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
    燕飞迟疑地指指东面院墙:“事情紧急,我就……”
    我道:“你再原路回去,告诉陆长史和杜司马,我进宫探听消息,天御府没得到我的传话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燕飞呆了一下,疑心道:“殿下这么说,岂不是等于让天御府听你指挥?万一这期间燕王殿下出什么意外,谁能担当得起?”
    “我担着!”我断然道,“你告诉天御府的人,若是燕王有不测,我凌悦这条命等他们来取!”
    燕飞却仍然不动,把头转到一边,不服道:“我们殿下关系魏国江山社稷,他真有事了,到时您十条命也不够赔……”
    我冷冷指着门口,喝道:“不相信我,还来报什么信!不如立刻滚出去!”
    燕飞毫没防备,被我粗暴的态度惊退一步,面孔立时紫涨,呐呐道:“谁……谁说过不信你?”
    我冷漠地看着他:“我知道燕王帐下多得是能人猛将,除了燕王的谁都不服。因此还有一句话,麻烦同样替我一字不差地转达:如果燕王事先有所安排便罢,如果谁都预先不知情,你们天御府哪个因为擅自行动坏事,不妨自毁面容,准备好棺材给自己收尸。因为你们没脸再见燕王!”
    燕飞的眼神好象第一次认识我一般,他迅速低下头,声音仿佛被什么压迫着,出奇地拘谨:“谨遵殿下教令,燕飞告退。”
    他出门后,我回头对裴潜道:“小潜,暂时不要告诉燕七,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裴潜立刻道:“我知道。”又抬头看看我,“你没事么?进宫的时候可不能这样,你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皇上见了也会心惊吧?”
    我微微笑了笑,揉一把他的顶发:“放心!你也小心,这个奸细可能武功不底,别让他伤了你们,不过也别让他跑了。”
    裴潜若无其事地躲开我的手,转身出门。我的手有些尴尬地停在半空,想起裴潜的话,于是改揉自己的眉梢,自觉与平时没什么不同,厉声道:“来人!本王要更衣入宫!”
    我穿着朝服从正门进宫,不想早朝已经开始散了,官员们陆续从大殿退出,面色都较为凝重,显然意味着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看见周玄第一个走下台阶,于是上前拱手道:“周大将军。”
    周玄冷淡地回礼:“越王殿下,来得晚了。夜半求见皇上,理应先行通传,若是人人利用私权入宫,禁军岂不成了摆设?皇宫的安全谁来保证?”
    我本想解释几句,又觉得没有必要,只道:“晚辈受教。”
    周玄看我一眼:“殿下的伤不重吧?”
    我微愣:“没有大碍。”正在回味他话里的意思,周玄已经走得远了。有人在身后拍了拍我背,我回过身,脱口道,“阿干!”
    宇文灵殊似乎很为见到我高兴,可是马上又严肃起来,朝我摆了摆手:“这边。”
    我跟他来到太极殿旁的一间朝房里,宇文灵殊悄悄道:“子悦,你想知道今天早朝的事吧?”
    我不觉拉住他:“果然是在朝堂上发生的?阿干不妨详细说给我听。”
    宇文灵殊看看自己的衣袖,眼神复杂地笑了一下:“别急,我马上说给你听。”
    原来今早从并州赶来的人有两路,一路自然是李恭时与乔云,另一路却是逃过李、乔二人视线,冒死从太原赶回的一名守将。等到李、乔二人发现后急行军赶回洛阳,仍是慢了一步。那名守将被带到江德面前,极力控诉两军争斗的惨烈,坚决否认并州有谋反之心,说太原的冲突全由江原军队挑起,他们是不得已应战。太原郡守因为不肯屈服而被杀,被捕的两名将领也都是因为被逼承认是受晋王指使而谋反,才保住性命。
    江德听后立刻传江原进宫问话,恰在此时李、乔二人也押送两名将领赶到洛阳,不知情的情况下详述了事情经过,并让曹扬、李蔽此作证。可是江德已然起了疑心,在他的一再逼问下,曹扬、李蓖品先前口供,转而将矛头指向江原,为那逃回的那名守将辩护。
    江德问清一切后再次勃然大怒,指责江原手段卑鄙狠毒,对亲生兄弟下此狠手,当场命人将他关入宫中一座无人的宫殿,并严加看守,不得让他与外界接触。
    我听了宇文灵殊的叙述,问道:“燕王现在被关在哪儿?”
