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瑞立刻把血袋放回我手上,他以为那是灵丹妙药啊,立竿见影的。
    见我把药吞了下去,风美女打量了下我青白的脸色,很善良的开口,「你刚吞下的药也有后遗症,容易晕眩。」
    「这个是治晕眩的药。」她给我一片粉红色的药:「后遗症是会打喷嚏。」
    再给我一片天蓝色的药:「这个是治疗打喷嚏的药,后遗症是手容易抽筋。」
    又给我一片米黄色的药,这个是治抽筋的药,后遗症是……」
    她洋洋洒洒,一面说一面递给我,我只觉得手上的药越来越多,五颜六色,形状各异,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到最后根本分不清什么是治什么的。
    唯一知道的是,这么大把的吞下去,还是有某个问题等待治疗。
    风美女还在滔滔不绝,捧了一手的我已经听得濒临崩溃。
    瑞接过我手上那把明显是蒙古大夫研制的药,「哗啦」一声丢进垃圾筒,平静的看着风无痕,「讲了这么多,没有最终成效,你不厌烦吗?」
    风无痕笑了一下,忽然意味深长的说,「你不厌烦,我当然也不会。」
    她几乎是带点同情的看着我,「可怜的穹!」给我一颗滚圆的药丸,「这个吃下去就没事了,不会有后遗症的。」
    「我走了,」她对我挥挥手,「记得有问题来找姐姐。」
    真的当我是幼儿园孩童?
    莫里为什么会看上这种怪异的女人,我喃喃诅咒,吞下药丸,喝掉血,抬起头,瑞正看着窗外,他的目光没有视点,好像在看着飘忽的浮云,又好像透过浮云看着很远的过去。
    然后他转回视线,看看我,眼中仿佛略过一抹愧疚,快得令我觉得是错觉,「我去上班了。」他依旧面无表情,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躺回床上,盖上被子,继续睡觉,混乱的,许许多多的梦境,相似的场景,相同的结局。
    醒来,晨曦刺眼,那些梦境,全无记忆。
    瑞还没回来,可能又要为他的手术加班,醒来没事可做,只好出门去上班,也不知道开工没几天就矿工那么久,会不会被踢出来。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正遇到老板,依然是笑容满面的,连说,「不要紧,不要紧,养好了身体,才有体力去跑业务。」
    饮水机在大厅,死人类拿着杯子出来倒茶,看到我有点惊喜,「你好了吗?」
    我冲他点头,看他的惊喜似乎是真心的,不好责怪他拖累我卧床一周,挨瑞整又遭遇恐怖的风无痕。
    再说,生病的理由也不适合宣扬,所以同事七嘴八舌的问,我也只能回答是感冒发烧。
    一上午都没有客户来访,我又不擅长隔着电话线和食物们交流,无聊之余,见老板不在,我跑去死人类那里跟他聊天。
    死人类待在独立的办公室里,神奇的是,他的办公室反倒比老板的还大,不知道我没有被踢走,是不是冲着他的面子。
    这家伙一边抽空处理业务,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说话,平心而论,他的长相其实十分的英俊。
    瑞帅得很是阴冷,看到他,我总是容易联想到伦敦厚厚重重的灰云,望着似乎是要下雨,却偏偏云层只越积越厚,压抑的,冷漠的,偶尔云层的裂缝透出丝阳光,细微的一闪,又再度隐没,已足够让人欣喜若狂。
    死人类正好相反,从认识开始,就见他总是带着笑容,调侃的,捉弄的笑容。
    「你是不是在美国留学过?」我记得那张船舶驾驶执照是美国的。
    死人类对我竖起大拇指:「聪明,我在加州读本科和硕士。」很怀念的再度拿出他的宝贝驾照扬了扬,「然后做了三年海员,从水手一直做到船长,厉害吧?三年哦!」又洋洋得意起来。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有点羡慕他,可以自由自在生活在阳光下,又有异能在身,他的脸和手臂都是健康的褐色。
