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重新获得了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只是身体也因透支灵力过度,陷入昏睡中,进行自我恢复去了。
    但,终究是因为担心瞿白他们,还是强撑着一丝意志,从沉睡中醒转过来,只堪堪挤出两个字,就又被一片黑沉给拉了回去。
    一众人听完胡夜的经历,各自心中皆有唏嘘,尤其听闻他被人夺了意识时,齐刷刷都是一惊,胡夜什么功力什么水平,他们再清楚不过,就是这样,他居然还会被人夺去意识?!
    胡止牧甚至都已经悄悄摸上了自己的武器。修真者最忌被人夺去意识,轻则是灵台失守,终身受人驱使,重则就是夺舍。而无论哪一项,一旦发生,多半是没有恢复的可能的。
    不过,胡夜随后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让胡止牧收回了担忧――那种飘忽下面含着警告和戒严的眼神,除了他那一向凶残异常的大哥,大概也只有瞿白能使出来了。
    而后,众人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转到了那具脏着生命体的金色战甲中去了,但是,无论几人用尽各种阴损的办法来回折腾,都破不开金色战甲,也无法唤醒战甲中的生命体,当然,也没有出现像胡夜一样被金色战甲中生命体的意识给控制住的情况。
    两个月晃过,胡夜恢复的七七八八后,众人才终于停下了不理智的举动,将那具金色战甲从火焰中捞出来,恭恭敬敬地重新呈现到胡夜面前。
    胡夜神色莫测盯着“古尸”看了良久后,才摆摆手,只留了瞿白和“古尸”在屋内。
    瞿白一看他这样子,便若有所悟地猜到了一些情况,他低头看了眼被摆在地上的古尸状的金色战甲,沉吟了一下,出声问道:“你是不是怀疑,这里面的生命体就是古神?”
    胡夜看了瞿白的眼睛一眼,沉沉地点头。
    瞿白摩挲了一下手指,围着疑似古神的战甲转了一圈,再次站到了胡夜的身边,眼睛里也闪过一些迷惘。
    在胡夜潜修的这两个月,他也并没有闲着,一边收拾着在大阵中获得的各种灵植珍兽,一边辨认着胡夜从黑曜石铸成的密室中带出来的奇珍异宝。
    但同时,在一群人变着法子折腾那水火刀枪皆不入的战甲时,瞿白其实也分了心神去探查过。但是还是和第一次探查的结果一模一样,能得到的有用的讯息太少,除了里面显示的微弱的生命体征外,其余一概没有。
    不过,这并不妨碍瞿白去推测这具战甲中包裹的人的身份,一来二去,排除掉各种可能后,也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战甲中的人,就是那个传说中消逝了上万年,据说连破两界,直达神界的古神。
    因为消息太过惊骇,同时,也不好和一群人明说他推测出来的理由――青元总纲和古神和幻星大阵的关系,再没有完全确定之前,瞿白不准备闹得人尽皆知。是以,他便一直将这个推测埋在了心里,直到今天说给胡夜听。
    两人再次交换了视线,然后一起将视线投注到地上躺着的古神身上。
    “怎么办?”瞿白低声问道。
    胡夜下颚紧了紧,像是想起那一阵被夺去意识的光景,周身闪着寒意,眼神灼灼地想将地下躺着的那具战甲给分解了,但终究还是没下手,闷闷地对瞿白说道:“你能不能复原那个阵法?”
    “什么阵法?”瞿白有些惊愕,“密室中的那个?你想救他?”
    现如今推测出战甲中的人就是古神,那么密室中的阵法到底起什么作用的,自然也就十分清晰了。这幻星大阵,数万年来的功用,想必就是在为这个古神提供能量,而古神不知到底为何被重伤至此,只能通过人补人的方式,用如此阴损的办法获得修士的精髓来修复自己受损的精元。
    但,好歹没有做得太绝,幻星大阵不是年年时时日日都开启的,三百七十年一次,每次大概也只会有三五人折损其中,被当做精髓供给了这位古神修复之用。
    可是,即便如此,上万年下来,这被吸收掉的修士精髓应该也不在少数才对,为何这古神依旧没有修复完成?
