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区,君度塔。
    从林川身上溢出来的杀意,让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
    高成和狄野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而让他们沉默的,却不仅仅是林川带来的压迫感,还有门口传来的阵阵寒意……
    因为小桃红就站在那里, 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这姑娘在感受到林川的杀意之后,就做好杀人的准备。
    但不管是高成还是小桃红,都误会林川了,让他起了杀心的,并不是因为狄野说错了话。
    穷人乍富的时候,总会有些膨胀,这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让林川控制不住杀意的是,狄野体内的灵暗分身,自作主张的准备抹杀宿主。
    当初要不是灵和暗没有听话,早在进入12号基地之前,林川就能带着余生逃跑,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一直埋在林川的心里。
    要不是后来灵和暗接连立下了大功,林川早就抹去他们的灵智了。
    可现在,就算林川不再追究灵暗之前的过失,也需要尽快想到制约他们的办法。
    那些分散在外面的灵暗气旋,虽说都是灵和暗的分身,但他们的本质却都是一样的,一旦他们脱离了林川的控制,那后果根本没办法想象。
    可是为了尽快组建自己的势力,林川又不得不赋予灵暗足够的权利……
    ……
    神台内,灵和暗都跪伏在林川面前,他们知道林川已经给他们留了台阶了,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分身。
    说是分身,其实也都是他们的本体,因为他们的意志都是统一的。
    刚刚灵暗领会错了林川的意思, 还以为父神是想给狄野一个教训,这才主动化作了灵气锁链,把狄野吊了起来。
    直到林川搅碎了他们,灵和暗才反应过来,是他们逾矩了……
    而林川也在反省自己,这段时间,他确实太过于依赖灵和暗了,这才让他们变得有些放肆,找不准自己的位置。
    对于灵和暗,林川从来都没有把他们单纯的当做工具,而是很莫名其妙的把他们看做了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后辈。
    灵对他的称呼是老祖,暗会叫他父神,也是因为他们都能感受到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所以林川对灵和暗一直都是以教育为主,但这一次灵暗的“失控”,却给林川敲响了警钟。
    孩子长大了总会经历“叛逆期”,留在神台内的灵和暗他不担心,但却必须对散布出去的灵暗分身有所制约。
    林川沉默的时间越长,灵和暗心里的压力就越大, 等林川终于想到如何制约灵暗分身的时候,两人的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灵,按照人工智能的分级标准, 你和暗的两个主体我都不会采取任何制约的手段,因为我对你们足够的信任,也因为你们都在我的神台之内,但从现在开始,所有分化出去的分身,都要保证他们不会超过中级人工智能的程度,我需要的是,每一条命令的完美执行,而不事自作主张的独立个体。”
    林川说着,走到了灵的身前,扶着他的肩膀问道:
    “你可以做到吗?”
    灵果断的点了点头:
    “可以的,老祖。”
    暗有些茫然的看向了林川,他理解不了人工智能的等级划分,因为他对这些根本没有兴趣,但却能感受到父神的严肃。
    林川看着他那睿智的眼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虎着脸说道:
    “你瞅啥!?把你那些分身都给老子弄成傀儡道身,再特么敢自作主张,老子直接抹杀了你。”
    “明白了父神!”
    暗这才领会了林川的意思,讪笑着应了一声,就起来接着挖坑了,他感觉现在给灵埋里的话,父神可能会开心一点……
    林川没再理会这活宝,告诫了他们一番之后,便离开了神台,冲着噤若寒蝉的高成两兄弟说道:
    “我没你们想得那么暴虐,你们能拿着钱回来就已经证明了你们的忠诚。”
    高成和狄野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应道:
    “谢谢老板的信任。”
    林川只是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你俩带着小桃红先回老太太那边吧,后面的安排,等我电话就好,对了,别忘记用新的身份编号去买几个脑机,在我前往第七区之前,我希望你们都能拿到《仙凡》的d级人物评价。”
    “是。”
    高成很恭敬的应了一句,便带着狄野出了门,小桃红也把匕首塞到绑在大腿上的刀鞘里,跟在了他们身后。
    看着小桃红那摇曳的背影,林川感觉这姑娘就像是某些老电影里的反派女主一样,可怜的身世,好看的外表,再加上一个复仇的剧本……
    啧,怎么看都是一個三流的烂片。
    ……
    高成他们离开了还没一会,景玄就回来了。
    二秃子一回来,就习惯性的给了敖乌一脚,接着便一边跟狗子打架,一边问道:
    “川儿!那灵暗系统是特么啥啊?”
