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夜再不看姬月,径自抱着瞿白消失在当场,往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的家中赶去。
    等到二人完全从眼前消失,像木桩一样伫立,自始至终不曾给出过反应的姬月一口鲜红的鲜血喷了出来,恰好染上洞口处的积雪。
    晶莹的雪白上面映着冒着热气的血红,一片惨淡中透着说不出的凄清。
    姬月盯着积雪上的一滩血红发了魔怔,像是往昔的一幕幕全部在她眼前如走马观花一般流转了一遍,待到最后一幕时,便是她抱着她从没有机会抱在手里的两个孩子的画面。
    孩子们毫不犹豫地从那个她怎么也进不去的小院落里跑出来时,她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将他们用力抱在怀中。
    但是、但是……
    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修全部对她棍棒相逼,即便如此,这些对她来说也全然不是问题,只要她想,她还是可以带着孩子和瞿青安然脱身,地球很小,修真界很小,但即便是这小小的贫瘠之地,她也自信可以一家人过得逍遥自在。
    可是,最最让她料想不到的是,瞿青借机抱走了她的孩子……亲手将他们送给那群杀红了眼的人修。
    到这一刻,她只知道,她再也不会用他们的孩子来限定那两个孩子了,从头到尾,这只是她的孩子,或许,今天以后,就只能说是……瞿白的孩子了!
    她以为……她以为……一切真的会如瞿青所告诉她的,他不是故意走漏了孩子们的消息,但既然走漏了,就一定要挽救,所以,他努力闭关修炼,到达元婴境界,然后带着她一起去把孩子弄出来,最后一家四口隐居山林。
    到底是她几千年岁月积淀下来的的聪敏被狗吃了,还是她把自己的心给层层叠叠地遮住了?她到底是被瞿青蒙骗了还是被自己蒙骗了?
    姬月甚至不敢往深里去找答案。
    自瞿青消失半年忽而以元婴期的修为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就该听信自己心底的怀疑声,可是瞿青的一句句话语像是将她勾进了最美妙的地狱深渊一样。
    骗人的从来不是瞿青,而是她自己,就如胡夜所言的最后一句话,她一界妖族仅次于狐主的白狐居然落得今天的境遇。
    可悲!哈!可悲哪里能够全然概括出她的现状。
    “唰”地一声,姬月的十指伸出尖锐得透着黑光的兽甲,她的脸孔像是被洞口外的寒雪给凝结住了一般,冰冷得没有任何情绪,她缓缓将透着冷冽寒光的指甲举到半空中,眯眼盯着看了一会儿,忽而残忍又温柔地笑开:“孩子别怕,妈妈马上就会将你们救出来……”
    哧溜一声,一阵烟雾弹爆裂的细微声响在洞中回旋了一下,洞外积雪的光照进了洞中,明明晃晃中,一个半人半兽形态的女人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那一声如凤凰泣血般的呢喃在山洞中飘荡。
    “瞿青……”
    第九十一章
    在胡夜带着瞿白回到家的一瞬间,瞿白像有意识一样悠悠转醒,他睁眼的一瞬间,眼底带着懵了的涣散,像失忆一般,神采涣散地盯着天花板看。
    “白……”胡夜神色动容,低头看去,神色间飘过担忧。
    那一声唤就像雷电一样,忽然电醒了刚刚那个木头人一样的瞿白,他动了动眼珠子,不带任何光彩地瞥了眼胡夜,而后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
    做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掀开裹在自己身上的黑色大氅,任由他滑落地面,然后不再看向胡夜,直面着客厅中或愧疚或惊惧或担忧的一群人――青轩和胡止牧也在场,看来在他昏迷的间隙里已经有人通知了他们回来。
    一群围着的人看到瞿白这样的举动,瞳孔不由自主地狠狠一缩,或转移视线或微微低头,都移开了寸把目光,根本不敢去直视胡夜的神色。
    这两人怎么了?这是众人藏于心中不敢问出口的疑问。
    其实胡夜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了?也许只有瞿白知道怎么了。
    胡夜盯着落在地面上的黑色大氅看,面上无悲无喜,无怒无乐,眼脸半垂,也根本看不出来心中在想什么。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瞿白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只径直由沙发上站起来,慢慢走到客厅的中央,出声发问,只不管短短片刻时间,他的声音干哑得就像干渴了几天几夜的人一般。
