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雨没有再说话,她起身径直出了房间。
    “哎,哎,你这怎么不说话呢?那我们,我们怎么办?”
    梁菊玲跟在身后大喊,想要去拉住柳诗雨,却被保镖推了回去,重新坐在墙角。
    “今天的事,你们知道该怎么办吗?”
    韦远航站在桌子前,手里摆弄着一个注射器。
    “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他神色冷漠,没有半点喜怒,说话时的语调也很平静,像是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这药水,只要半管,注射进你们的血管里,三十秒钟,你们就能永远睡着了。”
    说到这里时,韦远航忽然望向梁菊玲和薛彩莹。
    “我可以保证,没有半点痛苦。”
    薛彩莹到底年轻,她吓得当即就叫出声来,裤裆也瞬间湿漉漉一片。
    “不,不,我们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今晚的事情,我们一定不会说的。”
    梁菊玲的声音也在颤抖,她抱着女儿哆哆嗦嗦,生怕韦远航那手中的针管扎在她们血管上。
    “我们一会儿回去,就说,就说我们出来散散步找点吃的,保证不会吐露与这里有关的半个字。”
    听到这话,韦远航满意点头。
    “你们家的每个角落,我都装了监控与录音设备,你们在家的一言一行,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记住,不要试图与我反抗,你们根本不是对手。”
    说罢,他挥了挥手,只见那两个保镖让开了路。
    “时间不早了,回家去吧,省得被你家里人担心。”
    半晌,梁菊玲这才爬起来,她扶着烂泥般的女儿,两个人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隔壁房间里,薛南乔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眶微微有些红。
    “阿乔。”
    柳诗雨走进来,轻轻拍了拍薛南乔的手背。
    “这是好事,你与薛家没关系呢!你往后不必再被那莫名其妙的亲情给束缚了,你可以肆无忌惮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你该高兴的,怎么还哭了呢?”
    薛南乔抬头看着柳诗雨,眼底满是泪。
    “我父亲的一生,根本就是一场悲剧。”
    自以为娶了个温柔娴熟的妻子,自以为拥有两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哪怕父亲到死那一刻,都觉得心满意足此生无憾。
    但其实呢?
    他的结发妻子心狠手辣处处算计,他最疼爱的女儿却根本不是自己的骨血,来路不明,只是孟荣华的工具而已。
    “我父亲是个好人,他和薛家那些人根本不一样,他有担当,讲义气,一心一意都为了这个家。”
    可这个家的人呢?都是怎么回报父亲的呢?
    “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呢?”
    柳诗雨坐在薛南乔旁边轻声问道。
    这五年来,她从未问过薛南乔这些事,她一直觉得,薛南乔都与薛家无关了,何必再要去回忆这些。
    薛南乔擦了擦眼泪。
    “我父亲是死得很突然。”
    她的声音沙哑,提及父亲时带着些许悲凉。
    “我记得清楚,那一年我上小学二年级,早上去学校时,还是我父亲亲自送我去的,等中午时,家中佣人忽然来接我,说是……我父亲不行了!”
    薛南乔皱眉回忆着当年的景象。
    “回到家最后,我爸爸躺在床上,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拉着我的手,一直在流泪,后来……后来就死了。”
    医生说,父亲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到了她回家,见了最后一面,他就溘然长逝,从此,她就没有了父亲。
    “没说是因为什么病吗?”
    柳诗雨皱眉说道:“阿乔,你要知道豪门的人最不缺钱与资源,家中都有家庭医生不说,而且会定期体检,所以猝死这种事,很难发生在豪门里,除非……”
    “除非什么?”
    薛南乔抬头看着柳诗雨问道。
    “除非,是有人害了他。”
    顿了顿,柳诗雨苦笑道:“豪门里所谓的死,极少是病死,哪怕是意外身亡,都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再说你父亲,他正值壮年,哪能那么容易就猝死呢?”
    “那,那您是怀疑我父亲的死……是被人害的?”
    薛南乔都忘记了哭,她猛然站起身来,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这些年来,她从未怀疑过父亲的死。
    她一直都觉得父亲只是太过劳累才会猝死,她敬爱父亲,思念父亲,却从未想过,父亲或许是被人害死的。
    “你父亲兄弟三人,家中财政大权都掌握在他手中,难免会引起两个弟弟的嫉妒,这是其一。”
    “孟荣华偷天换日抱养孩子来充当你父亲的亲生骨肉,迟早都会露馅,而是其二。”
    柳诗雨声音低沉。
    “只这两个,就足够让你父亲死好几趟了。”
    柳诗雨没见过薛南乔父亲那两个兄弟,但从薛家老太太与这几个女眷的身上就看得出来,那兄弟二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还有就是孟荣华也很可疑。
    “你再仔细想想,你父亲死亡之前,他们有没有过争执吵架之类的?”
    其实薛南乔已经有点记不起当年的事情了。
    不是年纪小,而是她不愿意回忆这些伤心事,生活已经很苦了,还要守着痛苦地回忆过日子吗?
    现在,她闭上眼,开始细细回忆当年的事情,从父亲最后一次出差回家,他破天荒地,在家住了一个多月。
    忽然之间,薛南乔睁开了眼睛。
    “他们吵架了!”
    薛南乔猛然看着柳诗雨说道:“薛家的生意都在外地,往常我父亲最多只在家中住一个星期就走,但那次,他住了一个多月,甚至,他还将年幼的妹妹交给保姆照顾。”
    “北毓出生之后,我就独自住一屋,但北毓年幼,还得跟着孟荣华住,我父亲回来当晚,就让佣人带着北毓去了其他房间休息。”
    所以,那时候已经出问题了,对不对!
    以父亲对北毓的疼爱,哪里可能舍得将年幼的女儿交给佣人日夜照顾呢?
    从前,他都是亲力亲为照顾两个女儿的!
    “我父亲死亡前一天,曾抱着我说了一句话。”
    当重启那段回忆时,父亲那句话清楚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小阿乔,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自哪里,爸爸都不在乎,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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