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私通案上的出色表现保持沉默,却也总有食古不化想靠死谏青史留名的言官出来讨人嫌。
    这些人先是想在学子中串联用清流物议压死付东楼,可成都城里的多数寒门学子都得过博古苑与湛露居的恩惠,实在不便多言。还有一部分人想着柏钧和登基已是必然,又对付东楼一往情深,自己一个春闱在即的学子这时候触皇上的霉头等于毁前程,便也没参与进来。如此,这条路算是走不通了。
    世家大族虽然也看不上付东楼,但他们刚被打压过,现在岂是冒头的时候,一个个都跟家里缩着呢,谁也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之后几个言官找到了付泽凯,向前中书令至今余威犹在的定国公慷慨陈词,望定国公舍小家就大义阻止准皇上立个男皇后。付老狐狸嘿嘿一笑,拿出柏钧和代发的圣旨,只道大楚将与北燕全面开战,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自己身体已然好的七七八八,便奉召回朝继续领中书令之职,还保留了正一品衔。诸位若是有奏章,应当先成交御史台再交到中书省,办事要按规矩来,你们找到老夫的府邸是怎么个意思呢?
    于是,几名御史灰溜溜地出了定国公府。
    也真要赞一句这几位天真的御史锲而不舍的精神,最后竟是想到做羽林上将军江涵的工作,盼着江涵这位柏钧和的心腹能够跟他们一条心。几人连夜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信函,连柏钧和会绝后将来没可能让子嗣继承皇位的胡话都写上了,私用了朝廷的八百里加急一路就给送去了长安。
    江涵接到信函的时候还以为是成都传来的紧要消息,拆信一看破口大骂。范书意、翟夕几个刚好也都在帐中,于是几人联名上奏,同样是八百里加急把自己的奏折连同这封书信的原件一起送回了成都。
    “那几个老家伙真是自找死路,居然说让我娶个女子生个儿子将来不把皇位还给皇兄之子,企图陷我于不义之地。江涵虽不喜欢和言官打交道,但这次抓住了把柄岂能不好好利用一番,真是把这些年被言官穿小鞋的怨气全发泄出来了。”
    柏钧和就知道顾贤会想看,一早把奏章带了回来,说着便呈给了顾贤。
    “江涵说的也直白,他说那几个御史若是能找到一位比楼俊美、比楼儿有才、能击退令狐纯还能扳倒王谢两家的女子,他就考虑劝劝我纳个贵妃什么的,皇后之位羽林军只认付东楼。”
    “这大白话说的,楼儿在羽林军推行文书改革倒真是方便他们了,越发不讲究了。”顾贤玩笑一句,却丝毫没有怪罪江涵的意思。
    “你是怎么跟朝臣表态的?”顾贤煮了一杯茶递给儿子,“很多人都不太能接受皇后是个男人,还有胡人血统,只是不敢说罢了,最后还是要你来表态。”
    柏钧和双手接过茶杯,坐下饮了一口茶才道:“李敢用令狐纯,儿子为什么不能立付东楼为后。令狐纯与李尚有灭国之仇,付东楼于我大楚却屡有奇功。”
    话说一半,柏钧和忍不住笑了出来,对顾贤道:“儿子若是实话说了,父卿可不要怪儿子不成体统。儿子在朝堂上直言,传国玉玺乃是岳母大人留给楼儿的遗物,亦是楼儿的私产,若是他们不同意儿子立楼儿为后,传国玉玺就不是大楚的了,儿子也绝对不会委屈楼儿做小。”
    “就该这么说才对。”顾贤唇角微扬,笑得很是促狭,“你当朝称呼秦瑶为岳母,曲氏在国公府里怕是要气死了。”
    与柏钧和继位的圣旨一起下达的是付东楼立后的旨意,因着大楚有一门不两爵的规矩,付泽凯不能再多一个承恩公的爵位,所以柏钧和只下旨追封秦瑶为正一品国夫人,而且还是楚国夫人,半个字没提曲氏,曲氏一气之下差点没上王府来闹事。