    又为什么会有一丝意识瞬间强占了胡夜的身体,让胡夜带着他的躯体闯出了大阵?难道不是停留在阵中继续修复为好?
    或者,他在那一瞬间察觉到了胡夜的意图,知道大阵不保,索性让胡夜带他出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现下除了这躺着的古神,没有任何人能解答。
    而让瞿白惊愕的却是胡夜的反应,有那么一瞬间,瞿白也怀疑起,是不是古神的那一丝意识并没有从胡夜身上褪尽,才让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复原幻星大阵中给古神供给修士精髓的阵法?
    这是……想帮助这个古神继续修复?
    可是,即便他复原了那个法阵,他们也不可能去找修士来当成饲料投喂给这个古神啊?这个古神的修复是需要以人的精髓为代价的!
    瞿白有些看不懂胡夜的意图了。
    胡夜从不是什么善人,这一点,瞿白一向比谁都清楚,尤其是,这古神看样子也不像善类,否则也不会想出幻星大阵那么阴损的方法,而且还在最后一刻侵入过胡夜的意识中,不管哪一条,瞿白觉得,这古神落到胡夜手中,应该都只有死路一条才对,但是事情,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
    除非……
    瞿白若有所思地看向胡夜,除非,古神当时的意识除了那一句话外,还留了其他东西给胡夜,而这样东西,又是胡夜亟需的。
    “别乱猜,事情尚无定论,我自己也没有底,所以还需要他给我一点解释。”胡夜迎着瞿白的眼神,失笑,“再者,只要将阵法摆布出来就行,不需要人的精髓,我们地下不是有条活灵脉吗?足够他再次凝聚一点意识了,只要有那么一点意识,便好办了。”
    说着,胡夜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不甚明朗的笑意,瞿白无语地凝视了一会胡夜的表情,静默地为地上已然变为任人鱼肉的古神默哀了几秒,然后问道:“活灵脉有效?你怎么知道的?”
    “他留在我大脑中的。”胡夜咬牙道,对着地上的古神露出一个暴虐而残忍的笑意,像是恨到了极点,“幻星大阵中的阵法起先就是针对灵脉的,只要附近有灵脉,无论隐藏的多深,都会被密室中的核心阵法给捕获并死死盯住,若不是当初地势走向在地动中变更了,他那阵法核心的下方其实就是一处喷涌勃发的灵脉,他也早就复原了。只可惜……”
    瞿白除了再次静默,再无其他反应。
    时日在瞿白按照胡夜记录的阵法一点点摸索中流逝,就在瞿白第十七次尝试着想将密室中的阵法布在他们的院落中间时,一对散修的师兄弟忽而敲响了他们的门院。
    “他们说他们是来给我们递消息的?”瞿白有些惊讶,“还是人修?”
    第八十七章
    瞿白有些讶然地看着他面前站着的两个人修,其中少年模样的人正是他在人妖互市上遇到的那个楚原,另一个样貌平凡,但气度十分稳重的差不离就是楚原曾经提及过的师兄朱燃了,这二人此刻正笑吟吟地立在他的面前。
    看到这二人的一刹那,瞿白才想起来自己曾经答应过楚原的事情,炼器的时候通知他,给他一个旁观的名额,只是从幻星大阵回来后,一直被各种事宜缠身,从楚原那里得到的炼器材料压根没时间管,一拖再拖也就到了今天。
    这二人此刻找上门来,该不会是催债的吧?瞿白心底有些微赧,毕竟,他是拿了人家东西还没付钱,人家上门讨债也未尝不可。
    就在瞿白推测二人来意时,楚原已经面带揶揄地率先开了口:“我给你送大消息来了,你也不请我进去?”
    瞿白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什么消息?”
