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久。
    于舒泽盯着周不群离去的背影,低声道:“师尊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董铭点点头:“不管怎么样,师尊始终是我们的师尊,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周不群走后,三人干脆住到了阁子四周,自己的居所就留着童子在那里看守,而原先服侍周不群的童子则自然而然被三人支使上了,不过因为三人时而指点几招法术,那些童子倒是十分愿意被支使。因三人相互激励相互指导的缘故,短短一年,几人的修为竟是又上了一个台阶。
    伊宁盯着丹书,问于舒泽:“董铭进去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于舒泽道:“已经两个多月了,他此次修炼时间这般长,收获应该不小。”
    周不群虽是个不受重视的长老,但金丹期的修为却不是旁人想怠慢就能怠慢的,因此尽管所处偏僻,但一应装饰俱全。三人在其中一个接一个地闭关都并不拥挤,加上灵石足够,时间长了,三人都爱上了这种修为急升的感觉。除了闭关不受打扰之外,此处还有一间封闭的丹室,伊宁查探一二之后发现丹室的封闭性极强,便是无涯的修为也难以察觉到有人在此处炼丹,也就毫不犹豫地把丹炉搬了过来。反正他手中药植极多,炼丹不仅能考验修为,于舒泽和董铭进阶时亦能给予辅助,不炼白不炼。
    伊宁掏出前两天刚刚出炉的丹药,递了过去:“新炼的,可以完善你的灵根,下次闭关之前记得服一颗。”
    于舒泽接过丹药:“欠了你这么多情,恐怕还不掉了。”
    伊宁微微一笑:“没关系的,你可以用灵石来还。”
    于舒泽轻轻一笑:“好啊。”
    谈了两句自己最近修炼时遇到的毛病,他二人也就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伊宁忙着检查各种药植间的相克性,于舒泽则继续思索近日修炼的阻碍,一时之间屋中又静谧无声了。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一场风暴正在缓缓酝酿。
    无涯最近只觉得诸事不顺。前些时日他和无尘飘渺两宗的两位太上长老会面,居然发现那二人修为又进了一层,更让他气愤的是,玄霄老儿已经渐渐摸到了九级丹药的头绪,说不得再过个十年二十年,那老头真能炼出九级丹药来恶心他。碧云和玄霄的关系也更好些,若是他不能及早炼出九级丹药,这丹界又哪里有他的容身之地?
    无涯此人走的向来不是正道,修为比他低的察觉不出,但修为比他深厚的玄霄和碧云两位丹圣又怎么会察觉不到?两位丹圣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与无涯深交,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然而无涯却只道自己修为不及他二人,只需炼成九级丹药,他便能获得三人中的话语权。
    他却不肯多想,修炼一途他本就走了捷径为人所不齿,再加天水阁前几年爆出的以弟子之血炼丹的事件,其所作所为更是让人齿冷。无尘宗与飘渺阁两代弟子中人才辈出,哪里像天水阁中纷乱无数,好好的宗门被无涯搅得不成样子。
    可以说,如今的天水阁早已不是丹界年轻孩童修仙的首选宗门了。可惜无涯从来不知反省反省自己,还以为自己如同往日一般受人敬重,只把一切归咎于自己未曾炼成九级丹药上。
    满怀怨懑离去的无涯自是没有看到两位丹圣落在他身上的怜悯目光,回到天水阁后,他竟是变本加厉地寻找炼制九级丹药所需的药材,因为先前方克谨的存在确实提高了八级丹药的质量,此时的无涯更加固执地相信,修士的血脉确实是可以帮助提高丹药的品质的,先前没有炼成,只是因为血脉不够好而已。
    他若是能寻到品质更好的血脉,定然是可以成功炼成九级丹药的。
    无涯面上露出贪婪的神色,眼中精光闪烁,若是有弟子贸然闯入,定会感觉到,这一刻萦绕在无涯周身黑暗、腐朽的气息。