    “跟伱没关系,之后会给你分一波人过去,到时候你带着他们好好训练一下,就当做是咱们公司的安保团队了。”
    林川一边说着,一边默默的给敖乌体内分了两团灵气,狗子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个闪烁就蹿到了景玄的背后,咬中了他的屁股,挂在了他的身上。
    “嗷吼吼!!”
    吃痛的景玄怪异的叫了一声,带着狗子就在回字形走廊里跑了起来。
    直到江阳回来的时候,给敖乌递了跟烟,狗子才松了嘴。
    林川看着狗子那惬意的样子,一口老槽憋在了嗓子里,一时间竟是不知道从何吐起……
    ……
    好不容易等景玄和狗子都消停了下来,江阳赶紧上前汇报道:
    “老板,这一晚上只碰见了四五个,感觉像是上层的人,但也不确定,倒是钟达碰见了一个年轻的房东,说是帮她办个事,能给咱一个优惠的价格。”
    江阳说着就把跟在他身后的钟达拽了过来,林川这才发现钟达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
    “我说你咋一直躲在江阳背后呢……不对!”
    林川说道一半,突然想起自己把那个平板少女忘在了脑后。
    这次他没有顺应着本能,任由思绪发散,而是强迫着自己开始回忆有关平板少女的所有信息。
    灵和暗说在平板少女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能量,可林川把灵和暗创造出来,也就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在这期间,灵和暗见过的人并不多,有能量的超凡者就更少了……
    想到这的时候,林川终于抓到了之前闪过的那道灵光。
    “阿离,是你么……”
    江阳他们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林川的身影就从他们的视线中缓缓的消散了。
    ……
    林川丝毫不在乎灵气的消耗,全力的施展着瞬步,奔向了琉璃塔的33层。
    手腕上的无名丝线,被他当做了钩锁,林川就像是人猿泰山一样,在楼宇间的天梯上,来回摆荡。
    林川那快到模糊的身影,让夜空中那些全息投影,都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前后不过十分钟,无色的丝线就缠绕到了琉璃塔33层的合金栏杆,紧接着,林川就像是炮弹一样,砸在了那户房产的门前。
    林川无视了那上了锁的大门,直接“夺门而入”,完全不顾及门框还挂在他的身上,就冲了进去。
    “阿离!”
    “阿离!”
    可惜,回应林川的就只有这空档房间里的回音。
    林川从天花板的缺口处,直接跃上了二楼,被褥和那些衣物都已近消失不见,只有剩下了那个台灯还在努力的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除此之外,就只有三层的缺口处,传来了一丝光亮,林川没有停留,直接跃了上去。
    “阿离……”
    三层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环形的屏幕留在房间的中央,林川看着屏幕里的平板少女,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小川啊~这么急着来见姐姐,是在担心姐姐的安全?还是担心姐姐长得太安全了呀?”
    屏幕里那平板少女的面容并没有变化,可配上阿离那魅惑的声音,和眉眼间的细微表情,却好似完全变了个人一般。
    “为什么不见我?”
    尽管林川已经竭力的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丝颤抖。
    “你不是也没急着来第七区见我么……”
    “我……”
    “好啦,别指望你留下的那两个小玩意能找我。姐姐启灵的时候,你还和二秃子尿尿和泥玩呢。”阿离打断了林川的解释,很认真的说道:
    “姐姐就是想你了,才过来见见你。只是这处房产还真不能白送给你,因为姐姐答应了桑墨,要完成她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林川也没再勉强灵和暗去追寻阿离的位置,而是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色:
    “桑墨?”