    付泽凯多精明一个人,儿子要做皇后了,皇上又追封了他的外室,明显是不想让付东楼和曲氏沾上关系,谁让曲氏当初设计毒死付东楼呢,有今日也是活该。付泽凯直接开了宗祠把秦瑶以平妻的身份写上了族谱,付东楼也重归秦瑶名下。
    “曲氏之罪若是揭出来,她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不怕死就让她闹吧,省的她给楼儿添堵。”
    因着大婚与登基大典只差三天,付东楼已经回到定国公府准备大婚。此次回去他住的依旧是付大少爷的碧管院,付家的其他几个孩子在付泽凯的训导下也没敢来找他麻烦。付东楼虽然厌恶曲氏,但也没仗着身份去找曲氏的麻烦,他的日常生活自有风花雪月打理,更有雷霆负责安全,王府也排了专人前来服侍,倒不怕曲氏起坏心了。是以付东楼与曲氏井水不犯河水,日子倒也还能过。
    说起付东楼,柏钧和稍微有些失落:“因着父王那边战火已起,我们这边什么都要抓紧这来,连带着与楼儿的婚事都无法好好准备了。婚期本就一改再改,此时怕是也不能完全按照皇后大婚的礼仪迎娶他,真是委屈他了。”
    顾贤站起身拍拍儿子肩膀:“他做王卿的嫁妆都是备好的,瑞王卿本就不比皇后差多少,现在无非是需要添妆再将衣服改一改罢了,仪仗之类的自有你母后打点,原先咱们给楼儿预备的东西现在恰好用上,你完全不用担心。”
    顾贤与柏钧和说话的时候向来不让下人伺候在旁边,此刻顾贤也不叫人,径直走进室内自己从上了锁的雕花紫檀大柜中取出一个黄花梨木雕凤凰的精美大木盒。
    柏钧和接过盒子满是疑惑地看着顾贤,顾贤则是笑笑示意儿子自己打开。
    “这是……”柏钧和惊住了,眼前这身明黄色的衣服赫然是皇族的大礼服,只是映入眼帘的乃是五爪金龙,倒像是龙袍了。
    “自从楼儿找到传国玉玺,为父就想着他有可能会直接做皇后了。为父一向不喜欢做无准备之事,所以早就秘密令江南的绣庄在王卿礼服之外准备了皇后的礼服。他是男子却主坤位,所以这礼服上是前龙后凤,你翻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瑞王卿便是与瑞王一体同尊的,两人礼服待遇都是一样的,所以顾贤想着男皇后应当与皇帝不分你我,所以龙纹用的也是五爪。现在看儿子的表情,显然这么办与儿子的心意是相当吻合的。顾贤笑而不语,暗道柏钧和与付东楼真是姻缘天定福泽深厚。
    柏钧和将礼服小心地放到一边,郑重地跪下对顾贤叩首道:“儿子代楼儿谢父卿恩典。儿子已与众臣商议,登基之后尊父王为太上皇尊您为皇太卿与太后同尊,母后也已经同意了。”
    扶起儿子,顾贤摆摆手:“这些都是虚的,为父不在乎。只不过话说在前面,为父可不想住皇宫,刚好你和楼儿搬去宫里住将王府留给为父和你父王。”
    “一切皆随您的意思。”
    “殿下,王爷,奴才有事禀奏。”
    门外传来王胜的声音,顾贤扬声道:“进来吧。”
    王胜带着两个奴仆抱着两个大号锦盒进来给顾贤和柏钧和请了安,而后道:“这两样东西是王卿殿下刚从国公府送来的,说是窑厂新烧出来的,还说他已经另送了两对进宫,一对献给太后一对献给皇上了。”
    顾贤对付东楼倒腾出的这些东西很是期待,便让王胜打开锦盒:“让我们来看看我们的准皇后又做出什么好东西了。”
    锦盒打开,只见两个大号的瓷瓶。瓷瓶底色雪白,上面的花纹蓝中带紫,乃是一对鱼戏莲花的吉祥图案。
    顾贤眼前一亮,他向来喜爱素雅的事务,这对瓶子端庄大气又极为雅致,实在得顾贤的心意。
    “楼儿出手,果然不是凡品。”
    柏钧和亦是惊叹瓶子的精美,问王胜道:“王卿有没有说这次的瓷器叫什么。”
    “回王爷,殿下说这叫青花瓷。”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说起来青花瓷对于付东楼来说也是意外之喜。