    围着的人面面相觑,小萝卜头们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秦怀稳稳地走上前,脸上木然而没有表情,他双手握拳,低着头看向瞿白:
    “是我的错,一瞬眼的功夫没把他们放在眼皮底下,两个孩子就自己跑出去了。这群小萝卜头们当时都在后院潜修。我们听到外面有打斗声音,第一时间赶出来时,只看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背后偷袭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一开始,我们也被唬住了,以为你们那边感知到什么恰巧赶了回来,但是,等到我们反应过来那个人不是你时,孩子……已经被带走了。”
    瞿白静静地听完秦怀的叙述,除了眼底不断攀升的怒火外,整个人就像掉进冰窖里一样,甚至不敢去想自己的两个孩子会有什么后果。
    “能不能……找到……两个孩子的行踪?”瞿白问得很是艰难,几乎一字一顿,虽然瞿白面上还是镇定的表情,但是众人已然能感觉出,他现在的心理根本承受不了答案是无。
    秦怀干涩地几次想张口,却知道自己实在给不了对方他想要的答案。
    正在这时,一直低头看地上大氅的胡夜忽而抬目,看向青轩和止牧,二人纷纷一震,而后像恍然大悟一般,“大哥曾经在两个小家伙身上不是下过感知禁制吗?”
    瞿白震了震,终是没有回头看胡夜,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胡夜在他背后瞬也不瞬地看着他,整个客厅陷入一种怪异的沉默,众人都压抑着心中对两个小崽子的担忧不住猜测,这是胡夜出轨了还是怎么了?两个从不闹矛盾的人,怎么尽挑着关键时候闹。
    众人挠心挠肺地想劝说两句,可各个都无从下手,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闹什么。
    良久良久,久到众人都以为他们就要在这种压抑的沉默中窒息的时候,胡夜也从沙发上站起了起来,缓步移动到瞿白身后,于半臂距离时停下步子,透过瞿白的肩膀,沉沉地以阴郁的眸子突突地扫了众人一眼。
    一群人像得到指令一样,立马找了理由做鸟兽散了。
    等到客厅中只剩下他们二人时,胡夜才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将僵着身子站在那里的瞿白从身后抱住。
    “……你对我不公平。”胡夜叹息似地道,“我只是曾经说过我会视如己出,但是……他们毕竟不是我的孩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确实无法感同身受。我是妖……有时候就是会受到天性制约的。”
    兽类的雄性从没有养崽的习惯,更没有会将其他人的崽完全当做自己的来看,没有在第一时间咬杀,还帮着教导他们,已经证明了是爱屋及乌的效应,他的血脉中兽性已经退散了很多。同时,但不能要求更多了。
    瞿白僵硬着的后背被迫依靠在胡夜的胸口,他别扭地不愿承认自己确实有些苛刻,但是在听闻消息的那一瞬间,胡夜的冷静和毫不掩饰的淡定让他心中升起浓厚的不满。
    两个孩子已经像骨血一样融进了他的骨髓中,而在这以前,他也一直认为胡夜也是这样,但,直到消息传来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个妖兽,骨子里的血还是兽类的多,对于两个孩子被掳走的消息,他居然能那么镇定与冷静,还会叫自己也“冷静点”。
    只这么一想,瞿白就经不住地怀疑,其实,这个男人对天禀地劫是不是指向其他东西根本没有多关心,因为不管是不是,两个孩子的消失与否对他来说其实可有可无。毕竟,两个孩子对他来说,肯定还没有青轩和止牧重要。
    怀疑是伴侣间最容不得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一定要在他长成连片的蔓藤时拔除,否则,只会葱葱郁郁地蔓延整颗心。
    瞿白动了动肩膀,他知道自己此刻行为对胡夜不够公平,而他现在心底抑制不住发芽的怀疑也对胡夜不公平,他犹疑地张了张口,转而又闭上了。
    他眨眨眼,定了定神,觉得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慢慢转过身,抬头看着胡夜,眼中各种情绪被镇定给掩盖,他声音低沉地问道:“……能感觉到孩子们现在在哪吗?”