    ☆、第49章 露面
    49
    这一日伊宁刚取完丹药,将色泽、气味不同的丹药分门别类放入储物戒里,便听得耳畔一声轻响。他神色一动,身影倏然消失在原地,飘落到青花石纹的地面上。他刚刚站定,于舒泽已翩然落到他身边,两人感应到突然充斥的浓郁灵气,均是微微一喜。
    董铭此次闭关,收获应该不小。
    果然,时间往后推了片刻,密室的石门猛然被推开,一股热气呼散而至,待热气渐渐消散,董铭的身影便出现在二人视线之中。
    他身上披着的月白长衫早已成了一团黑漆漆的烂布,孤零零地挂在身上叫人看了都有些不忍,头顶也是油光发亮似乎能映出人脸来……伊宁和于舒泽都立即转过头去了,见过不讲究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讲究的。董铭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出来,冷不防看到了站在一边的于舒泽两人。董铭摸了摸脑袋,却觉得手里油腻腻的有些难闻,再盯着伊宁二人看了两眼,呵呵笑了:“我去去就来……”
    盯着那头鸟都不愿意生蛋的鸡窝,董铭很快消失在两人视线之中。等他回来的时候,二人已经吩咐童子上好了童子点心,董铭也不客气,一坐下来便伸手尝了好几块。伊宁一看,他收拾了一番之后果真大不一样了,面色红润,周身灵气亦是比先前纯净了一倍。
    其实董铭的天赋根本就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糟糕,只是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不下定决心,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天赋究竟如何。于舒泽对董铭的进步也十分满意,先前董铭落后他一截,于舒泽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有些着急的,如今看董铭修为飞升,他心里比他自己进阶都要高兴。
    坐定下来,伊宁便从储物戒中把自己这段时间炼制的丹药分给了二人,于舒泽和董铭没有推拒,但是面色却严肃了许多。
    三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吵嚷声,过了一会,三人便听童子来报:“三位仙长,沧海阁贺子峥贺仙长来访。”
    伊宁和于舒泽对视一眼,不出意外地从对方脸上看出了疑惑之色。童子口中的贺子峥也就是目前内门排位第一的贺师兄,虽然在丹霞遗地有过一面之缘,但二人与他并不相熟。何况周不群在门中等于隐形人,门庭自然也是冷落的,平日里根本没有人来拜访,更不用说贺子峥这等前途远大的精英弟子。
    “去迎一迎吧。”于舒泽开了口,伊宁和董铭自然主动跟随。
    贺子峥如今的权势并不比当年的严御差,何况谁心里都明镜似的,比起普通的金丹长老,贺子峥这等核心弟子其实更值得重视。身为内门首座弟子,贺子峥将来必定是太上长老、掌门一类的人物,宁可得罪了金丹长老,都不能得罪了贺子峥。
    “见过贺师兄。”
    贺子峥面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于师弟,伊师弟,这位我从未见过的,想必就是董铭董师弟了吧?”
    董铭微微一笑,朗声道:“见过贺师兄。”
    他一开口,贺子峥瞳孔却是一缩。方才他更加注意的其实是伊宁和于舒泽二人,根本没有多分心思在董铭身上。然而董铭一开口,他多看了眼,便发觉此子的修为竟然不低于原天野等人,仔细一看虽然刚刚进阶不久,但能在这样的年纪达到这等修为,此子绝对不容小觑。再加上同门实力更强一筹的伊宁和于舒泽,贺子峥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周不群座下的三个弟子已经成了内门不容忽视的一股势力。