    付东楼得知窑厂的工匠找到了高岭土之后便把自己研究出的青花瓷的钴料配方写了出来送到了窑厂。因着无法去南洋寻找苏麻离青,付东楼想着国内钴料的成色并没对青花瓷烧制成功抱有多大的希望。加之大事小事接踵而至,付东楼无暇顾及,烧瓷瓶的事就被忘到脑后去了。当付东楼看到如此接近苏麻离青颜色的青花瓷时,他自己都惊呆了。
    送进宫的青花瓷受到了太后与柏钧昊的一致称赞,于是兴头上的付东楼便抓了准备婚事的空隙画了几个天主教、伊斯兰教风格的图样叫人送去窑厂,只消这批瓷器能烧制成功,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卖往南洋与西亚欧洲诸国,定能获取暴利。付东楼脑中都开始幻想着用铜钱金银砸死李的场景了。
    不过这第一批青花瓷最出彩的时刻还是在付东楼与柏钧和的大婚大典上,十里红妆中青花瓷比之金玉古玩更加扎眼,给大楚臣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前方已然开战,柏钧和琢磨着御驾亲征扫平北疆,自然不会等在成都被繁冗的政事拖住。大楚承天八年元月初一,柏钧和在太庙前接受了柏钧昊的禅位登基称帝,尊柏钧昊为隆德帝,改元天和,所以这一年便从承天八年变作了天和元年。
    柏钧和登基的第三日,也就是天和元年的正月初三,柏钧和在新年的喜庆气氛中迫不及待地举行了立后大典。
    立个男人当皇后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老百姓听说这个男皇后长得还特别漂亮,大婚那天都纷纷涌上街头争相围观这位新皇后,锦官城中可谓是万人空巷。
    若是按照原先迎娶王卿的仪程,付东楼应该是骑马的,可今非昔比,一国皇后自然该是以庄重为要,礼部便建议改骑马为乘辇。柏钧和考虑到眼下的时局,为了付东楼的安全便同意了礼部的方案。起初付东楼还有些不太愿意,总觉得凤辇不过是个高级的花轿罢了,可当他看到大婚的礼仪单子和凤辇时,他就不再坚持骑马了。
    首先,皇帝大婚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里面涉及的规矩礼仪有上百条。饶是付东楼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一路看完之后都觉得头大,还没等行礼就觉得累了。相比骑马,坐在辇车上轻松了许多,为了保持体力,也是乘辇更好些。
    其次再说凤辇,柏钧和可是为了让付东楼心里舒坦煞费苦心。象征皇后的九尾金凤肯定是不能改的,柏钧和又令礼部工部在车辕栏杆上加了五爪金龙的装饰,更是将驾车的马匹从五匹改到了六匹,这规格自是与皇帝车驾比肩了。
    若是付东楼是女子,朝堂上少不得又要为此争执一番,考虑到付东楼也是男人,百官竟觉得好接受得多了。对比瑞王卿的待遇,付东楼这位享皇帝仪仗的皇后也变得顺理成章。
    不得不说的是其间的一个插曲。礼部一位司仪官在向柏钧和汇报大婚流程时曾不小心称付东楼为皇后娘娘,柏钧和听到此处眉梢一挑,打断了司仪官问道:“你方才称呼皇后为什么?”
    司仪官一愣,习惯性地答道:“娘娘啊。”说完两眼瞪得圆圆的,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完全意识不到哪里出了问题。
    “哦……”柏钧和停顿了下,淡淡说道,“朕问你,这两个字你敢不敢对皇太卿用?”
    司仪官瞬间醒过味来,一身冷汗“唰”地就下来了,连忙跪地磕头求柏钧和饶命。
    许是因为大婚临近,柏钧和心情格外舒畅,他也没为难司仪官,摆了摆手叫他起来,还安慰了一句:“起来吧,长个记性,也告诉你的同僚们,别再犯类似的错误,否则朕也救不了你们。”皇后倒是不会喊打喊杀,但他讲起道理来……朕也招架不住……
    “请示陛下,臣等如何尊称皇后?皇后殿下?”
