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其他人伺机想跑,却被一梭凌厉的子弹阻挡了去路,叶臻举着枪,暗波汹涌的黑色眼睛中满是嗜血的色彩,有如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意大利的黑道家族可以和摩伊拉坐上同一张桌子了。今天既然都在,就让我好好讲一课,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应有的谦卑。”
    多年前血腥绝望的场景在这些黑道大佬们的记忆里逐渐重现,他们大部分人已经吓软了腿,偌大的会议室里隐约弥漫起一股骚意,但还有一部分为数不少的人双眼通红地举起枪,命令他们带来的护卫们作战反抗。
    叶臻举起枪,再次扣动了扳机。
    正在会议室内一片惨叫与枪声交织的时候,大门却被人在外用大力撞开,大量陌生的杀手涌入会议室,这些杀手大部分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亚裔,压倒性的人数和力量让他们很快就控制住了场面。
    “是谁?!”
    韩弈走进一片狼藉的会议室,“咔”一声,亮出手中的怀表:“falso。”
    这时候兵叔脸上的表情已经逐渐恢复了平静:“叶非,我要亲自审讯他。”
    叶非说了一句好。
    “这里就交给我们处理吧。”韩弈说。
    叶臻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一个人走向会议室狼藉的大门,人流就像潮水般惊惧地躲避开来。
    他抬起右手,在自己面前的这只手白皙、细嫩、修长、既熟悉又陌生。他不是早就坦然接受了现在这具身体了吗,为什么一旦听到原来的身体被人毁坏,自己再也回不去时,依然还是会从心底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一零一
    元月初,那不勒斯的气候虽然相比较意大利北部稍显温暖些,但在冬季时分依然寒冷并且潮湿,四季常青的佛手柑半熟的果实挂在低矮的灌木之间,一阵寒风吹来,带起一缕缕冷冽的芸香,女王般检阅着调香师敏锐的鼻尖。
    2021年1月7日,南意大利的所有黑手党家族在同一天宣布退出,带着自己的家族离开了这片酷似一只踢着足球的长靴的半岛,一个亚洲男人的名讳也随之踩着光洁呈亮的鳄皮鞋,一脚踏碎那不勒斯饱受战火的红石地。
    三天后,叶臻走出刑讯室,走到隔壁的一扇门前,守卫为他打开了门,他走进去,叶非正在屋内等着他。
    他走上前去,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叶非看清桌上的东西,微微一愣,随即就想通了其中关节:“白金怀表!……是托马索从你原来的身体上找到的?”
    兵叔点点头:“怀表不离身。当时我去南美丛林期间的确带在身上,而且根据我的印象,任务过程中也没有遗失。”
    顿了顿,他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了,无论是留下的心脏还是怀表,还有我的审讯手段。真正的拉里被托马索囚禁了,我审了托马索三天,他才吐出囚禁拉里的真实地点,我赶去的时候,拉里已经因为伤寒和脱水死了――对一个无人照料年过半百的老人来说,一月的天气足够要人命。”
    “啧,”叶非有些惋惜地轻嘁一声,微皱着眉道:“托马索原先也是佣兵团三大长老之一,对于摩伊拉的了解不少于拉里,囚禁他应该不是需要从他口中逼问出什么,唯一的原因显而易见――抽取他的血液和毛发,让托马索可以应付大部分需要身份验证的问题。”
    “没错,我找到拉里的时候,他的十指都已经被割了下来,头发剃得精光,身上的皮肤到处都是被剔刮的痕迹。”兵叔叹口气:“八年前,我用李默怀的身份潜藏在华国,本来完全可以天衣无缝,但当时因为急需一笔钱,便联系了佣兵团里一直信赖的拉里,却没想到当时托马索早已取代了他,是他把我的行踪泄露给了dkn。”
    警监大人推理能力很强,接口分析道:“他之所以不派摩伊拉的人来杀你,就是因为不知道你已经变成了李默怀,担心雇佣兵们看到你,从而暴露了他。他这才委婉地通过dkn这个丢了科研成果的苦主来杀你。”
    “的确是这样。”兵叔点点头,却听到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进来。”
    一名雇佣兵走进屋内,对叶臻鞠了一躬,脸上满是急切地说道:“falso韩弈派我来报告您,有一群非常怪异的人……或许已经可以称之为怪物的东西正在袭击佣兵团,他正在带着人和对方进行厮杀,但是这群怪物很强大,速度非常快,在整个战场上乱窜,局势不容乐观。”
    “他和其他人状况怎么样?”兵叔站起身来。
    “因为初次交锋战况不佳,韩弈正在制定作战方案,他没有再让我们和那些怪物正面冲突,重点把守着几个重要的关卡。”
    兵叔闻言松了口气:“他做得对。”韩弈做事确实是越来越周全沉稳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地面上的办公楼俨然一片狼藉,十几个依靠四肢在地上飞速爬行的类人生物正嘶吼着,用手爪和牙齿攻击着场中的人,这些流着大量唾液的类人们移动速度极快,几百只枪口对准它们射击,被打中的却寥寥无几。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哪里冒出来的?