    楚原立即扬了扬下巴,一副“你先请我进去”的傲娇小模样,像是对他的小宅院十分眼馋的样子。
    瞿白失笑,知道这个楚原虽然自述是从宋代入得道,但看心性,却还是十分率直,也不知道是被人护得太好还是天性如此。
    瞿白带着笑意地与站在自己身旁的胡夜对视了一眼,轻声道:“这是我债主,我当时在互市上答应炼器让他围观的,楚原。”
    后又看向两人,“这是胡夜。”
    楚原好奇地打量了一圈胡夜,没见多出点与众不同的地方来,便也失了兴趣,直爽地道:“这是我师兄朱燃。”
    朱燃稳重中带着一点对楚原的无奈,像是对他跳脱的行为十分不赞同,但又实在拿他没办法似的,只低声道:“抱歉,我师弟性子一向如此。”
    瞿白不在意地摇头,而后与胡夜交换了个眼神,胡夜眼底闪过许可后,瞿白才道:“先进去说吧,不是说有消息要告诉我们吗?”
    将瞿白和胡夜反应收纳眼底的朱燃自然地拉起楚原的手道:“舍弟唐突了,确实是我们得到一点风声,但做不做得准还难说,在这里说了便罢,就不叨扰了。”
    楚原一听,立即摆了脸色上脸,十分不解自己师兄话中意思,更何况,他来这里除了送消息,主要目的还是想问问瞿白炼器围观的事情,先前自己师兄还都依顺着自己,怎么转眼就换了政策。
    但也不过一个呼吸之间,和朱燃相处数百年的楚原立即明白自己最好不要在此刻拆自己师兄的台,不然回去绝对没有他的好果子吃,于是便只能带着点委屈的乖乖被朱燃拉住,抿着嘴不吭声。
    瞿白诧异,有些不知道这两人唱哪一出,正准备开口时,朱燃却忽然道:“也许你们早有所耳闻,我和师弟不过多此一举,天禀地劫指得就是你身边两个孩子,各大世家门派差不多都知道这个消息了,你们早做防范。”
    一瞬间,瞿白只觉有一道炸雷在自己脑海里劈下来,他茫然地看了眼胡夜,发现他眼底也掠过了惊讶,但也只是惊讶,却并没有什么慌乱,只可惜脑子发懵的瞿白并没能分析出这一点,他只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到了楚原身上,虽然只在互市上见过一次,但莫名的,他觉得自己更相信这个楚原的话。
    只见楚原那张稚嫩的少年面庞上满是严肃。
    他一边点头,一边正色道:“我和师兄这样的散修都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了,别说那些世家门派了,但是,我跟师兄来时,有特地留意过,这些世家门派居然一片风平浪静,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个消息一样,我觉得……这是风雨欲来时的宁静,你们珍重。”
    说完,两人作势欲走。
    瞿白立即开口:“等等!”
    将两人叫停住之后,瞿白快速地冷静下来,他们一家回到宅邸中之后,全身心地投入到研究古神的工程中来,外界消息基本没有留心过。
    往日里专司收集修真界消息的青轩和止牧也因为在幻星大阵中获益颇多,进入了新一轮的潜修,同时,他们自认幻星大阵的事显然足够修真界中人修们乱哄哄地争夺探讨上一阵子,便有了些许松懈,以致修真界中居然传开了这样的消息,而他们却全然不知。
    自朱燃和楚原说完这件事,瞿白就知道这二人应该不是作假。
    毕竟,这样的事情,真假只需他们出去一探便知,而现在让瞿白心中升起防备和忌惮的是,这二人到底为什么会给他们传递消息。毕竟,他们可是人修那边的人,就连与他们略有交情的俞家都没有偷偷给他递过消息。
    一旁的胡夜已经从惊诧里回过神,眼神平静无波,他只一眼扫向瞿白,便知道瞿白虽看着冷静自持,实则已有些关心则乱了。
    “冷静,这二人目的还算纯善,就是为了向你‘讨债’的,只是这叫朱燃的显然不擅长求人,最后不想拉低了身份,所以报了消息便走。至于,俞家,我们相熟已久,他们那边大概估摸着我们这里早已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胡夜信念传声地安抚着内里已有些炸毛跳动的瞿白。