    怎么这么不开窍呢?柏钧和腹诽一句,重重吐出两个字:“陛下。”就这样,定国公私生子付东楼彻底站上了大楚食物链的顶端……
    大婚当日,柏钧和力排众议,坚持来到定国公府迎亲。因着柏钧和身份太高而付东楼又非女子需要催妆,柏钧和这新郎当得可是比其他新郎幸福多了,没受舅兄小姑的为难便一路走到了付东楼的正寝前。
    耐心地等在付东楼屋门前,柏钧和突然发现天上开始下雪了。这雪并不大,也没有招来黑沉沉的乌云,而是细细碎碎地飘着,倒像是现代人结婚时撒的五彩纸屑了。柏钧和伸手接住零星的小雪,温热的手掌将雪花瞬间融化,他隐隐觉得,这场雪是吉兆,是上天对这个充满生机与希望的新朝代的祝福。
    屋门“吱呀”一声打开,穿着明黄色大礼服的付东楼站在台阶上与柏钧和遥遥对视一眼,含笑向柏钧和走来。
    盘龙的金冠上面镶嵌着象征喜庆的大红宝石,用来固定金冠的簪子则做成了凤凰展翅的形状长长地延展出来,翅尖上垂下金丝末端缀着圆润的南珠。柏钧和忽而想到:若是金冠上的宝石是蓝宝石就好了,与他的楼儿眸子相配,更能衬托出楼儿俊美无俦的绝代风华。
    抬手伸向付东楼,恍惚一位仙人被自己接引到了凡间,柏钧和第一次明白了“皇后”二字的含义。不同于他母后的美丽睿智,也不是史书中那些贤德的故事,皇后就是他眼前的这个人,他柏钧和的皇后,就该是眼前的样子。
    将手放到柏钧和的掌心上,周围被付东楼惊艳的人群看得付东楼很不自在,他想说点什么缓解下自己的紧张,一时又想不到词儿,开口只说了三个字:“下雪了。”
    “是啊。”握住付东楼手,柏钧和的心终于安稳了,“这个冬天锦官城的雪特别多,但这一场是最特别的。”
    “我刚刚就在想……”付东楼浅浅笑了一下,“如果这雪再大一点,大到这几步路走来就能覆住头发,那你我是否也算白首偕老了呢?”
    漆黑的眸子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情,柏钧和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抱住了付东楼:“上穷碧落,下至黄泉,你我永不分离,又何须用白雪作伪。”
    “大概是……发生了太多事,现在想来恍如隔世。”回抱住柏钧和,付东楼将头轻轻枕在爱人的肩膀上,“我们真的要大婚了吧,嗯……拜堂?”
    “真的,当然是真的,我也有些不敢相信,总算等到这一天了。”柏钧和笑了。
    眼看着帝后越来越黏糊,恨不得立刻就洞房了,司仪官赶忙大着胆子上前提醒时辰。柏钧和与付东楼闻言分开,彼此脸上皆有红云,稳了稳神携手走出了定国公府。
    柏钧和付东楼两人一起坐在辇车上,沿途围观的百姓大多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场面,一个个兴奋地胡乱叫喊着“大楚万岁”“皇帝万岁”“皇后千岁”之类的吉祥话,甚至还有几个喊出了“打回洛阳老家”的话,逗得付东楼不住发笑,都顾不上紧张了。
    车辇行至丹凤门,付东楼的嫁妆先行进宫,柏钧和则与付东楼携手走上城楼,由司仪宣读立后诏书。洋洋洒洒的诏书长达千言,乃是柏钧和亲笔所写,将世间溢美之词全用上犹嫌不足。
    付东楼听着诏书,小声对柏钧和说了一句:“亏了不是要我跪在下边听着等接旨,否则天这么冷定要冻死了。”
    柏钧和将手探到付东楼龙凤大礼服的袖口,探到付东楼温热的指尖,笑问了一句:“本该是皇后听封的,但当年父卿也不是跪等父王的,我又怎能让你受委屈。”
    话音刚落,恰巧诏书宣读完毕,丹凤门下响起山呼海啸的万岁之声,柏钧和只见付东楼粉嫩的唇瓣动了几下,却没能听清他说了什么。待他想问时,付东楼已然别过头去不看他了。
    紧密的礼仪程式没给柏钧和时间,二人随即进宫在立政殿向太后、皇太卿与隆德帝柏钧昊行礼,再来便是大宴群臣。
    付东楼一个男人,自是没有掀盖头这个环节,他与柏钧和在众人面前饮了交杯酒,皇宫的晚宴便正式开始了。
    “那杯可是真酒,你不要紧吧?”知道付东楼不能喝,柏钧和有些紧张地看着媳妇。
    付东楼一笑,与柏钧和耳语道:“花院给我配了解酒药,出门的时候就吃了,说是妥不过去的喝一小杯不会有事的。我想着,哪怕这辈子滴酒不沾,这杯交杯酒却是一定要喝的,绝不能用水糊弄过去,不吉利。”
    “没事就好,但凡不舒服一定要说,别强撑着。”
    “知道了,你放心。”
    顾贤见他俩这样,咳了一声,屈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有什么私房话回去说,现在就卿卿我我上了,未免太急了些吧。”
    “就是,欺负哀家等都是孤家寡人的,故意让我们眼红是吧。”大喜的日子萧彤锦也不再端着架子,和顾贤一唱一和把帝后二人弄了个大红脸。
    柏钧昊今日身体见好,趁着弟弟大喜的日子也拿上了兄长的派头,煞有介事地说道:“你这场大婚虽然时间紧了些,可排场不小,再加上你给曦瑜的这份殊荣,让为兄以后还怎么讨媳妇?”