    我看看长年不见阳光的手,惨淡苍白,几乎不照镜子,不过可以想象,脸应该跟手的颜色相去不远。
    「要当吸血鬼的话,还是女孩子比较适合的样子!」见我打量自己的手,死人类感慨道,「恒久不见阳光,必定皮肤白皙,而且永葆青春。」
    「是啊,」我微微的苦笑,「只是得拿灵魂来换。」
    死人类对着电脑写完邮件,椅子旋转一圈,朝向我,「传说中,吸血鬼没有灵魂,那是真的?」
    「是真的,凡事皆有代价。」我想起刚遇到那个西洋婆子的时候,她说,「能够活下去,只是不能见光。」
    我不像父亲母亲那般笃信佛教,相信轮回,战乱中,能够活下去就好,那时候,并不知道会失去灵魂。
    只是以为长久不能见光便是活下去的代价,所以瑞很久前发明了可以在阳光下行走的药时,我几乎以为那个代价付了千年,终于偿还完毕。
    但和撒旦做交易,你所失去的,永远超出你的想象。
    也并不见得后悔,只不过,是和以往不同的生活方式罢了。
    再过千年,也会适应良好的。
    我靠在椅子上,桌边有包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支,呛辣,苦涩的滋味,那也不过是没适应罢了。
    吸完一支烟,看看烟屁股,轻轻的吐出一个蓝色的烟圈,如果现在让我恢复成普通人类的生活,不能瞬移,看不到瑞,我大概也会不适应很久的。
    记得战乱中濒临死亡,奶妈无奈的丢下我,抱着妹妹离去,走前颇为遗憾的看着我,「穹少爷这样俊秀,只可惜战势迫人,不能存活。」
    她拔下野草,五岁的小妹饿极已懂得咀嚼,昏迷的我却不能吞咽,她离去的叹息声,总不时的回荡在我的梦里。
    死人类再度开始忙碌,临近中午,有人递了两盒饭进来,他伸了伸懒腰,停下工作开始吃饭。
    看我不住的吸烟,他不出声的吃了几口饭,打破沉默:「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百无聊赖,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气,敷衍的给了他一个答案,「间歇性情绪低落罢了。」
    「嗯,那没事,」他放心的夹一筷子菜,边嚼边告诉我,「不过是身体内的某些激素一时分泌的过多或过少而已。」
    「这样啊。」想不到死人类也懂一点医术。
    他吞下一口饭,用力点头,作老学究状,「通常这类情况会发生在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身上。」
    「啊!」我不解的看了他一会儿,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去你的。」我随手丢了个烟灰缸过去。
    死人类不慌不忙的让我往他头上丢的烟灰缸转个弯,回到原来的桌面上。
    散落在空中的烟灰也纷纷归位。
    简直神乎其技,看来他家平日里根本不用请钟点工,意念一动,家中便井然有序。
    瞧见老板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我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下午陆陆续续的多了不少事情,闲散了几百年的我一时适应无能,处理的奇慢无比,惹得后续交接的同事皱眉不已。
    抱怨声一出,死人类就三两下处理完了手边的事情,跑来帮我的处理手边的case。
    「秦先生对小连真好。」旁边忙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同事羡慕的看着我。
    我这才想起死人类在旁人忙碌的时候,通常对方不要求是不去帮一把手的,帮我处理问题起来却很顺手的样子。
    「小连跟我,谁跟谁啊?」死人类见到竿子立刻顺着往上爬,很不正经的搂住我的肩膀。
    不晓得这家伙又要搞什么鬼?