    他下面的那些妖族族人再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怕是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了,天禀地劫是两只小崽子的事,传递到这些族人脑中,大概只代表一件事――他们妖族终于不用求着人修了,天禀地劫在妖族中,自然意味着他们妖族掌握了离开地球或者改变现状的契机。
    再则,在妖族众人心中,胡夜的大乘期修为在这一界中,基本可以等同与妖仙的实力了,胡夜手下的青轩和胡止牧的本事,他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是以,在他们看来,既然他们都得到了关于两个小崽子是天禀地劫的消息,胡夜他们一定早已掌握了所有,自然也就想不起来来通报。
    与他们面上算是交好的俞家也走进这样一个误区,但恰恰他们自己的人又在这段时间松懈,是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而这朱燃和楚原,撇开他们其实是想观看瞿白炼器一事不谈,倒也确实不若那些世家大派中出来的修士那样,迂腐或者对妖族有五名的恨意,或者自诩正义对妖族赶尽杀绝。否则,也不会借由两个小崽子一事来此暗示瞿白欠债该还了。
    经由胡夜在他脑海中一通分析和劝说,瞿白立即调整了心态把握住了当下的情形,他再看向楚原和朱燃时,眼底虽掩着些许防备和不自在,但终究不再是警戒似地刺探,“我还欠了债,既然来了,债务总要还掉的,不介意的话,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准备一下。”
    消息验证需要时间,验证期间,瞿白可不敢冒一点风险把这二人迎进屋内,他们家的这动宅子,也就从外面看还多少称得上是固若金汤,若是进了里面,基本就是一团棉絮,进出十分随意。
    现在的瞿白想来,也不再觉得先前楚原对他身后的房子表示出了的兴趣只是一种直率了,不管怎么看,疑心中的他看来,总觉得楚原先前的举动里处处都十分有深意。
    但,他欠了人家债务却是事实,而从胡夜的话看来,这二人总体而言,对他们来说,还算是善意的。
    瞿白模棱两可的态度虽让楚原打心眼里觉得不爽,但是他说的话还是令楚原眼中光亮大增,可见对瞿白话中的“还债”一事还是很感兴趣的,或者说,虽然他表现得有些直率,但也知道此界修行不易,而他们又是炼器入道,朱燃进入瓶颈期已经有上百年了,这次瞿白给的围观机会实际上是十分难得的机会,错过这一次,再等下去,就不知道是几个百年了。
    但是碍于他喝朱燃交握的手中所感受到的力度,在朱燃的这种有意牵制下,楚原终究还是不敢随意发话,只可怜兮兮地晃了晃朱燃的手。
    朱燃垂眸半天,看了看瞿白和胡夜,又看了看楚原,终是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浅浅一叹后,对着瞿白和胡夜他们轻微地颔了颔首,而后头也不回地拉着楚原远去。
    待那二人走远后,瞿白立即拉着胡夜风一样卷回了宅院中,将家中大人全部召集到大厅中,虽没有有意安排,但是两个小崽子和他们的伙伴与宠物却都被引导到后院玩耍去了。
    青轩止牧和秦怀一聚到大厅中,看到瞿白和胡夜凝重的神色便立即知道有事发生。三人不禁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由止牧代表他们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瞿白心中焦躁,无心细说,胡夜只得将棒子接过来,简要地说了情况,三人同一时间出现了南辕北辙两种反应。
    “怎么会?”青轩和止牧一同陷入诧异和担忧中。
    “小崽子的这个身份怎么了?天禀地劫,听着挺牛的,有什么不妥吗?”这是还在状况外的秦怀,满头雾水。
