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萧钰在少年转身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少年脚步微顿,声音清亮:“杜安臣。”
    “好,我记住了,你先回去吧。”
    杜安臣迟疑着转头看萧钰一眼,压下心底的疑惑,大步离开。
    等到杜安臣拐到后巷,消失不见,萧钰微微沉下脸,对着身后的寒衣勾勾手指,寒衣俯首在她耳边,萧钰忽然侧过脸来,俩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寒衣呼吸一窒,就听萧钰压低声音道:“你派人跟着杜安臣,王妃不会放过他的。”
    “是。”
    寒衣伸出手对着半空比了个手势,随即周围的树木微微晃动,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已经有人悄悄跟上了杜安臣。
    萧钰转过身来,看向那三个婆子,“老老实实守你们的门,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是,老奴不敢,多谢世子宽恕!”
    萧钰看也没看她们,带着人离开。
    三个婆子跪在地上看着萧钰走远,默默的替自己捏了把汗。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要被赶出去了!”
    “谁不是呢?好在世子只是那么一说……”
    三个婆子拍着自己的胸脯,心有余悸的看着萧钰离开的方向,搓搓手站起来,不敢再多说什么。
    ……
    觅春院里,王妃正抱着萧钦教他写字,如烟挑帘进来的时候对上王妃的眼神,抿抿唇,闭嘴站到了一边候着。
    王妃垂下眼帘,看着萧钦一笔一划的写完自己的名字,她温情的在萧钦的小肉脸上摸了摸,“钦儿的字写的越来越好,瞧着快赶上我了。”
    萧钦扭着自己的身子,摇摇头:“不,还是娘写的好看,钦儿还得练一练呢!”
    “好,钦儿有这份好学的心,为娘很欣慰。”
    萧钦憨憨一笑,笑起来的时候唇边两个梨涡若隐若现,“我要努力追上哥哥,他写的字就好看,钦儿喜欢!”
    王妃笑脸一僵,眼里划过几道不满,却没有表现出来,“好了,今儿个就练到这儿吧,贪多嚼不烂,钦儿回去玩,为娘还有事。”
    “哦,好,娘辛苦了,等儿子长大,帮娘排忧解难,娘就不用这么累了。”
    萧钦说的认真,王妃心里一暖,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钦儿是好孩子,娘等着你长大,去吧。如画,带钦儿回房。”
    “是,公子随我来。”
    如画走过来,看着王妃给萧钦仔细穿好外衣,又戴好帽子,这才俯身给萧钦穿鞋。
    萧钦站到地上,仰头看着如画:“如画姐姐,咱们走吧。”
    “哎——”
    等如画带着萧钦出去,王妃面色恢复如常,端起小几上的茶盏喝了一口,低声问:“什么事?”
    如烟站出来,“回禀王妃,出事了,那瞎婆子的儿子方才找上门,在角门撞见世子,此刻人已经离开。”
    “什么?”
    “铛”的一声,茶盏的盖子滑落,王妃手一抖,差点把茶洒自己身上。
    她急急放下茶盏,脸色难看:“那瞎婆子的儿子……之前是我疏忽了,想着他大病缠身,也活不了几日,加上那段时间王爷身体也不好,忙来忙去竟是把他给忘了,他怎么还活着?”
    王妃眼神锐利如刀:“不是说一直喝那药,用不了半月就会死吗?”
    如烟心头一紧,忙跪下来,“奴婢不知,那春寿堂的大夫确实是这么说的,许是那杜安臣没有按时喝吧,这才活了下来,王妃,世子见到瞎婆子的儿子会不会多想?会不会重新调查落水的事?”
    “她敢?!”
    王妃一拍桌子,美目一瞪:“所有的证据都被我处理干净了,她查不出来什么。”
    说完,她慢慢冷静下来,仔细的在脑子里过一遍自己的安排,除了杜安臣这个变数,其他的都没问题。
    理智回笼,王妃心里安定下来,又靠回了软枕上,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出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来报给我?人都走了,你才来回禀?”
    如烟垂首道:“不是奴婢不着急,奴婢还是从路过的丫鬟嘴里听到的,怕是之前消息被世子——拦下了。”
    王妃轻轻的哼一声,指尖在杯壁上摩挲,“世子还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啊,短短几日就成长到这般地步,之前倒是我走了眼。”
    如烟沉默片刻,小声劝道:“王妃,既然世子如今瞧着可堪大用,您要不要多重视他一些?毕竟是亲生的,总是有情分在,若是王妃有意和解,世子想必会动容,届时母子齐心,岂不美哉?”
    “你懂什么?”
    王妃冷冷的睨她一眼,眸光泛起几分寒色:“我想要她的命,她心里多半是有数的,生死仇敌,还谈什么亲情?”
    如烟讪讪闭嘴,不再多言。
    她不是很明白,王妃究竟是为什么这么不待见世子,明明是母子连心,到了王妃这儿反倒是离心了。
    “去,找钱三来,我有事要他去办。”
    “是。”
    如烟从地上起来,转身去找了护院首领钱三。
    钱三进了院子,在外间处隔着屏风站定,拱手对王妃道:“属下钱三,见过王妃娘娘,不知道王妃有何吩咐?”
    王妃端坐在屏风后,声音沉稳:“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谁?”
    “杜安臣。”
    “办的干净一点,别用府里的人,最好伪装成意外,杀了之后把人丢到城外乱葬岗去。”
    钱三眼睛一转:“是,那属下现在就去?”
    “晚一些时候吧,白天太扎眼。”
    “是,属下明白。”
    ……
    杜安臣的家在城西最偏僻的位置,这是京都出名的穷人区,密密挨挨住的都是穷人,房子破旧,进进出出的也多半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几次杜安臣下意识的想抄近路,但萧钰的眼神和话总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他犹豫再三还是走了大路,一路上疑神疑鬼的,到家之后才稍稍松口气。
    “莫不是唬我,分明没什么异常。”
    杜安臣嘀咕一句,推开自己的院子的门,忽然喉间一阵瘙痒,他别过脸扶着栅栏又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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