    我正想把他的肩膀拿开,莫里的讯息传到脑海,「瑞受伤了,你快过来。」
    我一惊,连忙甩开死人类的手臂,看看人来人往的大厅,只好找个借口,小声对死人类说,「我去洗手间。」
    不知道是天眼和天耳随时打开着,能接受心电感应,还是这家伙天生喜欢凑热闹,他闻言立刻道,「我跟你一同去。」
    来不及跟他争论,我只得由他跟我一同去洗手间,留下面面相觑的同事。
    谢天谢地,这幢办公楼的洗手间是独立分开的,单间有两层台阶,关上门,看不到里面人的脚。
    眼见没人,我走进其中一个单间,死人类一直跟在后面,没奈何,只好带着他一同瞬移到瑞医院的办公室。
    瑞右手包着绷带坐在椅子上,我穿过异空间,恍惚感刚退去,头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他一记暴栗,长得高的就是占便宜,靠在椅子上也敲得到我的头。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用瞬移。」他瞪着我,「这里有护士在的话要怎么解释?」
    「消除她的记忆就是了嘛!」我流利的答复。
    瑞不屑的看着我:「你会吗?」
    「……不会。」不甘心的回答他,这个不是我族的特长。
    他冷哼一声。
    「大不了灭口嘛,反正医院那么多备用的尸体。」我自言自语。
    瑞不睬我,冰着脸打量一旁的死人类,「秦先生怎会跟穹一同过来?」
    看不到嬉皮笑脸,死人类对瑞就比较严肃:「我担心小连心急慌忙,半路出事。」
    他看了看瑞包绷带的手,举起右手一伸一握,虚晃了一下,摊开手掌,掌心里就突兀的多出了几个银弹片。
    「这是伤口中残留的,你中的应该是改良过的霰弹。」死人类把弹片放到桌子上,又看了会儿瑞的手臂,「没事了,你的伤口已经在自动愈合。」
    这个,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
    难道死人类不但能隔空取物体,还是x光眼?
    「多谢。」瑞对他依旧没有好脸色,银弹头造成的伤口不同其它,他很疲倦的靠在椅子上睡去。
    死人类说他正好有事要到附近的某个办公楼去,跟我和莫里道别后就走了出去。
    等他走后,莫里才低声的把瑞遇袭的详细情况告诉了我。
    当时刚做完手术,瑞正把镊子递还给护士,以他站的角度来说,子弹原本应该是射不中他的。
    但那颗子弹却在瞬间诡异的绕了半圈,转了个弯,这才如愿以偿的命中了目标。
    「说得那好像不是颗子弹,而是洲际导弹。」我嘀咕着抬起头,正对上莫里一脸的凝重,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那把绣花针……」
    「没错,只有会隔空取物这项异能的人类,才有本事让子弹转弯。」莫里沉下了脸,「这件事多半跟那姓秦的小子脱不了干系!」
    第四章
    「可是,瑞被袭击的时候,秦裴冬正在跟我聊天啊!」我下意识的就否认了莫里的猜测,「他不可能有分身术。」
    「你不觉得奇怪吗?你和瑞在这个城市住了几十年都好好的,但是自从遇到那姓秦的小子后,先是你昏迷不醒,接着瑞就受到了袭击?」
    这么说倒也没错,死人类的确有点扫把星的潜质,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忍不住反驳,「也许这两件事只是个巧合,会隔空取物的人类又不只他这一个。」
    「总之,你离他远一点比较好,不要又……」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似乎要醒过来的瑞,莫里难得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病房。
    他一走,瑞又睡着,我便也只能瞬移回公司,继续做那些枯燥的业务来打发时间。
    明明这几年窝在家中玩网游,都玩的好好的,天晓得这突然想工作的念头是哪里来的,而且还强迫症似的完全没有辞职的念头?
    早我一步回到公司的死人类就在一墙之隔,坐在老板对面交流公事,大约说到了得意处,隔着玻璃门都看的到他整个人眉飞色舞,表情生动的要命。
    我看着实在很想笑,嘴角刚一弯起,却忽然愣愣的僵住了表情。
    有多久了呢?没有开心的想笑的感觉,只是一门心思的对着电脑,专注的打着网络游戏,看着小小的平面人物跑来跑去,就打发了漫长的光阴。
    不见忧愁,不见悲伤,没有愤怒,也没有烦恼,明明是上帝厌憎的撒旦子民,却过着天堂般无忧的生活。
    这该是所有种族都羡慕的日子了吧,却偏偏,少了一样至关重要的快乐。
    无悲无喜,机械的一天天过着,情感就像埋没在土里的棺材,因为经年累月的不移动,隐秘的如同不存于世。
    正发着呆,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搭上了我的肩膀,「瑞医生怎么样了?」跟老板商量完公事的死人类跑出来问我。
    「好多了。」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没必要告诉他瑞的状况,如果瑞遇袭真的跟他有关系的话,还是需要提防一些。
    银弹头造成的后果不容小觑,残留的银质碎屑会反反复复的起作用,很难真正的愈合完全。
    「那就好,远亲不如近邻,有事记得来找我。」死人类停顿了一下,「晚上睡不着了可以来找我聊天,别独自在外面游荡,搞得可怜兮兮无家可归的样子。」
    「谁可怜兮兮无家可归了,我不是马上就回去了么!」不对,他怎么知道我有夜游的习惯?
