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情势所致。他们内心未必不愿意讨好南越,可是当真有人提出来时,i卫一下领土总是对的。”
    我恍然:“那么说我的主张得以实施,其实也有部分朝臣默许支持的原因。”
    江原无奈地叹:“越王殿下,你还是太天真了。明哲保身的人哪里都有,只在于如何操纵。”
    我不在乎他的长吁短叹,继续方才的话题:“南越刚得三城,又主动挑战,师出无名,实在是不不智之举。如果我们胜了,不但大快人心,而南越毕竟不义在先,便也无理由再度寻衅,正可为我新军争取更多时间。好!皇上的确见识卓然。――不知主帅是谁?”
    “韩王。”
    “什么!”
    江原道:“你不要因为自己屡败韩王,就小看了他。韩王自从被罚后求战心切,父皇也是想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再说此战虽意义重大,却不是什么关键,你又已不在南越,以江进的能力足够了。”
    我皱眉:“不是我小看他,若他做主将,就算得胜,也不可能大胜。”
    江原想了想:“你断定霍信会为主帅?”
    我笑:“不是霍信,难道会是宋师承,或者宋然?再或者赵葑?南越数得出的大将只有寥寥几人,霍信一旦做主将,绝不会允许自己出差错。”
    江原不同意道:“以江进此时处境而言,一样不会允许自己失败。”
    我敲敲桌面:“那好,就算如此。韩王驻军在南阳一带,难道要他在南越视线下把军队全部迁移到江淮不成?他事先跟越军说好了等他来了再打?”
    江原把玩着桌上的笔:“凌悦,有一件事忘了先跟你说明。”
    我警惕:“什么事?”
    “父皇另一个意思是,韩王来做主帅,只需随身携带亲卫营就够了,兵力还是从江淮大营中出。两国如今在江淮拉锯,还是以陆战居多,南营的兵力尽够。”
    我不由挑起眉,离开了椅背凑近他问:“这就是说,把我的兵权交给他咯?”
    “南营严格来说还不算你的麾下。”
    “那我至少还有治军权。”
    江原似乎愣了愣:“凌悦,我没想到你对兵权这么执着。为了增强实力我进言将南营交给你治理,难道大局当前,你不能交出来?”
    我倚回椅中,看天:“我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不是我说话难听,江进不会胜的。”
    江原试图说服我:“南营兵将也同样憋着一股气,首先气势上不会输,其次他们与越军交战还算有经验,单拼陆战,也极有优势。”
    我神色讥讽:“皇上真是只考虑南营的优势么?过去南营是晋王一手经营,晋王失势,军中部分将士对晋王还有旧情,他们或许会对朝廷有怨言,借此一战,即可利用他们求战之心加以笼络,更可借此削弱南营的兵力,以减少潜在威胁。你告诉我,他有没有这样的考虑?”
    江原默然:“你这么想?”
    “我不能不这么想。将来如果全面开展,南营归于我帐下,用你的话说,就是置你这太子于何地?其实,还可以再追加一句,置皇上于何地?我一个人的兵力比他的亲生子多得多。”
    江原慢慢道:“制衡各方是当权者的自保之法,父皇连我都会制约,他这么做,也是常情。”
    我面色坦然:“别说了,我不会交出那一半兵符。如果韩王要调动军队,调动多少,用于何处,必须与我商讨。经过我同意后,我才会当众与他勘合兵符,亲耳听他向将领们发布命令。”
    江原面色一变:“这战役与你无关,甚至我也不会直接参与。你这么做,等于要干涉军政。”
    “你说与我无关?后方稳定难道不是由我保证?韩王可以在前线指挥作战,但是他的一举一动直接影响到我。我如不知道他行动合理与否,也许被越军攻破城门都不知道。”
    江原沉声道:“你将韩王立功的机会握到自己手上,父皇不会允许。”
    我嘴角一弯:“皇上只知道韩王立功心切。我刚刚领了罚,也急切需要立功,为什么不把机会让给我?”
