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婳婳就已经这般气势逼人了,连他这个天子都压不住她的气焰。
    她凝视着明德帝,一字一句的说:“这世上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选择,而非被迫选择,长公主如此,温仲景如此,净慈更是如此。”
    “可惜,我的父亲和母亲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如今陛下又要如此吗?”
    明德帝浑身一震,目光颤颤的望向白婳
    她……是知道了什么吗?
    “婳婳,孤从不曾有过强迫的意思,婳婳要是不喜欢,孤便让他到了京城以后,闭门清修,谁也不见可好?”
    “不必了,既然陛下身为天子金口玉言,无法收回成命,旁人也就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儿罢了。”
    她盯着老皇帝,感受着他身上的沉沉死气,说:“既然陛下身体不好,往后就少操心这些事情,免得早早殡天,江山易主!”
    白婳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并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婳婳……”
    任凭明德帝在她身后如何呼喊,白婳也没有停留,直到彻底消失在他视线里。
    明德帝痛苦的咳嗽着,苍老的脸更是写满了懊悔。
    杨显在外面看见白婳出来,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让杨凌雪赶快过去跟着她,自己则是进去照看老皇帝了。
    “陛下!”然而他一进去就看见明德帝急火攻心。口吐献血。
    “显这就去找许先生过来!”
    “不必了。”明德帝抓住杨显的手,费力的说:“孤已感时日无多,药石无医,婳婳定然是知道了。”
    “她一定是知道了。”
    明德帝喃喃着,但杨显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郡主到底知道了什么,才会将陛下气成这般?
    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杨显,孤要让你替孤去办一件事。”
    他想,这件事情除了萧君策就没有人知道了,至于萧君策是怎么知道的,他也不清楚。
    但是白婳每日都和他在一起,唯有萧君策的嫌疑更大些。
    杨显凑上前,仔细的听着。
    听完之后却面色大变。
    “陛下,当真要如此吗?”
    老皇帝苦笑两声,说道:“对于不忠不仁之人,的确应当如此。”
    杨显沉默了下去,可萧君策一心为了陛下,这些年也承受了不少的骂名,陛下又为何要如此?
    是因为惠安郡主吗?
    白婳走的快,杨凌雪根本就追不上,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来到了净慈的禅院里。
    院子里是满满当当的人,一群小和尚们围着净慈,脸上写满了激动和兴奋。
    “真是太好了,净慈师兄可是第一个走出我们大梵音寺的人呢,而且还被封为了护国大法师,这是何等的殊荣啊!”
    大梵音寺这么多年来,也就出了他一个。
    “是啊是啊,听说京城繁华,陛下还要昨人修建一座法师府邸赐予净慈师兄。”
    不光如此,就连送的赏赐品也有很多,陛下还下令要在大梵音寺建造一座藏经阁,专门用来收录经书。
    更是要为大梵音寺添了整整十年的香火钱,为寺里所有的佛像重塑金身。
    这还是大梵音寺头一遭遇见这种事情呢,而这一切都是净慈师兄带来的。
    而那个被一群小和尚围在正中间的人,却神色淡然,甚至连一丝诧异都没有。
    “都让开!”
    直到院门口传来一声怒喝,小和尚们纷纷回头看,瞧见了那站在门口的人,迎着光也阻挡不了她脸上的怒气。
    “惠安郡主?”
    “她来这里做什么?”
    大家都觉得她是不怀好意的,唯有净慈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对她微笑点头示意。
    “郡主殿下也是来恭贺净慈的么?”
    大师兄笑着问。
    白婳没看他一眼,只是走到净慈面前,嘲讽道:“恭贺算不上,都说净慈大法师乃世外高人,清心寡欲,没想到也贪恋京城繁华,竟然想做起了那护国大法师。”
    “郡主误会了,此乃陛下旨意,净慈也只是……”
    “本郡主在同你说话么!”
    凌厉的眼神刺向大师兄,无形的压迫瞬间延展,大师兄愕然,接下来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她冷笑道:“你莫要以为自己有些道行就能在本郡主面前班门弄斧,你的那点道行,还不够本郡主看的!”
    大师兄也并不恼怒,笑了笑说:“郡主说的是,贫僧不才,修为更是不精,让郡主看笑话了。”
    “既然郡主有话同净慈讲,贫僧便不打扰了。”
    说完他便领着一群小和尚离开了禅院。
    他是能够看透一些的,但白婳的身份他却看不透,即便如此也能知道她修为高深,辈分更是在他之上。
    所以大师兄才会对她那般恭敬。
    等到禅院里的人都散去后,白婳才卸下脸上的愤怒,问他:“净慈,你是真心想去京城的吗?若是不想就不必勉强,我有法子让你留在澧州。”
    只要他说一句不想,不论什么法子自己都会让他就在澧州的。
    澧州这个地方,更适合他的修行。
    他不适合京城,更不适合有她在的地方。
    即便知道他以前接近自己是为了龙骨,但白婳不确定这其中是否还有别的隐情,天道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谁也算不准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抑或是他又想算计谁了。
    净慈盯着她,禅院里很安静,他说:“那白施主是希望贫僧留在澧州还是前往京城?”
    白婳愣住,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现在心里烦躁的很。
    就差没抓着他的衣领警告他不可以去京城了。
    “你是个出家人,你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能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呀!”
    白婳深吸一口气,人家咆哮的冲动好脾气的说着。
    “况且,本郡主的意见也不一定是好的。”
    净慈微微一笑,那笑容宛如清风明月。
    他说:“圣旨已下,圣命难违,贫僧多谢郡主好意,皇恩浩荡,更是不敢不从。”
    “可你明明不用接旨,就算不接旨,他也不会把你怎样,你是大法师,他不会杀你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他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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