    宇文灵殊想了想:“好像是永福殿?”
    我稍稍放心,那是江原过去在宫中的住所,看来江德只是发怒而已,实际并没有打算怎样处罚江原,于是又问:“这些都是在早朝之前发生的事,阿干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宇文灵殊低声道:“实际上今日早朝,尚书以下人员都不得参与。一些消息灵通的老臣早已从皇上贴身内侍口中听说了此事,我从他们商议的只言片语,又结合皇上在殿上所露的口风,大体猜到是这么一回事。因为燕王没出现在早朝上,皇上言语间又有安抚晋王之意,最后还澄清了运送兵甲一事皆出于误会,决定不再追究。”
    我叹道:“大概皇上他太急于让晋王消除谋反嫌疑,以致于有些偏听偏信了。”
    宇文灵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忽然反握住我的手腕:“子悦,你要插手么?我劝你不要去,皇上此事怒意当头,只怕会迁怒你。”
    我奇道:“阿干何必如此紧张?我没去过并州,如何插手?我只是想去见见皇上,顺便问他有无其他安排,毕竟燕王大婚在即,这是牵动朝廷的要事,我不能不过问。”
    宇文灵殊不自然地放开我:“你要小心。”
    我对他报以一笑,离开朝房,急急去找上官皇后。上官皇后听说后十分震惊,忙道:“本宫马上去换朝服,求皇上宽恕燕王。”
    我谢过她,又匆忙来到江德所在的显阳殿。片刻后内侍引我进门,结果还未到书房门口,已经听到江德怒气冲冲的声音:“温继你说!朕该如何做?”
    温继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不然,臣安排大理寺与御史台……”
    江德更怒:“大理寺御史台!朕不要再听到这两个地方!上次是韩王,这次是燕王晋王!朕的儿子难道一个个都要交给他们去清查?”
    温继为难道:“臣知道这次事件太过棘手,晋王无罪,燕王就要获罪;若是燕王无罪,晋王就脱不了嫌疑……皇上,这要彻底查清来龙去脉……”
    江德猛地将什么从桌上拨到地下:“谁告诉你朕要查清楚?朕宁愿永不清楚!”
    我走进去,江德脸色可怕:“越王,你是来给燕王求情么?朕不会答应,你趁早死心!”
    我连忙跪地,双手捧上一道奏章:“不是,臣只是来问,何时可以去东海训练水军。”
    江德略略意外,他接过奏章,并不打开,只问:“你想什么时候去?”
    我低声道:“不知皇上预备怎样处置燕王,还会不会为他纳妃?”
    江德眼中充满警惕,冷冷道:“朕只是将他禁足,何时说过要取消婚礼?”
    我俯身一拜,道:“那臣想越快越好,最好在燕王的婚礼第二日就动身。”
    江德审视地看着我的眼睛:“越王,这是你的真心话?”
    我沉默半晌,最后道:“臣觉得,以后还是将心思都用在军务上比较好。”
    江德仍是那般看着我:“好,男儿当以事业为重,这是朕今天唯一感到高兴的事。刺客的事如何了?”
    “正在全力搜捕。”
    江德微微点头:“很好,朕会准你的奏。你去先处理刺客的事,接下来朕再与你详谈水军的事。”
    我谢过恩,又小心道:“不知臣能不能去见见燕王,这次搜捕刺客,也许会涉及天御府。”
    江德冷冷道:“不必问他,朕准你进入搜查。燕王在成婚之前,任何人都不必见!”我只得遵旨退到一边。
    不多时,人传上官皇后到,她穿着正装朝服对江德庄重下拜:“陛下,大婚前作此举动不吉,臣妾求陛下宽恕燕王,放他回天御府,一切等纳妃仪式之后从长计议罢。”
    江德扶起她,温言道:“皇后误会了,朕也是迫不得已,这是在保护燕王!不如此,事情会越发不可收拾!”
    “臣妾想去永福殿看看,是否需要添置用品。”
    “朕会叫人添置,皇后现在不适合见他。不过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江德说着道,“来人,送皇后回宫歇息。”
    上官皇后无奈地低头,江德又温柔地与她耳语几句,忽听内侍又传:“贵妃娘娘求见。”江德听了面色微沉,“皇后,是你告诉了贵妃?”
    上官皇后道:“萧贵妃是燕王生母,臣妾自然要告诉她。”
    江德叹一口气,转眼间萧贵妃已经进门,走到他面前道:“陛下,不知道燕王犯了什么罪?”