    胡夜抿紧了唇线,定定地与他对视了一会,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好,等两个小家伙救出来后,我们再说这件事。”
    瞿白带着几许被看透的无奈半阖了眼睑,只含糊地应道:“……嗯,你快告诉我孩子们在哪。”
    胡夜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这么明显的敷衍和利用真的可以吗?
    瞿白无辜地对他眨眼,避开这个问题不谈只以眼神催促他――快说两个孩子现在在哪。
    胡夜在两个小崽子身上下的禁制,还是早先年两个小家伙外出去幼儿园读书的时候置下的,后来,小崽子们被收归到自家的院子里学习玩乐了,即便是外出,也都是跟在瞿白身边的,天长日久,这几道禁制几乎都被众人遗忘了,直到今天。
    因为当初胡夜在两个小家伙身上下的禁制是针对孩子受到血光之灾的,只要两个小家伙受到伤害,身上的禁制立刻就会传回消息。
    自孩子失踪开始,这道禁制一直处于蛰伏的状态,可见两个孩子尚未受到什么伤害,可就是因为这样,胡夜现在想反过来追踪这道禁制倒困难了起来。
    其实自姬月出现在他和瞿白面前时,在瞿白陷入一团慌乱中时,他却能清醒而清晰地想到自己曾经随手布在两个小家伙的禁制,也即时就开始了反追踪,只可惜一直没有显著的功效。只能隐隐约约知道一个方向,而这个方向一开始只是不明显地指向偏远地西南方向。
    在他们的国家疆域中,偏向西南方而去的,可没有什么好山好水的地界,一旦进了万千大山中,想靠着禁制去找到两个孩子就更难了。
    直到傍晚时,胡夜忽而发出一声长啸,唤来众人,告知他们,两个小家伙的踪迹找到了。
    众人当下一喜一忧,喜得是他们终于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了,忧得是……胡夜说过,只有当两个孩子受到伤害时,禁制才会被触动,找起来才特别容易。
    瞿白脸色青白交杂,幸而胡夜的下一句话立即让他们重新振奋起来,顾不得忧忧怨怨了。
    “孩子就在临近的市里。”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近?”众人一边困惑,一边开始整顿,要往胡夜找到的地点赶去。
    胡夜顿足凝眉想了会,只猜测地说道:“也许是他们内部出了什么变数,也许是那些人抱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不管怎么样,我们先赶过去。”
    而等到众人赶到隔壁市,找了个大厦天台顶端落脚时,只来得及目睹一场大混战从地上打到了天上去的全过程――人修的几个门派混乱地斗成了一团,而且各个都是手带杀机,杀意无限的大招一招招地朝对方身上招呼着。
    下面已经围了一群普通人在围观,这些围观者起先还以为是在拍什么穿越电影的大场面,所以才在街道口突然出现了一群穿着怪异古装的人,但直到他们亲眼目睹了一场连环车祸发生,有人当场丧命,而这群古怪的人也依旧没有停下令人眼花缭乱的打斗的趋势后,他们才慢慢意识到,这些怪人是真的聚众械斗。
    一时间人群中惶恐声有之,惊奋声有之,骂声有之,笑声也有之。
    就在人群中有人举起手机要将这一幕幕完整地拍摄下来的时候,一支奇特的没有明显番号标志的部队赶到,最外围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围观者是首先被强制疏散的一批。