    想及丹霞遗地中的落败,贺子峥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他平日里虽然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但是心眼狭小比之严御有过之而无不及。本来他就容不得旁人比他强,伊宁于舒泽却不怕死地赢了他一回,此时又看到了一个修为同样不弱的董铭,贺子峥心底的阴暗心思就如同野草一般疯长起来。
    不管怎样,伊宁这几人,他是容不得了。贺子峥打定了主意,心里便没有了那么多纠结,微笑着与伊宁三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便被迎了进去。
    童子早已将三人那张桌子撤去,换了一张白玉桌,又依次上了灵茶灵果点心。
    落座之后,于舒泽端着灵茶:“贺师兄,请。”
    贺子峥微笑着轻抿了一口茶,笑道:“内门大比一别后,本想来拜访两位师弟,谁知却被师尊派出去出了一个任务。此次归来,我听说周师叔外出历练了,三位师弟在此修炼,便转到了此处。如今一看,三位师弟修为均已饱满,实在是我天水阁幸事啊!”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贺子峥刚刚说完,伊宁和于舒泽心中就多了几丝警惕,纵是董铭大大咧咧的性子也听出了不对,一双大眼盯着贺子峥和于舒泽闪了三四回。要是旁人说不得就要知难而退了,但贺子峥毕竟是内门弟子中的头面人物,待人接物的本事――也就是厚脸皮,那是于舒泽三人加起来都赶不上的。
    兜圈子绕了几回,于舒泽三人只紧抿着唇,不答话也不接话,贺子峥说到关键的地方他们也只呵呵一笑,只让贺子峥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可是有什么办法,他画的饼再大,旁人也不愿意吃。贺子峥无法,只能不甘不愿地道明了来意:“三位师弟,太上长老唤我来召你们前去。”
    又是无涯!在三人心中,无涯就和一点即炸的炸药一样,是个碰不得的危险人物。方克谨的遭遇还历历在目,严御的惨状也不容赘述,师兄弟三人如今一听到无涯的名字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若是在别的门派,太上长老相召那是怎么也要去的,但是在天水阁,在于舒泽三人心中,无涯就跟瘟神差不多,能离他远点还是要离远点,免得将来被卖了还要给他数钱。
    贺子峥眼神一动:“怎么,几位师弟不愿?”
    于舒泽微笑道:“贺师兄,太上长老相召,我们又岂有不愿的意思。只是门中向来没有弟子直接去见太上长老的规矩,若是贸然去了,我们只担忧会冲撞了太上长老,何况如今师父不在,我们心中毕竟忐忑。再请问师兄,此次太上长老相召,可是只有我们三人,还是另有他人,太上长老又是为何事相召?我们三人从未直面太上长老真容,心中实在惶恐啊!”
    贺子峥沉吟了一会,道:“师弟考虑的也不无道理。但太上长老毕竟不是旁人,咱们身为天水阁弟子,若是他老人家相召都不前去,恐怕会让他老人家寒心啊!”
    于舒泽问道:“贺师兄,可否问一句,太上长老可曾定了要我们何时前去?”
    “自然是越快越好。”贺子峥道,“我也是方才听到消息,便赶着过来给师弟们通知了。不管如何,几位师弟听我一句,太上长老召见,机会毕竟难得,师弟们还是要好好珍惜啊!这样罢,我先过去问一声,于师弟在今晚之前给我回信,虽然周师叔不在,但太上长老他老人家毕竟是长辈,我们做弟子的,总要为他考虑一二。”
    “是,多谢贺师兄特意跑这一趟。”于舒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日后还望师兄多来走走,交流一二。”
    端茶送客,贺子峥志得意满地离开了,留下于舒泽三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彼此。董铭最先熬不住,长吁一口气:“与他谈话竟是比闭关还要累。怎么回事,为何太上长老要见我们?”
    童子上来收拾桌子,于舒泽伸手捻了半块点心:“这又有谁知?方师兄的风波尚未过去,我心中总有些忐忑,想到方师兄那时的模样,我只觉心跳都快了几分。伊师弟,你怎么看?”
