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家境不错,晚饭桌上菜色应有尽有,都是云如烟爱吃的,美酒珍馐,散发出令人食欲大动的香味。
    云如烟闲适地坐着,美目浅浅地看着站得笔直挨批的云月玺。她周围则是一脸怒容的云父云母,云如烟内心充满欢乐和不屑,她今天白天就说了,她的机缘还没到,现在不就到了吗?
    生人养人则为父母,父母比天大,云月玺的父母处处向着她,这就是云月玺的命。
    她这一生,都该为自己服务。
    云如烟看着云月玺,长了副好脸又怎么了?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命运,云月玺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父母恩情她还不完,只能一生都受人剥削。
    云母瞪着眼看向云月玺:“你还不跪下!”
    云月玺冷冷道:“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无缘无故要我跪?”
    云母厌恶地看着她:“你装什么瞎呢?我问你,你挖灵植的时候,怎么不带上如烟?她是你妹妹,你们是一家人,你反而带着别人去挖,有没有把我们一家人放在眼里?”
    我们是一家人……
    云月玺看着云母那张美丽却扭曲的面容,心中浮起酸楚,这不是她的感觉,而是原身残留的意识。
    她的父母,和福娃云如烟才是一家人。而她在她们眼中,仅仅是供养云如烟的工具之一。
    云月玺道:“母亲,云如烟和凌云宗的核心弟子去挖灵植时,也没带上我。我为什么要带上她?”
    “核心弟子?”云母气不打一处来,眼中浮现狐疑,警惕道:“你想和如烟一起去认识核心弟子,你是不是想去沾如烟的光?”
    她深恶痛绝道:“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如烟是有大气运者,她的机缘,你想也别想!你要是凑上去,别人说不定还以为如烟是带着你去刻意攀附他们呢,你能不能有点脸皮,妹妹的东西你都想要?”
    云月玺道:“我不想要她的东西。我就想问问,妹妹总是要姐姐的东西,这是不是也叫没脸皮?她的东西就是她的,我的也是她的?”
    云父云母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反驳。
    云如烟听得皱眉,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那等人。道:“你是爹娘的女儿,你的东西都是爹娘的,之后爹娘转赠给我,有什么不妥?”
    云月玺立即怼道:“你又不是爹娘亲生女儿,你吃住都白白在云家,有什么资格白拿云家的东西?”
    云如烟立感心中一痛,虽然云家父母偏向她,但她总感觉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云月玺这话,是在戳她心窝子。
    云母马上眼睛一瞪,魂都被云月玺给吓到飞出来,连云父也一副震惊慌乱的模样。
    他们以后可是要靠云如烟的,云月玺说云如烟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要是如烟心里起了芥蒂可怎么办?
    云母当即一抽鞭子,眼见着要打到云月玺身上,云月玺即刻一闪。
    云母抽了个空,更怒:“孽障,你还不跪下!如烟是我们的女儿,你胡言乱语什么?”
    云父沉声:“别和她说这么多,让她把灵石和丹药交出来,再去祠堂跪三天,这事便过了,若她不……”
    云父冷冷地望向云月玺:“若不,便让她长长记性,知道什么叫做父母命,不可违!”
    云月玺倒吸一口凉气,抬起头:“为什么我的灵石和丹药要交出来?那都是我辛辛苦苦去挖灵植换来的。”
    云父道:“你把丹药灵石交给如烟,如烟的修为能涨得更快,你……你居然筑基了,但是给你还是没用。”
    “给我再没用,那也是我的!”云月玺大声道:“它们哪怕能增加我一丝的修为,那也是我的修为,对战时,即使一丝的修为也能救我的命,我绝不可能让出去!”
    “反了天了!”云母被气得发抖,印象中这个女儿之前哪怕不愿意将自己的东西交出去,也不会这么大声地忤逆他们,把他们说得话都接不上。
    云月玺身为他们的亲女儿,怎么能让他们那么下不来台?
    云母今日铁了心要教育云月玺,她将长鞭捏在手里:“你不把丹药拿出来,今天信不信我打死你?你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也敢这么和我说话?”