    这是个眼神坚定的女子,看上去不苟言笑,她未穿宫装,只着了一件寻常深衣,可是干净整洁,自有一股凛然的气势。
    江德肃然道:“燕王陷害亲弟,挑起军队内斗,朕已经将他禁足。”
    “臣妾要去见他,问问他是怎样谋害兄弟。”
    “燕王不能见任何人。”
    萧贵妃静静道:“既然皇上未定他的罪,为何臣妾见不得自己儿子?”
    江德一怒:“朕不准!”
    萧贵妃不为所动,跪地道:“请皇上准许。” 上官皇后见状也跪下一同求情。
    温继劝道:“皇上,母子天性,您就让他们见一面罢。”
    江德哼一声,只得挥手默许,又道:“不能太久!”
    萧贵妃平静站起来,看向我:“你是越王么?随我一同去吧。”
    第七十九章 千钧一发(中)
    江德看上去并不赞同,但终是没有出言阻止。我随着萧贵妃来到永福殿,那里经年无人居住,房屋外表早已有些陈旧。院中还遗留着一些箭靶和用坏的兵器,处处都带着江原的痕迹。
    萧贵妃看也不看周围的侍卫,径自迈上台阶,想了想才转身道:“皇上准我来探视燕王,你们都离得远些。”
    房中十分昏暗,除了朝南的一面,门窗全都被封死。我的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才发现江原正盘膝坐在墙边,埋头翻看着一些旧书本。他看见我们进来,拍拍手站起来,然后正式下拜,对萧贵妃道:“母妃,您怎么来了?”
    萧贵妃反问:“你说呢?”
    江原看上去有些歉意:“令母亲费心了,儿臣在此处清净几天也好,等到父皇消气,再去向他解释清楚。”
    萧贵妃冷淡道:“你还有脸解释?先问问自己,皇上有没有冤枉了你?”
    江原十分坦然:“儿臣的确觉得冤枉。就算我几个属下做法有所不妥,可是晋王谎报边境军情,欺骗父皇的手敕,借机额外运兵甲去并州,论罪当按算谋反。”
    萧贵妃上前一步,冷冷道:“一定要将自己的亲兄弟置于死地才肯罢休么?我看你父皇将你禁足的决定很对。你和成儿两人私下都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你们父皇心里也有数,追究起来,哪个也别指望脱罪!”
    江原神色警惕,低声问道:“父皇……他说过什么?册立太子的事……”
    萧贵妃语气微微缓和:“这件事,你父皇已经不打算追究,册立太子的事,他应该没有改变主意。但前提是不能再做出这样令你父皇失望的事,否则结果对谁都不好。。”
    江原苦笑:“母妃,儿臣也是不得已。难道您看不出,父皇其实更想让晋王做太子么?”
    萧贵妃皱起眉,沉思片刻,叹道:“这是皇上的问题。他自己以武功立国,继位以来不遗余力地增强国力,开拓疆土,期望能在自己在位时一统天下。事实上,他的设想正在逐步成为现实。所以他认为魏国将来的继承人应以文治立国,而不是以武力见长。”她转眼看着江原,“皇子中,你军功最高,是帮助你父皇实现大业最得力的臂膀。可是四处征战也令你无暇他顾,论起学识与网罗文人的能力,终是比成儿略输一筹。”
    江原目光幽深,站起来,慢慢道:“多谢母亲为儿臣解惑,我一直以为父皇偏爱成儿,从不知道他是因此对我存有偏见。父皇自己也是征战出身,不一样治国有道?”
    “也许正因如此,他更了解文武失衡的弊端。”萧贵妃淡淡道,“现在你们兄弟各自手握重兵,虽是形势需要,也会令朝廷的决策出现偏差。”
    江原道:“这些儿臣都看到了,但战时所需,非如此不可,现在谈文武失衡,实在为时过早。母亲,您一定要替儿臣在父皇面前说话。书读得少些,难道就不会治国?只要让那些饱读诗书的人为我所用,不是一样?”
    萧贵妃转过身去:“我无力改变你父皇的想法,如果可以改变,许多事情便不会是现在这般。会不会治国,这只有你自己证明给他看了。你若真想得到证明的机会,现在更不能妄动!”