    伊宁正在发呆。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在哪里露出了破绽被无涯发现了?虽然自信自己的遮掩,可无涯毕竟是元婴期修士,又是整日与兽血打交道的,兼之先前也曾以人血炼丹,说不得自己真就被他盯上了……
    听于舒泽唤他,伊宁眉头一皱:“虽不知道是为何,可我总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咱们这位太上长老,确实有些惹人畏惧。”于舒泽道,“但心中再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在明面上得罪了他,无论如何,我们总要想个对策来。”方克谨的结局让他们心悸,若不多做打算,只听信贺子峥所言,恐怕他们结局不妙。
    伊宁点点头:“本该如此。”
    师兄弟三人偷偷摸摸商量了好一阵子,伊宁甚至布下了结界,唯恐被旁人听到他们的想法。到了傍晚时分,于舒泽如约给贺子峥去了信。贺子峥的回信来得很快,他很满意伊宁三人的识相,甚至提出第二天早晨要陪三人一起去见无涯。
    当然,于舒泽并没有拒绝。
    伊宁有些怀疑,严御被逐出师门后,贺子峥是不是就重复了他讨好无涯的路线,要知道,便是内门精英弟子想要见无涯也是十分困难的,贺子峥却能轻松地传达无涯的意愿。
    天刚刚黑了,伊宁也就上床睡了――明日有一场仗要打,他若是不准备好,恐怕不能逃脱无涯的眼睛。他并不担心自己的血被无涯发现端倪,他只是怕,怕自己见到他时恨意太强烈遏制不住……现在的他还实在太弱,还没有力量与无涯抗争。
    半夜,睡着睡着,伊宁只觉得忽然热得要命,刚想下床喝些水,双眼放空的瞬间,伊宁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忽然发现原来睡他一个有些空荡的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动物,长长的尾巴白白的皮毛贴着他的被子睡得正香。
    虽然这动物的眼睛紧闭着,但伊宁很清楚,这家伙睁开眼的时候,一定会是一双绿莹莹翡翠般剔透的眸子。
    他睡得这么香,自己却热得睡不着……伊宁心中的恶意因子释放到极致,他托着下巴想了一会,两指一夹,刚好圈住了那条长长的尾巴。
    只听“砰”的一声,方才还睡得香甜的家伙被摔了个狗吃屎,屁股蹲着地后,贵为妖王的白狐狸不耐地看了一眼四周,看清床上睡着的那人后,眼睛蹭的就亮了。
    他一睁眼,昏暗的房间都好似有了光。
    慢慢地,狐狸的身影散去,一个高大的男人取代了狐狸,就在伊宁面前,朝着他的床榻慢慢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狐狸再现。
    最近不是有什么事,而是工作了,事情特别多,乱七八糟的,加上想考公务员,烦心事多。
    ☆、第50章 怪事
    “你推我!”低沉悦耳的笑声在伊宁耳畔响起,那声音越来越近,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住伊宁,挤得他好似连呼吸都受到了阻滞。高大的身影慢慢下倾,修长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这么久不见,你就是这么迎接我的,嗯?”
    最后一声尾音无限上挑,带着难言的魅惑与慵懒,霎时间,伊宁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然而,手指触及皮肤的凉度还是让他倏然间清醒了开来,双目灼灼盯着越重渊:“你怎么来了?”
    越重渊嘴角挑起一丝笑意,果然。
    他这辈子活了这么多年,自始至终也只喜欢上了这一个人而已,虽然这人那般不解风情,性子也有些捉摸不定,可喜欢就是喜欢,越重渊从来没有移情别恋的心思。上回匆匆忙忙赶回妖界将事情处理完,他本打算早日归来见伊宁――后来还是嵬画劝阻,他才歇了心思。
    嵬画常年混迹于人修中间,他对人心的揣摩比起越重渊要强上千百倍。嵬画讲,人类爱暧昧爱纠结,距离产生美,一味纠缠反倒惹人厌恶,他就该先冷伊宁一段时日,常时间不见,伊宁就该想他了,说不定还会特别热情。
    为了探究何谓久别重逢的热情,越重渊鬼鬼祟祟跟在嵬画身后混了约有大半年,看着嵬画那一个个小情人被他哄得团团转,甚至闹别扭的那几个都迸发出了非同寻常的热情,只把妖界老处男越重渊看的脸红耳热却越来越兴奋。
    果然,伊宁是那么热情。
    虽然自己猛然被摔下床这件事有些出乎意料,但其他方面果然和嵬画讲的一模一样。伊宁果然害羞了!伊宁果然拿那双深情的眼盯着自己!伊宁果然被自己勾引了!越重渊越想越兴奋,脑中已经幻想出无数种情形,口水都快要滴到床上了。
    伊宁盯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望了一眼,眉头微皱。虽然眼下越重渊根本不是白皮狐狸的模样,可在伊宁看来,此刻他的表情,真是,蠢透了!