    兵叔和叶非对视一眼,抬手就是一长串子弹,一半用来封锁怪物的行动,一半才能真正落到那些东西身上,而这些怪物却好像没有知觉一样,除了中枪时发出的一声咆哮,却是越战越凶。
    “你们来了。”韩弈一边开枪一边靠近两人,用枪口指着其中一只类人,对他们说:“看这个,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叶臻的视线随之转过去,瞪大了眼睛:“这是……”
    韩弈点头:“没错,这张脸虽然变了很多,但依然可以分辨出,这家伙就是我们几天前在华国遇到的,那个会操控金属的骑士,克罗尔!”
    叶非也吃了一惊:“他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我亲眼所见,”韩弈说:“当时我正带着从亚洲带来的杀手们清洗托马索的残部,从办公楼的正门突然冲进来一群人,以这个克罗尔为首,就像在别墅时一样,一言不发地就和我们交起火来,但是没隔多久,那群人就突然面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双手伏在地上爬行,就像野兽一样,开始疯狂地攻击我们,悍不畏死,不知疲倦,速度奇快,能在子弹离开枪膛到发射出几十米距离的零点几秒时间内躲开子弹,但它们同时也毫无章法可言。”
    “啊!――”正在说话间,手下们不断被怪物咬断脖子,夺走性命。
    一只怪物发现了他们,大张着嘴流着唾液向三人扑来,兵叔二话不说,抽出一把战术刀,一道半月形的刃光闪过,怪物的嘴被横向拉开,整张脸几乎变成上下两截,那怪物一顿,尖锐地嘶吼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团血肉掉在地上,竟是半截舌头。它的身形比之前更快,直直扑向叶臻。叶臻脚一错,向旁边闪开,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办公楼大理石的地面就被怪物砸出一个大坑。
    “快跑开,让枪手射击他,他可是连子弹都能躲过的,近身战太危险了!”韩弈焦急地喊道。
    在几息间兵叔已经和那怪物交接了十几下,整个办公楼里都是巨力敲击墙面和地面的闷碎声,叶非眯起眼,举枪对着怪物,几秒后颓然地放下枪。
    “他们太快了,我没有把握不误伤到叶臻。”
    连叶非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就更没把握,贸贸然冲上去更是只会帮倒忙,他们只能紧张地屏住呼吸,听着怪物一声声咆哮,一时间竟是无计可施。
    “他挥刀的速度比子弹还快吗……”
    “咣当――”一声清脆的声响,交战中的兵叔扔出一团乌白色的东西,韩弈捡起来定睛一看,不由脸色大变。
    这是一把刃口翻卷,完全报废不能再使用的战术刀――正是之前叶臻□迎击怪物的那一把!
    “他没兵器了!”叶非面色一紧,就要冲上去,却被韩弈一把拦住,黑道头子说:“别帮倒忙!”
    ――这还怎么打?!
