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
    风很轻,人很静。
    此时此刻……
    所有人,甚至连得那些鬼奴们,都停下了动作,齐齐将目光看向那旁边的老人和周常春,他们看着那个老人,看着她用苍老且平凡的体躯,做到了一个奇迹!
    颜子晴站着。
    她心绪极为复杂……
    她没有想到,老人竟然真的成功了!
    许凡看着。
    他心中替老人高兴,也替自己松了口气!
    “常春哥……”黑夜下,老人抱着周常春,喜极而泣。
    她知道,她所认识的那个常春哥,回来了。
    “小……惠……”周常春被老人抱着,他眼眸浑浊,声音沙哑,老人听到,哭泣着的她有些慌乱的回应:“常春哥,我在这……在这……”
    周常春躺着……
    他声音沙哑:“我是不是……做了很多的错事,伤害了很多人……”
    周常春记得,那一天柳树精找上了他,然后他的世界就被血幕给遮上了,再然后,他梦到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讨厌的人!
    周常春不确定那梦是不是真的,所以他问了句。
    老人闻言却是没有说话。
    她只是哭着。
    周常春躺着,他明白了,自己朦朦胧胧所梦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杀了那些村民,真的对张政等人下了狠手。
    “小惠,你不应该救我的……”周常春觉得,这样的自己,应该死在许凡的刀下,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老人依旧哭泣着没有说话。
    但是她明白,如果有下一次,她还是会不顾一切。
    周常春躺着。
    他感受出了老人的心思,他内心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时间……
    这一人一鬼陷入了沉默,良久无言!
    许凡看着。
    他打破了平静:“周村长,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面对眼前这个打破氛围的直男,周常春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抬头看向了许凡,他知道,许凡、张政他们是官方的人……
    “你们是来对付柳妖的?”
    “嗯。”许凡点头。
    周常春了然了。
    他眼眸陷入混沌道:“它啊,是一个很厉害的妖物,它已经活了快八百年了,那个时候,村子还不是上溪村,村头那也没有路,有的只是一片乱葬岗……”
    周常春缓缓地说着……
    他直接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许凡等人!
    他说……
    柳树精那是数百年前的妖物了……
    那时村头还是一片乱葬岗,柳树精在乱葬岗里生长,它吸收了乱葬岗里那些人的鬼魂,得到了他们的灵魂和记忆,成了精。
    后来……
    有降妖人想要将她打杀……
    不过,却被一路过的老和尚给拦了,老和尚说,万物平等,纵使是妖也应该有活下去的资格,所以,老和尚拦下了降妖人,留在了乱葬岗。
    他在乱葬岗里立下了一个寺庙。
    他每天在这里陪着柳树精,和她说佛理,和她说故事,导她向善,而在老和尚这日复一日的教化下,柳树精倒是真的改变了。
    她开始向善,开始不再吞吃人鬼!
    再后来……
    老和尚死了……
    柳树精哭了很久……
    恢复过来的她,开始继承老和尚的遗愿,她留在这寺庙里继续修佛行善,她帮助附近那些穷苦人家,也会收留那些路过的人,给他们暂住的地方。
    她默默地做着老和尚死前做的一切。
    直到那一夜……
    狂风暴雨……
    柳树精心善的收留了几名路过的男子,结果这些男子看到她姣好的模样,对她生出了歹念,意图对她施暴……
    柳树精的心态变了!
    她开始觉得,这世上的人呐,根本是无可救药的,他们不知恩义,没有良善,只知私欲,他们根本不值得她去普渡……
    所以渐渐地,她开始不再帮助人了。
    也是此时……
    那些曾经被她帮助过的人家,开始埋怨她了,埋怨她的不再帮助!
    而他们的埋怨,也是让她的心态彻底变了!
    她彻底开始厌恶人……
    她彻底开始由佛转妖!
    ……
    周常春安静地说着。
    他将柳树精的由来,很是详细的说了个清楚明白。
    许凡等人站着。
    他们安静聆听:“后来,她就彻底妖化了?”