    江原似乎心有感触,低声道:“母亲,其实儿臣每次看见您,心里总会埋怨父皇。您在父皇还是亲王的时候就嫁给他为妃,与他患难与共、为他生儿育女,您才应该是他的结发妻子,为什么――”他忽然收住话头,转而道,“如果母亲是皇后,许多事会变得理所应当,儿臣就不会因为庶出……”
    萧贵妃的背影凝滞了许久,仍是用淡然的语气道:“当年你父皇力排众议立上官云为后,朝中多数人都认为这是他最错误的决定,可是你父皇未必如此以为。过去他迟迟不立太子,其实是在盼望上官云可以为他生下嫡子,这个念头,直到多年后才彻底放下。”她微微仰头,“你不用怪你父亲,认为得不到的总是最好,是世上多数人的通病。”
    她说罢,推门走出大殿。江原关切道:“母亲?”
    萧贵妃并不转身:“我在外面,你有什么话,可以与越王商议。”
    大殿门轻轻合上,萧贵妃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我不由与江原对视一眼,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什么。江原不声不响地拉着我走到墙角的书架下,重新坐回那堆旧书上,默然好一会才道:“我第一次听到母亲谈起对朝政的看法,并且如此明确地支持我。”
    我看看他:“原来皇上希望将来偏重文治,这样说来,你麾下的人才的确武将偏多,包括你自己。”
    江原从书堆里拿起一张破损的手绘地图,续道:“其实母亲是最了解父皇的人,可是与人谈话时却很少肯触及父皇的心思。若不是方才她一席话,我的确没想到父皇的偏见来源于此。也许他是真的想等到天下大局平定后,才对我们兄弟进行考量,依照治国需要选择最适当的人选。”
    我向他手里看去,发现那张图绘的是洛阳城的全貌,标注齐全,可是字迹拙劣,显然是江原幼时的手笔,不由撇撇嘴:“以我的观察,皇上感情上倾向还是于你,但他又怕你与他太过相像,使魏国文武继续失衡,为了防止国家偏离正道,可能又觉得晋王更合适。按道理说,皇上谋虑深远,设想不错,可是局势往往不由人。局势不定,储君的选择本来就是难题,我想皇上过去高估了自己控制全局的力量,同时也低估了你们的野心和能力。”
    江原小心把地图摊在地上,赞同道:“的确世事不由人。父亲多年不领兵,军队早已不是当年他控制下的军队了,我们也都已不是对父亲羽翼下的雏鸟。成儿小时候温和礼让,现在不一样对皇位虎视眈眈?形势如此,想不争都难。”
    我问:“贵妃娘娘建议你不要主动寻衅,以守为攻,你的打算呢?我看你没有停手的意思。”
    江原微微一笑,摸我的脸道:“知我者莫过越王。幸好我没有母亲口中的世人通病,越看越觉得眼前人最好。”
    我听得反胃,打掉他的手,冷眼道:“燕王殿下,不要让我把隔夜饭吐出来。”
    江原笑:“据我所知,你昨晚忙得很,哪里顾得吃饭?”
    我不由瞪他:“你何时知道的?”
    江原表情怡然,似乎对掌握了我的行踪颇为得意:“想从宫里得到一点消息还是很容易。”他忽然想起什么,马上换了一副关心的嘴脸,“对了,听说你被伤了,让我看看。”说着伸手扯开我的衣服。
    我一急,将他推开:“滚!贵妃还在门外,你少乘机乱来!”
    江原愣了一瞬,接着坏笑:“越王殿下,怎么突然脸红了?你以为我……”
    我的脸不由一热,知道这次是自己想多了,恨恨道:“闭嘴!这种时候,谁有空与你说笑!”
    江原微微地笑:“多陪我说几句话罢,还要在这里待三天,我的空闲很多。”
    我吃惊:“你不打算出去?”
    “要出去简单,可是我好不容易进来,怎么能轻易出去?”
    我抬眼凝视他,低低道:“我本来在奇怪,你怎么会给晋王留下把柄?这件事主动权完全在你一边,若想解决得干净彻底,灭口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让一个武将逃跑不算,还要活捉两个回来,好像只怕他们不能翻供。”
    江原这才严肃起来,同样压低声音道:“我不示弱,如何引出所有的对手?母亲见识卓然,嘱咐我不要轻举妄动,可是晋王也是她的儿子,母子天性,总不会将自己的儿子往坏处想,因此她还是低估了眼前的凶险。所以我以退为进,越是显得无力招架,就越能引晋王尽早露出獠牙。”
    我听得起疑:“你拿自己当诱饵,不觉得太危险?陆长史和杜司马知道么?其他人知道么?”
