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姐,初次见面。”
    梁熙突然被人叫住,回头一看是沉悦。其实也不算初次,梁熙还没嫁给唐逸的时候就听过沉悦的大名。唐逸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沉悦的位置却从来没人能撼动。
    “沉小姐,没想到你也在花园。”梁熙对她笑笑。今晚是小陆总组的私人局,来的人都和陆纪轩关系匪浅。梁熙和其他人都不太熟,出了房间走到花园里消磨时间等唐逸回家。沉悦这样擅于社交的大小姐,应该在房间里和大家一起玩才对。
    “我是跟着梁小姐出来的,”沉悦的食指抵上鲜红的嘴唇,一脸饶有兴味的表情,“想看看,唐太太是什么样的女人。”
    梁熙无语。这位沉大小姐长得虽美脑子却不太好用的样子。心里这样想,面上还是笑容不改,“嗯……我先进去了,沉小姐…”梁熙话还没说完就被沉悦打断,“我知道,你不是梁太太的亲生女儿。”梁熙一愣,定定看向沉悦的眼睛,“沉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沉悦笑容更甚,“你怎么会不知道?唐逸不知道吧。小姐和嫖客的结晶,包装上华丽的衣服伪装这么多年,竟然也有了几分高贵的样子。”她一个一个字砸进梁熙的心里。是的,梁熙不是梁太太肚子里的种,是她的风流父亲和小姐生出来的私生女。梁熙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一出生就被扔给了她的外婆。五岁那年外婆去世前,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梁家捡回了她这个不值钱的女儿。对外称作梁太太多年以前送到国外养病的小女儿。这个秘密十多年来都被死死守住,就像跟着外婆被埋进了土里。沉悦,她怎么会知道。梁熙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防备,“你想说什么?”“不想说什么。只是觉得你不配罢了。你的母亲靠着哄骗男人翻了身,你如今又凭着不入流的手段进了唐家的门。果然骨子里的下贱,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梁熙活着的二十余年,学会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越是愤怒就越要冷静。她冷眼看着沉悦的耀武扬威,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完。她甚至仍然能露出温柔的微笑:“所以呢,沉小姐是要将这些公之于众让我难堪吗?这些不过是你的臆想,证据在哪里。何况,你也说了,我进了唐家的门。你给我难堪,唐逸会怎么想?”
    沉悦摇摇手里的红酒杯,倚在围栏上斜眼看着梁熙:“梁小姐不用害怕,唐逸总有一天会娶我。你只是我和他之间的过渡,是给他垫脚的一块石头。我只是看不惯土鸡装凤凰,教你做人而已。”
    梁熙明白了,沉悦不过是心里不平衡,来她这里发泄。真是蠢人。摸不清对手的底细就暴露自己的目的,将来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梁熙懒得听她继续发疯,转身就走。沉悦拉住她的手腕,“梁熙,你大可以试试把我的所作所为告诉唐逸。好让你看清楚,他究竟是帮我还是帮你。”说完就把红酒对着梁熙的胸口泼上去。梁熙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深深看了沉悦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唐逸在车上等梁熙一路回去,车门打开,入目就是一大滩红酒渍。“怎么回事?”梁熙坐上后座,并不看唐逸的眼神,抽过纸低头擦拭着胸口,“不小心撞到服务生了。好心疼,这件衣服好贵的。”她的声音清清甜甜,带有几分小女孩一样的娇俏。“梁熙,在外面要注意一点,不要让我觉得丢脸。”梁熙好像听不懂他话里的责备,扭头看向窗外,轻轻地说:“好的呀……唐逸,我好像不是很知道怎么和你的朋友打交道,以后这样的聚会,我就不来了吧。”
    唐逸沉默片刻,“随你。”
    梁熙想,蠢的人是她。沉悦是对的。她不敢和唐逸说,她的愤怒,她的委屈,她的期待。她不敢让唐逸知道,真正的自己是那样的低微。她不敢问,沉悦和自己,唐逸的答案会是什么。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光。梁熙悄悄看唐逸在车窗上的倒影。想起那个夜晚他给她的承诺,想起他认真的眼神。或许,唐逸只是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他对她有真心,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爱。没有关系,梁熙摩挲着他映在车窗上的倒影,她可以等他,等他明白要怎么爱她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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