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南边,正月里也是冷的,程记主打的还是那两样,新鲜出炉热乎乎的脆烧饼以及风靡长荣县城让许多人惦记的肉松饼。
    尤其是肉松饼,年前囤了货的还好,有些还没来得及囤货程记就关门了,搞得他们过年这阵天天想,县里有个大户人家的少爷特别爱吃这个,听说东家回乡过年去了还闹过,甚至想出了让管家到乡下去找人给他做的办法来。
    管家知道程家有个不好惹的媳妇儿,怕贸然跑去要吃大亏才没冲动下乡,他把这事禀告给老爷,由老爷出面镇压了馋嘴儿子。
    是没去找人,那家却派了个家丁天天上程记门口看去,念叨好多回说年早过完了咋的还不出来做买卖,是不是嫌钱太多?
    从年前那几天念叨到正月十六,程家的马车摇摇晃晃进了县城,那家的家丁第一时间听说,急匆匆赶来,还没走到店门口就撞上被何娇杏轰出门去的程家兴。
    何娇杏跟婆婆黄氏在收拾店面,程家兴牵着他闺女走在街面上,一方面闲晃打发时间,顺便把缺的食材定下,为重新开张做准备。
    正在赶路的家丁不经意就看见牵着胖闺女的程家兴,他急急停下:“程老板!程老板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少爷前些时候就说想吃你家的肉松饼,大过年的你说我上哪儿去买肉松饼?”
    那家丁问他今儿个生意做起来没有?
    程家兴一摆手:“还在收拾店面,收拾好再准备准备,再等两天才开得起张。”
    “你看能不能……”
    人话还没说完呢,程家兴就答复说不能。
    那家丁先是一噎,然后气鼓鼓说:“您都没听我说完,咋就知道不能?”
    “用得着听完?你不是想让我行方便单独开一炉?要我说二十多天都忍过来了,哪在乎这一两日?再耐心等等!”
    “我们多出点钱,你就开一炉,又不麻烦……”
    程家兴还怼他了:“咋不麻烦?年前我把店里那些材料用得差不多了,这又要重新准备,总要准备全乎了才做的起生意!就这样我还有事,我劝你也别往店里去了,这会儿过去也没用,你买不着。”
    程家兴跟人说话的时候冬菇就转着头四下里看,等她爹把人打发了,冬菇才仰头问:“那是谁呀?”
    看她仰着个头怪费劲的,程家兴伸手将人抱起来,颠了颠,告诉他那是店里的客人。
    “噢,是客人,客人找爹干啥?”
    “买肉松饼。”
    只见冬菇眼前一亮:“爹啊,我也想吃!”
    “那爹带你去买东西,买回去让你娘给你炒肉松好不?”
    真亏那家丁已经走远了,要不得多受伤?
    刚才还说要时间做准备一时半会儿开不起张,这就变了!程家兴拿脸去蹭他闺女肉呼呼的脸蛋,问她还想要啥,都给她买!
    冬菇瞅了半天还真没买个啥。
    那条街上卖吃的是不少,可自家就是做吃食生意的,外面这些真不见得有她亲娘手艺好。程家兴带着人去香饴坊买了些蜜饯,把缺的货定齐让人送到店里去,就掉头回去了。
    哪怕休息二十多天也不影响成绩的生意,重新开门之后,没几天熟客们又排上队了。倒是斜对面的程家富夫妻遇到一点小麻烦,休息这二十多天里,县里竟然开起两家麻辣烫铺子,其中一家跟他们一样是租的铺面,还有一家支的摊子。
    刘枣花起先还不知道,她是听隔壁说的,听说之后就拿了铜板让铁牛去买了一碗回来。
    吃了两口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这个汤底就没我们熬得好,油辣子也是,光是一股辣味儿,吃着不香。”
    刘枣花尝过之后,余下的就进了铁牛的肚皮,铁牛作为家里第一贪吃人,他那舌头也叼,只一口就分出高下。“咱们家的好吃,可人家便宜,比咱便宜!我看吃的人还不少!”
    刘枣花伸手拍拍儿子的脑袋瓜:“那还不是咱们没开门,这才造福了他们,等咱们重新开张,客人慢慢就会回来。”
    要是以前,知道别家便宜自家贵,刘枣花也会紧张。
    做了半年生意之后,她想法变了。
    看老三他们,卖的东西有哪一样便宜?生意照样好,客人排着队来,求他们开门,求多做些。要是东西好,人家真不在意贵一文两文,能天天出来吃麻辣烫的也不缺这一两文。
    让这两家新开的麻辣烫铺子一激,刘枣花在熬汤底炒辣椒剁肉糜搓丸子的时候更用心了,她正月十六就把铺子收拾出来,十七准备了一天,十八就把生意做起来。
    开始这两天的确不像年前那么红火,一方面有些还不知道她已经从乡下出来了,另一方面那两家多少是抵了她一些生意。
    可刘枣花熬的汤底实在太香,从外头过的闻着那味儿都忍不住,直吞口水。
    穷的话只能强忍着,有点钱的哪肯亏待自己?以前吃过的都来回味,没吃过的也来问老板店里招牌是啥,让煮一碗来尝尝。刘枣花一文钱没让,就凭这香味儿硬生生的把客人抢了回来,开张几天之后,生意逐渐回到年前的水平。
    县里面食客就那么多,同样做麻辣烫的,东家好了西家肯定要受影响。
    那两家本来卖得还成,生意突然少了一半,并且呈现出越来越少的趋势。一打听才知道程记斜对面那家美味麻辣烫又开门了,那家虽然稍稍贵那么一点,但它用料好,分两足,汤底也香,总之就是好吃。
    这两家能不知道刘枣花做的麻辣烫好吃?