    “轰――”正在这时,办公楼的地面突然一片颤动,众人感到脚下不断发出哗啦啦的坍塌声,惊异地向震源看去,发现地上竟然被人用巨力击出一个大坑,而那人的的身形和怪物却已经消失不见。
    “人呢?!”
    “……下,下面!”
    “他们在下面!他们掉到地下去了!”
    兵叔从背后死死按住不断尖锐嘶叫着的怪物,狰狞发狂的怪物拼尽全力想要回头咬他,却被他狠狠踩住。
    “给我武器。”他将两只手臂交叉缠住怪物的脖子,使力向后旋转,口中向着上方的人喊道。
    叶非嘴里衔着一把军刀就要向下跳去,脸上却突然刮过一道灰色的风,一个人影已经先他一步,从洞口跳了下去。
    ――好快!
    那人落地后,拔出负在背上的阔剑,剑身在阴暗没有光照的地下层里,非自然地泛起一道银白色的光,这只是眨眼一瞬,甚至让人以为只是幻觉,来者手起刀落,将怪物的首级砍下,怪物瞬间瘫软下来。
    叶臻抬起头,正好看到对方从灰色披风的兜帽下面,露出的一段线条刚硬的下巴,那人浅色的嘴唇轻抿着,灰色的眼珠罩在兜帽的阴影里,从上往下看着叶臻。灰色的头发从帽子中流露出些许。
    “谁?”兵叔问。
    “友者。”那人没有多言,将阔剑反扛在肩上,屈膝一跳,没有任何辅助地回到了上层,在韩弈等人戒备的目光下,闪身来到一只怪物面前,阔剑银光一闪,一刀将怪物的头颅砍下。
    叶臻随之跳了上来,对正在射击怪物的下属们做了个止战的手势:“停枪,不要射中这位先生。”
    那个全身都笼罩在灰色披风里的男人微微侧头,似乎是向兵叔投去赞许的一眼,双手握剑,绚烂的银白色光芒在办公楼里接连闪烁,一刻钟的时间里,就将全部怪物们,以一击毙命的手法清除完毕。
    “重骑士。”兵叔站在旁边,沉吟道。
    “您真是一位见多识广又强悍的小姐,”那名骑士将阔剑重新插回背上,高大英挺的的身形走到叶臻面前,单膝跪地,执起某人的爪子,在所有人眼珠子掉地的声音中,虔诚而轻柔地吻上了兵叔的手背:“吾名埃默里,埃默里格雷。”
    兵叔默默抽回手:“……抱歉,我是男的。”
    “呃,”那人愣了一下,颓丧地说:“看来吾对东方人的脸盲症还是没有治好。”
    一零二
    摩伊拉的员工餐厅,小包厢里。
    兵叔坐在正方形餐桌前,瞪大眼睛看着对面动作优雅但进食速度奇快的灰袍人。
    “阁下……”
    “请再来一份蝴蝶面奶油沙律,谢谢。”
    “呃。”兵叔无奈地唤来服务员,拿笔在菜单上勾了几下,交回对方手中。叶非坐在兵叔右手边,用手背支着下巴,问道:“埃默里阁下,请问您(老人家)多久没吃东西了?”
    “三天。”那人头也不抬,餐叉划过一道残影,准确地叉中一只炸小虾,沾了甜酱吃进嘴里。
    韩弈坐在左手边看了半天,忍不住问自家男朋友:“他是谁?”叶非也不由竖起了耳朵。
    “一名重骑士,”兵叔转头解释道:“这是一种古老的职业,骑士的一个分支,但却是骑士中地位最高也是最强大的兵种。”
    “最强大的?”
