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蔚蓝星后,莫欢想找一处疗养设施住进去,却遭到了方尽然的反对。如果Alpha强行制止他,他可能还会和他争一个鱼死网破,但是名义上还是他丈夫的Alpha却无比诚恳,满脸请求地道:“你的伤因我而起,这一个月就让我照顾你吧,权当赔罪。”
    莫欢笑了笑道:“你会照顾人吗?”但是他想了想,终究没有拒绝。
    他断臂复原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继续和方尽然住在一起直到痊愈确实是最为稳妥的方法。方尽然的LOFT是莫欢住惯了的场所,之前方尽然不在家中的时间他一个人在这里度过,早就将这里的所有陈设都渐渐布置成符合自己的心意的模样,连许久没见的清洁机器人都让他觉得亲切无比,能留在这里确实省心省力,便于疗伤。
    莫欢只是出于安全和舒适角度同意继续留下来,他觉得自己的断臂已经接上,只要注意不过度使用右臂就好,也没什么可让方尽然照顾的。没想到Alpha欣喜不已,还表示要请一个月的假在家陪伴他。莫欢非常诧异,他知道方尽然的工作十分繁忙,参加机甲大赛本来就已经拖延了工作进度,按理说从耀黑星回来他应该日日加班,没想到他却反而要请假。
    用Alpha的话来说就是:“这是和你在一起最后一个月了,我想好好赎罪。”莫欢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方尽然小心地端详了莫欢的脸色之后,实在没有勇气提出同床共枕。他将楼上的大床让给了莫欢,自己去客厅睡沙发。莫欢也没有和他客气,既然方尽然要赔罪,他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莫欢实在累得狠了,在他们不在的日子,清洁机器人将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大床和之前一样柔软,刚晒过的被子散发着阳光的味道,莫欢躺进被窝里就舒服得不想出来。好不容易回到熟悉的环境,当晚他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难得睡到了自然醒。
    莫欢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他感觉腹中饥饿,准备起来弄点吃的。当他下楼走到客厅时,发现厨房竟然有人。时间已经接近中午,莫欢思忖方尽然今天不是要去机甲研究机构请假并交接工作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走进厨房,而是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拿起光屏开始阅读这一期《机甲爱好者》杂志。纸媒在这个星球自然也经历过衰退的历史,但是自从科技发达之后,3D电子杂志又重新流行起来。
    莫欢一向是《机甲爱好者》的忠实读者,今天正好是每月一次的发售日,果不其然这一期是多功能机甲大赛特辑。看到介绍“天狼星”的文章几乎占了一半的篇幅,莫欢不禁露出一个微笑,随即想起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有和AI对话,以它那个爱撒娇的性子肯定寂寞得不行了,说起来自己还答应过等身份曝光之后就把“启明星”介绍给它……
    方尽然将做好的饭菜放到餐桌上时,就看到莫欢蜷成一团聚精会神观看光屏的模样。他穿着心爱的小熊睡衣,莹白的脚趾在阳光照耀下仿佛在发光。他是这么的可爱,但是却拥有不符合外表的坚强果敢,涌上心头的爱意令方尽然想马上把他抱到怀中亲吻,但是他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方尽然摇了摇头,努力忽略心头的苦涩,贪婪地看着莫欢的身影。莫欢光屏上方浮现出的3D影像是“天狼星”,他纤长的手指正在机甲上来回点击,将它放大以便观察每一寸结构,那神情无比专注。
    “天狼星”是他们的心血,方尽然心中涌起了说不出的甜蜜和自豪感。同时,对莫欢无尽的歉意在他心中不断焦灼。
    他偷偷看了好一会儿莫欢的模样,终于回过神来,鼓足勇气道:“小欢,饭做好了,你饿了吧?先来吃吧。”
    莫欢这才发现他已经从厨房出来了,他又一次感慨自己对这个人总是缺乏警惕性。他确实很饿了,也好奇方尽然居然会
    沈易看到他也没有打招呼,走上前来就问道:“小欢怎么样了?”
    方尽然觉得自己的拳头痒了,但是比起和沈易起冲突,他更想赶紧回家看看莫欢的脸,于是他说道:“你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家了。”想到莫欢天使一样的睡颜,他的心态平复下来,嘴角上翘,脸露温柔道:“他还在家里等我。”
    沈易笑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盼着你们赶紧离婚啊。”他恶毒地撇嘴道:“你怎么配得上小欢?”