    “凌悦!”江原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似乎想要说任性也得有个限度。
    “觉得奇怪么?”我视线静静停留在上方某处,好一会才道,“江原,我有点害怕。我害怕再经历那样的事,一心为国,到头来任人宰割。”我说着转头朝他一笑,“所以我要把兵权牢牢握在手中,从今后我用力量说话,不单单只当某些人的棋子。”
    江原眸子一颤,立刻走到我身边,有些担忧地看我:“凌悦?”我缓缓与他对视,只是不说话。[江原俯身将我抱住,安慰道:“别乱想了。我绝不会让你遭受在南越那般境遇,更不会允许谁猜忌你,包括父皇,谁也不行!”
    我抬了抬手,也抱住他,低低道:“军人以战功立身,报效国家为己任。南营数十万将士驻守南疆多年,与越军交战经验丰富,我曾说,将来攻城之战,必然用他们作主力,实在不愿他们这次战斗中被用作草芥一般。而且此战若非大胜,还是无法扭转魏军的心态。”
    江原将我推远一点,皱皱眉,似要看透我的心思:“南越军务,你就不能置身事外一次?”
    我摇头,坚定道:“除非世间没有凌悦。”
    江原沉思片刻,终于道:“兵符你先留着,等到正式开战再说。此事先不要声张,也决不能让韩王察觉,假若父皇问起,我跟父皇解释。”
    我一笑:“你放心,我会给魏国带来一次全胜。”
    江原怀疑地看我:“可我对你不放心。”
    我拿眼梢扫他一眼,起身将他推开:“太子殿下,对着枕边人还要疑神疑鬼,岂非悲惨至极?”
    江原听了面色立时舒展,一把抓回我,低笑道:“越王殿下,你不该说这句话。”说着掐住我的腰,抵在桌上。
    我脚下一滑,刚刚站稳,发现他已经在剥我的衣服。心里暗骂禽兽,脚下一绊,反身把他压住,低下身来笑道:“太子殿下,该我来。”
    江原似觉好笑:“你?”
    我抬手盖住他的眼,轻咬他的嘴唇,接着学着江原的样子,又吻他的胸口。江原嘴角带笑,伸手欲如往常一样将我揽住。我暗暗一笑,及时退开,早跃出门外。
    江原跟上来,恨道:“凌悦,你引诱我。”
    我诧异道:“才亲了几下,殿下忍不住了?”
    江原狠捏我:“晚上再跟你算账。”
    我微微一笑:“我今晚住军营,殿下不怕惹人议论,尽管来。谢广行的船模到了,殿下要跟我同去看么?”
    我拉着江原来到自己住处,命早已等候在旁的护卫打开木箱封条,最后只留谢广行派来的两名副手在侧。只见送来的船模共有十余种,大的约有一尺来长,小的约有半尺,外形构造与真实战船丝毫无异。
    副手从旁解释,这其中战舰载重从五百石到一千五百石不等,除去桨手,可容纳士兵一百到五百人。战船水密隔舱增多、增固,上与船舷舱壁牢固相连,船帆少则三帆、多则七帆,以利于迅速移动,降低被敌船击沉概率。快艇则以速度为重,容纳士兵十到五十人,有的快艇经过巧妙设计,以迷惑敌军,达到进攻目的。
    江原边听边扯动一艘战船模型的拍竿,问道:“怎么没有大船?”
    我道:“这是我与谢先生商讨后的决定,首批战船一千艘,以中小型为主,最迟明春装备全军。三层以上的楼船体积巨大,淮河中无法承载,何况目前两国交界还在江北,真正用到大船处不多。想等将来兵抵长江时再行制造,也省去运送船只的麻烦。”
    “临时建造,来得及?”
    我笑:“魏军长处本不在水军,短期内本就无法与南越水军抗衡。执着于船只建造,急于追赶南越水军实力,实在没有必要。一年之内,我若将新军训成水战娴熟的一支军队,这已是最大的成功了。”
    江原疑虑道:“船只无以匹敌,如何与越军在长江抗衡?难道要像你训练的那样,不住爬船?”
    我点头道:“太子殿下明鉴。造船,哪有拿来的快?”