    “没错,在古时候,要成为骑士相对来说还是很容易的,尤其是贵族子弟,他们在小时候被送到其他骑士家中接受教导和训练,成年后通过领主的按肩礼授名,就能成为骑士。不过这也只是针对普通的骑士而言,事实上真正在古代战场上以一敌百、创下英雄事迹的却是重骑士。”
    “重骑士和普通骑士有什么不同?”韩弈问道。
    “君主选取资质极佳的幼儿进行训导,这些孩子从幼年时期就接受艰苦的训练,锻造肉体的同时,也磨练着他们的意志和信仰,最终只有万里挑一的人能够成为传说中的重骑士,这些重骑士可以穿戴最厚重的盔甲,一般的马匹根本无法承受他们的重量,坐上去就会变成一团肉泥。史书记载上,真正强大的重骑士能够自如地驾驭大象,挥舞重愈千斤的巨型兵器,无坚不摧。”
    “现在好像不再听说有人会在战场上乘骑大象吧?”叶非摸着下巴,用汉语说:“那这玩意儿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兵叔说:“现在的骑士,其实是作为家臣,被人豢养着的。”
    “这食量……他不会是被自家主人赶出来的吧?”
    “这倒不见得,”兵叔轻叹一口气:“要知道,现在还会养骑士的只有y国人了。”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韩弈抽抽嘴角。
    埃德温突然在一旁开口,低沉的嗓音咬着纯正的伦敦腔:“吾不是被主人赶出来的,而是专程赶来消灭变异者的。”
    “变异者?是指这些怪物吗?”兵叔问他:“你了解这些东西?”
    “没错,吾与他们曾是同僚。”埃德温放下餐具,正襟危坐,脊背挺得笔直:“吾等曾经共同效命于约灵斯伯里公爵,而这些变异者,正是公爵大人制造出来袭击你们的。”
    叶非有些抓不住其中的逻辑关系:“既然你是那个公爵的人,为什么会过来这里,帮助我们消灭那群怪……变异者?”
    “因为公爵大人丧心病狂。”
    “……?”
    “他研制出了一种药剂,只要人喝下去,就有可能获得某种神奇的能力,吾等每个人都被他分配了一支这样的药剂,起初的确能够喜闻乐见地获得异能,虽然有些非常鸡肋,但是在这之后,越来越多的同僚们变成了像阁下之前看到的怪物,异常强大却又不分敌我地攻击他们所能看见的一切人类,完全没有作为人时的意识。”
    顿了顿,埃德温继续说:“虽然作为骑士,从小受着谨训,甘愿为主人奉献出包括生命的一切,但一个没有慈悲胸怀的君主却令吾深感心寒,他将获得异能的同僚们派往战场,收兵的时候却不通知我们,死忠的骑士们如果在战场上变成了怪物,就会在战后被周围的士兵当场处决,如果吾等没有异变,回到公爵麾下后也会遭到关押囚禁,防止我们突然变成怪物伤人,直到下一场战争展开时,再次被投入战场中。”
    埃德温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摩挲放在身边的巨剑:“……说来惭愧,吾逃了出来,带着橡。”
    “橡?”
    “就是吾剑。”
    “……噢。”
    “橡陪伴了吾二十九年,如今却已许久没有随我上阵杀敌,这段日子以来,她的剑刃上都是沾满同僚的血……虽然惭愧,但是吾没有后悔,公爵大人枉顾人命,吾必须拼尽全力阻止他。”
    “所以你就找到这里,帮助我们。”韩弈点点头:“那你……”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埃德温看着在座三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他轻叹一声,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支大概有一段大拇指大小的药剂瓶,里面浅蓝色的透明液体随着摇晃缓缓流动着:“吾当初没有喝下这支药。”
    “你事先知道?”
    “这倒没有。”埃德温摇摇头:“吾把它和感冒药弄混了。等我意识到吃错药的时候,已经有人变成怪物身亡了。”
    (天外音:这真是符合您老的风格啊)
    兵叔的眉头微微皱起:“那你之前挥剑的时候,剑身上闪烁的非自然光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是为了避免公爵大人的怀疑,所以我在剑上弄了个装置,挥剑的时候会有特效光,加上吾从未有过败绩,这样他便以为吾拥有异能了。”
    “……真聪明。”
    “多谢夸奖。”骑士大人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从没脱下过的灰色披风,对在场另外三人弯腰行了个骑士礼:“多谢这位先生与两位夫人的盛情款待。”
    “噗――”兵叔一口奶茶喷了出来,白色的液体沿着杯子的形状,在嘴巴周围黏了一圈儿,就像吹破了的泡泡糖。
    韩弈赶紧伸手给人拍着背顺气儿,转眼却看到叶非捧着自家男朋友的脸,用舌头给他擦嘴,他瞬间整个人都炸开了,伸手就格开叶非:“放开他!”