    金丹期的威压散发出去,云月玺脸色发白,但是,她体内有龙息在,居然也没那么难过。
    云月玺并未表现出她的轻松,相反,她脸色煞白,在金丹期的威压下,彷如大海中随波逐流的一粒小舟。
    云月玺捂着胸口,云母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见到这个敢忤逆他们的女儿吃瘪,她别提多高兴了。
    云母甩甩鞭子,道:“今日这顿打,你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你以为铁云峰的人就能救你?我们现在管教你,是父母对子女的管教,可不是磋磨何无敬的恩人,就是天王老子在这儿,也说不到什么话!”
    “再问你一句,交不交出东西?”
    云月玺冷冷地看着生身母亲:“不交。我活到现在,没用过你们一块灵石,你们给我穿最烂的,用最差的,我出去做任务得的东西都被你们给夺了给云如烟,哪怕我吃了你们十多年的饭,也早都还清了。”
    “我的东西,我绝对不给!”
    反了,反了!云父云母在心中如是想着。
    以往任人捏圆搓扁的弱猫,现在居然敢向他们伸爪了。云母的长鞭当即毫不留情地往云月玺身上挥过去。
    那鞭子上的灵力深厚,云月玺但凡挨一下,不死也得脱成皮。
    她知道,云母这是想一鞭子把她抽到失去反抗能力,再慢慢地磋磨她,就像云母曾经对原身做的那样。云母或许是怕了修真界的尔虞我诈,就连对她毫无反抗之力的年幼亲女儿,也得先把人打到半死不活,再慢慢抽打折磨。
    在这种折磨下,云月玺怎么保得住自己的东西?
    云月玺轻松闪过这鞭子。
    她的身法是和戒律堂堂主袁别所学,袁别的修为比云家父母高过许多境,还上过天魔战场。在战场上所悟的身法,可不是云家父母养尊处优的身法能比的。
    云家父母唯一能掣肘云月玺的就是威压,但是云月玺有金龙龙息,这威压对她造成的伤害也很小。
    云月玺脚步飞快地躲闪云家父母的鞭子,不忘刺激他们:“那些灵石和丹药,我哪怕自己不用拿去扔,也绝对不会交给云如烟!”
    这些年来,云母的修为不知道为什么,下降了好些。
    面对滑不溜丢的云月玺,她居然鞭鞭落空,云母沉了脸,故伎重施道:“母亲教训你都不行了?你这样不听话,看来是不把我当你的母亲了!”
    云月玺仍没停下自己的脚步,她记得,在之前,云母也会对原身这么说。
    原身云月玺一听,心里便非常难受,误认为自己太不孝,让母亲生气。她乖乖地跪在地上,任云母打自己,一边被打一边流泪,一半是身体的切腹之痛无法忍受而流泪,一半则是误以为,自己真的令爱自己的母亲伤心了。
    这也是云月玺最厌恶云父云母的一点。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他们心肠恶毒,打便打了,骂便罢了,为什么还要在情感上给她增添的负担。
    或许有的人,天生就不配做父母。
    比如原身云月玺的父母,他们现在这么厌恶云月玺,仅仅是因为,以往逆来顺受供养云如烟的云月玺敢反抗了,他们便认为云月玺阻碍了他们和云如烟一起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云母见云月玺还敢躲,沉怒道:“你要把母亲气死才甘心?母亲怀胎十月才把你生下来,你就是这么回报我?”