    方尽然一张英俊的脸只能用惨不忍四个字来形容,简单来说,就是他的脸肿成了猪头,眼眶青紫,嘴唇都裂了几个口子,勉强才能看出原本的形状。莫欢心中忽然有了说不出的愤怒,想捉住他的衣领质问他怎么把自己喜欢的脸弄成这个样子了,但是他还是忍住了。。他竭力无视自己心中涌起的担忧,只是一言难尽地道:“你……你这是……?”
    机甲研究机构中每一个研究部门都拥有自己的机甲测试场,为了保证数据不外露,这里的安全系数非常高,可以
    他今天很早就起来,先是上楼看了一眼莫欢的状况,强忍住亲吻他的冲动为他重新盖好了被子,然后在屋内设置了五六个不同的防御系统,开启了两台最高级警卫机器人的开关,就起身出发去了机甲研究机构。他准备速战速决,和上司快速请假之后再和几个同事交接一下工作。
    只有他才能担任的一些调试任务只能把光脑带回家做了,这会比在机构时费力许多,要耗费他无尽的时间和精力,但是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现在一切都是莫欢优先。况且……他苦涩地想,如果一个月后莫欢真的离开了他,他也好有可以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事情。虽然他觉得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他的心思从莫欢身上移开。
    没有一个雄性可以忍受旁人对自己伴侣这么明显的觊觎,何况方尽然和莫欢的感情岌岌可危。他立刻有些警惕地道:“……医生说他需要静养一个月,他正在家里好好休息。”
    这下轮到沈易脸色发黑了,他忽然道:“你还记得受到海恩伯爵袭击之前的事吗?我要和你说的事情最终也没来得及告诉你。”他眯起眼睛:“你要是敢听就和我去机甲测试场。”
    做饭,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然而看到方尽然面孔的时候,他不由得深深吃了一惊。
    这句话狠狠击中了方尽然的痛处,他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尽然苦笑了一声,走上前来,将莫欢扶到餐桌旁坐下。碰触到方尽然时,成番的伴侣之间的信息素感应让莫欢的身体一阵酸麻,他想立刻挣脱方尽然,但是看到他没有被衣服遮挡的皮肤上也都是伤痕,一时也拿不准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下意识就顺着他了。方尽然坐到他的对面,终于有些颓然地回答道:“我和小易打了一架。”
    阿这……莫欢顿时想象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他问道:“他都跟你说了?”
    他到了机构时,却发现有一个人比他更早,沈易正好从他的上司的办公室中出来。
    方尽然的心中忽然涌起了无尽的恐慌,他事后也多次想起沈易要和他说关于莫欢的事。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最终没有说出口,他才会因为一贯的成见误会莫欢,并狠狠伤害了他。沈易要告诉他的这件事究竟是什么,他并没有头绪,但是只要是关于莫欢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他都想知道。所以即使看着沈易不怀好意的眼神,心中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他还是和沈易向机甲测试场走去。
    沈易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你们是不是快离婚了?”
    看着莫欢清澈明亮的双眼,方尽然心中充斥着无尽的爱意、强烈的悔恨和深深的心痛。
    说是进行密谈的绝佳场所。他们一前一后来到空旷的场地之中,方尽然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别卖关子了。”
    沈易笑了笑,忽然道:“小欢的第一次美得很啊,是不是?你还记得那束迷情白吗?那是我特地为他准备的。”
    这是一句非常没头没脑的话,但是方尽然一瞬间顿时想起了初夜的莫欢。正是有了这个错误的开始,他才会一再误解他爱的人。想到自己能判断凌无忧品性高洁,但是却一直不懂莫欢,他心情郁卒极了。
    现在再想到毕业舞会那晚,他自然知道肯定不是莫欢在刻意诱惑他。他猜想多半是莫欢的发情期正好到来,又赶上自己的易感期,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碰撞才让一切都一发不可收拾起来。而如今沈易的话让他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他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沈易撇了撇嘴道:“我现在都不明白,小欢到底喜欢你什么。我在那束迷情白中放了特质的药水,可以刺激发情的。可笑你还以为是小欢故意设计你,你怎么不照照镜子,你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么?”
    方尽然胸口如遭重击,瞬间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他到底是为什么才会一直误解莫欢?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而且沈易的话语说到了他最大的痛处,莫欢果然不爱他这个事实又一次狠狠打击了他。他心底总觉得,莫欢会忽然发情不能自控,恐怕多少也是因为对自己有好感,然而事实却击垮了他。
    而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让他一直无比信任的沈易的背叛也令人寒心。他之前对沈易有过暧昧的好感,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对沈易的感情只是友情的延长线,他从小就把沈易当成自己最亲密的伙伴之一,但是沈易却一直在骗他吗?他不由得瞪大眼睛问道:“你为什么还要害他?为什么事后还故意让我误会?”