    抛开了皇位纷争,兄弟俩之间的关系反而简单了,仿佛回到了儿时,却无端多了几分亲近。
    柏钧和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向来是板了脸保持沉默,如今虽然不会冷下脸来但依旧是秉承了沉默是金多说多错的原则,只低头吃菜。倒是付东楼,羞窘至极非要说点什么来释放一下,便道:“大婚程序这么繁琐,大家忙了一天都累了啊,吃菜吃菜。”此言一出,三个挑事的俱是忍俊不禁。好在主席在御阶之上与群臣有些距离,不然皇室在群臣中的形象当真是堪忧了……
    好容易到了晚宴结束,帝后二人终于可以回寝宫洞房花烛了。一天折腾下来就算是柏钧和亦是深感疲惫,是以两人沐浴更衣的时候皆是由宫婢伺候的,话都懒得说一句。
    许是热水解乏,待上了床,两人都恢复了些精气神,付东楼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柏钧和便双手撑在他的颈侧,极有威势地用矫健的身姿笼罩了他。
    “楼儿……”改为单手支撑,柏钧和的右手抚上了付东楼的唇,黑玛瑙似的眼眸仿佛一汪不见底的深潭,迷恋夹杂其间。
    “楼儿……今日在丹凤门上,你说了什么?”
    “我说……”付东楼张口结舌,脸一红哼了一声,“我说过好几次,你却没对我说过。”
    柏钧和心中早有答案,他就是想听付东楼再说一次而已。此时坤元宫大殿内连宫婢都退去了外室,厚重的红纱床帐构造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空间,柏钧和全无尴尬害羞之情,自然而然地说道:“我爱你,此生,唯你。”
    忽而觉得想哭,喉头一紧,付东楼忍住眼眶的酸涩,将柏钧和的右手拉到自己的面颊上,轻轻贴了上去:“我在城楼上说的也是‘我爱你’,你说我当时要是大声喊出来,臣民会不会当我是疯子?”
    “不会,他们会很羡慕很羡慕的……”柏钧和说着俯□,从付东楼的发丝开始细碎地吻着他挚爱的人,手掌探入雪白的里衣摩挲着柔韧嫩滑的胸膛。
    “卓成……”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温热的泪珠滑落到红罗枕上,浸出一点深红。
    “楼儿……”吻了一下付东楼的下颌,柏钧和停下了动作笑得极坏,“楼儿,求我……”
    “你……”想到当初说过不准柏钧和碰自己的话,付东楼怔了片刻。
    “皇后求朕,朕必爱皇后欲死。”
    “哈哈……”忍不住笑了出来,付东楼单手勾住柏钧和的下巴,蓝色的眸子透出一抹坚定与高傲,“卓成,楼儿求你,占有我……”
    黑眸中燃起滔天之火,柏钧和猛地吻上付东楼的唇,似是想将火焰传到付东楼身上将两人一起点燃。
    “我柏卓成此生,唯付曦瑜之命是从,绝不违逆……”
    作者有话要说:他们可算结婚了!我都想在最后写个“全剧终”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本来皇帝大婚是有九日休朝的,也就是婚假,可柏熠已然在北方点燃战火,柏钧和又怎么可能在成都城里抱着媳妇享受二人世界,是以大婚之前柏钧和就筹备着御驾亲征了,大婚后的第三天,柏钧和便要起身前往扬州,与柏熠一起东西夹击李。
    大婚之前付东楼就知道这一安排,当时他还挺遗憾的,结个婚连蜜月都没有,就算以后补上也会变了味道,可经过了洞房花烛夜,付皇后只盼着皇帝赶紧滚到前线去,越快越好!