    “子庭知道一些,长龄……”江原叹口气,“唉,他近来忙于布置天御府针对南越的渗透,我不想让他多操心。军队方面,我虽然秘密命令冀州方面悄悄向这边集结,以备万一,但怕引起晋王注意,没有让他们动得幅度太大。”
    我冷冷盯住他:“我看这就是你武将性格的缺陷,事事身先士卒,喜欢冲锋陷阵,怎么冒险怎么做。如果是晋王,他绝对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即使会,也要先与身边谋士反复讨论几天几夜。”
    “彼此彼此。”江原敲敲地上的地图,“这种事,你的经验不比我少。你死我活的时候,机会稍纵即逝,讨论得再细致也没用。你看,这是我当日娶妻时要走的路线,晋王不会坐看我将王妃娶回家里,一定会选择在这天动手。我已有所准备,等到他将全部力量集结起来对付我的时侯,就是反攻的最好时机。”
    “你怎么肯定?也许前一天,也许后一天呢?”
    江原笑笑:“前一天是不可能,因为我被囚禁了;后一天也不太可能,因为我的婚事已成定局,父皇会立刻宣布我为太子,他会失掉先机。”
    我反驳:“我不觉得,即使你先成为太子,以晋王的力量,也完全可以继续争取。”
    江原有些无奈:“你知道往往征战时,本来一个对双方并不重要的城镇,如果一方死守,另一方誓要夺下,双方不断加派兵力,以致倾尽所有,最终这个城镇,就会成为双方都不可失去的关键。对这太子之位,我和晋王同样倾注了太多,结果使太子位成为不能失去的据点,想撤掉力量早已力不从心,所以胜负全在这一日之间。”
    我思索片刻:“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如果这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我就负责继续增兵罢。”
    江原的眼神里有说种不出的情绪在闪烁,他忽然起身紧紧搂住我,低声道:“凌悦,不用特意说,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
    我眉头一皱:“你这么相信我?”
    他笑起来:“要我重复多少次,你才相信‘我相信你’?还是……你根本想让我对你重复这句话?”
    我哼一声,站起来:“没事我走了,你这里又脏又破灰尘太多。”
    江原嘴唇弯起:“是么?这是我幼时居所,本以为你会对此十分好奇。”
    我不客气地回敬他:“你想多了。”
    “哦?”江原笑眯眯道,“想多了是好事。”
    我知道他又在暗示方才的事,脸色一沉,摔门出去,听见江原在房中道:“越王慢走,我不方便出门。”
    萧贵妃还站在廊下,见我出来,她没有说什么便转身离开。我追过去,萧贵妃看我一眼:“越王还有事?”
    “娘娘,您支持燕王,有无考虑过如何回应晋王?”
    萧贵妃淡淡道:“本宫并非偏向谁。但燕王是长子,历朝以来,立长比立次更能稳定朝纲。燕王并非十全十美,然而晋王若为太子,又能做得更好么?”
    我低声道:“这些话,您不想对皇上说么?”
    萧贵妃一笑:“稚儿,你是个单纯的孩子,比本宫自己的孩子惹人喜爱。燕王与你交好,也许会改掉一些坏毛病。方才这些话,皇上现在听与不听都没有区别,他已经对燕王妥协过一次,日后的事,他又能掌控得了么?你们的事,还是由你们来决定罢。”
    我目送她离去,有些出神,不知道母亲若没有失常,会不会也这样令人起敬?看着她背影消失,我忽然想起还要去天御府报信,于是立刻出宫。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周末有点忙~~今天晚点还有一更
    第七十九章 千钧一发(下)
    既然陆子庭知道内情,我登门时不算太过焦急,却没想到杜长龄还是得知了江原被软禁的事。杜长龄脸色不算好,看上去有点操劳过度,见到我来热情了一些,详细询问过江原的情况,便陷入沉思。
    我与陆子庭开始就两府中现有兵力进行布置,推演各种遭到伏击的可能,直到午时才商议完毕。正要起身告辞,杜长龄忽然轻声开口:“越王殿下,你猜想殿下可能会引出的对手还有谁?”
    “我想韩王府的可能大一些。”
    他道:“此举还是凶险,只怕敌人太多,毕竟我们兵力太少,难以防范周密。”
    陆子庭点头赞同:“长龄的顾虑也是在下的顾虑,我们虽然借用越王殿下府中护卫,可仍觉得力不从心。”
    我望向他:“不知杜司马有何计策?”