    江原弯指敲我,眼中含着暧昧不明的笑意:“越王殿下,亏你想得出来。”
    我警告地瞪他一眼,转头问一名副手道:“谢先生没有图纸之类的详细资料么?只靠将船模放大的方式,恐怕制造起来不够精细。”
    那副手忙道:“谢先生绘有图纸二十余卷,详细标注了尺寸及用料。殿下对船模过目后,如无修改意见,他便立刻将图纸与模型交各处船厂。”
    我询问地看向江原,见他并无表示,便对两名副手道:“回去告诉谢先生:我和太子殿下都没意见,谢先生是行家,就由他全权负责罢。如还须征调船工,请他尽管开口,我只等明年收船。”
    副手闻言,将船模重新封好,对我和江原一拜,匆匆启程返回。
    江原立刻从后面揽住我:“再带我去看看新兵演练如何?”
    我不动声色地扯开他的手:“想去你自己去,听燕七说我的三千精兵小有所成,正要先去他们那里查看。”
    江原又跟过来:“正好,我也去看看你那所谓精英,可比得上燕骑军十分之一?”
    我得意一笑:“我这三千人不同于燕骑军,他们不习兵法,只习战法。不但可以跋山涉水、负重千里,还需水战、陆战样样精通。将来长江之内,为冲锋、陷阵之士,水战中作用巨大,因此我为他们取名‘箕豹’。”
    江原忽然停住脚步,肃然道:“此名不吉,改了。”
    我反问:“哪里不吉?箕宿风伯,属水为豹,正有乘风破浪之寓意。”
    江原沉声道:“无端招惹口舌是非,凶象之宿。”
    我笑了笑:“用兵即是凶,难道便不打了?依我看,两者再相配不过。”我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背过身道,“就算不用此名,难道我今生是非还能止息,婚姻还可再结么?”
    江原听罢默然不语,一路上只是抓住我的手,直到各自跨上坐骑,他才松开。
    我和他来到箕豹营练习的地点,这里在扬州城南,比之新军训练场所的开阔有所不同,场地一半陆地,一半湖泊,便于水陆交替训练。场中士兵个个衣缁敝甲,背负全副武器,脚裹沙袋在燕七的指挥下完成各类作战指令。
    江原见了道:“果然气势已非新军可比。燕七这小子,把我燕骑军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送人了。”
    我笑,对江原感慨道:“南越水军护甲多为犀皮,固然在作战中最大限度保持了灵活轻便,落水后也更能轻易逃生。可是,如果士兵事先存了逃生的心思,作战便不能勇往直前,皮甲质软,易于被利箭穿透,造成的伤亡反而更多。我曾经试图改革南越水军,换上较为沉重的金属护甲,可惜终因遭到多数士兵抵制,没能推行。”
    江原皱眉回道:“这我倒从没想到过,只知北魏犀皮稀少,水军一直用的金属护甲。虽比步军的稍轻便些,但一旦入水,便行动迟缓,很难有逃命的机会,这一直是困扰魏军的一大难题。没想到歪打正着,却让你得偿所愿了。”
    我微笑:“这是劣势,却更是优势。我们的铠甲决不能换作皮质,士兵们若想赢得逃生机会,就必须依靠提高自身技能。要么努力练习水性,穿甲也能在水中行动迅速;要么便将对方打落船下,争得胜利。过去魏军没有特别擅长水战的将领指点,往往不得要领,等到初训结束,我便开始教他们各类战术,弥补这一缺陷。”
    江原有些不甘心道:“说得我都想把燕骑军拉到这里来,请你帮忙训练水战了。”
    我大笑,拍着他肩膀道:“太子殿下,赶快下令,把你麾下几十万军队也托付给我算了。”
    江原冷哼:“你还真不怕死!”
