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之尽头,万般皆可。
    这句话自古流传,出自第一世时姜赢的师兄,道家李耳之口。
    所谓万般皆可,范围非常广,这永生之术自然也在范畴之中,但术法万千,万变不离其宗,越是强大的术法,代价越巨大。
    长生之术都已经是天理难容的可怕术法,永生之术更为逆天,更是不可能随意诞生。
    姜赢的永生之路并非一帆风顺,除了自己的努力外,更多依仗的是一份惊天机缘,以及离不开许多人为他所做出的牺牲。
    那时,正值春秋时期,大战四起烽火连天,诸多异世秘境门扉敞开,妖魔邪祟遍地横行,杀之不绝,灭之不尽,华夏大地上所有人类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寻常百姓如此,修士也同样如此。
    只是修士有着自保之力,相较于普通百姓日子总是比较好过一些。
    春秋多乱战,但是其实死于战争的百姓并不多,更多的人命丧于盘踞于世间的妖魔邪祟手中。
    那个时候,人类在妖魔邪祟的眼中仅是可口食物,因此而无辜殒命的百姓不计其数,更有甚者,掌权者勾结妖魔邪祟联大行祭祀之举,掌权者稳固地位,而妖魔将自己包装成救苦救难的神圣,将愚昧无知的百姓玩弄于股掌之间,或是,有更为强悍的妖魔邪祟干脆像圈养猪羊一样圈养人类,甚至圈养修士,以人类血肉筑修行之基。
    那是人类最黑暗的时代。
    人间如此污秽不堪,总会有大慈悲大毅力者站出来力图变革,试图镇压秘境驱妖魔,重造乾坤秩序,试图一统天下平乱世,还百姓安康生活。
    但,这条继往开来之路的难度实在太大了……一位位惊才艳艳的千古人物前赴后继,又相继倒在了这条艰难的道路上。
    但千千万万人的血肉之躯,终是在绝望笼罩的黑暗中,生生用命硬凿出了些许的光明!!!
    姜赢就出生在了那样的一个时代里,侥幸的熬过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年纪,然后苦寻修行之道成了一名修士。
    少年时意气风发,有了理想,有了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于是在接下来几十上百年间,与许多志同道合的伙伴,几乎都沉浸在无尽的征战厮杀之中!
    凡世间一切诸恶,皆以刀剑斩之!!!
    姜赢在这种的杀戮中变得越来越强,岁数也越来越大,经历过了青年,壮年,直至垂垂老矣,而身边的伙伴也像是韭菜一样换了一茬又一茬。
    漫长的征战岁月中,也曾经历无数生死别离,其中有血脉相连的至亲,有并肩作战多年的好友,有红颜与知己,更有只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但他们怀揣着的梦想,都是相同的颜色。
    百年光阴荏苒,白驹过隙。
    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姜赢自知寿元无多,不愿躺在安稳的环境下静待死亡的到来,选择在临死前孤身一人入最凶险的秘境,想用自己风中残烛般的生命,再去搏杀一头妖魔之王!
    那一战,发生在幽冥秘境的深处。
    姜赢胜了,但也要死了。
    或许是天赐机缘,姜赢在临死前对于生命有了特殊的感悟,于特殊环境中,于生死大恐怖间,竟然悟出了独属于自己的永生之术!
    神妙的过程,非三言两语所能概括。
    最后,姜赢在将那份机缘彻底把握住的过程中,接受了千千万曾经逝去的英魂们的馈赠……那是满天无穷无尽的英魂涌入幽冥秘境,用闪闪发亮的魂魄为他架起了一座永生之桥。
    生,战。
    死,亦可战!
    姜赢永远记得那一刻,那座桥发出宏伟的声音,不断回荡在他心灵深处,无比震撼。
    姜赢最终成功跨过了生与死的界限,踏足永生的彼岸,回望千千万英魂,脑海中回荡起英魂对自己的殷切请求。
    请求这二字,本身就不具备任何强迫的效果。
    姜赢却依旧肩负起自己以及所有人的愿景,前七世皆为此而战,不是在杀怪就是在杀怪的路上。
    何以平天下?
    唯以戈止戈!
    在那样的一个时代里,时常参与厮杀还能寿终正寝的修士少之又少,因此,姜赢在前六世三百年的厮杀征战中,全都没有再像第一世那样长命百岁,多是在二三十岁巅峰之时与最强大的妖魔邪祟在搏命中陨落,或是在镇压秘境的行动中,透支寿元耗尽生命。
    春秋前十凶秘境,他一个人便镇压了四座!!!
    直至第七世时,大秦一统,终是乱世初定!