    眨眼的时间,那蠢蠢的家伙就凑了上来,伸长的臂膀一下子将伊宁抱在了怀里,手臂再一收,伊宁与他便是胸贴着胸,无比亲密。越重渊的气息瞬间笼住了他,伊宁挣扎不得,只能低下嗓子,冲他怒喝:“松手!”
    越重渊伸出手指,点着伊宁的面颊,一下,两下……
    “这么久不见,你对我倒是越来越凶了!”越重渊颇委屈地开口,“就一点都没有想我?”
    嘴上这般说,他手指却是紧紧贴着伊宁的肩膀,似乎只要伊宁说出一句让他不满的话,他就不客气了。更让伊宁无语的是,这家伙似乎比之前更黏人了,身体中的兽类天赋似乎忽然觉醒了一般,不仅手指不老实地摸摸蹭蹭,那张嘴也是时不时地咬咬他的耳朵他的肩膀他的脖子他的脸……这让伊宁想到了山林中的野兽划定地盘的方式。
    明明他和小白狐初相识的时候,小家伙还是那般的高贵冷艳,轻易不肯理他呢!谁知道换了人的壳子,这家伙变成了这般讨人嫌的模样。
    伊宁咬牙切齿:“松口!”
    一抬头便对上了男人深邃明亮的眼睛,明明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伊宁却能从那双眼中看到委屈的神色。高大的身影配上略有些无辜的眼神,虽是诡异的搭配,却又叫人觉得异常和谐。
    伊宁微微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越重渊虽在亲着他的面颊,可视线却一直盯着他没有放松,见他一直神色纠结此刻却露出了认命的表情,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许。
    他就知道,他恋着的小少年一直都是心软的。
    越重渊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他对伊宁的眷恋究竟因何而始,也不知是在怎样的过程中,这份爱越来越深,直到再也难忘记。只是此时此刻,在重见他的这一秒,那颗只为他悸动的心重新恢复了跳动。越重渊心下满意到了极致,他将少年瘦弱柔软的身躯搂在怀中,只觉得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天长地久。
    第二日清晨,日光刚刚透过缝隙漏了一丝进来,伊宁便醒了。身边共枕的人蛮横地霸住了他的腰,两条劲瘦的长腿亦是毫不客气地环住了他的腿,胸口也贴着一条长长的胳膊,睁眼时,伊宁甚至有些怀疑,昨晚的自己究竟是怎么睡着的?
    随着伊宁的醒来,犹如巨石一般压住他的人也动了动,口中无意识地发出了声响,却没有丝毫清醒的意向。伊宁没好气地推了推他,那人滚了一圈后又滚了回来,手臂却拢得更紧了。
    “笃笃笃……”就在这时,门响了。门外响起于舒泽的声音:“伊宁,你醒了么,贺师兄已经到了。”
    “嗯,已经醒了,等我一会。”
    于舒泽走了,伊宁分外不爽地盯着赖在他床上不动的人,牙齿一咬,手上也带着劲狠狠一推,那高大的身子滚了滚,终是松开了对伊宁的钳制。然而,就在此刻,这人身子一转,高大的身影又消失了,只有小小的白皮狐狸半裹着被子,绿眼睛无辜地盯着伊宁。
    伊宁白了他一眼,转身去了外间,洗漱收拾一番后,关上门,彻底消失在越重渊视线之中。
    越重渊失落地表示,连个告白的吻都没有,伊宁一定生气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啊,他也很久没有睡觉了,早上睡个懒觉难道不可以么,而且他变成狐狸的样子也是因为人身睡着不舒服,他一点也没有惹伊宁生气的意思啊!