    某个狐狸一笑,抬手迎击,两人顷刻间在兵叔头顶上方一段狭小的空间中,花式缭乱的小擒拿斗成一片,兵叔往下一滑,钻到桌子前,先拿起餐巾把脸上的奶茶和口水擦干净,随后反手一抓,两只的爪子就定格在了半空中,雇佣兵叔叔一手一个,不满地说:“你两是怎么回事,吃火药了?”
    骑士先生把阔剑背到身上,若有所思地说:“阁下的两位夫人醋劲真大。”
    韩弈叶非:“我们是男的,该死!”
    埃德温困惑地指着兵叔:“他是女士?”
    “男的!”
    骑士大人转向两人:“那你们是女士?”
    “也是男的!”
    “这不科学,”骑士说:“你们在欺负吾是脸盲症,坑我呢?”
    “同x恋,不可以?”
    “那是什么?”埃德温满脸困惑,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痛苦地抱住了头:“吾不能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我国正遭受着怪物的侵袭需要吾去救赎,吾这便就此告辞了!”
    他转身就向外走去,却与一名正要走进来的雇佣兵撞个正着,那个雇佣兵被撞飞了五六米方才堪堪停下,喷出一口老血,依然尽忠尽职地向屋内几人报告说:“外面有两人要求见副团长,自称姓赵和姓谢。”说完后就被医护人员抬了下去。
    不用说,准是那两人了。兵叔心疼地看着自己可怜的部下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收回眼神,警告地瞪了一眼身后两只没事就爱掐架的大型犬,走出去迎接赵嘉言和谢璋。
    他边走边想,这人啊,一旦有了武力就喜欢整天闹腾不停让人烦心,还是那两个没什么攻击力的更省心些,温婉可人,身娇体软……等等,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某人半躺在浴缸里的情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兵叔赶紧甩甩头,加快了脚步。
    两人长身玉立在办公楼外,真枪实弹的保镖守在周围,看到叶臻俱是眼睛一亮,谢璋快走几步,用力地搂住清丽的青年,把人踏踏实实地抱在怀里后,几天来的担忧焦急这才缓解了些,他面上却是板着脸责备道:“好你个坏小孩,趁我睡觉的时候跑去意大利跟人打打杀杀,你知道我醒来有多担心吗?嗯?”
    一边是佣兵团的危机急需他回归重掌大权,一边是舍身救自己的恩人还躺在病床上,兵叔如今被秋后问斩,也只能无奈地连连道歉,知道对方的生气更大一部分是在关心自己,好脾气的他任由对方把自己的头发揉得乱糟糟。
    “好了好了,你要为难他多久。”赵嘉言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给叶臻解了围:“叶臻有没有受伤?”
    兵叔对他感激一笑:“没有受伤。对了,你们怎么会过来,不是让你们留在国内了吗?”