    她本以为这话一出,云月玺会像之前一样哭着给她道歉,然后乖乖任她打骂,但是,云月玺没有。
    云月玺无动于衷道:“母亲这句话,我听了这么多年也听腻了。每一次你这么说,你都没被气死,反而是我,要被你打死了。”
    “我做任务九死一生换的灵石,也被你拿去给云如烟了。母亲,你要不要也这么气气我?只要你给我灵石,我甘愿被你想怎么气怎么气。”
    “你!”云母被云月玺揭穿,怒不可遏,当即忘了装委屈。
    她和云父,已经完全被云月玺激怒了。
    云如烟已经习惯了云月玺被父母逼着拿好东西给自己,她都懒得看这种场面,也不管云家父母现在累不累,施施然地回房休息。
    云父见妻子居然捉不到云月玺,也加入战场。
    为人父母现在眼里闪着怒恨的光,恨不得剥了云月玺的皮,吃云月玺的肉,再抢走她所有的灵石。
    面对两个金丹期,云月玺也没慌。
    她的身法仍然很快,而且,专挑有贵重摆设的地方跑,前厅里一片狼藉,饭桌上的精美菜肴洒了一地,云月玺的脚踩在碎片上,割了一地的血,她也像没事儿人一样继续跑。
    前厅空间狭窄,等云父云母回过神了,估计会包抄她。
    云月玺见毁了这些东西,便朝外跑去。
    她去了每一个能去的房间,每个房间都被她引云父云母去刻意打碎了所有贵重危险的东西,譬如花瓶等物。
    飞溅的花瓶碎片溅到云月玺手上,她身上割出了无数碎片,她也不在意。都是小伤罢了,真正要命的,是身后的鞭子。
    她继续奔逃,云月玺掐算着时间,她再有龙息和身法,但是,她只是筑基期,哪怕避而不战,奔逃也需要花费许多灵力。
    马上,她就会力竭,落入云家父母的手中。
    云月玺看了眼天色,心生一计,她故意装出快没力气的样子,脸色煞白地回头,对云家父母道:“父亲、母亲,我不给云如烟东西,你们就真的要打死我吗?”
    云父云母今夜没有打到她,早憋了一肚子火。见云月玺露出弱态,他们便想乘胜追击,面色狰狞地朝云月玺扑过去:“今天我们就是要打死你,早知你这么没良心,当初我们就不会生你。”
    云月玺居然阻挠他们的道,实在太过分了!
    云月玺见状,眼中泛起泪,似乎是伤心欲绝,她道:“你们如此偏心,我定要去找族长评理。”
    云家父母这下慌了,上次族长才让他们不得虐待云月玺。
    要是云月玺去告状,他们定会丢脸,云月玺这是想让他们死!
    云家父母被激怒得更加想教训云月玺,他们突击上前,云母举着鞭子:“你以为你今天跨得出这个门?我们就是打死你,也不可能让你出去乱说!”
    这时,云月玺离云家的大门口只有几步之遥。
    她怀中的探息草此时热度越来越高,云月玺心知就是此时,她全身的灵力都已经花光,这时力竭般停在原地,云母的鞭子从天而降,她怕云月玺跑了,瞬移到云月玺前面,一手凶狠地抓住云月玺的胳膊,一鞭子扬下去。
    今夜天空下着雨,云月玺一身都是伤,脆弱得被云母抓住,一鞭子打在她的脸上。
    她还有点最后的力气,但是没躲。
    正在这时,云家的大门被人重重踹开,下云家的族长和一些管事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云母浑身凶光,抽了云月玺一脸血!
    云月玺可还是个少女!这一鞭子下去,她皮开肉绽,满脸都流得是血。不,不只满脸的血,她整个人都是血,凌云宗白色的制服穿在她身上,已经染成了一件血衣,她身上还渣着花瓶碎片,全身上下唯一干净的脸,也在刚才被一鞭子抽下去,开出满脸的血花。
    这个场景实在太惊悚,下云家族长又惊又怒,嘴都合不拢。
    上次他便知道云家父母对云月玺不好,但也没想到能坏成这样!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怎能如此?
    云父比云母来迟一步,他看着下云家族长和一众管事,旁边还站了两个不认识的生人,顿时心慌无比。
    有些人渣,比如云父这种,他其实知道这种打法太过分,别人看见的话,他也会觉得丢脸。但是云月玺被他们责打惯了,即使他知道不该,还是会这么打。
    云父向云母使着眼色,示意她别再打了。
    云母早被云月玺气得快灵魂出窍,周围发生的任何事她都不在意,现在一心想狠狠打云月玺一顿,打得她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再像之前一样话都不敢说才好。
    在云母眼中,云月玺不是他们的女儿,只是阻碍他们供养云如烟的一个障碍,使得他们修为受阻,
    云母恨恨道:“死丫头,我看你现在还往哪里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她钳住云月玺,右手扬起鞭子,眼看着就要再度打下去,然而,鞭子却被人在半空中抓住。
    云母回过头,看见了下云家族长那黑沉的脸色,当即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云月玺看得好笑,咽下一口血,这种人,修的什么“顺其自然”道?不过是趋炎附势道、捧高踩低道,他们自己没能力,就只能欺负自己弱小的女儿。
    云月玺看向下云家族长,下云家族长以及身后的管事、炼丹师还有云玲珑等,看着她的惨状,鼻子都一酸。
    今天下午,云月玺和他们接触时,纤瘦的身躯还扛着两个大铁锤,眼睛又黑又亮,像是永远也学不会认输。现在,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她面无表情,脆弱的泪水却一滴又一滴地落下去,从脸上冲刷下去。
    ……他们这些人,都只同别人抢夺秘宝时,受过这么严重的伤,没想到云月玺居然会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打成这样,亲生父亲守候在一旁,明显要再打他几下。
    下云家族长暴喝:“你在做什么?你要打死自己的亲女儿吗?”