    想起莫里的怀疑,我谨慎的瞪着死人类:「你盯着我有多久了?」
    这个城市和其它的都市没什么大区别,人类居民门墙相隔,鸡犬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往往住对面的都不认识。
    更别提死人类还住我楼上了,要说他敦亲睦邻实在是可信度不高。
    「从我真真正正看到你的那刻起,我一直深信,是瞬间迸发的热情让我们相遇,这样的确定是美丽的,但变幻无常更为美丽,我很确定我们彼此并无任何刮葛,但我们也许擦肩而过一百万次了吧……」
    死人类念出又臭又长的一段话,我只觉得万分耳熟,似乎是很久前看到的某部电影的对白,但这跟我问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我这样压抑,是因为缘分以往戏弄我们多年。时机尚为成熟,变成我们的命运,缘份将我推离,阻挡我的去路……」
    「停!」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要顾左右而言他也不用这么明显吧,「我是问你盯着我多久了?」
    眼看着同事们都被他吟诗般的腔调吸引走了过来,死人类忽然爆出惊悚宣言,「很简单,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处处留心,步步在意。」
    「……」呆了半天,我无奈的把他从石化了的同事中拖了出来,一路扯进会议室。
    关上门,暂时忽略了我们之间是猎食关系,我很严肃的告诉他:「血族也是有性别的。」
    没准这家伙神鬼小说看太多,上帝手下叫天使的那帮家伙奉行禁欲主义,的确没有男女之分,但俺们可是撒旦的信徒,概念是不同的。
    「我知道,」死人类很郑重的点头,「那不是问题,你有什么问题还是可以来找我聊天的。」
    听这话好像我是人类青春期间困惑多苦闷多无处诉说的无助小孩,他老兄就是那个知心姐姐的角色。
    想起上次风无痕摸摸我的头说,「记得有事来找姐姐」,我很气闷,怎么都当我小孩子对待?
    「我没那么无聊,晚上睡不着跟你有什么好聊的?」不想想我都活了几百年了,难道还有问题,还要等你们这些朝菌一样的生物来解决?更何况还都是我的食物。
    是见过有人类养宠物对小狗小猫诉说心事的,但那狗和猫好歹不是用来吃的吧?
    死人类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反正你没处去了,可以过来,不聊天,我们也可以做点别的。」很暧昧的对我眨眨眼。
    听得我更加郁闷,赌气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我饿了便来找你,到时候脖子洗干净,不要躲。」
    死人类诧异的注视着我,半天,终于想起我是血族,微微苦笑的点头:「也行,我要帮你取点食物,也很方便,」手一伸,递了一袋血给我。
    血袋上挂了个大大的a,袋口还留着打点滴的管子!
    我无语的接过,说不出什么感觉,如果有一天某人跟你说你养的猪爱上了你,你会有什么感觉?