    赵医生说:“还不是这位谢大老板,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差点把房子都拆了,身体没好全就往飞机上爬,我劝不住,又得到消息,你们在那不勒斯的黑道事情已经接近尾声,我们过来应该不会给你造成多大困扰,就索性一起来了。”
    顿了顿,赵嘉言问道:“对了,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看到有雇佣兵抬出几具尸体出去焚烧,那些尸体……怎么这么古怪?看上去佝偻着,不像一般的人。”
    这时候他们也快走到了餐厅的小包厢门口,远远就看到埃德温骑士正站在那里,叶臻看看骑士先生,又看看走在身后的医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拦下了想要告辞的骑士:“埃德温骑士阁下,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
    “所以喝下这瓶药剂后,就会获得神奇的特殊能力,再之后又会泯灭意识,变成怪物?”赵嘉言挑眉看着面前的小药瓶。
    “没错。”骑士大人点点头:“既然是闻名遐迩的摩伊拉,吾相信你们至少是言而有信的,吾同意将这瓶药剂提供给阁下研究。”
    韩弈在一旁点点头,说:“阻止怪物滋长的更好办法不是一个一个杀掉,而是从根源着手,寻找到一举消灭它们的方法。”
    赵医生说:“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请阁下留下联系方式,一旦研究出遏制怪物的方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好。”埃德温写下一串英文和数字:“这是吾的电子邮箱。”
    他站起身来:“耽搁了这么久,吾必须立刻启程归国了。听说我的祖国y国现今的情况非常危急,公爵大人在欧洲挑起的战争,已经动摇了整个世界,华国派了一名年轻的军事专家前来作战,那位少将非常优秀,但公爵大人却有着可怕的怪物军团,双方的损失都非常惨重,我必须为人类的和平贡献一份力量……”
    “你说的那个少将是不是叫顾少风?”叶臻问。
    “正是这个名字,”骑士先生说:“如果是在平时,吾应该会和他这样的人物在战场上一较高下,但是现在显然不允许了,当务之急是要消灭怪物,阻止战争继续下去。”
    一零三
    送走埃德温骑士的那天晚上,叶臻做了一个梦。
    他站在一片潮湿的热带雨林中,巨大的树冠遮挡了头顶上的阳光,树荫茂密,到处都是鸟类的鸣叫和昆虫煽动翅膀的嗡嗡声,他的双脚踩在铺满半腐树叶的松软土地上,环顾四周,不远处一个男人英、挺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人背对着他,一双黑色的野战靴,专用的作战靴鞋头鞋跟处分别包裹着两片铜,重而保护性强。身上穿着战术背心,口袋中装着齐全的工具的弹药,手上是抗火纤维制成的半手套,扛着一只微型火箭筒。
    一条白金链从那人腰上的锁扣垂下来,链条另一头连着的东西被放在了裤子口袋里,用口袋的拉链锁住。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这是谁,叶臻不由自主地抬脚向对方走去。
    然而走了一会儿,对方却似乎依然离自己很远,他张了张嘴,想要叫出那个熟悉的名字,却感到无比违和。这时候对方却若有所觉地半侧过头,鼻梁挺直。
    他心中一动,脱口而出:
    “叶臻。”
    前方的人闻言转过身来,露出了全貌,兵叔第一次以另一人的角度观察曾经的自己,男人五官深刻端正,不算帅气也绝不算丑,只是表情非常严肃认真,给人一种不易亲近的感觉。
    这时候,对方看着他,开口道:“你叫我叶臻,那你又是谁?”
    兵叔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面前的男人却在话说出口的时候,身边的土地突然燃起一片火焰,那人站在火焰中央,就这么看着他,兵叔急忙向他喊道:“快跑啊!”而那人却对他摇摇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由火焰吞噬自己。
    他站在火焰外无法上前,就这么看着对方很快化为了一片灰烬,“咔”随着一声金属落到枯叶上的声响,他低头看去,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中央,白金怀表半没入灰烬中,熠熠生辉。
    ……
    他睁开眼睛,屋内一片昏暗,只有从拉紧的窗帘后透出幽幽的一丝光芒,他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过了会儿,又无奈地坐起来,感觉是睡不着了。叶臻两辈子难得失眠,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应该如何处理,只能漫无目的地下了床走出卧室,打算随意走走,酝酿一下睡意。
    他原本的住处已经被托马索带着人毁坏殆尽,如今睡觉的地方是佣兵团里的贵宾客房,他走出房间以后向楼梯走去,当经过另外一间客房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若有所觉,只见那间客房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只手臂伸出来,叶臻原本身体下意识要躲开,但最终还是没有挣扎地任由对方把自己拖进了屋里。
    门被关上,屋里人把他摁到墙上,一手撑在他的脸旁,比叶臻高出大半个头的身形压迫过来,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
    “大半夜里怎么不睡觉,到处乱跑?”