    姜赢为了维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接下来的几世也不曾松懈半分,尽心尽力在担任着一个合格的守护者。
    后来,姜赢明悟这世上没有长盛不衰的王朝,人类的寿命相比较于妖魔邪祟太过短暂了,明明最大的敌人是来自异世秘境中的妖魔邪祟,可是当时间长河带走了那些受过伤的人,淡化了过去的伤痛,人类就会沉浸于眼前的和平,而忘记永远不会消失的威胁。
    有人和他说过一句话——好战必亡,忘战必危。
    自那以后,姜赢也不再干预人类自身的内乱,朝代更替,皇帝姓什么,随便都可以……
    只要是华夏正统就行了。
    功成身退,置身事外,让自己的存在不再是人类文明进步的枷锁。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久不现世的姜赢最终成为了传说中的人物,只有古籍记载着他的故事,本就古怪的性格也在岁月的冲刷下,越发变得冷淡。
    姜赢也并非完全不理世事,只要国境内有特别危险的秘境现世,或是能令他感兴趣的事情发生,例如有什么特别术法流派诞生,新生强者举世无双,他也会不吝啬于自己的好奇心。
    但唯独外族入主中原和妖魔邪祟作乱这两件事,这是他的底线,不可触碰……
    姜赢自遭遇围杀的那一刻,大概就猜测到了境外妖魔邪祟和外族勾结,有所图谋,但这个结果摆到面前时,还是觉得有些憋火。
    至于为什么是又……
    第十五世时,姜赢外出游历天下,而回到家一看,胡元统治中原?嗟乎!我华夏正统哪去了?
    说真的,当时姜赢回家看到家被偷了,直接吐出一口老血。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吐了。
    姜赢那时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只是离开一百多年而已,为什么偌大一个家说没就没了……
    明明北宋怎么都不算弱鸡,虽然军队差了点,但彼时国内修士力量还算得上强悍,且国境内妖魔邪祟经过千年反复清扫,根本掀不起多少风浪,敌人只有外族和境外的妖魔邪祟,怎么就让人给轻易取而代之了。
    十五世游历遭偷家,十七世战死还是被偷家?
    真就离谱。
    后来,姜赢才了解了情况,大致除了北宋掌权者无能以外,还有外族确实是冒出了一位极厉害的人物。
    成吉思汗……
    一品之上,圣象境!!!
    姜赢回家时,成吉思汗已经死了,据说是常年征战在体内留下太多不可治愈的伤势,甚至遭受过多次死亡诅咒,生命流逝极快,纵然是修为通天也难以补救。
    可惜,强者以逝,俱往矣,未能有机会与之一战。
    姜赢在看到这熟悉而又操蛋的乱世,于是只能重操旧业,先是荡清为祸世间的妖魔邪崇,紧接着镇压了几座境外秘境,最后腾出手解决了元朝胡族,重塑华夏正统。
    姜赢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神情微怒道:“元朝入主中原的教训,他们是一点都没有记住,我死之后,华夏大地真的就这样被外族人占据了吗?”
    京橘点了点头,叹道:“人类的寿命那么短暂,总是记吃不记教训的嘛,自主子你死后,满人就开始正式进攻大明,黄台吉更是直接在山海关斩灭大明最后的气数,最终大明彻底灭亡,华夏正统也被一帮满人所取而代之。”
    “黄台吉?满人?”
    “黄台吉是满人的首领,也可以叫皇太极,是个狠人。”
    京橘详细说了当时的战况,只能说,其实真不是黄台吉太强,黄台吉还远不如成吉思汗那般恐怖,而是大明内耗太厉害了……在那一场明清朝代更替的战场上,顶级的妖魔邪祟都被牵制住了,修士和妖魔在普通战场上的存在感非常低,更多的是在秘境之中厮杀。
    明朝与其说是输给了外族,倒不如说是输给了自己,不过是两败俱伤,然后被皇太极给捡了漏……
    京橘轻声说道:“这次他们的准备相当充分,满人入主中原之后立刻就换上了另一副面孔,极快就稳定了局面,为后面的统治立下坚实的基础。”
    姜赢闻言,眼角直抽搐:“我只要一不在,果然准没好事,那这几百年,想必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吧……”
    外族和境外邪祟勾结在一起,如果真的谋划成功,苦的多半是低阶修士和平民百姓。
    “嘿嘿,嘿嘿嘿……”
    姜赢见京橘在笑,疑惑道:“你笑什么,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主子你可错了。”
    京橘笑眯眯的说:“天启大战之后,境外妖魔邪祟死伤惨重,我和臭狐狸进行着报复行动,黄台吉见到我们在恶斗,不仅没有入主中原后给予境外妖魔邪祟应得报酬和帮助,反而率兵直捣了它们的老巢,直接来了一手釜底抽薪,过河拆桥。”
    “那帮狗东西,直接亏的血本无归,哈哈哈哈。”
    京橘想起了围攻姜赢的那帮王八蛋被黄台吉算计,赔了夫人又折兵,老巢都没了,最后只能被驱赶至蛮荒之地吃土,笑都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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