    说起来柏钧和于床榻之间也算是君子了,待付东楼又极尽温柔。虽然柏钧和恨不得将付东楼揉到自己身体里,可念着他心爱的皇后是初经人事,柏钧和总共也只要了付东楼两次,更没让付东楼受伤见血。末了皇帝陛下亲自抱皇后去沐浴不说,自己浇了盆凉水灭火都没舍得再动皇后。
    大婚的第二天并没有什么安排,虽然柏钧和和往常一样醒的很早却没立即起身,而是搂着还在熟睡的付东楼闭目养神。忖度着付东楼醒来后难免觉得腰酸,柏钧和体贴地伸手到付东楼腰上轻轻按揉着。
    等到付东楼睁眼,柏钧和偏过头在付东楼额头上轻吻一记,却换来了老婆的白眼。
    “柏钧和!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以前真的没和别人滚过床单?”
    看着老婆磨着牙恨不得把自己生吃了的表情,皇帝陛下琢磨了片刻弄清楚了滚床单的意思,无辜地摊手道:“当然没有,我跟你说过我练的内家功夫是童子功,没练成之前是不能沾染这些的。等到练成了又和你订了婚,怎么还会有别人。”
    不是说处男都不持久的么,昨晚看你龙精虎猛的样子,说是处男谁信啊!
    艳若桃花的脸庞上是满满的不信任,柏钧和低沉一笑,凑到付东楼耳边小声说道:“看来皇后陛下对朕的功夫很满意啊。”说着柏钧和的手还顺着他媳妇的腰线向下滑了滑,吓得付东楼浑身一紧。
    “皇家自有养生之道,没什么稀奇的。”含住付东楼的耳垂轻轻咬了下,柏钧和安抚地摩挲着付东楼的背脊,“放心吧,走之前不会再动你了,你不好受我也心疼。”
    “走吧走吧,走了好,走了我就舒坦了。”
    “这么想我走,那为什么抱得这么紧?”本来想给媳妇留点面子,可这小东西嘴巴太毒,柏钧和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某个口是心非的人。
    付东楼身子一僵,把人推开也不是不推也不是,犟了一句嘴:“我冷,就是跟你这取个暖,别自作多情。”
    “真没良心,早知道你今天如此对我,我昨晚何必忍着,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手上带了些内劲,柏钧和寻着付东楼腰上的穴位替他按压着,“真这么疼吗?还是后面那里更疼?我查看过的没受伤,就是有点肿,上过药了,这一半天就能好。”
    经络被有分寸地按揉着,付东楼感觉腰上开始发热,酸痛舒缓了很多,那股子小小的怨气自然烟消云散了,却是没那个脸皮去答柏钧和的话。
    “君王御驾亲征都是有必胜的把握,你又何必急着上前线呢,大楚难道就没有能带兵的人了?你还不如留在成都先把朝局稳住,毕竟是刚登基。”
    柏钧和坐起身,从床头拿了一件里衣披上,让付东楼枕在自己的腿上:“大楚的朝局不需要我担心,一来我不是那种先皇晏驾之后登基的皇帝,又常年在朝处理朝政,百官很熟悉我,父卿又在,朝局乱不了;二来进攻洛阳必要一战而胜越快越好,拖得越久对李越有利。这么重要的战事我若不亲自上阵,无论是哪个将领带兵都难以放心,我总不能让父卿去,实在是不孝。”
    知道付东楼不过是随口说说,柏钧和却是忍不住哄他。仓促的婚礼之后又要分别,柏钧和总是觉得自己委屈了付东楼。
    “哎,说的也是。”在柏钧和线条分明的腹肌上蹭了蹭,付东楼翻了个身仰视着柏钧和,“你的身份今非昔比,万事小心,我会和父卿好好学习理政的,定不让你有后顾之忧。”
    柏钧和笑笑:“我会的,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我把付泽凯召回朝也是为了帮你,他怎么说也是开国功臣,处理朝政是一把好手,又是你父亲,有他在我更安心。”