    “我睡不着,”兵叔把后背靠在墙上:“谢璋你呢,怎么也不睡?”
    谢璋幽幽地看着被自己困住的人:“我这几天睡够了,这会儿一点也不想再睡……唔,既然小臻你自己送上门来,我们就好好算算之前的帐。”
    “呃?”
    “你还记得咱两传输精神力之前,你答应过我的事吗?”谢璋冷下自己的表情,板著脸的样子由他那张英俊的总裁脸做出来,还真有了几分言情小说里常常出现的不怒自威:“小臻你说好给我请最优秀的医生、接受最好的照顾、在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要看见你,可结果呢?”
    兵叔困惑地说:“我的确给你安排了最好的医疗条件了啊……而且最后那条好像没有说过吧?”
    “有说过的,不准耍赖!”耍赖的某人不容拒绝地反驳了他:“结果倒好,竟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笨手笨脚的二流中年男护士,什么都不会,还整天玩失踪,一问我才知道,原来那玩意儿只不过是赵嘉言的一个临时助手而已!”
    “……啊?”兵叔听得目瞪口呆。
    “更过分的是,我醒来后你竟然已经和我相隔了半个地球,在欧洲跟人火拼,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谢璋控诉道:“不行,我不满意,很不满意,非常不满意!所以你必须履行之前的诺言,赔偿我。”
    “……好,好吧。”本来叶臻还想反驳一下,但是说到抛下谢璋一事,他就变得哑口无言了。
    “唔,说好的先女干后杀,”谢璋见阴谋得逞,就直起身子,摸着下巴笑眯眯地说:“脱吧宝贝儿。”
    叶臻犹豫了下,还是把身上的睡衣脱了下来。谢璋看着面前的清丽美人白玉般的手指搭上纽扣,随着一次次的轻轻曲指,衣服下的大片春、光便逐渐展露出来,不由呼吸加快。
    上衣被脱了下来,兵叔把手搭在裤腰上,突然想到一茬,这先女干后杀可是要分先后两步走的啊……于是他想了想,抬头瞄了一眼谢璋,低声说:“打个商量好吗,我今晚都听你的,留我一条命吧。”
    谢璋闻言,却不知想到什么,脸上表情一变,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搂住叶臻,把人抱到床上,身体狠狠地压上去,亲吻怀中人的颈项和锁骨,嘴里含糊地说:“这可是你说的,小臻今晚要乖乖都听我的……”
    叶臻被胸前湿湿软软的触感弄得有些痒,他动了动身子,谢璋随手脱下自己身上的睡衣,专业健身教练打造出的宽肩窄tun好身材热情地贴合上来,爪子也大胆地向下伸去。兵叔被摸到敏、感、处时身体一僵,也不知道是这副套子太敏、感还是自己实在禁♂欲太久了,很快他就在谢璋的讨好下冲动起来,抬起手臂鼓励地搂住了对方的脖颈,口中温热的喘息不自觉地扫过谢璋的耳廓,让对方大受刺激,手一抖,拉下了叶臻的睡裤。
    同时叶臻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一个翻身,就把谢璋压在了身、下,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他的双腿架到了自己肩上。谢璋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不对,不是这样啊!住手!”
    兵叔正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手指,闻言低下头,带着迷茫的表情问他:“怎么了?”
    谢璋被面前的画面刺激到,受不了地闷哼一声,挣扎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面前的俊美青年,说:“应该是我到你里面去!”
    叶臻愣了愣,问他:“你要进我里面?”
    谢公子忙不迭地点头,趁对方松手,把自己的双腿从兵叔肩上挣脱下来:“嗯对!你答应过我今晚听我的,所以要满足我这个要求。”
    说着,他就要坐起身,却被兵叔再次推、倒了,青年骑在他的腰上,沉思了下,点头说:“好吧,我试试。”他吸了口气,用之前被自己含、湿的手指伸到自己后面,试探着给自己开、拓起来。
    谢璋鼻血都要流下来了,愣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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