    而那些看到了修士械斗场面的,则全部被着武装的人用大喇叭聚集到了一旁,似乎是利用围观者的好奇心,瞿白还能听到大喇叭里传来的声音:“现场的同志朋友们注意,现场的同志朋友们注意,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你们看到的画面……”
    瞿白在一旁扫了眼哪知特殊部队,发现他们正一边有力地组织着救援,一边将围着的人群聚集在一起,而后又有三五个金丹期左右的修士走到这群人面前,不知道他们施了什么妙法,一群人忽而变得恍恍惚惚起来。
    旁边的救援人员相机将这些人都混在了车祸的伤员中,抬上了救护车。
    瞿白皱了皱眉,从这支部队里众人各司其职,办起这种突发事件行云流水的措施,不难猜测,这个城市里只会发生一次重大车祸的新闻外,是绝对不会有关于修真者或者外星人的任何消息的。
    “看那上面!”忽而,秦怀惊呼。
    众人一致朝上空看去,那群混乱地缠斗在一起的人对自己造成的各种危乱全部视而不见,只自顾自地斗得热火朝天,幸而他们飞得足够高,又是白天,宝器争斗是绽放的非凡光彩对于下面的凡人来说只相当于在白天燃放的烟火一样。
    但让秦怀惊呼得到不是这些,而是在一群械斗的人中,有两个他们异常熟悉的身影――姬月和瞿青。
    瞿青变化虽大,但任谁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站在眼前也不会说出陌生来,而姬月……她们才不过隔了半天不见,怎么就变成……一个血罗刹了?还是个半人半兽的血罗刹。
    最重要的是……“他们俩居然打得如生死仇敌?”
    瞿白轻蔑嘲讽地勾起嘴角,说打得如生死仇敌实际还并不准确,实际上,是姬月再一面倒地狠虐瞿青,瞿青对上姬月几乎全无招架之力。
    “我都不知道,瞿青还有这么好的人缘?”在他被姬月狠虐的时候,每当姬月的杀招要逼到瞿青身上时,一旁争斗的人,不管是哪一方都会出手助他一把,是以,在这场力量悬殊的械斗中,瞿青才一直晃晃悠悠地苟延残喘着。
    瞿白飞速地扫了一遍上空斗得乱成一团的人群,没有找到自家的两个小崽子,便收回了视线,看向胡夜,“孩子们呢?”
    胡夜皱眉,“这一片气息太乱,孩子的禁制像是又压了下去,不是孩子们得到救治了,就是两个小家伙又被转移了,不过这么短的时间,转移大概不可能,我看,关键还是在瞿青身上。”
    说着,众人的视线又被引到了瞿青身上,再次目睹他被一个人修顺势从姬月手下救了。顿时,心里的疑窦得到解答,看来,两个小家伙大概是被瞿青做了什么手脚或者藏匿到哪里去了,这一群人虽然暂时看不出来是哪一门哪一派,但是既然能斗成这样,肯定是在掠走两个小家伙的途中谈崩了,但是是自己谈崩的还是被谁给挑崩的暂时也猜不着。
    在他们看来,这个瞿青现在几乎就是最大的受益人,也许姬月不出现,瞿青的什么目的应该已经差不离了,但现在他被姬月缠上,各个门派又斗成一团,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有头绪。
    正在此时,下面的大喇叭里突然传来一阵呼唤声。
    “上人!上人!”
    第九十二章
    众人眯眼朝下望去,看到楼下正有一人举着喇叭对他们一行人呼喊,瞿白他们摸不着头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瞿白对着秦怀努了努下巴,示意他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秦怀暗自撇了撇嘴,知道在这一行人就他最没地位,这种跑腿的事也就只有他能做了,顿时,他心中生出无限苍凉,想当年他也是叫别人跑腿的主,现如今……唉!不提也罢!