    当然,越重渊毕竟是越重渊,伊宁的身影消失后,他便化作人形,追在伊宁身后去了。
    此刻,伊宁正和于舒泽董铭二人跟在贺子峥身后,往无涯的丹室飞去。贺子峥眼中犹有笑意,视线扫过三人,他的笑容又多了一份优雅。
    “三位师弟少待片刻,我去去就来。”贺子峥不愧是大师兄,一言一行都充满着旁人所没有的魅力,便是三人对他怀疑甚深,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唯有这样的人才可以承担大师兄的角色,别的不说,只论这虚与委蛇的功夫,便极少有人能比得上。
    三人稍稍等了片刻,便有人来唤三人进去,然而来人却不是贺子峥,而是一位三人从未见过的修士。此人周身灵气极为充沛,更甚三人一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位金丹期的修士。
    三人随那修士进去后,一眼便看到了独坐高台之上的无涯。这当然不是伊宁第一次见无涯,他见过无涯太多太多次了,看到过他那张脸上的贪婪与邪恶,看到过他眼中的浑浊与欲念,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无涯。一身青白色道袍,手中握着拂尘,面上全是悲天悯人的神情,只第一眼,没有人会相信这人会是那般的邪恶虚伪。有太多弟子被无涯这副模样所折服,也有太多弟子崇拜他的力量――正如前世的伊宁一般。
    “弟子见过太上长老。”
    无涯轻轻点了点头,苍老的眼神一一扫过三人,最终停留在伊宁身上。他的视线停留得太久,其中的威压又有些迫人,伊宁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手指死死按住腰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只有双腿轻轻抖着,透露出畏惧的情绪。
    无涯收回了威势,低声道:“很好,你们都很不错,周师侄倒是为本门培养了三个优秀的弟子,很好。”
    “你是叫伊宁吧!”无涯面容愈加和善,“这般年纪就能进入内门,又能在丹霞遗地拿到魁首,果然天赋卓绝。我天水阁年轻一辈能有这等弟子,实在是一大幸事啊!今日让你们三人过来,也是因为有一件事情。近日我正在炼制九级丹药,但是缺两三个拣药的弟子。拣药一途,灵气与修为都不可缺,否则会冲撞了药性。子峥乃是本门于丹道一途最有天赋的弟子,我本想召他前来,可他毕竟是首座弟子,事务较多脱不开身,子峥便向我推荐了你们三人。”
    “如今一看,你们三人的资质确实都不错,但周师侄一共就只有三位弟子,于舒泽你身为大师兄,还是要顾着日常事务,这样罢,那就董铭和伊宁二人同来,如何?”
    伊宁心中思绪急转,他确实不知无涯打的什么主意,但依他对无涯秉性的了解,此事于他而言绝无益处。何况他自身丹药天赋便不弱,又有那上古丹方在手,何必要在无涯身边当什么拣药弟子。炼制九级丹药?这事儿哄哄旁人或许还可以,但拿来哄伊宁,那就是个笑话。
    前世无涯都要靠他的血才能炼成,这一世,哄鬼去吧!
    “你们意下如何啊?”见三人沉吟了半晌不出声,无涯忍不住问道,“哦,对了,你们二人过来,平日里修炼我会安排地方。丹药炼成之后,我一人赠一瓶融心丹,并不会亏待了你们二人。”
    融心丹可是修士结丹时不可多得的良药,无涯话语刚落,方才还笑吟吟站在一旁的贺子峥却是蓦然变了脸色……难道太上长老这次是玩真的?
    那可是融心丹啊!
    若是有了融心丹,他结丹的把握足可以提升至八成!想及此处,贺子峥心念急转,片刻之间竟是又多了一个主意。
    ☆、第51章 温暖
    51
    于舒泽三人中,以伊宁的天赋为最高,给贺子峥造成的威胁也是最大,若是当真有融心丹这等好物,贺子峥除了希望自己能得到外,当然也最不乐意看到伊宁得到。但眼下,明眼人都能看出无涯更中意的其实是伊宁,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占到董铭的名额。
    想到此处,贺子峥眼神一动,一旁站着的陈师叔立刻会意,站出来道:“师伯,您无论何时都记挂着弟子们的心意着实让人感动,只是此次您只召了周师弟门下的三位,若是被其他师兄弟们知道了,恐怕还会抱怨您不公呐!您本是为了本门弟子着想,若是惹了流言,反倒辜负了您这一番好意。”陈师兄惯会察言观色,钻营的本事天水阁中都少有人能及,兼之陪伴无涯良久,一般人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他多能插手一二。
    无涯双眼微眯:“照你的意思,该怎么办呢?”