    他手中一个用力,立即把云母的鞭子给夺过去,云母惊得忘了放手,为什么大半夜的,下云家族长他们会过来!
    云母下意识紧握着鞭子,连放手都忘了,刹那间,她手心的皮都被刮下来一层。
    云母喊了一声痛,下云家族长怒喝:“你也知道痛!你看看你把你自己的女儿打成了什么样子!”
    云月玺仍是笔直地站着,静默流泪。
    云玲珑看不过眼,走过去,见她一身要么是血,要么是雨水,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一件衣服,给她披上,又拿出上好的补血丹和补灵丹,轻轻喂给她。
    云月玺道:“……谢谢。”
    云玲珑快哭了,她自幼被父母宠爱,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酸楚道:“我是你族姐,这是我该做的,你谢我什么。”
    话虽如此,她也不禁想到,云月玺被父母这么毒打,哪里受过亲人间的关爱。
    下云家族长看着云家父母,满脸失望,这两个人这些年,不仅修为越来越倒退,还给家族抹黑,实在太出格了。
    下云家族长沉声:“上次我就给你们说过,若是再虐待家族里的小辈,自有族规惩罚。你们现在就去水牢里思过吧。”
    水牢?!
    云父云母知道水牢的厉害,进了水牢,必须得封住全身修为,水牢里有水耗子咬人、不见天日、被泡得全身浮肿,实在是太可怕了。
    云母喊冤道:“族长,我们没有虐待,这个死丫头……女儿不听话,我们教训教训她,不算虐待。”
    下云家族长沉怒:“你们看看她的样子,那叫做教训吗?”
    下云家所有人这时都不耻云家父母,他们看见这院子里一地狼藉,还有云月玺离大门口只有几步路,却被无情拦住的场景,都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画面:少女受毒父母责打,打得浑身是伤,父母也不愿放过她,她淋着雨、用尽力气奔逃……一个筑基期能逃到这里,必然是身后的人实在要命,她才犯了狠。
    她想跑出去找族长,找能救自己的人,却功亏一篑。
    云父云母眼神闪烁地看着云月玺,也说不出话来,该死的,为什么下云家族长这时候会来?
    云父照理出来打圆场,他端着一家之主的威严,道:“族长,内人妇道人家,下手时可能不知轻重,但是,这绝不是虐待。”
    “不,这是虐待。”
    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原来是云月玺。
    云父云母见她居然还敢反驳,一个眼刀飞过去,却看见下云家族长不善地看着他们,他们只能含恨收了目光。
    云月玺道:“请族长以及诸位长辈、前辈随我来。”
    她身上没什么力气,云玲珑想扶着她,也被她拒绝了。
    云月玺带着下云家的人前往前厅、以及刚才云家父母追着他打的每个房间,云家父母的眼神越来越闪烁,其余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每个房间都是血,看得出云月玺奔逃得很狼狈,花瓶桌子全被打碎,足以见得,这场责打并不是简单的父母教训子女。
    云母还想挽回,道:“我们就这一次,实在被她给气狠了,以往我们都不会这样。”
    她赔着笑,但所有人心情都很沉重,一次两次有什么区别?
    这种打法,要不是云月玺跑得快,可能一次就被打死了。
    这时,云月玺又道:“不只一次。”
    她嗓音沙哑,像是喉咙泛血,道:“他们经常这样打我。”
    云母嘴皮子发白,没想到云月玺会这么拆台,道:“你可别乱说!”