    秦怀故作沧桑地叹了口气,衣袖一甩,很是风流骚包地飘飘然飞了下去。
    瞿白只轻轻瞥了一眼后,就不再关注,径自将目光调向胡夜,意思很明显,他现在只关心他的两个小崽子在哪里。
    胡夜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高空中混战的人群,“气息太乱,只能知道小家伙们现在是安全的。”
    瞿白眯眼朝天际看去,正欲开口,秦怀嗖地飞了回来。
    “小白,师父,下面的人是政府特别行动组的,专门和我们修士打交道的,嘿,居然还真有这样一个部门,我就说,修真界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外传的风声都没有,世人都把这当玄幻,原来是这么回事。”秦怀一边汇报着自己交涉半天的结果,还一边嘟囔着。
    瞿白和胡夜不耐地看他一眼,谁关心下面那群人是干什么的?
    秦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接着往下说到:“他们希望我们能帮他们拉一道类似障眼法的屏障。他们说上面那群人再打下去,他们可就兜不住了,周围肯定已经有人被吸引了注意力了,一旦发现上面那群人的基数变大,他们就没办法了。行动组中有几个带着修为的,一眼看到我们没有参与械斗,而且看出我们实力不凡,所以想请我们帮忙。”
    瞿白听得心烦意燥,他现在一身心的都扑在他两个不知下落的孩子身上,怎么可能有心思管其他人的死活。当即,瞿白便不耐地对秦怀挥手,冷言道:“不去。”
    秦怀噎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将对方说的话给转达到位比较好:“他们说,如果继续这样放任下去,这一区马上就要乱了,到时被引过来的可能不止普通人,大概各门派的修士都会赶到。”
    几人怔了一下,倒不是同情心和善心忽而从盒子里跑出来透气了,而是……这一区如果真的乱到那种境况,那想靠禁制追踪到两个小家伙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一行人只稍一沉吟,立马齐刷刷对着秦怀点头,“你去问他们要我们配合着做什么?”
    秦怀无语地看了一眼众人,认命地再次“飘”了下去。不到片刻,便又回来,将对方希望他们伸手援助的地方细细说给他们听了。
    也亏得下面的几个修士功力只到金丹期,看不透瞿白他们的修为,只一个劲地将他们全部当成人修中的“前辈长者”,从而觉得,这么些高手前辈乍然出现,还不参与上面的械斗,看来必是德高望重的。
    如此,只派一个小喽跟他们交谈是应当的,毕竟,他们其实就是沾了组织的光,凭借一定天资,获得组织赏识,然后得幸服了几颗丹药,硬冲到金丹期,为的其实还是便于处理类似于今天的事件罢了。
    从本质上来说,他们还是服从国家命令的国家机器,平常也见惯了修真界里众人鼻孔朝天的模样。
    否则,光瞿白其实和他们功力相当,甚至,单轮武力值还不一定有他们强,却摆出这么一副懒得搭理人的态度,大概早就让他们跳脚了。
    而对最后瞿白他们能答应伸一把援助之手的行为,这群人都表现得十分地……“感恩戴德”,是的,这群人好像根本没预料到瞿白他们能这么轻易就答应帮忙,大概早已做好三催四请并许诺无数条件的准备。
    可,结果居然这么顺利,顺利到让他们反而有些无所适从,他们打交道的修士没有上千也有八百了,这些修士对俗世之人的态度,尤其是他们这样隶属于国家机器的部门的态度,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一清二楚的。
    每每打交道时,他们都是做了脱了层皮的准备的,谁知道……这次居然这么顺利?不会闹什么幺蛾子吧?
