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察不屑一顾,只当吴清之此番言语乃是故作威压,垂死挣扎。
    于是甩头走了,更将那大门摔闭。
    室内,满堂漆黑,室外,却是亭亭而立的白娉婷。
    她且等着那警察再向吴清之吹一吹耳边风,然,却见此人返归,定是颗粒无收了。
    白娉婷一腔妒火与怒火无处发作,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要恨在谁的头上。
    “清之还是不肯?”
    “看这吴老板伉俪情深,自然是不肯的了!”
    那警察皱一皱眉,复又提醒道,“白小姐可莫要言而无信,我可是全按你的吩咐办事,报酬可是一分也不能少的。”
    白娉婷瞪大了眼睛,竟是怒极反笑,冷哼一声。
    “你还有脸讨价还价,如今清之与我反目,都是拜你所赐!”
    白娉婷立起一根手指,神态鄙夷,唾弃连连,“若非你办事不力抓错了人,难道还会有这般的局面吗!”
    却见白娉婷反悔,那警察当即怒从心起,要与之辩驳。
    他分明是抱着赌徒的心态,方才接下这桩贪赃枉法的活计,其中风险自是不言而喻。
    索性一不作二不休,要么乌纱落地,要么飞黄腾达!
    如今白娉婷出尔反尔,更有报复之态,倘若暗中被她参上一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怎能教人不恐不恼!
    白娉婷绝非善类,那警察既是恶向胆边生,更不会是什么好言语的,于是两人意见不合,当即吵了起来。
    “白小姐也不过如此!不过是有几个臭钱,还不是跪在地下腆着脸向男人求爱!可惜吴老板看不上你!”
    “住口!你一个贱民,胆敢羞辱于我,当真以为我不敢废了你的身家性命!”
    他之二人愈吵愈烈,竟全然不觉有人靠近。
    “帅府萧四少莅临!”
    门外通传声响,随后是齐刷刷的踏步声,大约是人员列队,一一检视。
    那警察闻声,立刻青了脸色,直奔屋外。
    白娉婷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遂也跟了出去。
    天色已暗,警局院中,高墙之上,正亮着一盏硕大的罩灯,那灯泡的瓦数很高,直照得四下灯火通明。
    一身军装、正襟而立的萧子山阔步行在前,其后则是蒋孟光与蒋兴光兄弟二人。
    白娉婷惊讶不已:“你们怎么会在这!”
    蒋孟光嘻嘻一笑:“白小姐,我兄弟俩是吴氏的秘书,老板出了事,公关的工作肯定是少不了的。”
    话毕,更是眯了眯眼睛,托手向萧子山,道,“可我兄弟俩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遂将四少请来断案,好还我们老板一个清白。”
    蒋孟光嬉皮笑脸,只一眼,便能瞧出他定是有备而来。
    白娉婷暗中咬了咬牙,旋即,只得强撑一笑:“真是巧了,我也是为了清之的清白而来的。”
    “肃静!”
    此时,萧子山的随行副官忽然高声喊道。
    罢了,只待四下无声,萧子山方才走上前来。
    “这案子谁负责?”
    那灰容土貌的警察举了举手:“回四少,是、是小人……”
    “尸体现在何处?”
    “……回四少,已然火化了。”
    话音刚落,萧子山当即喝道:“好大的胆子!生死大事,竟敢隐瞒不报!”
    那警察吓得腿软,唯有百般声辨:“四少有所不知,未防灾民身患疟疾,尸体带病传染,我们这才不得已赶紧火化了啊!”
    语毕,当是时,却有一道稚嫩的女声突然响起。
    白娉婷遥遥一看,却见迟榕疾步,身后携了数人,竟是气势满满。
    “你这么着急火化,根本就是怕露出马脚!”
    迟榕气喘吁吁的奔跑上前,却是不管不顾,径直揪住了那脸色只如土灰的警察。
    但见她故作凶恶的切齿道:“你敢抓吴清之!你看我给不给你好果子吃!”
    此话一出,竟是教那凤眼斯文的吴老板一语成谶了!
    这吴太太看似娇幼,谁知却是个不饶人的!
    迟榕怒火中烧,更是转向白娉婷,目光如炬。
    迟榕的确有几分意气用事,却见情形胶着,萧子山只得率先问候道:“吴太太好久不见。此事你算当事人之一,不知可是抓住了什么证据?”
    这厢问罢,迟榕终于不敢耽搁,当即请出几位证人。
    “人证物证俱在!”
    迟榕指着一位抱着孩子的农妇说,“这位姐姐吃住都在善堂,一直以来都是健康的!而且她可以证明,很多流民在善堂喝完粥,还会去楼外楼翻泔水桶!”
    白娉婷旋即冷叱一声:“你这小wifey莫要血口喷人!人死在善堂,又没有死在楼外楼!以前健康,现在可就不一定了!谁知道是不是你杀心骤起,要将灾民分次肃清!”
    “那你不如看看这碗泔水!”
    话毕,但见面色煞白、衣衫褴褛的大正,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只馊臭的破碗而来。
    众人鼻翅微动,纷纷蹙眉,几欲作呕。
    然,宋晓瑗却是不为所动。
    她只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探入碗中数秒,复又取出。
    “砒霜是为砷毒,以银可以试之!这银针立刻变黑,说明其中剂量极大,可以刻钟致命!”
    那警察越听越怕,唯恐要被拆穿,遂狡辩道:“善堂的面粉库中也查出了砒霜,你们又作何解释!”
    一旁的彭一茹嘁道:“的确,我们通知迟榕过后,重返善堂时,你们就已经到了善堂,做没做手脚你心中应该有数!”
    宋晓瑗亦是毫不让步的逼迫道:“尽管抓两只老鼠来试一试!剂量不同,毒药发作的时间自然也会不同!”
    那警察听罢,顿时凉透了心骨。
    他正要就范,那厢,却见白娉婷拧着腰肢,快步而来。
    白娉婷却不是要理那警察,反是一瞬不瞬,直直的走向大正。
    啪!
    伴随着一声刺响,竟是白娉婷强忍着馊臭与脏污,将那盛着泔水的破碗打落在地!
    “满口胡言!随便拿一碗泔水就可以栽赃我楼外楼!”
    白娉婷厉声道,“岳安城那么多的饭店,哪家没有泔水!随便舀一碗,再加些砒霜进去,岂不是就做成了假证!”
    物证被毁,霎时间,四下哗然。
    谁料,迟榕却是不恼,她眨巴眨巴眼睛,显得很平静。
    “白小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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