    无涯本就不是柔和的长相,只是一直作出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哄骗世人,此刻他眉头微微皱着,眼神眯着,竟是将那丝柔和破坏得一点都不剩,只余下一片狰狞。
    不过伊宁相信,无涯修炼之初定然不是这般长相,若是他一直坚持正道,脸上怕是也不会显出恶相来。只是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行恶事已然成了习惯,其本人也早已与魔修无异,不过是表面上披着一层正道的皮子罢了。
    陈师叔恭谨道:“师伯,内门弟子多数天资卓绝,入门时本门亦有测试天赋的灵玉,不若就将那灵玉取出再行测试,天赋排在前两位者,自然可以为师伯您拣药。师伯您身为太上长老,您一发话,又有谁敢不应?”
    说罢,陈师叔那双带着不屑的眸子在伊宁三人身上扫了扫,很快收了回去。
    融心丹这等宝贝给周不群的弟子才是真正的浪费,帮了贺子峥这一回,改天他便可讨要半瓶融心丹,给自己家族的子弟修炼或是送给旁人做人情,那都是极好的。
    无涯坐在高处,面无表情。他的视线在伊宁几人身上停留良久,众人方才听见他的声音:“伊宁不错,那就先把伊宁留下吧。你所言确实有些道理,这样吧,董铭,你去多宝楼二层挑一样你看重的物件,其余的事情,便由陈师侄你操办吧。”
    “是,掌门。”陈师叔得意洋洋地去了,末了还挑衅似的瞪了伊宁三人一眼。伊宁好笑之余未免对天水阁的未来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因为无涯的缘故,天水阁由上至下均是一派谄媚钻营之辈,真正专注修炼的修士数目也是越来越少。兼之无涯此人鼠目寸光,却偏偏占据太上长老的高位,使得门派人才凋零恶念丛生,比之伊宁前世,更是大大不如。
    此时此刻,他都不知自己是该悲哀还是该怎么样。
    可惜伊宁并不是圣父,前世所经历的一切已经在他身上印下了太深的烙痕,他这辈子注定和无涯不死不休了。
    陈师叔离开后,无涯也没有了与他们说话的心思,挥挥手便打发他们出去了。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担忧目光,伊宁微笑道:“舍不得我?”
    于舒泽和董铭都没有出声,却轻轻拍着伊宁的肩膀:“小心行事,以后我们每天都会盯着那边,若有危机及时传讯,我们力量虽小,可总会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着。”
    伊宁反而显得比他们更放松:“别弄得像生离死别似的,我自己有把握。”
    就算不是现在,他早晚也有对上无涯的那天,他也不知道那一天究竟什么时候到,所以与其在这边抓耳挠腮饱受煎熬,不如坦荡荡面对。
    回到屋子里,伊宁莫名地有种不适应的感觉。平日里,除了周不群一人,这处根本没有旁人居住,伊宁三人进来的时候,也只是大略清理了一遍,并没有太过讲究,因而伊宁每日回来时,总觉得屋中空空荡荡的,只有空旷与蝉虫鸣叫声作伴,再无别的生命痕迹。然而此刻,床边铺着一张小小的毛毡,上面躺着一团毛绒绒的几乎要和毛毡融为一体的生物。
    白狐狸此刻正百无聊赖地拱着尾巴上的一撮毛,长尾巴时而团成球状时而变成心形,随着主人的心情而不断变化着。小小的一撮毛孤零零地顶在前头,就像风一吹就能吹散的蒲公英。
    一见伊宁进去,白狐狸立刻停止了这个自娱自乐的游戏,绿莹莹的眼睛猛然亮了,就好似屋里摆着一个大夜明珠。白狐狸一个翻身,立刻跳跃到伊宁身上,蹭蹭伊宁的胳膊蹭蹭伊宁的脸颊,惬意到极致的模样。
    无论何时,对越重渊这副模样,伊宁总是心软的。
    他轻轻揉着白狐狸头顶的一撮绒毛,动作柔软又亲昵。越重渊似乎是感觉到了他蓦然柔软下来的心灵,更让自己团成一圈静静躺着。这时候的越重渊没有了化为人形时给伊宁的压迫感,伊宁微微勾起唇角,心下更柔软了几分。
    其实他嘴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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