    当笑话听过就好了,随手将那袋颜色黯淡,也不知道是不是变质的血浆扔进了垃圾筒,懒得面对外头看笑话的同事,我直接在会议室内瞬移回了家。
    瑞已经让担心他安全的莫里送了回来,正像往常一样在他的写字台前翻看医书。
    我看看他裹着绷带的手臂,有点可惜那不是硬邦邦的石膏。
    自从在病人石膏上签字开始流行,我就一直跃跃欲试,都没有机会,可惜了自小老父找名师指点我的水墨画工。
    「怎么那么早回来了?」瑞头也不回,「两袋血在冰箱里。」
    我应了一声,取出一袋来递给他。
    「我吸过了。」他埋首书中,我这才发现瑞看得不是古医书。
    那是一本魔法字典,大概历史久远,书页已经泛黄,边角明显有经常翻动的痕迹。
    书中一堆奇怪的符号,夹杂着若隐若现的奇怪文字,我看着那忽明忽暗的文字和似乎随时都在改变形状的符号,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不知道瑞怎么有兴致看得津津有味,还边看边做笔记?
    他记的纸笔不过是人类用的普通的笔记本和圆珠笔,可奇怪的是,那咒语一写在白纸上,竟然诡异的出现了若隐若现的效果。
    我不敢出声打扰,静静在一边吸血,边探究那若隐若现是不是我的视觉效应。
    瑞看了一会儿,可能是同情我一个人无聊,合上书,揉了揉看书时一直皱着的眉心,把他的笔记递给我,「你把这些咒语背下来。」
    「啊!?」不是吧?
    我不无聊的,不需要找事情来帮我打发时间的,真的。
    看我有明显的抗拒之意,瑞脸色冷了下来,「快背。」
    我沉默的看了会儿满满的鬼画符,犹豫起来:「可是……」
    「你嗦什么?」他很不耐烦的把笔记塞到我手中,「晚上睡前记得全给我背下来。」然后打开抽屉找出另一本本子,二度翻开厚重的魔法巨着,继续奋笔疾书。
    听说工作狂专心忙碌时被打断,脾气跟有起床气的人天没亮被吵醒时是一样的,但看瑞这架势,彷佛不把那本魔法书看完是不会抬起头的。
    我权衡再三,还是小声开口:「那个,瑞,我看不懂那些文字和符号。」
    瑞翻过一页,抬起头,看着我的目光非常陌生,如同我几个月前看的某部科幻电影里的女主角一觉醒来,蓦然发现她的丈夫是外星人。
    「科克长老的基础魔法讲习时,你在哪里?」他板着脸问。
    「魔法讲习?」我惊讶的抬起头,「什么时候的事?」
    他忍耐的闭了闭眼,「每个月圆之夜后的黎明,族长居室的后花园。」
    我仔细的回忆住在伦敦时候,梅尔斯夫人居住的花园,但是白天,白天我都在睡觉……
    见瑞脸色不善,我不得不含蓄的表示,「你知道的,在伦敦那会儿,我的作息向来是日眠夜起的。」
    「月圆之夜我族通常会集体出外猎食,再加上吸收月光充盈,所以隔天白日里几乎可以在日光下行走,你说你在睡觉?」瑞的额头微微暴出青筋。
    我有点心虚:「本来是不想睡的,可是我一回到居处,生物钟作祟,也就自然而然的睡着了。」再加上有如催眠音乐一般优美的吟咒声,不睡着似乎很困难。
    「算了,」瑞很无力的抚抚额头,「我教你,跟着我背。」
    「沐浴在极光中的冰之精灵啊,请借给我那鬼斧神工的技巧,筑出一道永恒不灭的水晶之墙吧!」看也不看书,瑞清晰流畅的背出大段咒语。
    「……筑出一道永恒不灭的水晶之墙吧!」我跟着他背,发音应该还算准确。
    瑞赞许的点点头。
    他接下去教的一段咒语又臭又长,我打着呵欠跟着背。
    「不对,是将『痛苦与悲伤降临彼身』,」瑞指正。
    「在混沌中封闭的永恒,在虚无中破碎的平衡,停留在宇宙的至深之渊,被呼唤而来的伟大神明,请回应我的祈求,重叠幻想与现实,交错弱小与强大,改变彼此的面貌,将痛苦与悲伤降临彼身。」我照着背了一遍。
    「这两条是防御的,下面一条是攻击的,」瑞驾轻就熟的背诵冗长的一段。
    咦,好长的一段,好优美的音乐,好熟悉的节奏,我昏昏沉沉的照本宣科……
    「给我醒过来,」眨眨眼,发现瑞脸色铁青的正用双手摇晃着我的肩膀。
    等等,双手?我不禁吓了一大跳。
    「喂喂,」急忙抓住他的左手,「你是伤患好不好?」
    他松手:「你也知道我是伤患,还敢给我背到一半睡过去?」
    「这个……」我不敢告诉他这段咒语就是我月圆之夜的隔天,精力充沛时,马上睡去的有效催眠曲。
    「重背一遍。」恶魔瑞靠在椅子上,继续唱着催眠曲。
    我忍着瞌睡跟着他唱。
    困!