    杜长龄摇摇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些兵力保护殿下不成问题,若说到反击,恐怕……”
    我站起来,低声道:“没有别的办法,我调用禁军罢。好在我手中有皇上的兵符,拿到离京调令之前,只能延迟交还了。”
    陆子庭吃惊道:“越王殿下,这是大罪!”
    我道:“我们商议的这些事,哪一件不是大罪?不在乎多这一件,就这么定了。”
    陆子庭有些迟疑:“可是,我们是燕王殿下的幕僚,只有与殿下同舟共济,您……”
    我淡淡一笑:“就算为了我的抱负罢。陆长史,你方才的话,记得用来鼓舞天御府的官员们。”
    告辞时,陆子庭将我送到门口,杜长龄看上去仍旧表情凝重。
    我回府查探进展,燕七沮丧地告诉我,奸细已经找出,是晋王府的人,扮作洒扫的仆役,可是他却趁人不备咬破牙齿里的毒药自尽了,翻看他的物品,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我听说急忙走到仆役们居住的院子,只见所有仆役都被集中在院子一角,那名已死的奸细被横放一块木板上,裴潜还低头在那人身边仔细翻看。
    我对身边护卫道:“命他们重新去管家那里登记,有嫌疑的立即报我。”等人散后,也走过去查看。
    裴潜小声对我道:“我怀疑这个人不是晋王府的。”
    “你怎么知道?”
    裴潜将那人的臂弯翻开:“你看。”一个小小的赤色篆体“火”字烙在那人皮肤上,不仔细看,很像几道细小的伤口。
    我一眼认出来,顿觉脊背有凉意升起:“赤冲!”
    “赤冲?”燕七跑过来,也看着那人身体上的小字,“就是那个南越密谍组织?殿下,赤冲的人混进王府,是不是表示他们要针对你?”
    我回身道:“赤冲的人,居然可以把我和燕王做了什么传进皇上耳中,那一定与晋王府有所联系。既然如此,他们很可能会在燕王娶妻那天对他不利!”
    燕七惊道:“殿下,如何是好?”
    我按住他,示意他和裴潜跟我来到书房,将与陆子庭商定的布置一一为他们解说,又补充道:“这些安排你两个放在心里,不要对下属们透露,到时只管让他们听令行事。我这些天很忙,很难抽出时间亲自安排,就交给你们了。”
    燕七郑重道:“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裴潜问道:“任长史和薛司马……”
    “一样不能对他们透露!只让他们管理日常公文,其他事务一律不可涉及。”
    我叮嘱完,又匆匆骑马赶到与韩王江进歇脚的酒楼。却只见江进的贴身护卫,不见他本人,问过才知道,江进独自要了一间包厢,在里面休息,至今不见出来。
    刚靠近进包厢,就听见里面鼾声大作,我闯进去将他踢醒。江进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看清是我,伸手道:“画像呢?”
    我一愣:“画像?”
    江进立刻埋怨:“去了这么久,原来什么都没做成?你不知道我一人在这里多辛苦,所有的事都要向我汇报,哪里应付得来?”
    我笑道:“韩王是真在这里帮小弟捉刺客,还是趁机派人去某处传话了?”
    江进怒道:“这是谁含血喷人!我去哪里传话?难道去刺客那里?”
    我大笑:“小弟开个玩笑,皇兄真的相信?”
    江进冷哼一声:“这种玩笑,为兄开不起。”
    我面色严肃起来:“今早朝中发生了大事,皇兄知道么?”
    “什么大事?”
    我把江原的事简要告诉他,仔细观察江进的神色,却发现他确实一无所知,不由猜想他确实没有参与晋王府太多私密的事。
    江进听说后,神色也渐渐严肃起来:“的确不是小事,大哥和二哥到底谁是冤枉的?我都不敢说了。纳妃的事没有影响么?”
    “没有。”
    江进点点头:“也许父皇并不想将此事闹大,也许大哥娶妻之后,这件事就过去了罢。”
    “我也这么想。”
    江进笑道:“那就好。”
    “嗯。”
    江进狐疑起来:“你为什么总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脸上有东西?”
    我对他咧嘴一笑:“没有。我眼神哪里不对么?”
    江进想想道:“我看,我还是进宫去为大哥求求情罢,去探望他一下也好。”
    我按住他:“皇兄还是等两天罢,皇上不允许任何人为他求情,也不许任何人见他。”
    江进终于有些难以忍受:“凌悦!你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
    我眼睑微抬:“其实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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