    现场的几个负责人面面相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一群修士忽而出现在闹市区,还打得难解难分的情况自建国以来基本就没有出现过,最初签订的协议里明确规定了,修士不能太过恣意妄为,凡是在俗世人面前,都要自己学会收敛,或者布下屏障再内斗。
    而今天……
    最最奇特的是,这几个人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但全部都没有搅合进去,据他们所知,这次当街械斗牵入的门派并不在少数。
    思来想去,不敢轻信瞿白他们的负责人们又犹疑了起来,再三商讨后,只能硬着头皮去探听瞿白他们的真正目的,结果在第一时间被秦怀识破这些人的想法后,一番舌若灿莲的忽悠,才让对方勉强相信瞿白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忽然“善心大发”了的方外大能。
    在拉屏障的过程中,瞿白一直纠结在两个小崽子安危上的注意力,才终于稍稍分散了一些,他们五个人,除了功力最低的秦怀是帮不上忙的,其余四人全部守住了一个角,另外三个角则由对方的三个金丹期修士守住,七人站在那群打斗的人的正下方,形成一个环星抱月的阵势。
    瞿白暗自咦了一声,心中止不住困惑,这种环星抱月的阵势不是阵法的一种吗?可仔细一研究,又有些区别,瞿白想起这些人先前说的,拉一道屏障。屏障?是不是其实就是指布阵?
    不,不像,布阵的话,只单凭他们手中的这样东西也太儿戏了,底部不绘制阵法脉络走向,也没有基石,阵法怎么可能成型。
    瞿白掂量了几下手里的东西――那些人分发给他们四人的,一只黑乎乎的钢笔大小的棒子,很怪异,这根棒子虽然不大,但掂在手里却沉甸甸的,很有质感和量感。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悄悄分出一丝神识进去探视。
    “原来如此……”一番探视后,瞿白呢喃自语,再看周围的胡夜青轩他们,俱是一副明白了神情,可见,刚刚大概都做了和他一般的事情。
    “人类果然不可小视。”胡止牧神情严肃地叹道。
    青轩和胡夜面上有些动容,良久才缓缓点头。
    他们手上拿着的是这些凡人将科技和修真中炼器的方式融合在一起所制造出来的东西,虽然小小一根,但内部的结构却十分精巧复杂,难怪,这些人不话阵纹不设阵基不摆基石,却摆出了这种环星抱月的阵势。这一切,靠得其实就是这根棒子。
    棒子看着很不起眼,内里却蕴含着巨大的天机,小小的棒子,外层塑了最高超的科技外衣,内里又夹杂着修真法门里的阵势,而阵势的摆布又不单单是修真界的东西,是被改造过的,阵法叠加的手法也不是像瞿白他们那样,用内蕴法将阵法刻画到木棒的内里,而是用纳米飞速的技术,将阵法实打实地刻在合成棒子的材料上,然后再一层层塑成了现在的样子。
    是以,只要能借助一定的外力,木棒里的能量就能被触发,按照事先布好的阵型,瞬间便能形成一股力量网,达到想要的效果。
    七人同一时刻向手中的棒子输入灵力,“嚯”地一下,瞿白他们只感到输送出去的灵力忽而一抖,沉入了能量棒中后。
    当即,一张看不到但能感触到的能量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张开,即便是凭借瞿白现如今的能力,也只感受到了一瞬间的空间震荡感,而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这时,再抬头看向空中,天际那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仔细感觉,还是能在上方察觉到他们的气息――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屏障,就其作用来看,还真是那么回事。
    有那么一瞬间,瞿白大脑条件反射地为人类这种永不止步的研究精神赞叹了一声,下一秒,他就像怔住了异样,眯了眯眼,一个念头从他脑中飞速地闪过。
    他们是不是不接地气太久了点,论起找人,有时候修真者的本事不一定就完胜人类的方法。
