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戚泽苦修禅功,精力愈见增长,坐禅之外则勤练前世所知的各种导引引气之法,内外兼修之下,身体也一点一点好将起来。以前几乎每日要犯的剧痛,已然平息了三日。
    三日中小荷并不曾来,戚泽忙于练功,也未出门,思忖家中所藏粮食肉菜不多,该去置办一些,但仅有几枚铜子儿,银两都花在了那山参上,不禁苦笑叹道:“身在红尘里,还离不得这孔方兄!”
    正要打开书斋做些生意,忽听“铎、铎”打门之声,戚泽开门见时,却是一个矮小汉子,见他开门目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嘿嘿笑道:“戚哥儿,几日不见,看你双目有神,那山参果然没买错罢?”
    那汉子正是齐运,戚泽前身便是从其手中购得那株山参。戚泽心头一动,假作十分感激之色,拱手道:“多亏齐兄慨然相助,那山参果有奇效!”
    齐运嘴角牵了牵,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戚泽笑道:“不知那孤本元籍齐兄可还满意么?”齐运暗骂一声,皮笑肉不笑道:“自然是满意的!”又寒暄了几句,便即匆匆离去。
    齐运离了戚家,走过两条小道,便见到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冷冷问道:“如何了?”齐运苦笑道:“人还活着!”
    那少年正是齐家大少齐承,皱眉道:“他没吃那百年份的山参?又或是那山参是假货?”齐运苦笑道:“山参是从花老医处购得,足足花费了三百两白银,断不会有假。奴才方才问过戚泽,他只说是吃了,不知为何没能弄死那厮!”
    齐承皱眉道:“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齐运道:“说不定是戚泽那厮懂些药理,知道虎狼之药不敢多服,不过那山参力道极大,他一个八脉闭锁的废物,就算再小心服用,药力药毒积蓄之下,定会一命呜呼。还请少爷耐心多等几日。”
    齐承冷笑道:“本少爷再给你七日功夫,若是那戚泽还不死,小心你的脑袋!”齐运缩了缩脖子,齐承冷笑一声,转身而去。齐运等他走远,恨恨吐了口唾沫,自语道:“狗仗人势的废物!若非靠着你那叔叔,你又算甚么东西!”
    戚泽打发走齐运,打开书斋营业,顺势瞧了瞧戚氏书斋中所藏旧书。戚家家道中落多年,能有甚么值钱的古书?但在戚泽眼中,这些古书却能增长见闻,了解此方世界之概要,因此瞧得十分用心。
    一日过去,书斋之中并无一个客人,也就无有进项,眼见日落时分,戚泽收拾了书斋,带了仅有的钱财,上街购置些米面之物。
    戚泽转过几条小街,买些几斤米面,迎面瞧见一座药铺,前身自小便从这药铺中购买药材药汤,与伙计小厮皆是极熟。戚泽见猎心喜,想要瞧瞧此方世界所生药草与前世有何不同,忍不住踱了进去。
    药铺中有三个伙计,正自碾药熬药,见戚泽进来,一人喜道:“原来是泽哥儿到了!可是要再买些固本培元之药?”此时一位老者自后堂转出,三个伙计齐声道:“师傅!”
    那老者正是花老医,淡淡颔首,瞧了戚泽一眼,目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道:“戚家小哥是要买补益气血的药汤么?恕老朽直言,我观你气血旺盛,却阻于经络之中,再要进补,只怕虚不受补,反而伤身。”
    戚泽也知花老医此是中肯之言,点头道:“多谢花老医提醒,我知道了。”拿眼去望架上摆得许多草药。花老医抚须说道:“戚家小哥何时对草药之道感兴趣了?”
    戚泽笑道:“久病成医,吃的药汤多了,自觉也有几份心得。”花老医笑道:“你要买甚么药,尽可去挑!”摇了摇头,转身而去。医道一途,哪个不是浸淫数十年方有所得?凭戚泽一个病秧子,吃了几年汤剂,便觉登堂入室,简直笑话。花老医懒得多费口舌,连那三个徒弟看向戚泽,都带了几分鄙夷之意。
    戚泽不以为意,自一排排药架扫去,忽然目中一亮,指着架上一丛鲜艳花朵道:“此花何价?”伙计一怔,脱口道:“这是曼陀罗花,价钱贵了些,一钱要三分银子!”
    戚泽道:“与我来上三钱!”那伙计张了张嘴,还是依言包了三钱曼陀罗花。戚泽手指点动不停,又要了生草乌、香白芷等五种药材,等伙计报完,掏出银两会钞。
    那伙计算了算共计二两银子,忍不住道:“这些药可不是你平日吃的那些药汤需用,你买它们做甚么?”戚泽笑道:“我常观古籍,偶得一古方,想试一试能否根治我之痼疾。”再不多言,提了药包便走。
    那伙计嘟囔几句,不久华太医又从后堂转出,见伙计面色古怪,问道:“那戚泽买了甚么药材?”伙计一一报出,华太医若有所思,笑道:“原来如此!”背着手慢慢踱走了。
    戚泽两袖空空,提了五包药材,急匆匆回了书斋,将大门紧闭,复又差上门闩,这才放心,自语道:“想不到此世中竟然能配齐麻沸散之方!”
    他前世专攻中医,虽是半桶水,为了应付考试,自也背熟了许多古方今方。那麻沸散那是古时一道名方,惜乎失传已久,但到了现代,早已被人复原了方剂,编入教材之中。
    戚泽无意中发觉药铺中居然有麻沸散所需的所有药材,当即购回。其实本该多买几种药材混肴视听,但囊中羞涩,只好按需而购,就算被花老医忍认出药方,也顾不得了。
    戚泽打开药包,按着前世记忆,将几种药材按比例混合,他特意让药铺预先将药材炮制完毕,省却了许多功夫。忙活了半个时辰,终于配成两剂麻沸散。
    戚泽将之藏于袖中,草草吃了一顿,复又坐禅入定而去。到了次日黄昏,忽有打门之声响起,戚泽心头一动,如今他功行还浅,不敢在白日入定,就是防备这等突然上门之人惊扰了他运功调神,以至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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