    我朝他眨眨眼,奔到场中。燕七见了我便迎上来,又瞥见江原站在场外,紧张起来:“太子殿下怎么来了?属下按过去燕骑营中的方法指导箕豹营,不知道太子殿下……”
    我笑:“太子殿下称赞你治军有方,还说要将燕骑营拉来让你训练呢。”
    燕七大惊,摆手道:“不可不可!燕七资历浅薄,燕骑营中谁不比我强?殿下千万别答应太子殿下。”
    我故作严肃:“你自己去跟他说罢,我来检验一下你的训练成果。”说着拿起燕七的令旗。燕七见状,只得惴惴不安地去找江原。
    在箕豹营训练场地呆到傍晚,我要返回军营,江原竟然真的死皮赖脸跟在后面。到得营中,江原义正言辞地对凭潮道:“你去裴潜和赵将军营中睡,我今夜要与越王彻夜商讨军务。”凭潮十分听话地应声,并不多问。
    眼看凭潮走开,江原便脱了靴子往地铺上滚,我抬脚踩他,面无表情道:“太子殿下,军务。”
    江原眯眼耍赖:“数日奔波,难免困乏,先让我睡一觉。”
    我讽刺道:“我记得太子殿下曾经深夜不眠,消遣了别人,自己却精神抖擞。何时改了习惯?”
    江原起身:“你还记得?”我转身把江淮地图挂在架上,自己对着图上各地仔细揣摩,江原笑着续道,“越王殿下,说明那个时侯我就对你……”
    “你这么闲,不如把从南越得来的情报详细跟我说一下。”
    江原猛然把我向后一拽,圈进怀里,压低声音道:“偏不告诉你!许你挑逗我,不许我找回来?越王殿下,今晚咱们先把……”
    我被他揉捏得心烦,发狠将他压住,叼住他的喉咙:“太子殿下,你再妨碍我思路,小心我剥了你扔出去!”
    江原完全不在乎,翻身把我按住:“你试试看。”
    我彻底怒了,用力把他推开,然后扑过去扯他衣服,正预备剥光了便将之踢出营外。护卫的声音在帐外响起:“禀报二位殿下,韩王殿下率一千亲卫快马来到,正在军门等候。”
    我听闻此言,有些意外和江原对视。江原无辜地摊手,眼角还带着笑意,我没好气地把他放开,下令道:“立刻为韩王准备饭菜,我和太子殿下稍后便到。”护卫领命而去,我把江原扯起来,“你真不知道他今日就到?你这一天的胡闹,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事先无暇决定怎样安置韩王?”
    江原慢腾腾整理自己的衣服:“我也没料到他到得这么快,本打算跟你多闹几天,现在他一来,闹不成了。”
    “你!”
    江原微笑里透着狡猾:“越王殿下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兵符的事我们暂且装傻,韩王不到开战也不好开口。这些天你继续训你的兵,顺便带韩王熟悉军营,我只需派人留意南越动向,到时一起部署作战计划。”
    一顿饭功夫后,我见到了韩王江进。他看上去神采奕奕,显然因为终于得到东山再起的机会,多日来不经意笼罩在脸上的阴霾消散不少。江进见到江原立刻站起身,笑道:“大哥,若非父皇还有话嘱咐,我早与你一同来了。”
    江原把头转到一边,冷淡地笑:“三弟,你应该多准备几日的。”
    江进毫无察觉地继续笑道:“小弟心忧国事,不敢怠慢。”
    江原不留情面道:“早几日晚几日,起不了多大作用。”
    江进总算有些尴尬:“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求助地望我,“表弟,为兄不会打扰你练兵罢?”