    付东楼在羽林军里管过事,但是大楚偌大一个国家绝非羽林军可比,付东楼心里没底,犹豫道:“卓成,你说你不在,我一个人坐在大殿上,朝臣会听我的吗?我毕竟有胡人血统,他们碍于你我的情分和最近我做过的事不敢说,但不代表他们心里没意见,我倒也不怕他们对我怎么样,只要他们公私分明别乱了朝政就好。”
    “父卿会和你一起临朝的,等到朝臣们都习惯了,也就不会出什么乱子了。”手指穿过付东楼的发丝,柏钧和抱起付东楼吻了下他的面颊,“知道你不喜欢参与这些事,让你看着那些大臣罢了,也是让他们明白你这个皇后不是躲在后宫的女人不能被他们看轻了去。但凡有拿不准的事就和父卿还有你父亲商议,再不然给我传信也好。便是没事也要记得时时来消息,我惦记着你呢。”
    双颊发烫,付东楼浅笑一声:“都要上战场了还这么儿女情长,快收收吧。”
    腰上还是酸疼,付东楼索性靠到了柏钧和身上借力:“你怎么不说让我去问皇兄,他好歹当了七年的皇帝,对朝廷里的事总不能完全没成算吧。”
    “不让你去找他也是为他好,朝臣里有一部分人是从我做王爷开始就忠心于我的,他们现在还提防着皇兄呢,你别给他找麻烦。退一步讲,皇兄若是对朝局了如指掌,又怎会屡出昏招?他现在总算不必去理会这些了,还是莫要烦他了。不过你若是有书画玩意的可以去找他,我记得皇兄对书画很感兴趣自己造诣也是不俗的,不过是当皇帝之后无暇侍弄这些了。”
    爱人滑嫩的肌肤上还点缀着红红粉粉的吻痕,抱在怀里暖暖的又有弹性,柏钧和说着话都有些心猿意马了。定了定神,柏钧和强压下心里的火苗拍了拍付东楼的胳膊道:“我们起吧,时辰也不早了,虽说今日不会有不开眼的人来打扰我们,但也不能一日都窝在屋里不是。眼看着我就要出征,今日父卿又在宫中,我们去陪父卿母后用个午膳吧。”
    “说的也是,那就起吧。”
    习惯性地想翻身下床却忘了自己腰上用不上力,身形不稳的付东楼差点从床上滚下去。好在柏钧和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媳妇,不然皇后大婚第二日从床上摔出去,指不定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了。
    “柏钧和!”光着身子坐在床边的付皇后恼羞成怒,“你还是快点去打仗吧!越快越好!”
    “哈哈!”
    儿子娶了媳妇甜甜蜜蜜,柏熠这个当爹的却在前线头疼。
    拿下了关中的羽林军气势如虹,本以为能趁着李无力调兵顺势取了河西,却没想到令狐纯来的这么快。
    得知河西守军统领换了人,柏熠并没有冒然进军。思及羽林军连日作战多少有些疲累,柏熠索性命令大军就地扎营休整。潼关函谷关在手,柏熠防守关中富富有余,休养得倒也安逸。可总这么拖着终究不是办法。
    “本王听说公输哲已经将我儿媳妇改良的军械图纸重新整理了一遍,已经快马加鞭送去兵部了?”
    江涵、范书意和杨峰各自巡营去了,翟夕不是羽林军编内的人,此刻倒是得了清闲,来陪柏熠喝茶。
    “回王上,这些日子的作战中,新式军械的威力尽显。阿哲将原本的图纸结合战场实用的成果做了些小修改,一式两份,一份给了兵部,另一份则是发往皇后手上了。”
    柏熠喝茶的习惯是被顾贤培养出来的,茶道手艺自然也是和顾贤学的,颇有几分火候。他私下里并不是爱端着架子的人,因而与翟夕交谈起来很是平易近人二人喝茶也是悠闲。
    “楼儿设计的那个神臂弩真是神兵利器,令狐纯还没见识过神臂弩的威力吧,待本王专门再练一营弓弩手专门招待柱国上将军。”
    “王上难道不打算速战速决吗?臣听闻陛下已经下旨御驾亲征,江宁驻军整装待发,难道王上不打算与陛下会师洛阳城下?”
    柏熠倒茶的动作一顿:“有时候,欲速则不达。”
    “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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