    瞿白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虽知道不能责怪秦怀此时的反应,毕竟,他现在的反应也是他们造成的,早先,天禀地劫闹得最热的时候,他们没有将秦怀当自己人,压根没有跟他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而等到他们不把他当外人看时,却已经忘记要跟他说这件事,是以今天五个大人中,只有他是满脸茫然的神色,虽知道不应该责怪,但是瞿白心底本就暴躁,只要一联想外面不知有多少人修正在算计他家的两个小崽子就满心怒火,自然而然地了悟了“迁怒”这一词汇的深广含义。
    被瞿白冷着脸嘲弄了一通的秦怀终于弄清楚状况时,青轩和胡止牧已经外出探到了消息并赶了回来,不需二人说出口,光看二人面上沉郁中带着的浓厚怒火的神色,家中的三人就猜到了结果,一时间,厅中五人倒陷入了一种窒息的沉默中。
    世家大派坐实了天禀地劫是两个小家伙的事实后,整个修真界不但没有对他们采取行动,反而在这样的时期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之中,即便是傻子也能猜到,这后面酝酿的风暴只会更大,毁坏力也更彻底。
    他们也许不惧怕人修那边的种种小动作或者侵扰,但是,人心却经不住太多熬练,整个族群的生死存亡下,如果人修那边拧成了一股绳……
    瞿白他们只这么一想,心底就觉得寒意阵阵,只有千日做贼,未听千日防贼,只要这些人修一天不采取行动,他们心底一天就是悬着的。
    良久,胡夜才从这片静默中站起了身,徐徐踱步走到了客厅中央,环视了一圈客厅中其余的四人,最后将视线定在瞿白脸上,才突兀地开口说道:“契机中所指得天禀地劫,并不一定只得就是两个小家伙。”
    “什么意思?”四人一怔,而后齐声同问。
    胡夜沉吟一下,像是在腹中斟酌词句,亦或者,斟酌说与不说。半晌,才重新开口道:“古神侵入我脑海后退去的时候,除了一些和他自己戚戚相关的事外,还留下了一道真假难辨的讯息――天禀地劫实际还另有所指,不单是指我们族中的天禀地劫的情况,起码在万法时代的最初时,天禀地劫并不是只小言小语的这种情况。”
    瞿白四人被胡夜的话弄得有片刻茫然,眼中都是雾茫茫的底色,三秒后,瞿白抓住了重点问道:“那还指什么?”
    胡夜看了瞿白一会儿,带着几分颓丧地摇了摇头,道:“这就是我想让古神复苏的原因,因为他留在我脑中的信息只有一半,天禀地劫到底还指什么,却一点讯息也无。”
    “现在,最重要的只有两点,一是想办法赶紧把古神给弄醒,二是弄清楚两个小崽子就是天禀地劫的事情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弄清楚站在这所有门派后面那人的意图,只能先从消息的源头找起。
    结果,他这问句一出,青轩和胡止牧的神色就异常怪异地扭曲了一下。
    “你们知道什么?”秦怀见机问道,虽然他还是不大了解,也不大能接受,怎么他们家两个小屁孩就成了解救整个修真界的契机,但是这却并不妨碍他心底的那股担忧的情绪。
    胡止牧张了张嘴,又看了看瞿白,像是有些难以启齿,青轩却已经面无情绪平静无波地说出了他们探听到的东西:“消息十有八九是姬月和瞿青放出去的。”
    第八十八章
    离楚原他们来过的那一日过去已有一月,但当时的情景对瞿白来说,还是历历在目的清晰。
    小崽子的消息是瞿青和姬月放出去的。对这样的消息,瞿白没做任何思想抗争就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这件事。好似,他根本不诧异瞿青和姬月会做这样的事。
    单看小崽子最初来到他身边时的模样,瞿青的种种行为再怎么出格,瞿白都不会再有意外,只一点,让他心底升起浓厚的悲哀和嘲讽。
    姬月,那个脑子里也许塞满了稻草而没有一点脑浆的女人,悲哀可怜但又可恨可气的女人。这是瞿白在心底对姬月所有的评价。
    他大概能猜到姬月是在什么状况下说出的这点消息,不是瞿青的诱哄骗出来的,就是瞿青的巧语套出来的,但不管那一项都让瞿白对姬月的整体感观再降一个层次。
    不怕女人勇武或者聪慧,只怕女人陷入情感的泥潭中时失去基本的智力。
    这一个月间,瞿白他们也没有闲着,青轩和止牧的潜修被无休止地暂停了,两人被派出去以各种手段去探听人修那边的情况。