    我和善地笑:“怎么会?小弟正有疑难处想请皇兄指点,既然南营战时由你指挥,皇兄也该多熟悉一下军中情况。”
    江进一拍脑门:“我真是糊涂,竟忘了南营训练现在由表弟负责!”他说着从袖里掏出一支密封的铜管,递给我道,“这是父皇命我带来的密令,我也不知内容,表弟务必亲自开封。”
    我化开火漆,抽出江德的密旨,果然江德在其中授意我开战时将兵符让与韩王,也许是怕我有情绪,特别强调只为此战一用,战斗结束后可立刻收回。我看完后,笑着把密旨揣起来:“三皇兄一路辛苦,我已命人在城中安排好住所,若对城中警戒不放心,可以带五十名亲卫进城。夜色已晚,请立刻进城,我们有事明日再商讨。”
    江进看看我和江原,大声笑道:“既然表弟和大哥不回城,我哪有进城居住之理?不用特意安排,我在这里睡就是,也好多与将士们熟悉熟悉。”
    我见他执意如此,便也没有勉强,客套几句,便与他分别。
    次日江进果然便随我去督训新军,很快和部分南营将领殷勤接触,甚至与他们一同吃饭聊天,笼络人心。我对江原抱怨:“他还真会来事,没几天就把人哄得团团转。”
    江原第二天便回了城,继续对江进保持疏离冷淡的态度,闻言笑道:“没点看门本事,他能做得了主帅?”
    “我看这是你们江氏的法宝,人人运用娴熟。”
    江原受宠若惊:“越王殿下,得你这么评价,惶恐之至。现在军营中你的威信高于我,该怎么说?看来江氏法宝,你也得了真传。”
    我哼一声,甩袖道:“我回军营了。”
    江原看着我笑:“我要去告诉姑母,你整天白套我的话,从来不主动表示一下谢意。”
    我翻个白眼,不再理会他胡扯,推门而出。
    不久江淮迎来雨季,几乎日日阴雨不断。一月之后,淮河河水暴涨,扬州郡守张吉安急征城中百姓加固河堤。军营驻地也受到影响,军帐中潮气袭人,我命沿河驻扎的军队搬到高处,又从老军中分出部分人力帮忙修筑河堤。
    我和赵敦诚都认为这是加强训练的好机会,对士兵们盯得更紧。他们已经完成初训,细分了兵种与职责,开始强化与之相应的战斗能力。我注意到凭潮的眼神越来越严厉,努力忽视了好几天,还是在某一天被江原强拉回城。
    这天天色依旧阴沉湿热,江原满脸愠色地把我扯到房里,丢给我一套干燥衣物:“换上!看你衣服湿成什么样了?”
    我笑道:“不必,反正一下雨还会湿的。”
    江原冷冷道:“你就这么盼望自己旧伤复发么?军营不用再去了,南越几日之内就有行动。。”
    我一怔:“斥候营没有回报。”
    江原不答,三两下解开我的衣服,拿过一条布巾替我擦拭。我只得按他的意思换了衣服,又问道:“难道赵誊刚刚下了令?”
    窗外隐隐传来雷声轰鸣,不多时雨水倏然而至,很快沿着屋檐流下。院外马蹄急响,一个人影冒雨跑进院中。很快,江进一身泥水闯进门来,急道:“大哥!是不是南越发兵了?”
    江原语气平淡道:“没什么,是有一些消息表明,南越即将发兵。”
    江进急促道:“南越预备对何处用兵?谁是主帅?”
    江原命护卫倒茶,挥手道:“坐下来慢慢谈。”
    江进急躁地在桌边坐下:“南越要动,按照父皇旨意,必须立刻布置兵力迎敌。”
    我端过茶盏,淡然笑道:“韩王莫急,不知对方目的,如何安排兵力?斥候营现下还没消息,依小弟看来,还可再等一等。时机到了,自然要发兵。”
    江进急道:“可是――”他看看我,声音尽力缓和下来,“可是兵符尚未勘合,我无法提前准备,表弟预备何时……”
    “放心,绝不会误了事。”我微微一笑,“还是先听太子殿下的情报罢。”
    赵誊此次主动发兵,可算是第一次主持国家大事,他似乎也非意在夺取城地,而是只要一次转移国内注意的胜利。几次秘密朝会商讨的并不是从何处下手,赢得最多利益,而是将哪里作为战场能取得最震撼的效果。霍信奉诏进宫的次数最多,军队驻地就在江淮地区,很可能作为主帅出战。
    江原指着沙盘道:“江淮地区开阔处不少,其中巢县位于两国边境,距历阳最近,城外又有巢湖可以发挥水军优势,很可能成为越军的首选之地。”
    我盯着他所指的地方,思索片刻道:“未必,虽不知越军人数几何,可是赵誊此次既然有炫耀之意,就不会采取这么保守的策略。巢县驻军本就不多,攻下没有多大意义,况且城池狭小,周围能展开七八万军队已是极限。”
    江进皱眉道:“难道他们竟敢深入我国境内,直取扬州?我三十万大军都驻守此地,一旦开战,岂不成了倾国之战?”