    他们就是吃过觉得好才会入这个行。
    本来觉得不就是个辣锅?
    到这会儿两相对比他们才明白的感觉到差距,同样是麻辣的锅底,口感就是有差,还差不少。刘枣花那头关门时,食客们也能上别家凑合吃点,她这一回来,只要不缺这钱的,谁愿意凑合?
    都觉得这样不行,想做点啥来挽救,又不敢贸然行动。
    哪怕消息不灵通的也知道卖麻辣烫的是程记老板他大哥大嫂,有这来历,谁敢随便招他?
    解决不掉程家富跟刘枣花那个店,又没法实现口味上的赶超,这生意眼看要黄,盘了铺子那家硬着头皮在撑,至于支摊的,听说他们搬其他地方去了。
    县里有个刘枣花对比着,他不好做,镇上总行!
    镇上人是少些,可没了正牌货抵着,他做冒牌货的总能挣钱!
    老话都说树挪死人挪活,做生意的一根筋咋行呢?
    因为正面没打过被迁走那家在镇上还真闯出条生路,这年头因为交通不便,人的活动范围窄,如非必要,镇上人很少有往县里跑的,没去过县里那自然没尝过刘枣花卖的正宗麻辣烫。没尝过正宗的,乍一吃到仿冒的竟然也还行,汤底够味儿,分量足,摊子热闹……这麻辣烫吃着比面条馄饨来得香。
    这阵子天还冷,一碗麻辣烫吃完浑身暖洋洋的,真是舒服!
    搬去镇上这家忙了十天半个月后还歇了一日,他买了在镇上热销的怪味花生回县里,跟人吹嘘说以前小看了周边的镇子,镇上还是有些有钱人的,逢集日尤其热闹,挨着十里八乡的都会出来。
    “我这麻辣烫要坐下端着碗吃,比较麻烦,生意也就是凑合,你们是没看见那个挑着卖花生的,他逢集才会出来,每次出来摊子前围满了全是人,忙都忙不开。”
    “来尝尝!就是这个花生!我特地称了半斤回来,这不便宜!”
    ……
    说到花生,本地流行的有两种吃法,一是盐煮,二是油酥。这两种吃的还是花生本味,这怪味儿的不一样,吃起来格外香,配着都能多喝二两酒。
    大家伙儿听他吹嘘一番,也捡两颗尝了,味道是好。
    “这个花生米装一小碟就能下一大碗酒,它味儿好,你说贵吧,能赶得上肉?这么看卖得好也正常。”
    “有这么好的东西,他咋不来县里?县里不是更好做买卖?”
    “你没听他刚才说的?人家在镇上随便都能卖光光,用得着跑这么远到县里来?既然都能卖光卖给谁不是一样?”
    卖麻辣烫那个跟着点头,说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跟你们说,我总觉得卖花生那个看着特别眼熟,长得很像在程记站柜台那个。”
    “以前那个还是现在这个?”
    卖麻辣烫的一愣,说不就是东家的小舅子,咋的又换了人不成?
    “你说的是以前那个,现在这个也是舅子,但不是亲舅子,听说隔了一房。”
    “那这个卖花生的搞不好还真是从程记出来,当姐姐的会做那么多新鲜吃食,做兄弟的能没点手艺?”
    ……
    从乡里出来之前,何娇杏已经把做花生米的手艺教给东子了,东子人聪明,学得快,这就练好了做起生意来。这些后续何娇杏尚不知情,程家兴也只是听媳妇儿说了教手艺的事,并不知道他买卖已经开张。
    县里面的不知道,乡下的都听说了。
    鱼泉村那边就不说,大榕树村的也知道东子出来单干了,也是卖吃的,他卖的花生米。
    起先听说他卖花生米,大家伙儿不以为然。后来才知道他卖的不是一般的花生米,怪味花生受喜爱的程度跟当年的鱼皮花生差不多,他挑着担子赶集卖,生意好得很。
    跟着就有人猜测,以前没听说何东升有这手艺,这该不是何娇杏教的?
    这么想着,还有人跑去老程家问。
    程来喜摇头说不知道。
    “你不问问?万一真是你儿媳妇教的呢?”
    程来喜:“是又咋样?”
    “不咋样,但她首先不该想着夫家?像你们老二这还在种地养猪,这生意给他做该多好呢!”
    “老二想做买卖他该自己找老三说!至于这个怪味花生,别说还不清楚是咋回事,哪怕真是何氏教她兄弟做的,也轮不到别人说啥,她的手艺她爱教谁教谁。真要说谁有资格反对也就是老三,老三没说啥,有你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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