    好困!
    超级困!
    肩膀上传来熟悉的触感,我再度被吓了一跳,清醒了过来,幸好反应快,及时抓住瑞的手。
    再摇两下,别说统领血族,他这外科医生先不用做了。
    认识了几百年,瑞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这两个字,不幸这段咒语对我的影响也非同一般。
    耗到半夜,瑞忍耐到了极限,开始微笑的时候,惊觉大事不好,前车之鉴累累,我毫不犹豫的瞬移出门。
    瑞当然不会有兴趣玩那种你跑我追的小孩子游戏,也就待在家里没有出来。
    我不能去找莫里,风大小姐的恐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去他们家无疑是自动送上门当药人。
    以前夜里不睡,几乎都在看电影打游戏,但是看了好多年,最近,最近好看的电影和游戏都给我看光打光了啊啊啊啊……
    这就是没事我会独自在外夜游的原因。
    在大楼门下徘徊了半晌,夜风轻柔的吹着我的脸,星辰闪耀,如此美好的夜,瑞为什么非要我背那劳什子的咒语?
    奇怪,认识几百年,他从来不管我做什么,为什么今天却坚持要我学几乎遗忘的魔法?
    瑞的周遭向来很少有意外出现,时间无知无觉的流去,他的生活永远按部就班,这次他的受伤,相对于我们的生活来说,其实已经算是非常大的意外。
    而且瑞受伤,如果不是意外,而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想到这里,我浑身不寒而栗,急急又闪身回去。
    一脸着急的进门,看他还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回来了,就继续背。」瑞眼皮也不抬一下的递给我他的笔记。
    扫了眼,发现我背下来的那两条咒语已经墨迹固定,当然后面长长的鬼画符还是忽明忽暗的继续闪烁。
    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我跟着瑞唱催眠曲,终于完整的唱完一段没有睡着。
    瑞很惊讶的看着我。
    「下一段,」我握握拳头,「我一定会全部背出来的。」
    瑞的表情很是欣慰。
    「放心吧!」我拍拍他没受伤的肩膀,「猎魔人来了,我会保护你的。」
    他摇了摇头:「你以为凭这点微末的攻防术就能抵御猎魔人?」
    「……如果没用,你让我背来干什么?」
    「自保,」瑞恶狠狠的从齿缝里蹦出两个字,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震惊的望着我,「一点魔法的概念也没有,你怎么瞬移的?」
    「梅尔斯夫人教我的,用意念啊!」我想也不想的回答。
    瑞静默的看了我一会儿:「意念通常是魔法修炼者修炼遇到瓶颈无法突破的时候,才会把那魔法贯注自己的全副灵力突破用的,你竟然……」
    换句话说,就是学到死也学不会某个魔法的时候,唯一可以用一次的特例,我什么都没学,就用这个特例,好像,呃,是浪费了点。
    闷闷不乐的看着我,瑞的眼神忽然严厉起来:「原来你瞬移从来不定位的,还敢瞎子一样乱闯?」
    「我看得见的。」我辩解,不说明一下,估计下次瑞就不会让我用瞬移了。
    瑞从沙发上跳起来:「不可能,那个特例向来每个修炼者只有一次可以用。」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要瞬移前我想着那个地方,影像就会出来,所以说,所谓的规则,果然都是用来被打破的。
    瑞想了想,确定我确实没说谎,毕竟认识几百年,这个要说谎绝对瞒不了他,所以最后他只是困惑的盯着魔法书发呆。
    我说到做到,背书背到半夜,终于把他口中的低阶的魔法咒语通通流利的背了出来。
    睡前实在很有成就感,大概催眠曲唱多了,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早上起来,瑞敬业的顶着伤口去上班,据他说不动手,可以动口指挥别人来做手术。
    我打开他留下的血袋边用餐,边试着回忆昨天下苦功背下的大断咒语。
    可是?