    沈易的面容极度扭曲起来,他恨恨地道:“小欢喜欢你,你却对他不屑一顾,但是就因为你是Alpha,所有人都想撮合你和他,凭什么!我本来想让小欢在舞会上因为发情而丢了名声,最终只能嫁给我,没想到你竟然对他下手了!你不是最讨厌他吗?关键时刻怎么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之后我又威胁小欢嫁给我,没想到你这个傻子居然冲出来说什么要娶他!”
    方尽然口中都是苦水,初夜莫欢的美艳又一次映入自己的脑海,也许那时候他就被莫欢吸引了,却浑然不知。沈易说的对,他又有什么资格把过错都赖在莫欢头上。而莫轩和林润涵的结婚典礼时,沈易和莫欢的对话原来是这个意思,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自己的愚蠢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但是……他咬紧牙关看着沈易道:“你说我配不上他,你自己呢!用这种手段你就算得到了他的人又有什么用?他是不会喜欢上你这种手段卑劣的人的!”
    沈易忽然冲过来,一拳就打中了他的脸,他双目赤红看着方尽然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现在知道我做错了,又有什么用?”说着他还不解恨,又是挥出一拳狠狠打向方尽然。
    过神来时,他们已经纷纷动弹不得,分别躺在地面上不住发出粗喘。
    沈易哈哈大笑道:“我打烂你这张臭脸,看看小欢还能不能喜欢你。”
    他似乎泄出了胸中沉积已久的浊气,但是方尽然却一点都不觉得爽快,他只感到说不出的颓然和彷徨。他将莫欢误会得这么深,伤了他那么多次,真的还能让他再度接受自己吗?他身上没有一处不痛,但是都比不上心中的难受,他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声音中都是苦闷。
    沈易渐渐止住了笑声,他沉默了半晌,说道:“我确实对不住小欢,也对不住你。”他的声音渐渐变低:“我也不求你们能原谅我……”接着他轻咳了几声道:“你下手也太狠了,一会儿我们出去就说发生了实验事故。”最后他顿了顿道:“今后你也不用看见我碍眼了,我刚刚已经递出了辞呈。”
    方尽然一惊,不由得忘我地坐起身来,身体的疼痛让他闷哼了一声,但是他却没有在意。他焦急问道:“为什么?你从小时候就喜欢机甲,技术又这么娴熟,为什么要辞职,这太可惜了!”
    沈易看了他一眼,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也老好人起来?忘了我对你们做过的事了吗?我可是勾结了海恩伯爵泄露情报的人。”
    方尽然擦了一下嘴边的血迹,皱眉道:“一码归一码,你对不住我们和你的机甲才能没有关系。况且你说勾结海恩伯爵泄露情报,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耀黑星的机甲事业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是不是你编了什么假情报骗了海恩伯爵所以他才那么恨你?”
    沈易哈哈笑了两声,摇了摇头道:“你这么懂我可不是好事,小欢该嫉妒我了。”他又是嘲讽一笑:“可能你还没有发现,之前你们关系那么差也是因为我在从中作梗,你不会不知道小欢一直把我当做情敌吧?”
    方尽然咬牙又给了他一拳,说道:“少废话,我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沈易没有还手,硬接了他一拳,他转头吐出一口血沫,哈哈笑了几声,才正色道:“你放心,我不是因为顾忌你才辞职的,而是我现在有比起研制机甲更想做的事情。当然机甲我也不会放弃,我之后大概会很忙很忙,但是只要有空闲我也会继续研究机甲的。”他深深看了一眼方尽然道:“只是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助手了。”
    方尽然知道沈易是故意要让自己狠狠打他一顿的,同为犯了错的人,他非常理解沈易的心情。他心中自然有对沈易的熊熊怒火,更多的却是在唾弃自己为什么轻易就冤枉了莫欢。在这件事上沈易固然有责任,但是他才亲自促成了一切。
    方尽然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能相信周围所有人,却唯独一次又一次误解莫欢。他早就喜欢上莫欢而不自知,以至于他们的关系越是不安定,他潜意识中就越会患得患失。他一直没能梳理清楚自己对莫欢的感情,在他的事情上就永远无法冷静,总是往最坏的方向去想,这何尝不是一种当局者迷。
    想到沈易说的嫉妒,他心中苦涩,莫欢还会因为他的事而嫉妒吗?倒是他,只要想到莫欢喜欢自己之外的人,绝望的情绪就深深笼罩了他。如果真如沈易所说,莫欢以前在嫉妒沈易的话,他心里肯定难受极了,毕竟自己和沈易过去的关系确实无比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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