    我断然道:“不会。不论南越还是北魏,现在都没有准备好,不会轻易卷入泥潭。”
    江原继续推想道:“安丰以西已经被南越所占,越军既想造势,又不想令后果难以收拾,那么便只有攻打江都以北,或者扬州以南。”
    我一笑:“江都以北尽是沼泽湿地,进退两难,越军也不可能选择从此地进攻。”我拾起一枚红色小旗,慢慢插进盘中某处,“既算军事重镇,又可以铺展兵力,还可以收缩自如的只有此处。”
    “合肥!”江进脱口而出。
    我点点头:“这几日我们便赶赴合肥查看地形,一边布防,一边探听越军动向吧。”
    江进听说,又疑虑起来:“假若猜测有误,越军绕过合肥,反而攻打其他城池呢?”
    我目光一闪:“我们这次要的也是一场声势浩大,既然将战场定在此处,就决不允许越军在他处决战!”
    江原淡淡一笑:“好,就在此地。不论越军愿不愿意,我们帮他们做出选择!”
    江进站起来:“等等!”他怀疑地看看我们二人,“我才是主帅。”
    江原他慢慢把按下,正色道:“三弟自然是主帅,不过我们二人却是你幕后军师,为你准备最锋利的尖刀。将来三弟大获全胜,邀功领赏之时,我与越王绝不沾你半点便宜。只要于国有利,三弟理当从善如流,千万不可太固执。”
    江进变了脸色:“那兵符……”
    江原故意看我一眼,狡黠地笑道:“这有何难?兵符还在你们各自手中,需要调兵时,只要你与越王当场勘合,定然不会贻误战机。”
    “这!”江进微怒,“皇兄,如此一来,我连调兵权都要与人合用,还算哪门子主帅!”
    江原目光冷淡下来:“三弟,南营兵力是我南疆主力,已归越王麾下,他辛苦打磨数月,如今让给你用,难道不算让出兵权?调兵之时,他肯拿出兵符与你相合,难道不算将兵符给你使用?我们在这里研讨兵事,没有半分私心,皆因你能否全胜,关系我魏国全军士气高低,否则哪个肯在这里多管闲事?”
    江进脸色涨红:“我并非此意。小弟虽然愚鲁,也知感念皇兄相助之心。只是若被父皇知晓,我这主帅的脸面……”
    江原冷笑:“三弟过去与越军对阵时败多胜少,假若这次再输,颜面又在何处?”
    江进激动地指向我:“那是因为――”他几次欲出口,最终想了想,还是无奈接受,“好罢!你们的兵,你们的地盘,只怕我强要了帅权,连一个营都指挥不动!只要打了胜仗,不辜负父皇期望,怎么都好说!”
    江原面色缓和:“三弟终是明理之人,那么今夜准备一下,明天启程。”江进于是起身告辞,表情阴晴不定。
    等他离开,我悄悄凑近江原:“太子殿下,多谢。”
    江原猛然把我从桌上拦腰提起,夹在腋下往卧室走去,坏笑:“我不爱听虚言,还是用行动来谢罢!”
    我一掌把他拍成猪头。
    后几日,我与江原江进入住合肥,开始频繁派人踏勘合肥周围地形,选择最佳布兵之处。与这同时,关注越军的斥候营频繁传来信息。江原不知我与斥候营约定的暗语,只有问我情况如何。
    我微叹道:“越军有两处的军队迹象明显,似乎正在向东北方移动,历阳军队反而动向不明。”
    “哪两处?”
    “汉口,九江。”我转向他,手指微微颤抖,“这两处各有我过去麾下军队五万,已奉命全部出动。”
    “谁为统帅?”
    我咬了咬唇:“宋师承!”
