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本宫是在算计你?”
    “难道不是吗?”
    杨凌雪冷笑道:“你们不曾问过我的意愿,便将我指婚给太子!”
    “世人都说太子情深已故太子妃,可太子妃去世不过半年时间,他便要大婚,皇后娘娘觉得,太子如此到底是情深,还是心机深沉,在世人面前博了个好模样?”
    她声声质问着杨皇后。
    杨凌雪深刻地知道,白婳一旦决定出手帮她,她便再无可能回到杨家。
    成败不过在此一举罢了。
    若是成功,那她就是杨家的叛徒,可她也要为自己搏一搏,凭什么她要为了家族付出自己的自由和幸福。
    这根本就不公平。
    杨皇后看着她许久,铜镜的姑娘面容清冷,带着些许怒气。
    这脾气和她年少时截然相反。
    那时的杨皇后很有野心,从一开始选秀,她便是奔着皇后之位去的。
    若不能坐在那后位之上,就如同那些妃嫔一般,都是低贱的妾罢了,妾便是奴,她要做就做最高贵的那一个,绝不向任何人低头!
    “太子是本宫的儿子,他什么性子本宫最清楚不过,你若担心婚后他对你不好,你便告诉本宫,本宫替你做主,如何?”
    她深吸一口气,好脾气地对她说着。
    这毕竟是杨家唯一的女孩子,杨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和太子身上。
    至于杨显,没有野心资质平平,澧洲之行,刻意让他跟在陛下身边,竟然都没能带回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样的人,和废物又有什么区别!
    “凌雪谢过皇后娘娘好意了,更谢过娘娘绾发之情!”
    杨皇后神色说不出的复杂,她拿起那凤冠,轻轻地戴在她头上。
    轻声说:“好孩子,以后你会明白,你会知道站在荣耀和权利的巅峰会给你带来多少的好处。”
    “不要拒绝这些,只有站在这个位置上,才能让你被世人记住,明白吗?”
    天已经大亮了。
    皇后拿起羽扇,亲自交到她手里。
    看着面前的姑娘终于穿上了凤冠霞帔,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安慰和酸楚。
    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也要嫁人了。
    她知道有些秘密是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所以即便她讨厌和憎恨,杨皇后都不会生气。
    “姑娘出门了!”
    门外伴随着婆子的高呼,天空破开第一缕阳光,落在她遮面的羽扇上。
    杨皇后再次穿上斗篷,迅速消失在杨府里。
    接亲的队伍已经来了,他们掐准了吉时,一刻也不敢耽搁。
    杨显牵着她的手出门,即便知道白婳会暗中相助,可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心中酸涩更是无人去说。
    “凌雪拜别父亲兄长。”
    她手持羽扇,对着养父和杨显拜别。
    她心里明白,也许这一拜便是永远了。
    杨凌雪更是做好了此生再也不回京城的打算,往后她独自一人,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杨显和杨父了。
    杨父面无表情,只是挥了挥手说:“去吧,往后做了太子妃,便要识大体懂礼仪,切不可再如以前那般任性妄为了。”
    “是,女儿记住了。”
    杨显无话对她说。
    只将哽咽吞进肚子里。
    “去吧,别害怕,勇敢地朝前走,一切都会好的。”
    杨显还是笑着说。
    过了今天,一切就将会大不相同了。
    “新娘起轿!”
    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开始朝着太子府走去,这一场婚礼无疑是浩大的,不论是嫁妆还是太子府的聘礼,都是空前绝后。
    似乎是为了彰显她尊贵的身份,惹来无数人的惊羡。
    “出嫁了,还在看什么呢?”
    杨显猛然回头,才惊觉白婳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
    她今日一身红衣,长发仅用发丝轻束,红唇艳丽,说不出的妩媚神秘。
    “郡主殿下。”
    “你说本郡主今日是该去太子府上吃席,还是在杨父吃席?”
    这大端朝成婚的习俗是娘家和夫家各自办席,互不打扰。
    新嫁娘一旦出门,那就是夫家的人了。
    杨显深吸一口气,依旧恭敬地说道:“郡主理当去太子府吃席。”
    “对,是该去太子府的。”她笑了笑,起身朝太子府走去。
    轻飘飘的嗓音落在他耳中:“今儿洞房花烛夜时,你务必备好马车送她离开。”
    她明明已经走远了,可那声音还是那么清晰地落在他耳中。
    杨显慌乱地看向四周,竟发觉周围的人没有丝毫反应,似乎看不到也听不到。
    可随后又是一阵苦笑,明知他非常人,自己还这般乱了阵脚。
    太子府自然是宾朋满座,满朝文武都来了,皇帝病重,皇后便亲自出宫前来为他们二人证婚。
    锣鼓喧鸣,好不热闹。
    只是先前太子亲自为太子妃建造的芙蓉阁,此时却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似应了那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话。
    屋子里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砰砰的动静,似有什么在撞击着重物,只是被千远的锣鼓声覆盖了,听的并不真切。
    路过的婢子们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太子吩咐过,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那间屋子,这段时间府里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婢子。
    “请问,太子府的茅厕在何处?”
    忽然有人问,白婳靠在墙角,眼角有意无意的撇过那间屋子,嘴角含笑的问着。
    婢子们连忙回答:“前方一直走便是,若是郡主不识路,奴婢可以……”
    “不必劳烦,本郡主自己去就好。”
    她微微一笑,朝着那间屋子走过去。
    婢子连忙叫住白婳,紧张的说:“郡主莫要过去!”
    “哦?怎么了?”白婳回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们。
    婢子说:“郡主离那间屋子远些就好。”
    “可去茅厕不就只有这一条路么,放心,本郡主不会乱闯。”
    说着便大步离开,婢子们这才松了口气。
    却不知此时白婳已经来到了屋子里,当她看见屋子中间摆放的那口血红棺材时,还有满屋子的血腥气,她心里就已经明白的七七八八了。
    “原来如此……”
    “可盯紧了,她的确是去了后院?”
    “属下没有看错,不过郡主好像是如厕去了。”
    白战野冷笑:“她今日最好能安分些,莫要坏了大事。”
    白婳这个人,他是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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