    “嗯。”
    周常春点头:“后来,她成为一个很纯粹的妖,她杀人吃心,作恶祸乱,手中染上了无数的命,直到后来,她机缘巧合下成为了这个村的土地娘娘……”
    “她才开始稍稍安静下来……”
    “她开始在村子里享受众人的祭拜,享受众人的香火……”
    “她开始想要成仙!”
    姜岚闻言直接柳眉紧蹙:“她不配成仙。”
    周常春:“是啊,她的确不配成仙。”
    他很清楚,柳树精在成为土地奶奶后,她并没有单纯地保佑众人,反倒还暗中吞食过死去村民的魂……
    她也用玩弄人性的手法,引导、害死过不少人。
    她的恶……
    从未停止、罄竹难书!
    许凡站着。
    他想了想,忽然问道:“周村长,你怎么会对这些了解的那么清楚?”
    张政等人闻言也都看向周常春。
    他们也感觉有些困惑。
    在他们看来……
    周常春或许能够比他们了解柳妖一些,但是,也不应该了解的那么多,感觉就好像把柳树精的经历,都经历过一遍一样!
    周常春闻言直接道:“我的魂魄其实已经被她强行融合进柳树里了,我成为了和她的柳下鬼,所以我能够感受到她的些许记忆。”
    张政等人了然了
    魏龙鸣站着。
    他很是直接的问道:“既然你那么了解她,那你知不知道,她的弱点在哪里?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她。”
    周常春:“她有一颗妖丹,在她的内部,只要拿了,她就会变得衰弱!到时想杀她,会简单很多。”
    张政、魏龙鸣等人闻言沉默了。
    他们听说过这些,听闻,许多妖物的能力来源就是妖丹,毁了或者拿走这颗妖丹,那么妖物的实力便会大减!
    可问题是……
    他们怎么才能进到内部,拿走那颗妖丹?
    “我可以去,帮你们拿那颗妖丹。”周常春忽然开口。
    众人听着都是一愣。
    他们齐齐看向周常春,周常春看着熟悉的村子,还有那些村民,悠悠道:“我犯下了许多的错,现在也该是时候弥补了。”
    众人沉默。
    他们不知道说什么……
    周常春看向许凡。
    他示意许凡和嫁衣女,放了他!
    然后……
    他直接缓缓站起了身子:“走吧。”
    周常春说着打算去村头,找柳妖!
    老人看着。
    她忍不住地伸出手:“常春哥。”
    老人抓住了周常春重新生出来的右手!
    她不舍!
    周常春转回头看向老人。
    他笑着看向老人道:“其实吧,我这辈子啊,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了,如果一定要说上一件,那就是遗憾没能够早些知道,你的心意吧……”
    “要是早知道你的心意,那我现在应该已经儿孙满堂了吧!”
    周常春笑着,眼眶微酸,老人看着再度哭成了泪人。
    然后……
    周常春不再说什么……
    他转身走了,带着那无数鬼奴!
    老人看着。
    她没有阻拦……
    她明白,这是周常春心中想做的事,守护好这个村子,然后体面的死去!
    “常春哥……”
    老人哭着。
    那一刻……
    她像是看到了那个周常春回来了……
    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村长,带着村民们走向光明大道!
    那一刹……
    周常春向前走着……
    他那两条双手已经长了出来……
    他眼眶含泪:“原来我啊,在不知不觉中误了她半辈子了啊……”
    “自己真浑呐!”
    周常春哭笑着带着鬼奴们,缓缓离去。
    ……
    夜幕下……
    老人的孙儿,缓缓走到了老人的身边……
    他伸出手牵住了老人的手,问道:“奶奶,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老人眼眶含泪。
    她泪眼婆娑的笑着道:“她啊,是我们这个村,曾经最伟大的村长!”
    孙儿:“哦,那他叫什么名字啊。”
    老人:“他叫常春!”
    孙儿道:“咦,那他的名字,和我很像哎,我叫念春……”
    懂事的孙儿说着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说话了。
    老人站着已经彻底哭成了泪人。
    那年冬天……
    老人在山里捡到了一个弃婴……
    她将他带回家,取名为念春!
    老人呐……
    其实,一辈子都没结婚呐……
    她其实被他误了一辈子啊……
    不过……
    她没有说,也不后悔!
    ……
    从前的从前……
    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真的只够爱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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