此之外,两人越来越像陌生人。
    她也越来越像一汪死水。
    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
    工资到账,沐晨曦挑了没课的晚上,请陆景行吃饭。
    她还欠他一餐饭。
    下班后,陆景行开车载着沐晨曦去吃饭。
    到了地方,陆景行停好车,解安全带下车,发现沐晨曦没动,调侃道:“怎么,临时反悔,不想请我吃饭了?”
    沐晨曦有些无奈地看着陆景行,“陆景行,换地方。”
    他哪里是吃路边摊的人。
    她是他的秘书,自然知道他平时应酬或是喜欢的餐厅。
    “为什么换?不是你说让我随便挑的吗?”
    陆景行直接推开车门下车。
    沐晨曦见状,只能跟着下车。
    在他真往里走时,上前拉住他衣摆阻止,“陆景行,你真的不用为了给我省钱……”
    “告诉你一个秘密。”
    陆景行突然压低了声音,搞得神秘兮兮的。
    “什么?”
    沐晨曦被他感染的也跟着放低声音。
    “陆景行在成为陆总之前,有个外号。”
    “什么外号?”
    沐晨曦成功被他带进去了,一直过于平静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波动,那是好奇。
    “夜市小王子。”
    沐晨曦:“……”
    我信你个鬼!
    真是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
    “快点,你今天当是发发善心,带着陆景行去解放一下天性。他当陆总每天都得端着进出高档场所,都快憋死了。”
    说话间,陆景行已经抬步往里走。
    沐晨曦手还扯着他的衣摆,被带着往里走了两步。
    她松开手,看着陆景行一身昂贵的名牌,穿梭在熏烟缭绕、嘈杂的巷子里。
    挑了一个烧烤摊,找到一个位置,转头看她,“愣着做什么,来啊。”
    沐晨曦只能大步上前。
    “陆景行,等等。”
    在他要坐下时,抽过一边的纸,要先帮他擦一下桌上和椅子上的油污。
    “干嘛呢,没那么讲究。”
    陆景行扣住她手臂,直接坐下。
    脱下西装外套随便搭在椅上,解开袖扣,卷起衬衫袖口。
    服务生走过来,手上拿着一张沾满油污的菜单放到桌上,“两位想吃点什么?”
    “想吃什么随便点。”
    沐晨曦把菜单往陆景行面前推了推。
    陆景行看到菜单,瞳孔不露痕迹地震了震。
    这是什么玩意?
    但话都放出去了,他还是伸手拿起来。
    目光扫过。
    字都认识,但是,一串到底是什么概念,他还真不太清楚。
    面上稳如老狗,内心全是茫然。
    借着菜单遮挡,悄悄地用余光扫了一下不远处的烧烤炉,想要看看一串和一份到底是什么区别。
    沐晨曦正在用开水烫餐具,烫完发现陆景行的小动作。
    她把餐具推过去的同时,伸手把菜单拿过来。
    没了菜单的遮挡,陆景行的目光撞上沐晨曦的目光。
    她看了他一眼便转回菜单,因为是他秘书,对他的喜好很了解。
    避开他不吃的,快速地点完两人份,要了两瓶啤酒。
    等服务生离开后,沐晨曦目光重新回到陆景行力持镇定的脸上,突然语意不明地调侃了一句,“夜市小王子?”
    “咳——”
    正在喝水掩饰自己夜市小白的陆景行,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呛到面红耳赤。
    沐晨曦无奈地给他递纸巾。
    很快,烧烤便送上来。
    陆景行伸手拿起一串牛肉,吃了一口,眼睛一亮,“味道很不错唉。”
    都被拆穿了,他也不再掩饰自己从未吃过路边摊。
    第一口,还真挺惊艳。
    见他是真不嫌弃,沐晨曦也安心了。
    拿过打开的啤酒,给两人倒上,端起杯子,在他杯上碰了碰。
    陆景行是知道沐晨曦酒量的,也没阻止她喝啤酒。
    两人吹着晚风,喝着啤酒,吃着烧烤。
    吃完,沐晨曦起身进去买单,陆景行知道她对钱这方面的态度,并未抢着买单,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奶茶店对她说:“我去买包烟。”
    “好。”
    沐晨曦买完单,从里面往外走,准备在门口等陆景行回来。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
    他的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蓝色小帽子,帽子后面有一个小毛球。
    随着她蹒跚的小步伐,小毛球在他脑袋后面甩动。
    他向她的方向走过来,越来越近。
    这个在她怀宝宝时和在失去宝宝后,脑海里和梦里曾经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此时真实地重现在眼前。
    沐晨曦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宝宝,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就在宝宝离她越来越近,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妈妈——”
    那一瞬间,沐晨曦压抑许久的情绪突然崩溃。
    恍惚间,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仿佛就是她的宝宝。她的宝宝还在,已经出生了,就在她的眼前。
    她突然快步冲过去,单膝跪在地上,紧紧抱住离她只有一米远那个小小身体,“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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