    他们现在能确定的就是两个小家伙一定就在这个市中,但是,他们用的一直都是修士的追踪与禁制类的方式,主动权受限不说,可作为的方式也太少了。
    但是人找人就不一样了,无论瞿青将两个孩子藏到哪里去,只要他还没有练出什么空间挪移或贮藏的大神通,那两个孩子必然就在这城市的某一处,只要他们还在这里,就一定有痕迹可以追踪,也许他们追踪不到,但不代表……
    瞿白将诡谲的视线轻轻移到一旁,正对上围着军车正在商量下一步行动的那群人。
    “怎么了?”胡夜率先注意到瞿白的异样。
    瞿白看向他,对着青轩止牧他们都招了招手,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几人顿时都是一愣,而后还是秦怀喘了一大口气,抑制不住高声地叫道:“我果然被你们一群钝脑子给同化了,想当年我可是此种好手,居然完全忘了这茬。”
    众人:“……”
    时间不等人,更可况还是在找寻被拐儿童的情况下,瞿白直接拖着秦怀走到军车前,对上一个看上去像里面说得了话做得了主的中年男人,三言两语将找两个小崽子的事情交代了一下。
    但是大体上只是将两个小崽子的外貌特征和性格详细描述了一遍,却并没有提两个小家伙和上面那一群械斗的人有什么关系。
    从头到尾只说他家两个孩子太笨,虽然懂一点修真的伎俩,但是性子和普通孩子无异,不小心叫人拐走了。根据他们最新感知到的讯息,只能确定孩子在这个城市。
    但火速赶来后,却因为城区聚集太多混战的修士导致无法精确搜索到两个孩子的下落,现在希望他们能帮忙找到两个孩子。
    特殊行动组的人一听,不由互视一眼,虽然嘴上还没有说话,但是各人脸上都透着大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果然有后遭,虽然这个后遭和他们嘀嘀咕咕推测半天的种种猜想相去甚远,而且听着太过容易了点,但是,看对方出来说话的人都由小狗腿(秦怀)到瞿白亲自上阵,再加上对方脸上焦躁的表情,和详细的描述,一群人当下便信了七分。
    另外三分自然继续揣着小心,怀疑精神一直都可以有的嘛。
    当即,小组负责人也没对着瞿白应承什么,只当着他的面,调出了无信通讯,几道找人的命令便发布了出去。
    “上人请放心,我们队长用得是绝密级号令,无论谁接到这道命令都要当做一级警备任务来处置,只要孩子是在这个城市,相信不出六个小时就能有消息。”先前和瞿白他们通力合作将屏障给弄上天的三个修士之一,十分有眼见力地将他们小组负责人的行为解释给瞿白他们听,生怕瞿白这些不知道在山里宅居了多少年的“山顶洞人“,会因为不能了解当前的发达科技而生出了什么误会。
    瞿白理解地点头,在他们身边站了一会,发现他们通信用的密语和命令,他一点也看不明白,杵在一旁只有干着急的份,他不满地扫了一眼看得津津有味的秦怀,顿时让秦怀恶寒遍体。
    秦怀搓了搓手臂,慢慢移到瞿白身边,垮着个脸道:“你不就嫉妒我的才能吗?想知道什么直问不行吗?你怎么也被你男人带出了这样的毛病,就会拿小眼刀子剜人。”
    瞿白噎了噎,有些语塞,良久,他才别别扭扭地道:“……你就说你看懂了什么,有孩子的消息了吗?”
    秦怀顿了顿,挠了挠脸颊,又往后看了看离他们不过五步距离的胡夜和青轩止牧,而后低着声音道:“他们这边命令才刚刚发下去,就是回执也没有这么快,他刚刚是在将两个小家伙的详细样貌描述给输送进去,对了,咱家有孩子们的照片吗,在俗世间找人,弄张照片就更快了……”
    说着说着,秦怀自己便消了声,他和瞿白他们一起生活也有三五年了,从来就没见这家人有拍照留恋的习惯。
    “非得照片?”忽然,一直以来都视秦怀为无物的青轩开了口,“画行吗?”
    “画?”秦怀有些犯傻,他家青轩居然主动跟他说话了。
    青轩点头,也不多说,控制着灵力从路旁伐了棵行道树,三两下剥离出几块薄薄的模板,而后将木板浮在眼前,而后闭上眼,像在回想什么,三五秒后,漆黑的双眸睁开,手上不知何时捏了一块又扁又细的刀片。
    不等秦怀发出疑惑,握刀的手如风动杨柳林一般,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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