    胡夜则日夜不休地想尽各种办法想把古神给弄醒,想要问出详细的天禀地劫的消息,也想弄清楚天道契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契机中一再提到天禀地劫是关键,那么天禀地劫到底如何推动事态发展。
    就目前的现状来看,他们没有在两个小崽子身上看到任何能拯救修真界苍生的潜能,但,如果不是指两个小崽子,那么天禀地劫到底指什么。
    太多的未知摆在他们面前,而他们却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以地球现存的灵力,整个修真界已经撑不了太久了,虽然踏入了金丹期的人寿命都被无限制地延长了,但是没有足够的灵力,也不过是长生不死的人罢了。这对于一心探想问鼎天道的修士来说,不异于慢性的屠杀。总有一天,这些人会被时间被自己给消磨掉一切。
    几乎日以继夜地变换着各种方式加固着屋外的大阵,甚至用上了他从幻星大阵中最新领悟的一些法门,同时,还将幻星大阵中带出来的危险的物种扔进了外院的法阵。
    总之,在瞿白这种病态的加固方式中,院子外的法阵短短一个月几乎攀升了七八个等级,现在的法阵,即便是胡夜来闯,也能生生拖他一个月左右。
    法阵毕竟是死的,想永远困住胡夜这个等级的显然是不可能的,瞿白也从来没幻想过会有这样的功效,他所求不过是为自己和两只小崽子争取时间,在那些目前全部处于蛰伏状态的人修采取行动时争取脱离此地的时间。
    是的,脱离此地,这是瞿白心中定下的最后一条路,这里已然成了众矢之的,只要人修那边有动作,这里一定是首当其冲成为第一阵地。
    所以,不管这里是耗费了瞿白多少心血营建起来的,在今时今日的境况中――对上整个修真界里的不知有何意图的人修们,他也放弃得毫不心疼。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往后,一群人心中越没有底,因为他们还是什么都探不到,青轩和止牧用尽了一切方法,除了已经得知的一些东西,人修那边什么动作都探不到,一切都太平静了。
    平静得如同温柔无波晴艳无比的海面,但谁都知道,海是不会永远平静的,当它怒涛澎湃,雷雨交加时,便是风暴来袭的时候。
    越是这般平静,越使得瞿白他们心底摸不着头绪,专心给阵法加固的瞿白也跟着一天天沉郁起来,青轩止牧秦怀也无心潜修,即便不潜修他们也做不了太多帮助当前事态的事情,一家人的变化终于让家中的孩子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了,玩闹也停了,修炼也没有心思了。
    在被一群小崽子没有头脑地围着转了五天后,瞿白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下去,胡夜正整日整日地倒腾着那具套着战甲的“古尸”,青轩和止牧也从没有放弃对人修那边的消息探听,如果他自己先乱了阵脚,不管人修那边做什么,他都会处在被动状态。
    这么一想,瞿白就又花了一周调试好了自己的心态,做最坏的打算迎接这一场不知名的阴谋,或者,做最大的努力,先人修一步行动,打乱他们所有的阵脚――只要胡夜能将古神意列眩亦或者他们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把。
    无论如何,瞿白的精神状态确实一点点地恢复了,孩子们也在他的可以安抚中,恢复了正常的作息和生活。
    瞿白也终于想起被他晾了将近四个月的两个人――楚原和朱燃,这还是在瞿白准备炼制一些防御性法宝的情况下想起来的。
    他正试图炼制幻星大阵开启时人修那边随身携带的那种,既能防御又能居住的房屋型宝器,在他看来,这是他们最后对上人修时撤退时的必备产品。
    这种宝器他现在这个阶段虽然能炼制,但是炼制出来的东西显然不会有当初幻星大阵时大门派所拿出来的那些精良,但是只要炼制成功,以后是可以不断返炉精炼的,也就是说,只要瞿白功力提升,这样宝器也是可以升级的。
    他现在需要做的其实就是将材料给收集齐全就可。
    而他这一次幻星大阵别的收货也许可以忽略,但是各种炼器炼丹和种植的原材料,他倒确实收了一大笔。