    云月玺道:“我没有乱说。”
    随即,她撩开了自己的袖子,露出胳膊,只见苍白的胳膊上满是被划破碎片划出的伤,满是血污。云月玺伸手把上面的血擦开,露出胳膊上深深浅浅的鞭伤,几乎密密麻麻,一块好肉都看不见。有几道鞭伤还很新,看样子不超过一个月。
    所有人都摇头,虎毒尚且不食子,今日他们是见识到了。
    那两个炼丹师本就是云月玺介绍给下云家炼一批丹药的,现在他们心里不舒服,纷纷摆手:“云族长,你们的丹药,我们无缘可练。还请你们另请高明吧。”
    下云家族长挽留道:“二位……”
    其中一位炼丹师摆摆手:“你们家家风太严,我们看着,心里紧得慌,还是算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意思,连自己亲女儿都能虐打虐杀的家族,实在太吓人了。
    多得是人求炼丹师炼药,他们根本不愿意违逆自己的心意。
    下云家族长眼看着损失了这么好的两位炼丹师,道:“罢了,你们……你们虐待子女,不顾族规,今夜便去水牢!什么时候思过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云家父母不想去水牢,但是现在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不得不认了。
    下云家族长这时对云月玺道:“孩子,你受苦了,你想要什么补偿,我们都会尽可能满足你!”
    不管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还是出于家族名声的考虑,族长都会关怀云月玺。
    云月玺却摇头:“族长,您护得住我一时,护不住我一世,我虽命贱,却也不想这样无故死去,我想和云家,以及他们断绝一切关系。族长可知今日我为何被打?”
    下云家族长本被前一句话惊到,又立马被后一句话引去了心神。
    “为何被打?”
    云月玺苦笑:“族长想知道,我本欲赠送给家族的灵石、丹药以及灵植在何处?”
    她今日去找族长,便是说自己目前用不到如此多的灵植,又感念家族抚养,想把多的灵植丹药赠些给家族。
    她说自己没有乾坤袋,东西都放在家,让族长他们今夜来取。因为明早,她就要外出修炼。
    所以才有了这一切。
    族长生起不好的预感:“在何处?”
    云月玺带着他们去了前厅,前厅的角落里,丹药和好些灵植都散落在地上,云家父母当时被云月玺气太狠,哪怕云月玺的丹药掉出来,他们也一定要先揍云月玺。
    反正,丹药又不会长腿自己跑。
    云月玺道:“父母让我把丹药和灵石全都给云如烟,我不愿意,他们便打我。这些掉下的丹药,就是他们打我时,逼我交出来的。”
    云家父母确实一边追着云月玺打,一边让她交出东西。
    这话,他们根本无法反驳。
    下云家族长和一众管事都露出了不耻云家父母的表情,尤其是族长,他道:“枉你们身为人父,抢自己女儿的东西,不给就要打别人,你们是人吗?”
    一名炼丹师脾气古怪,道:“看起来不像。”
    ……
    云家父母丢了老大一个脸,忍不住狡辩:“她是姐姐,把东西给妹妹,我们都是一家人,她不给这不是不孝?不孝不应该被打?”
    下云家族长怒喝:“既然如此,你们也是我下云家的人,还受下云家的月俸。我问你们,当初你们进阶金丹的机缘,你们怎么不交给家族?你们不交,你们是不是不孝!下云家是否该撵了你们!”
    那炼丹师又凉凉道:“该。”
    ……
    云家父母又道:“云月玺拿那些灵石根本没有用,她天资不好,如烟就不同了,如烟天资出众,东西交给她,她修炼能更快!”