    江原也不免吃惊:“难道,这次赵誊要借机将可能反对他的力量,一举消灭?”
    我悠悠道:“看来,想要背后绞杀这支军队的不只你我。”
    第九十七章 合肥之战
    三日之后,消息更为明确,赵誊将攻魏越军分为三路,共十三万大军,宋师承为主帅,霍信为副,其子宋子睦为先锋,分别从汉口、历阳、九江向魏国东南边境进发。
    得到越军的准确消息后,我向汉口、九江两个方向派出更多斥候,同时与江原江进推演布军地点。我踏遍了合肥城外方圆百里的地方,把决战地点定于合肥城西北,为了确保一战定胜负,从汉口、九江通向合肥沿途城镇中的驻军全部悄悄回撤。江进与我共同发出调兵令,命南营十万军队陆续进驻合肥及周围地区。
    越军几乎一路畅行无阻,只遇到少量抵抗便占领了沿途城镇,并持续向合肥推进。半月之后,越军先锋占领在距合肥百里之遥的舒城。宋师承本欲休整数日,将后方领地巩固后再寻求与魏国大军交战,不料赵誊却命他放弃已占据的小城,火速北上,寻找魏军主力。于是,宋子睦只能率先锋两万继续北上,直奔重镇合肥而来。
    江进听到消息,在房中急得团团转圈,转完了狠狠跺脚,冲我和江原道:“你们说说!究竟何时行动?越军马上就要打到城下,你们该不会想打守城战罢?”
    我抬起干涩的眼睛:“三皇兄稍安勿躁,来的只是先锋。我们还须等主力到齐,引他们钻入张好的口袋中,一举歼灭。”
    江进更加不满:“等到主力到齐,黑压压一片压城,与我们兵力不相上下,怎样保证大胜?何况历阳还有霍信三万后援在按兵不动,假若我们交战正酣,他从背后插来一刀,截断我们后路,还谈什么一举歼灭?”
    江原笑道:“三弟求战心切,我可以理解,不过越军以步军为主,要行到城下再快也要一天时间。如果算上斥候路上所用时间,他们明日正午才能来到。三弟既然想出战,不如明日凌晨与我们一同出城,还可以看到越军攻城的景况。”
    江进闻言喜道:“当真!”
    江原边收地图边淡然道:“我和越王已达成共识,不放过任何一队越军。三弟还是养精蓄锐,预备开战罢。”又看看我道,“你趁早也去睡,胜了又没有功劳,何必这样拼命?眼睛都熬成什么样了?”
    我微微一笑:“还是太子殿下精力充沛。”揉揉太阳穴,站起来对身边护卫长道,“传令,明日寅时初刻出城,城外用饭!”说罢转向江进,“三皇兄虑得是,若与扬州的联系被切断,的确是大麻烦。我只是基于对越军了解,对作战给出一些参考意见,具体布军还得劳烦皇兄亲自安排。”
    江进听了愉快起来,低笑道:“凌悦,这么说就见外了,对你的策略我没有任何意见。”迅速勾勾我的下巴,肃然向江原道,“大哥,明日见!”
    江原还来不及对他使脸色,江进已经迅速消失。我皱眉:“总感觉韩王的态度越来越怪。”
    “是么?”江原也过来勾我的下巴,“那有什么奇怪,他心中不甘是肯定的。”
    我立刻想躲开他,冷不防却觉脚下一软,身子一晃,差点磕到门框上。江原急忙扶住我:“怎么了?”
    我回身朝他张手,嘿嘿笑道:“困了,背我回房。”
    江原微微诧异,接着嘴角一勾:“我可不想让军中传出太子被欺压的流言。就算你在这里睡,我又不会把你怎样。”
    我笑着出门:“那我回房睡觉,你也不要跟来,小心让军中人觉得太子巴结越王。”
    连日紧张谋划,一旦放松便更觉疲累,这一天我睡得很沉,以致凌晨出城时还有些困倦。江原扒开我眼睛数里面的血丝,严厉道:“战斗结束之后,你给我大睡三天,不得过问任何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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