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过去了。
    山上的士兵例行汇报神药开花进度,目测再有三日就快开放了。毕竟就那么一朵花,花苞打了老久,可算叫这群人研究透彻了。
    军师还在跟皇甫将军商量:“这城中的胡图人全都丢了奴隶,将军您置之不理,他们便吆喝咱们坏这两国邦交……这要怎么处理?”
    皇甫将军眉头一竖:“谁跟他两国邦交了?屁大点儿地方,还认不清地位。”
    “他们那旮旯, 又穷又抠搜,也没啥资源——如今连属国都不是呢!还不是靠咱们接济才能活下来。”
    “哪里来的邦交?”
    皇甫将军心想:就你们对待奴隶那方式,有脑子的早就跑了。
    而且,这城中都是他的人,谁家多了几十口人他能不清楚?本来也没想管,再加上白麓说的胡图人的天桑花计划,那就更不可能管了。
    要不是这样的大事还需上报朝廷再做打算, 以他的暴脾气,直接将这群胡图人就地格杀了事儿。
    “不管他们, 反正我觉得奴隶是跑了,他们又不信——有意见的话撵他们回国。”
    军师心想:胡图人怕是要哭晕在厕所。
    毕竟他们没了奴隶,怎么回国?云洲和胡图之间还隔着一个东真呢。
    但,管他呢。
    反正也不是政国的。
    ……
    而在胡图。
    夏夜的凉风入骨冰寒,白日里太阳能将人晒脱一层皮,晚上奴隶们却又瑟瑟地挤在棚子里,麻木且熟练的睡着。
    而远方主人的账中,门外的寒风中跪着瘦弱的奴隶,宽敞的大帐中,手臂粗的蜡烛流下凝脂的泪。
    帐中明亮又温暖,篝火熊熊的炖煮着热汤,奴隶女郎正赤裸身躯翩翩起舞,掌中分散跪坐着数名男人,此刻正拿着酒杯, 轻皱眉头看着这歌舞。
    而后摇头:
    “粗俗,直白, 没有半分美感。”
    便有人哈哈笑起来:“听说大政国因灵潮死伤惨重, 以致今年都没有新奴隶过来……这群奴隶皮肤粗糙的很, 哪里及得上政国男女的细皮嫩肉?”
    高座上的男人眯起了眼睛:“说到底,还是咱们胡图风沙太粗——白天烈日炎炎,晚上冰寒刺骨。草场的水草都不丰茂,自然也种不得粮食收不来蚕桑,也更加养不出美人。”
    这话一说,在座诸人却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不慌,大政国如今诸事繁杂,等到咱们的天桑花长遍大江南北,只需让他们尝到滋味……那肥沃的土地,金银和美人,迟早都是我们的!”
    众人只畅想这前景,便立刻开怀大笑起来。
    但,开心归开心,梦想也仿佛唾手可得,可为了引人入彀,他们也要提前准备不少钱才来收购天桑。
    这笔钱对于政国人来讲,随便一个世家大族都出得起。
    但在胡图……大伙儿仍是忍不住呲牙咧嘴, 颇为肉痛。
    “如今只能先隐忍着,再多派些奴隶去采盐破石吧!可恨!奴隶根本不够用!东真弄来的崽子虽是身强力壮,却也尤其不驯!好在硬骨头打起来也颇为解恨, 也算是优点了。”
    “这倒是。硬骨头调教起来才有乐趣——对了,算算时日,下个月便该有收购天桑的奴隶回来吧!”
    “不留人看着行吗?”
    “有什么值得看的,这群奴隶便如圈里的牛羊,从小吃够教训长大的,难不成还敢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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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也是——这回记得别打死了,找个会说政国话的不容易!”
    “记得了,记得了——来来来,光看这歌舞有什么意思,把东西上上来呀,咱们以后又不缺,多吃两口怕什么!”
    众人们又嬉笑起来,奴隶们用黄金托盘端出一排小小的碟子,里头盛放着浅浅一层灰白色粉末……
    ……
    胡图的事情太过遥远,而近在咫尺的皇甫将军却还听着汇报。
    “你们还是不是老子的兵了?叫你们盯着些,又没叫你们杀人放火,瞧你们这怂样子!”
    盯着当然是盯着白麓一行人,本来是打算以礼相待的,可对方突然搞了那么多奴隶回去,还找他们借了那么大一笔钱,甚至还知道胡图阴谋……
    于情于理,总得有人看护这些吧。
    皇甫将军吩咐起来是不带什么恶意的。
    但……
    今晚上该汇报了,这群下属却是这个德行。
    “将军,”军士们咽了口唾沫:“不是我们没胆量,实在是他们,他们……简直不是人啊!”
    “那是!”皇甫将军美滋滋的:“那可是我的财神爷,你们没有给老子扯后腿吧?”
    一群下属们惨白着脸:“我们怎么敢呢……将军,他们真不是人啊!”
    “对待下人特别残暴,每天只给豆子馒头。”
    皇甫将军蹙起眉头:不应该呀,他们不是有钱吗?怎么吃的跟这军中3月不发粮饷似的?
    “您知道租过去的5名囚犯们每天吃什么吗?一顿两碗糠。猪都不如!”
    “就这,还是那些囚犯们拼死得来了待遇——不然就只给吃土的!”
    “我听他们讨论,冯神医跟过去后,没事就会切一截肠子和一個手指头泡一泡,然后大家一起观赏……”
    “今天晚上,他们还将饿了大半天的囚犯们灌了药,然后准备再切开看看……”
    这群军士们跟倒也不敢跟得太紧,只是在草场那边隐约听到些话,这会儿就拿手在自己肚上比划:
    “他们说,人的身体里有心肝脾肺肾,得打开看看究竟在什么地方。”
    “还说切掉的手指头能不能再重新缝好……”
    “他们还让一个男人拿绣花针在猪皮上缝,说下一回就缝人!”
    这些话一出口,包括皇甫将军在内,都是倒抽一口冷气!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啊,将军!”
    “您若是不信,今晚便可前去观察——我们走时,”说话的军士打了个哆嗦:
    “冯神医正煮了一大锅热水,已经给那囚犯们灌了药了!”
    皇甫将军和军师对视一眼,此刻霍然站起身来,表情严肃极了——
    “虽然都是最大恶极的囚犯,千刀万剐罪有应得!但,我也绝不允许他们吃人!”
    “财神爷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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