    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想了又想,还是没有一点感觉。
    死了,这下要怎么跟瑞交代?
    正不知如何是好,震天响的敲门声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快,快看窗外,」伴随着敲门声的,是死人类异常兴奋的声音,「再不看就来不及了。」
    难得他揪我衣领的恶习没有发作,我也就配合的看了一眼窗口。
    这一看,不禁愣了一下。
    只见朗朗晴空,青天白日的,半空中竟诡异的出现了一团粉色浓雾,更诡异的是,这个雾团不偏不倚的,就朝着大楼的方向飞了过来,慢慢融入了外墙。
    「我们去二十五楼,有好戏看了!」话刚落,死人类的恶习再度发作,揪着我的后领把我拖到他面前后,就招着手叫了起来,「瞬移,瞬移。」
    那语气动作怎么看,都像英伦街头挥手叫着,「taxi,taxi」的美国佬,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算了,反正我也好奇,也就勉为其难的拉了他一把。
    我们到二十五楼的时候,那粉色雾团刚刚落地,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娃娃脸少年,猎奇失败的死人类顿时大失所望。
    「就算不出现《迷雾》里头那种章鱼怪兽,好歹也该有个标准道士或者魔法师打扮的来养养眼啊!」他感慨着。
    「道袍太长了,容易被绊倒。」出乎意料的,那个少年回头看到死人类,对他笑了笑,解释的语气听起来非常的和气。
    死人类见他个性率直,毫无隐瞒的意思,瞬间就打起了精神,双眼再度闪闪发亮起来。
    「原来神话小说里所谓的腾云驾雾是真有其事!」他颇为向往的看着少年,我猜他下句一定会说「带我坐一次吧。」
    果然,死人类对少年露出景仰的神情,「不知在下可有此荣幸体验一下这御风而行的神奇法术?」
    大概所有的少年人,都有一种得到成人肯定的心愿。
    我记得自己还是个人类时,每每父亲大人寥寥几句称赞我画的水墨画后,都会兴高采烈一整天。
    那少年也不例外,死人类夸张的仰慕神情显然成功的取悦了他。
    他微红着脸点头,双掌合拢旋转着做了一个动作,口中低声念叨几句,只见在楼道里飘荡半天颜色渐淡的雾团缓缓变浓变大,降落到了我们面前。
    少年腼腆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姿势很不熟练,显然是第一次做这个动作。
    我犹豫的看了半天那个湿漉漉的雾团,对于一大堆由雨滴聚成的东西用来载人,实在是心存怀疑。
    可不幸的是,旁边站了个行动速度比思考速度快无数倍的死人类,还来不及考虑出结果,已被他强行拖入雾团中。
    走进去才发现,这个真的是名副其实的雾团,冰冷,潮湿,因为太厚,光线几乎穿透不进来,所以里面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却也暗的可以。
    我在伦敦住得久,再加上血族的体质,所以待在雾中基本适应良好,但死人类和我不同,从他捉着我不时的颤抖一下的手臂就知道他一定很冷。
    少年默念了几句,没多久,就有一种漂浮感,这种脚踩不到实地的感觉似乎并不陌生,我凝神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有过同样的经历。
    漂浮感没维持多久,大约在死人类终于抵御不住寒冷打了一个喷嚏后,我就感觉脚踩到了实地。
    奇怪得是从雾团中出来,我们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客厅,死人类吸吸鼻子,问少年:「这是府上?」
    少年微笑颔首。
    我和死人类四下打量,却见这家居布置的跟我们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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