    清点了一通后,发现最重要的一样材料就是他当初从楚原手上“交换”到的那样东西中的原材料,而楚原早已交付了货物,他却一直没能履行自己的承诺。
    顿时,瞿白心中升起一些名为心虚的小虫子,哼哼唧唧地啃噬着他本来就不多的良心,于是,无论如何,他决定要把自己身上背着的欠债给甩干净。
    运用阵法和心炼术炼器对现在的瞿白来说,几乎可以算是基本技能,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将炼制好的东西再用心炼术给剥离出来,瞿白也只是在青元总纲中看到过,却从来没有实践过。
    而这第一次炼制就要接受旁人围观,瞿白心底还是有些压力的,如若失败,跌分不说,先前的欠债也就称不上还不还了,毕竟,人家是以能学习到有用的东西为交换前提的,如果他都炼制失败了,观摩学习的人自然就更没有底了。
    因而,为了增加剥离炼制的成功率,同时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瞿白还是将炼制地点选在了宅子中,就在他已经十分熟悉的炼制房中。
    炼制房中的阵法和布阵基石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上品,阵法精妙,灵力充足不说,各个阵法连环互动的效应也是他精心设计过的,如果到宅院外挑选一个地方现场布置的话,肯定难以达到炼阵房中的效果。
    虽然,最后瞿白定下的地点是自家的炼阵房,但同时,瞿白却也没有将自家院落中的东西暴露给更多人的欲望,是以,在给两人发通知前,瞿白又花了大力气将家中后院布了灵气禁锢的阵法,将后院充裕的灵气全部禁锢在那一方小区域中。
    同时,还特地交代了带两人进场的青轩和胡止牧,直接将两人接到自己的炼阵房中,途中不做任何停留,同时,也暗示两人不要随意走动,炼阵结束,就找借口直接送走两人。
    这样的做法确实很是失礼于人,尤其是楚原的师兄朱燃,如果知道他们简直就被瞿白当做敌人的奸细一般防着,这两人恐怕踏足都不愿踏足瞿白的宅院了。
    其实,这两人的行为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过任何恶意,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人的出现确实帮了他一个大忙,但是,在这种特殊的时刻,瞿白知道自己只能做这种选择,虽然极度自私,但也无可奈何。
    更何况,他们这一院子的人和妖实际上都并不是什么善心人士。所以,瞿白虽知道这么做确实有失礼之嫌,青轩和胡止牧也看得清清楚楚,秦怀更是了然于心,但却没有一个人对此提出异议,反而是执行得切切实实。
    “请记得我们当初定下的约定。”两人被青轩和止牧护送着直接传送到炼阵房时,瞿白清浅地扔出一句话。
    楚原怔忪了不到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当初他自己承诺的――他们只能看,不许出声,不许发问,能得多少全看他们自己领悟。而且,他们说好只有一个围观名额的。
    楚原看了一眼朱燃,对着瞿白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然后侧脸对朱燃说道,眉眼中俱是欢悦,“师兄,我到外面等你。”
    朱燃眼疾手快地拉住要出门去的楚原,隐晦地看了一眼快他一步守到门边的青轩和止牧,神色晦暗地盯上了瞿白,本欲出门去的楚原也被这阵仗弄得一愣,师兄出手拉他,情有可原,一定是要跟他推拒这得来不易的仅有的一个围观名额,在这艰难的修真岁月里,师兄待他一向如此。
    但,这几人又是什么意思?楚原面带狐疑地眯了眯眼。
    瞿白站在一旁将所有人的表情都收纳到眼底,青轩和止牧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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