    “就是你看见的这位,长得很‘安全’的小姑娘。”阿离拍着贫瘠的胸脯说道:
    “具体事情我已经告诉那个钟达了,小川阿……要继续努力呀,现在的你,就算到了第七区也没办法见到姐姐,姐姐可不想看见你难过的样子。”
    阿离把手伸向了屏幕,似乎是想要隔着屏幕去摸摸的林川的脑袋,安慰他一下,那双眼睛里装满了眷恋。
    只是还不等林川开口,屏幕就暗了下去。
    房间里再度回归了黑暗,林川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起身离开了这里,默默的走向了旅馆。
    ……
    ……
    林川回到君度塔之后,并没有回房间,而是随便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枯坐了一宿。
    阿离虽然只给了他一些碎片化的信息,但对于林川来说,这些有限的条件,已经足以让他推断出很多的答案了。
    而他得出的第一个答案就是:
    阿离现在的状况并不好,否则就以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怕是早就过来找他了,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躲着自己。
    之后就是这个叫桑墨的平板少女,不出意外的话,这姑娘应该已经死了,否则阿离也不会说答应了她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也就是说,林川之前看见的桑墨,就不是活人。
    而且阿离也提到了“启灵”,林川不得不去想,余生是不是也和桑墨一样,早就告别了这个世界,只是因为阿离的能力,才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
    想到这的时候,一种不真实的剥离感包围了林川,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存在是否真实。
    就这样过了一夜,林川才整理好了所有负面的情绪,迎着那一缕珍惜的阳光,回了旅馆。
    ……
    昨天晚上林川走后,钟达就一直等在门外,身前的地上已经堆了不少的烟头,看见林川回来,他赶紧掐了手里的烟头,站了起来:
    “老板,您回来了。”
    林川有些奇怪的问道:
    “你这是一夜没睡?”
    “我想着跟老板汇报完了再睡。”钟达说话间便一直在观察着林川,见林川点头,才拿出了手机,照着上面的记录接着说道:
    “我昨天遇见的那位年轻房东叫桑墨,房产是琉璃塔33层的,她让我转告老板,说是房屋转让的合同已经签好了,但需要老板杀了那个替她办理转让手续的,那位房产所的工作人员。”
    “说原因了吗?”
    “没有,我就多问了一嘴,就挨了一个大嘴巴子……说完离她太近了,不安全……”
    钟达说到这的时候,特别的委屈,他凭着这张脸还没再姑娘的手上吃过亏,桑墨的这个耳光给他造成不小的心理伤害。
    “行了,回屋睡觉去吧。”
    林川哭笑不得的应了一声,就打发他去睡觉了,他本想着今天就让景玄和狄野去签合同,买下33层的那处房产。
    现在,买房子的钱倒是能省下了,可却多了个杀人的任务。
    林川一边想着,一边推门进了房间,屋子里,景玄和江阳都带着脑机,在仙凡世界里奋斗。
    他走过去直接按下了景玄脑机上的紧急呼叫键,这才老神在在的坐到了沙发上。
    “我特么……”
    景玄骂骂咧咧的起身,不过见到是林川之后,便马上换上了笑脸,眼神止不住的瞥向门口的方向,故作平静的问道:
    “诶,川儿,你回来了啊,咋样,见着阿离了么?”
    “见到了,但是没有完全见到……”林川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他知道景玄怕阿离是怕到了骨子里,所以也没再逗他,直接说起了今天的安排:
    “先不说她了,我一会先带着狄野去房管所办过户手续,你等我电话,等房证办下来,你就直接去财管司,把灵暗公司注册了。”
    景玄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有些不解的问道:
    “让我去注册?”
    林川点了点头,理所应当的应道:
    “嗯,你来当法人,真出了事,也好替我背锅。”
    “你可真特么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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