    云玲珑这时听不下去,道:“照你这么说来,你们的天资还没我父亲好呢,你们拿修炼资源有什么用?为什么不交给我父亲!枉你们还是我长辈,慷他人之慨倒是会得很。”
    炼丹师道:“你说得不错。”
    云玲珑瞧了瞧他,压下心里的吐槽。
    云家父母这便不说话了,他们说不出来,但是如烟确实是有大气运者,这群人根本不懂。
    云月玺这时道:“我不甘一辈子受人钳制,我虽天资不好,也想有自己的一番作为。我不愿自己辛苦得到的资源被拱手让人,也不想被活活打死……这个关系,我今日必须断。”
    下云家族长还想说话,云月玺朝他一拜:“请族长看看我这一身伤痛,我……我怕我再也撑不住下次的毒打。”
    下云家族长一叹,看云家父母那样,就知道他们没有真心悔改。
    下云家族长道:“可是……父母缘,不好断啊。”
    云月玺点头,看向云父云母:“父亲、母亲,你们生我一场,我无以为报,我袋子里的这些灵石、丹药都可悉数给你们,算是偿还了你们的恩情。你们也知道,我天资差,可能终身都止步于筑基,今日拿出的,已是我的所有。当然,我们也可以不断绝关系,但是,你们必须得把我当亲女儿,我的月俸,你们要还给我,不能拿给云如烟修炼。你们有什么资源给云如烟,身为你们的女儿,我也要得一半。”
    想得美!
    云母当即就不乐意了,云月玺不只不给如烟资源,还想抠如烟的东西?这怎么可能?
    云家父母思及云月玺的那些灵石,这个女儿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估计再留下也没什么用,反而是他们抚养如烟的阻碍。
    云母一口答应:“断绝就断绝!但是,我们这次打你的事儿,也一笔勾销,我们可不去水牢。”
    下云家族长摇了摇头,其余管事也心生凉意。
    这两个人亲情太过凉薄,哪怕是亲女儿和他们断绝关系,他们也只关心着自己的灵石。对待亲女尚且如此,何况对待家族呢?
    一时间,下云家族长就把云父云母给划在了外人的圈子里。
    以后家族里的好资源,是轮不到他们了,当然,也轮不到那个心安理得享受姐姐资源的外人云如烟。
    云父云母当即在下云家族长的主持下,同云月玺断绝了关系。
    他们不被惩罚了,挽着手去拿云月玺的灵石,下云家族长摇头,一脸惋惜。
    云月玺虽然天资不高,但从这次草药盛典中夺魁便可看出,她毅力、心性都是一流,同这样的亲生女儿断绝关系,云家父母以后只怕要后悔。
    不过,这对云月玺来说应当是好事。
    她才筑基,断绝父母缘要付出的代价比较小。
    这也是云月玺的打算,之后她会努力结丹、结婴……而她并不愿意再将那时得到的资源分给云父云母。
    云月玺放下灵石便走,她还有好些灵石丹药放在楚河那里……
    这里的只是一小部分。
    云玲珑跟上她:“你身上有伤,和我回去吧。你和云家虽然没了关系,但还是我的朋友。”
    云月玺摇头:“嗯,是朋友。但是,我现在回云家会造成误会,我先离开,你的丹药效果很不错。下次有机会,我再教你挖灵植。”
    云玲珑难受地看着她,她不敢想,要是自己遭遇了这种父母该怎么办。
    那一身的伤,看起来实在吓人。
    云月玺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的,只是一点灵石和一顿小打,就和这种人断绝了关系,很划算。
    世间事便是如此,越是亲近的人对自己差,想要逃离,便越要付出更大的条件。
    这时,云家父母看下云家族长一脸沉痛,他们反而因为到手的灵石表示开心,也怕被人轻视,道:“族长,如烟是个福星,有她在,我们能活得更好。”
    下云家族长摇摇头,福星?
    云家父母为了她,和女儿闹成这样,那云如烟都不出来看一眼,明显是只白眼狼,福个什么星。
    云家父母想去拿所有灵石,下云家族长却阻止了他们:“这堆灵石中,有月玺赠送给下云家家族的,除开这些,才是你们的。”
    他让人拿走了大部分灵石丹药,云家父母只分得了几十块!
    他们再想找云月玺撕扯,云月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云月玺道:“看在我曾经在这里住过十多年的情面上,二位,你们的修为这些年不增反减,可去问问佛修。”
    佛修,可看因果。
    云父云母皱眉,佛修肯定是要看的,没了云月玺,他们的日子肯定会更好。
    到时候,就没人和如烟抢机缘了。
    这时,下云家的人没一个愿意再在这处没人情味的院子里停留,纷纷离开。
    偌大的云家,此时只剩了一地稀碎,院子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连月亮都不愿照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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